“一帮废物，养他们那么多年起了甚么作用！连仙界的那群杂碎都应付不了！”
话音落下，惨白如蜡的手从帘后伸来，握住了千代玥的肩头，暴雪飞天般的寒凉沁入了骨髓。
千代玥只觉冷到骨子里发痛，淡眉微蹙，如饮热血的朱唇畔勾起淡然的笑意：“母亲息怒。”
“你除了这四个字还说得出什么！”
肩上手掌抬起，朝千代玥的侧脸“啪”地扇去，干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千代玥重心不稳后退一步，舌上腥甜蔓延，眼前光线猛地暗了阵，她眨了眨眼，从剧痛编织的密网中挣脱，缓过神，立即拂衣屈膝而跪：“母亲！女儿愿带族人与之对抗！”
她再不离开殿内，恐怕未被仙门处死，先被她的“好母亲”殷珞因暴怒折磨致死。
然而她此话出口，殷珞还回复，渺远的声音先一步流入千代玥的识海中。
【系统警告：帮助殷珞作战违反规定！】
千代玥心中冷笑，回了句：你管得太宽了。
这系统自她自记事起，便一直牢牢束缚在她身上，她分明是上古大妖殷珞一手养出来的妖女，却要听这系统的命令：必须与殷珞虚与委蛇，再想方设法借她之力潜入妖王封印地，将妖王魂魄彻底摧毁。
这系统从何而来，又为何选择千代玥，能让千代玥获得什么好处——始终是个谜。
起初千代玥不愿听命于系统，系统便会降下惩罚，千代玥的心脏随之如同被马车轮碾碎般地绞痛，那种痛感又将遍布全身。
千代玥自然受不了几近粉身碎骨的痛感，反正殷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把千代玥当贴身奴仆和妖力容器使唤罢了，千代玥便妥协了。
【你想被惩罚吗？收回你危险的行为。】
殷珞坐于高台之上，宫殿朦胧灯火萦绕于她周身，她盈盈一笑，手指轻轻一勾，一股力量将千代玥推至帘前。
“我的好姑娘，果然养你是值得的……”
千代玥眸子微微下垂，避开她灼灼的目光。
“母亲，那就交给我吧。”
驱动妖族人杀出去需要令牌。
殷珞走下高台，指尖凝聚一团黑色的雾，黑雾迅速散开推殿门而出，阴风瑟瑟闯入殿内，寒气灌满千代玥两袖。
室外的喧嚣声这才随风传来，妖灵四处逃散鬼哭狼嚎。
血色红云在头顶涌动，殷珞戾气冲霄，一手摘下脑后金簪摔至地面，金簪如琉璃脆弱，被摔得四分五裂。
碎片在黑雾的推动下再次结合，形成块状。
千代玥弯腰拾起，沉甸甸的令牌握入手心，全新的妖力流入经脉。
【系统警告：请撤回你危险的行为！】
千代玥回复道：别急，谁和你说了我要与仙界对抗？
【你要杀殷珞？凭令牌？不可能的，你目前力量弱小，借力也杀不死她】
千代玥：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是为杀死她。
【？】
千代玥踏出门槛，阴风簌簌掠过她耳畔碎发，远处乌压压的阵队伍落入她狭长的凤眼。她一身玄衣暗金纹点缀，鞋底踩入粘稠的泥地，步伐稳重地朝闪烁刀光剑影的方向走去。
“系统，让你高兴的同时，为了保命，我自然也需要讨好殷珞，”她指腹摩擦着令牌凹凸不平的纹路，“所以我需要站在天界对面，但，我不会赢的。”
仙门兵马气势磅礴，踏入萧索枯寂的喋血之地，妖魔尸横遍野，目之所及皆是断壁残垣。
众妖们也不甘示弱，在千代玥的带领下冲了出去。
场面一时混乱，这群长期受到殷珞控制和压迫的小妖，因此战死，倒也算是种解脱。
“不好！小妖数量太多了！分散开来！”
刀剑碰撞，光影交错不灭。
妖气裹挟着黑雾在殷红天光下，阴狠凶险四面扩张，将风撕裂成碎屑。
两方势力激撞如暴雨，飞朔如流星坠。
……
“等等……那是？”
有人停下斗争，闪至一旁空地，定睛一瞧。
却见女子双脚轻点于高坡之上的黑水湖面，长发于空中飞扬，妖雾弥漫于身后，剑光映射潋滟似春花秋月的面容，左右唇畔各一点红面靥，美眸垂着，浓密的睫羽笼下阴影。
“是…是大妖魔千代玥！”
“她出现了！”
“玉公子！她出现了！”
千代玥将食指靠在唇瓣上，众人不解：要谈判么？
“那也不是她的作风吧……”
“快投降！女魔头！”
“事已至此！还不投降！”
……
千代玥空灵的声音穿透层层金属：“玉引生，出来罢。”
“……啊？”
“快些让开，玉公子来了。”
小妖们与仙门人立即停了打斗，朝两边散开，对立而站。
千代玥从小妖们留出的空道中走出，朝对面遥遥望去。
被称作玉引生的男子持剑伫立于骚动人群之后，青木冠高束墨发，鲜血浸湿了月白衣角，他静立了阵，踏着妖魔的尸首上前几步，逆着暮色光华，千代玥看不清他的面容。
妖界红光泼洒在他身上，却如圣光勾勒他线条流畅的清朗轮廓，他似神佛降临于此，为砍断女魔头的脖颈，替天行道。
“你，投降么？”
长时间的疲惫作战，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中却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
千代玥不恼，平静回应：“不。”殷珞不会允许她投降。
“哦…”玉引生施施然走出了人潮，修身玉立，头顶光影流转，他的面容逐渐清晰，细长眉羽舒展，其下金眸若黑夜中两点星火，薄唇轻轻抿着，傅粉何郎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他一笑，顾盼生辉，“你不降，你要如何？”
千代玥手中突现一把长剑，剑光凛然，她道：“我要你和我打一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按耐不住了。
“玉公子，何必与她费口舌，现在境况哪是她能做主的！”
“是啊是啊，怎么能她说打就打！”
“哎？你们可不要小瞧咱们公子，区区千代玥，我们公子动动手指的事。”
……
玉引生一副局外人般轻松恣意的模样，却没有任何行动。
千代玥嫣然一笑：“怎么？你怕了么？”
她听闻，玉引生，宿希教前教主，上任九重天女帝君之夫郎，据说上次神妖大战，妖王与帝君同堕悬崖后，他便销声匿迹了数年，再出现于众人眼前时，武力已是极天的高强。
千代玥有些兴趣，她想试试。
“真要和我打？”玉引生握住剑柄，身子略倾，蓄势待发。
“来。”
语毕，剑尖划碎冷风，一瞬如惊燕掠枝梢，二人纠缠武斗，各负一身锋芒。
众人众妖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如此严肃的两方对战局面，被二人铸成了比武擂台。
神妖之力相撞，巨响震得石碎天破，红云飞散开来，黑色漩涡将战斗的冷光纳入。
千代玥持剑直指他心脏，玉引生后撤一步闪身欲从背后袭击，却被千代玥反身挟持。
玉引生指捻剑锋而过，凝气流将两人拉开距离。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依然分不了上下，千代玥意识到自己需要落败，便刻意让了他几招。
玉引生一剑抵至她脖颈，天地骤静。
“何意？”
千代玥大方认道：“我输了。”
玉引生挑眉：“你可知落在我手中会如何？”
“你要把我交予神界？叫我死于他们的千刀万剐？还是抽离妖力抛入人间，让百姓乱石砸死我？”
玉引生低眸与她对视：“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千代玥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唇角咧开一个弧度，无声的笑却让她激动得浑身颤抖。
“你不是替天行道端人正士么？我不仁不义衅稔恶盈，是人人喊打的女魔头。”千代玥道，“现在，你有机会抓我走。”
“你希望如此？”玉引生手上显现出一条泛着冷光的锁链。
“玉引生，你杀我未婚夫，杀我族人无数，逼我母亲殷珞流落大荒，”千代玥逼近，与剑锋摩擦，脖侧轻轻划开了道很浅的伤口，她故意激他道，“今日你留我一命，他日我却断不会留情。”
千代玥也就是嘴上说说，未婚夫她一眼没见过，殷珞待她本非真情实意。
她与玉引生针锋相对，单是因为多年前一次酷暑，她替殷珞前往仙门取回魔心，最后魔心故意没取成，玉引生站在楼台处，朝她泼了盆冷水，美名其曰给她降温。
玉引生听闻，喉结微动，欲说些甚么，相持良久，只是应了声：“好。”
冰凉的缚妖锁链从暗处飞来，顺着脚踝攀上捆住肉身。
千代玥一动不动，气定神闲地静候他的下一步。
却在这时，强烈的白光自远处宫殿爆发。
千代玥瞳孔骤然一缩。
上古大妖受到重创后，自体内爆发的魔力搅乱妖界，飓风卷沙携热流朝众人袭来。
浓烟升起，热气滚烫，整个红天仿佛都燃烧了起来，发出四方形灼热金光，一瞬又变作波浪晃动，昔日金壁银柱、万千辉煌的宫殿一刻滚入飞火烫池之中化作青烟。
——殷珞出事了。
没了戏弄玉引生的兴致，千代玥立即动用妖力，挣脱缚妖锁，眨眼消失在玉引生面前。
缚妖锁落地，闷声若叹息。
玉引生早知如此，招手，预备让人一路杀过去。
千代玥玄色身影卷入沙尘，成千弟子持剑劈沙追赶，小妖混杂在人群中奋力阻拦。
【你要去救殷珞？！】
千代玥嘴边扯着一丝笑，她的身影迅速穿梭在沙尘之中：“谁救她，我是去确认她真死假死！玉引生用的是声东击西的法子，想潜入宫殿核心地带倒是容易，真正杀死殷珞……做春秋大梦。”
殷珞太强大了，千代玥畏惧她半辈子，受她压制又受她保护，千代玥敬重她同时又恨她，对于她的生死，千代玥的心情是复杂的。
“……母亲！”
千代玥抬手，妖力粉碎即将下坠的柱子。
殷珞一身猩红，两眼幽深，惨白的手伸出，握住千代玥的手腕。
她启唇，腥甜自喉咙涌出，漫上口腔。
“千、代、玥，”她念这名字，如同予她降下了一个新的诅咒，“我要你，离开妖界。”
千代玥心下一惊。
“母亲，你不走吗？”
说罢，她去摸殷珞，却摸着了一手的粘腻湿润。
“他们…他们如何能！”
殷珞眸中情绪晦暗不明：“魔心夺走后，我早没有当年能力，这么多年借你躯壳吸取魔力，也将力量寄了不少在你体内，但我死后，你的妖力会逐渐消散，抓紧时间带族人离开这里，与其他族人汇合。”
妖力消散？！
什么！
失去妖力，千代玥之后岂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怎么，还不快走！”
她斥声喊道，千代玥起身回首，头顶是数万万御剑而来的仙门子弟，各个衣袂飞扬，仙风道骨。
他们的目标是殷珞，千代玥不宜再留。
她握紧令牌，抬步疾跑再次消失于众目睽睽之下。
小妖们纷纷紧随她身后。
【你还真听殷珞的话？千代玥？？】
千代玥愠怒：住口！你只顾着让我杀妖王投奔神界，现况是我能抉择的么！我现在流着的依然是妖族血脉！你要我死在这里么！
【去找玉引生！】
【他不会置你死！】
系统的声音在识海中狂响，千代玥来不及回头，已冲出了第一层结界，身子朝崖下坠。
风猎猎在耳边婆娑。
她看见崖上有一人，高束墨发飞扬，神情模糊于火光中。
那人说了句话，如风入耳。
“换我来寻你。”
话音落下，惨白如蜡的手从帘后伸来，握住了千代玥的肩头，暴雪飞天般的寒凉沁入了骨髓。
千代玥只觉冷到骨子里发痛，淡眉微蹙，如饮热血的朱唇畔勾起淡然的笑意：“母亲息怒。”
“你除了这四个字还说得出什么！”
肩上手掌抬起，朝千代玥的侧脸“啪”地扇去，干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千代玥重心不稳后退一步，舌上腥甜蔓延，眼前光线猛地暗了阵，她眨了眨眼，从剧痛编织的密网中挣脱，缓过神，立即拂衣屈膝而跪：“母亲！女儿愿带族人与之对抗！”
她再不离开殿内，恐怕未被仙门处死，先被她的“好母亲”殷珞因暴怒折磨致死。
然而她此话出口，殷珞还回复，渺远的声音先一步流入千代玥的识海中。
【系统警告：帮助殷珞作战违反规定！】
千代玥心中冷笑，回了句：你管得太宽了。
这系统自她自记事起，便一直牢牢束缚在她身上，她分明是上古大妖殷珞一手养出来的妖女，却要听这系统的命令：必须与殷珞虚与委蛇，再想方设法借她之力潜入妖王封印地，将妖王魂魄彻底摧毁。
这系统从何而来，又为何选择千代玥，能让千代玥获得什么好处——始终是个谜。
起初千代玥不愿听命于系统，系统便会降下惩罚，千代玥的心脏随之如同被马车轮碾碎般地绞痛，那种痛感又将遍布全身。
千代玥自然受不了几近粉身碎骨的痛感，反正殷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把千代玥当贴身奴仆和妖力容器使唤罢了，千代玥便妥协了。
【你想被惩罚吗？收回你危险的行为。】
殷珞坐于高台之上，宫殿朦胧灯火萦绕于她周身，她盈盈一笑，手指轻轻一勾，一股力量将千代玥推至帘前。
“我的好姑娘，果然养你是值得的……”
千代玥眸子微微下垂，避开她灼灼的目光。
“母亲，那就交给我吧。”
驱动妖族人杀出去需要令牌。
殷珞走下高台，指尖凝聚一团黑色的雾，黑雾迅速散开推殿门而出，阴风瑟瑟闯入殿内，寒气灌满千代玥两袖。
室外的喧嚣声这才随风传来，妖灵四处逃散鬼哭狼嚎。
血色红云在头顶涌动，殷珞戾气冲霄，一手摘下脑后金簪摔至地面，金簪如琉璃脆弱，被摔得四分五裂。
碎片在黑雾的推动下再次结合，形成块状。
千代玥弯腰拾起，沉甸甸的令牌握入手心，全新的妖力流入经脉。
【系统警告：请撤回你危险的行为！】
千代玥回复道：别急，谁和你说了我要与仙界对抗？
【你要杀殷珞？凭令牌？不可能的，你目前力量弱小，借力也杀不死她】
千代玥：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是为杀死她。
【？】
千代玥踏出门槛，阴风簌簌掠过她耳畔碎发，远处乌压压的阵队伍落入她狭长的凤眼。她一身玄衣暗金纹点缀，鞋底踩入粘稠的泥地，步伐稳重地朝闪烁刀光剑影的方向走去。
“系统，让你高兴的同时，为了保命，我自然也需要讨好殷珞，”她指腹摩擦着令牌凹凸不平的纹路，“所以我需要站在天界对面，但，我不会赢的。”
仙门兵马气势磅礴，踏入萧索枯寂的喋血之地，妖魔尸横遍野，目之所及皆是断壁残垣。
众妖们也不甘示弱，在千代玥的带领下冲了出去。
场面一时混乱，这群长期受到殷珞控制和压迫的小妖，因此战死，倒也算是种解脱。
“不好！小妖数量太多了！分散开来！”
刀剑碰撞，光影交错不灭。
妖气裹挟着黑雾在殷红天光下，阴狠凶险四面扩张，将风撕裂成碎屑。
两方势力激撞如暴雨，飞朔如流星坠。
……
“等等……那是？”
有人停下斗争，闪至一旁空地，定睛一瞧。
却见女子双脚轻点于高坡之上的黑水湖面，长发于空中飞扬，妖雾弥漫于身后，剑光映射潋滟似春花秋月的面容，左右唇畔各一点红面靥，美眸垂着，浓密的睫羽笼下阴影。
“是…是大妖魔千代玥！”
“她出现了！”
“玉公子！她出现了！”
千代玥将食指靠在唇瓣上，众人不解：要谈判么？
“那也不是她的作风吧……”
“快投降！女魔头！”
“事已至此！还不投降！”
……
千代玥空灵的声音穿透层层金属：“玉引生，出来罢。”
“……啊？”
“快些让开，玉公子来了。”
小妖们与仙门人立即停了打斗，朝两边散开，对立而站。
千代玥从小妖们留出的空道中走出，朝对面遥遥望去。
被称作玉引生的男子持剑伫立于骚动人群之后，青木冠高束墨发，鲜血浸湿了月白衣角，他静立了阵，踏着妖魔的尸首上前几步，逆着暮色光华，千代玥看不清他的面容。
妖界红光泼洒在他身上，却如圣光勾勒他线条流畅的清朗轮廓，他似神佛降临于此，为砍断女魔头的脖颈，替天行道。
“你，投降么？”
长时间的疲惫作战，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调中却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
千代玥不恼，平静回应：“不。”殷珞不会允许她投降。
“哦…”玉引生施施然走出了人潮，修身玉立，头顶光影流转，他的面容逐渐清晰，细长眉羽舒展，其下金眸若黑夜中两点星火，薄唇轻轻抿着，傅粉何郎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他一笑，顾盼生辉，“你不降，你要如何？”
千代玥手中突现一把长剑，剑光凛然，她道：“我要你和我打一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按耐不住了。
“玉公子，何必与她费口舌，现在境况哪是她能做主的！”
“是啊是啊，怎么能她说打就打！”
“哎？你们可不要小瞧咱们公子，区区千代玥，我们公子动动手指的事。”
……
玉引生一副局外人般轻松恣意的模样，却没有任何行动。
千代玥嫣然一笑：“怎么？你怕了么？”
她听闻，玉引生，宿希教前教主，上任九重天女帝君之夫郎，据说上次神妖大战，妖王与帝君同堕悬崖后，他便销声匿迹了数年，再出现于众人眼前时，武力已是极天的高强。
千代玥有些兴趣，她想试试。
“真要和我打？”玉引生握住剑柄，身子略倾，蓄势待发。
“来。”
语毕，剑尖划碎冷风，一瞬如惊燕掠枝梢，二人纠缠武斗，各负一身锋芒。
众人众妖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如此严肃的两方对战局面，被二人铸成了比武擂台。
神妖之力相撞，巨响震得石碎天破，红云飞散开来，黑色漩涡将战斗的冷光纳入。
千代玥持剑直指他心脏，玉引生后撤一步闪身欲从背后袭击，却被千代玥反身挟持。
玉引生指捻剑锋而过，凝气流将两人拉开距离。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依然分不了上下，千代玥意识到自己需要落败，便刻意让了他几招。
玉引生一剑抵至她脖颈，天地骤静。
“何意？”
千代玥大方认道：“我输了。”
玉引生挑眉：“你可知落在我手中会如何？”
“你要把我交予神界？叫我死于他们的千刀万剐？还是抽离妖力抛入人间，让百姓乱石砸死我？”
玉引生低眸与她对视：“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千代玥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唇角咧开一个弧度，无声的笑却让她激动得浑身颤抖。
“你不是替天行道端人正士么？我不仁不义衅稔恶盈，是人人喊打的女魔头。”千代玥道，“现在，你有机会抓我走。”
“你希望如此？”玉引生手上显现出一条泛着冷光的锁链。
“玉引生，你杀我未婚夫，杀我族人无数，逼我母亲殷珞流落大荒，”千代玥逼近，与剑锋摩擦，脖侧轻轻划开了道很浅的伤口，她故意激他道，“今日你留我一命，他日我却断不会留情。”
千代玥也就是嘴上说说，未婚夫她一眼没见过，殷珞待她本非真情实意。
她与玉引生针锋相对，单是因为多年前一次酷暑，她替殷珞前往仙门取回魔心，最后魔心故意没取成，玉引生站在楼台处，朝她泼了盆冷水，美名其曰给她降温。
玉引生听闻，喉结微动，欲说些甚么，相持良久，只是应了声：“好。”
冰凉的缚妖锁链从暗处飞来，顺着脚踝攀上捆住肉身。
千代玥一动不动，气定神闲地静候他的下一步。
却在这时，强烈的白光自远处宫殿爆发。
千代玥瞳孔骤然一缩。
上古大妖受到重创后，自体内爆发的魔力搅乱妖界，飓风卷沙携热流朝众人袭来。
浓烟升起，热气滚烫，整个红天仿佛都燃烧了起来，发出四方形灼热金光，一瞬又变作波浪晃动，昔日金壁银柱、万千辉煌的宫殿一刻滚入飞火烫池之中化作青烟。
——殷珞出事了。
没了戏弄玉引生的兴致，千代玥立即动用妖力，挣脱缚妖锁，眨眼消失在玉引生面前。
缚妖锁落地，闷声若叹息。
玉引生早知如此，招手，预备让人一路杀过去。
千代玥玄色身影卷入沙尘，成千弟子持剑劈沙追赶，小妖混杂在人群中奋力阻拦。
【你要去救殷珞？！】
千代玥嘴边扯着一丝笑，她的身影迅速穿梭在沙尘之中：“谁救她，我是去确认她真死假死！玉引生用的是声东击西的法子，想潜入宫殿核心地带倒是容易，真正杀死殷珞……做春秋大梦。”
殷珞太强大了，千代玥畏惧她半辈子，受她压制又受她保护，千代玥敬重她同时又恨她，对于她的生死，千代玥的心情是复杂的。
“……母亲！”
千代玥抬手，妖力粉碎即将下坠的柱子。
殷珞一身猩红，两眼幽深，惨白的手伸出，握住千代玥的手腕。
她启唇，腥甜自喉咙涌出，漫上口腔。
“千、代、玥，”她念这名字，如同予她降下了一个新的诅咒，“我要你，离开妖界。”
千代玥心下一惊。
“母亲，你不走吗？”
说罢，她去摸殷珞，却摸着了一手的粘腻湿润。
“他们…他们如何能！”
殷珞眸中情绪晦暗不明：“魔心夺走后，我早没有当年能力，这么多年借你躯壳吸取魔力，也将力量寄了不少在你体内，但我死后，你的妖力会逐渐消散，抓紧时间带族人离开这里，与其他族人汇合。”
妖力消散？！
什么！
失去妖力，千代玥之后岂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怎么，还不快走！”
她斥声喊道，千代玥起身回首，头顶是数万万御剑而来的仙门子弟，各个衣袂飞扬，仙风道骨。
他们的目标是殷珞，千代玥不宜再留。
她握紧令牌，抬步疾跑再次消失于众目睽睽之下。
小妖们纷纷紧随她身后。
【你还真听殷珞的话？千代玥？？】
千代玥愠怒：住口！你只顾着让我杀妖王投奔神界，现况是我能抉择的么！我现在流着的依然是妖族血脉！你要我死在这里么！
【去找玉引生！】
【他不会置你死！】
系统的声音在识海中狂响，千代玥来不及回头，已冲出了第一层结界，身子朝崖下坠。
风猎猎在耳边婆娑。
她看见崖上有一人，高束墨发飞扬，神情模糊于火光中。
那人说了句话，如风入耳。
“换我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