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续的愤怒
和任何组织高层的对话，都不仅仅是言语的较量，暗地里还有异能者的精神对抗。
像祝观照那样的无异能者，与人谈话的时候都需要强者替他挡下对方的压迫。
而这一晚，祁慕一个人面对破晓高层，动用太多的精神力后，情绪明显亢奋了起来。
“……慕慕？唔……”顾艾迷迷糊糊的觉得疼，在身前摸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刚洗过的头发柔顺轻盈，她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祁慕哑着声跟她说：“睡这么沉，被人摸到床上了都不知道。”
他有些粗暴地揉捏着：“下次还喝不喝酒了？”
顾艾清醒了一点，连连摇头：“不喝了不喝了！”
祁慕满意地去咬她的耳朵，玩了一会儿才说：“逗你的，想喝就喝吧，注意一点就行。”
他只是亢奋，可没有失去理智，一边折腾着小姑娘，一边征询道：“可以吗？”
顾艾的困意早就飞了，哼哼唧唧地去抱他，动作非常配合。
“好乖。”祁慕亲了亲她。
*
次日，顾艾蔫了。
喝了酒，还没睡好，头都昏沉了，身上还被祁慕折腾得都是青紫的痕迹。
程续看她拿筷子时都有点手抖，便伸手撩开她家居服袖子看了眼，叹气：“你真就随便他折腾啊？”
顾艾倒是向着祁慕：“偶尔迁就一下嘛，谁没点癖好呢。”
程续只能摇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说什么呢。
祁慕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精神的亢奋和肉.体的亢奋不一样，顾艾也梳理不了。
他愉悦地弯着嘴角，偏头搂着他的小姑娘亲了一口：“小艾真棒。”
.
中午的时候，成熟的母蟹从天鹅半球空运过来。
祁慕照例帮顾艾拆蟹，他干这种事总是很有耐心，不仅享用是愉悦的，连享用前的准备工作也是美好的。
餐桌上，他们聊起了被推迟的联盟半球旅游计划。
祁慕说：“暂时先推到第三考试周吧，不是冬至么，去找观照一起过节好了，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挺凄苦的。”
程续点点头：“行，我跟他约一下。这人档期可难约了。”
“毕竟大忙人。”祁慕笑了笑。
而后又聊了些关于学习的事情。
第一小学期过去，程续要开始和祁慕一起上课了，有些已经学过的课程，他也会跟着重新再学一遍，反正年轻，还有时间可以虚度，而且，跟着祁慕会有意想不到的学习收获。
“慕慕学什么专业啊？”
“不知道呀。”
“啊？”
“随便学，想学什么学什么。”祁慕直白地说，“我大概这辈子都用不到毕业证书的。”
除非海晏、河清被联盟抄家了。
就算那样，他也是去焦土上以游猎为生。
程续替他说：“别听他瞎说，至少会从异兽对抗学专业毕业的。”
异兽对抗学，本质就是游猎人培养路线的专业名称，课程主要教导焦土生存知识、异兽弱点、材料处理等等。
还有一些细化的分支，有许多自选课程可以学习。
只是实践出真知，破晓的一些课程浮于理论，甚至不如祁慕的认知。
“我会申请异兽对抗学的各科考试，但一些课就不去上了，去上点别的。”说着，祁慕支着下巴看着顾艾，“其实挺想和小艾一起上课的。”
顾艾眼睛一转：“真的想吗？”
祁慕：“……你先说说想法吧。”
小姑娘一看就是有主意了。
听他意思，这是有戏呢！顾艾眼睛亮亮的：“雪综第二小学期有一门通识课——《插花与艺术》，我选了早上第二节，你懂了嘛！”
祁慕懂了，怎么可能不懂呢？
他笑着摇头：“说好的，不聊天、不见面，当作不认识呢？”
顾艾理直气壮地说：“有时候就这么巧，你想学这门课，而破晓不开课，你就来雪综上了，又刚好选到了上午第二节。”
毕竟破晓还真不开这个课。
雪综、破晓的学籍互通是十多年前就有的，两校也近，去对面上个课并不麻烦。
祁慕别开头，支着下巴思索。
他不能与顾艾对视，因为很容易就被她期待的目光迷了心智。
毕竟，这次的祈愿太超出约定了。上一期已经很惯着她了，又每期考试周都有了同行行程。
顾艾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决定，只是眼神渐渐的就黯淡了下去。
一般来说，祁慕沉默得越久，同意的概率就越低，他很可能是在思考拒绝的措辞。
忽的，眼眶有点热。
顾艾眨了眨眼，抿住唇，试图把情绪控制住。
不可以哭的！不可以哭的！这个想法本来就是不合适的！
不能得寸进尺的！
可是，如果是别的课，她不会这么情绪化，但偏偏是这门课。
她在选课的时候就想到了慕慕，曾幻想过和他一起上课，因为慕慕当初跟她说，他琴棋书画都会，花艺茶道也了解一些，她想学都可以教。
结果这么巧，他今天就提到了……
.
等到祁慕看过来的时候，顾艾已经掩饰好了情绪，只是期待地看着他，很平常的期待。
祁慕确实是准备拒绝的，他想说，她可以换一门通识课先学着，这个，等下次开课的时候，他再陪她上。
半年过后，指不定两人已经是另一种相处方式了。
这才刚开始呢，不能一次又一次的坏了规矩。
只是不等他开口，程续突然伸手把顾艾的衣袖撩了上去，露出她手腕上的一圈青红色。
程续平静地说：“祁慕，你看着她的手，再拒绝。”
不同于祁慕的偏头思考，程续完整地看到了顾艾的神态变化，知道她远不像现在表现得那么平常。
有时候，看着两人的相处，他会觉得压抑。
就像现在——
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顾艾就飞快地抽回了手，把袖子拉下。明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快涌出泪水，她却还在连连摇头：“没事的！拒绝也没事的！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声音都是抖的，像是恐惧，却不知道她在恐惧什么。
片刻后，她突然就整理好了情绪，她先是看着祁慕，语气平常地笑说：“我知道这个想法不对啦，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行就不行嘛。”
而后，她又看向程续，依旧挂着笑，甜着嗓撒娇说：“阿续不要不高兴嘛，只是受点伤，这种事情受伤很正常啦。”
程续沉默地注视着祁慕。
这人先是看了看顾艾，又看向自己，那眼里有点困惑，像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反应这么大。
程续的视线又移向顾艾——她努力睁着眼，眼里有紧张，还有仿佛讨好一般的笑意。
这两个人……
“行。”他沉声应着，窜升起的无名火蚕食着理智，他闭了闭眼，拳头忍不住握紧。
几个呼吸的平复后，他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按着桌子起身，声音冷漠：“行！是我多管闲事了！”
蓦地，身旁的椅子被一脚踹飞，椅子与瓷砖的摩擦声尖锐刺耳，仿佛长针刺进耳膜，刺得人心慌意乱。
椅子砰然撞在落地窗上。
瞬间寂静。
程续是怒急了，走到楼梯边时，烦躁地抓起一个陶瓷摆件狠狠摔在地上，听到它清脆的碎裂声后犹觉不够，又重重踹了那个柜子一脚，把上面的一排摆件都晃了下来。
叮呤哐啷——
看着满地碎片，他这才觉得舒畅了一些，抬起脚，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去。
.
愤怒的摔门声后，屋子里又安静了。
祁慕收回视线，看向了顾艾。
——她被吓哭了。
她害怕地张着嘴喘息，那样娇小的身躯伴随着短而急的呼吸不住颤抖，她甚至哭不出声，只有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祁慕走过去，把整个纸巾盒放到她手里，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我上去跟他聊聊。”
刚说完，手腕就被她抓住，又听她勉强平复着呼吸，断断续续的言语里哭腔明显：“别吵架……你们别吵架……”
祁慕俯身抱了抱她：“嗯，不吵架，别怕。”
她以前就很怕这个，怕他们两个因为她而起争执。
她也从没见过程续这么大的火气。
.
祁慕从一片狼藉里走过，到程续房门前敲了敲。
等了三秒，没人应答，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屋内简洁得像是酒店，只在窗边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玻璃缸，里面散放着一堆干燥后的花朵，底下还铺着一层雪白的干燥粉。
它的边上，有一个造型更优美的圆柱形软木塞玻璃瓶。
祁慕走过去，拿起桌上放着的几页纸翻了翻——是花束造型设计的手稿，边上标注着每朵花茎杆需要留的长度，还有一些配饰的需求备选。
他回身看去，程续仰躺在床上，右手覆盖在眼睛上，像是极为疲惫。
“阿续，”祁慕叫了他一声，声音平静，“她胆子很小的。”
程续没应声。
“你想发火，尽可以把我叫到楼下去，再冲我吼。”
程续拿开手，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片刻后，他双臂一撑，坐了起来。
有些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不代表问题已经解决了。
祁慕拉过椅子坐到了他对面，默声不语。
这个场景，已经比他预想的争吵画面好很多了。
像祝观照那样的无异能者，与人谈话的时候都需要强者替他挡下对方的压迫。
而这一晚，祁慕一个人面对破晓高层，动用太多的精神力后，情绪明显亢奋了起来。
“……慕慕？唔……”顾艾迷迷糊糊的觉得疼，在身前摸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刚洗过的头发柔顺轻盈，她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祁慕哑着声跟她说：“睡这么沉，被人摸到床上了都不知道。”
他有些粗暴地揉捏着：“下次还喝不喝酒了？”
顾艾清醒了一点，连连摇头：“不喝了不喝了！”
祁慕满意地去咬她的耳朵，玩了一会儿才说：“逗你的，想喝就喝吧，注意一点就行。”
他只是亢奋，可没有失去理智，一边折腾着小姑娘，一边征询道：“可以吗？”
顾艾的困意早就飞了，哼哼唧唧地去抱他，动作非常配合。
“好乖。”祁慕亲了亲她。
*
次日，顾艾蔫了。
喝了酒，还没睡好，头都昏沉了，身上还被祁慕折腾得都是青紫的痕迹。
程续看她拿筷子时都有点手抖，便伸手撩开她家居服袖子看了眼，叹气：“你真就随便他折腾啊？”
顾艾倒是向着祁慕：“偶尔迁就一下嘛，谁没点癖好呢。”
程续只能摇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说什么呢。
祁慕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精神的亢奋和肉.体的亢奋不一样，顾艾也梳理不了。
他愉悦地弯着嘴角，偏头搂着他的小姑娘亲了一口：“小艾真棒。”
.
中午的时候，成熟的母蟹从天鹅半球空运过来。
祁慕照例帮顾艾拆蟹，他干这种事总是很有耐心，不仅享用是愉悦的，连享用前的准备工作也是美好的。
餐桌上，他们聊起了被推迟的联盟半球旅游计划。
祁慕说：“暂时先推到第三考试周吧，不是冬至么，去找观照一起过节好了，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挺凄苦的。”
程续点点头：“行，我跟他约一下。这人档期可难约了。”
“毕竟大忙人。”祁慕笑了笑。
而后又聊了些关于学习的事情。
第一小学期过去，程续要开始和祁慕一起上课了，有些已经学过的课程，他也会跟着重新再学一遍，反正年轻，还有时间可以虚度，而且，跟着祁慕会有意想不到的学习收获。
“慕慕学什么专业啊？”
“不知道呀。”
“啊？”
“随便学，想学什么学什么。”祁慕直白地说，“我大概这辈子都用不到毕业证书的。”
除非海晏、河清被联盟抄家了。
就算那样，他也是去焦土上以游猎为生。
程续替他说：“别听他瞎说，至少会从异兽对抗学专业毕业的。”
异兽对抗学，本质就是游猎人培养路线的专业名称，课程主要教导焦土生存知识、异兽弱点、材料处理等等。
还有一些细化的分支，有许多自选课程可以学习。
只是实践出真知，破晓的一些课程浮于理论，甚至不如祁慕的认知。
“我会申请异兽对抗学的各科考试，但一些课就不去上了，去上点别的。”说着，祁慕支着下巴看着顾艾，“其实挺想和小艾一起上课的。”
顾艾眼睛一转：“真的想吗？”
祁慕：“……你先说说想法吧。”
小姑娘一看就是有主意了。
听他意思，这是有戏呢！顾艾眼睛亮亮的：“雪综第二小学期有一门通识课——《插花与艺术》，我选了早上第二节，你懂了嘛！”
祁慕懂了，怎么可能不懂呢？
他笑着摇头：“说好的，不聊天、不见面，当作不认识呢？”
顾艾理直气壮地说：“有时候就这么巧，你想学这门课，而破晓不开课，你就来雪综上了，又刚好选到了上午第二节。”
毕竟破晓还真不开这个课。
雪综、破晓的学籍互通是十多年前就有的，两校也近，去对面上个课并不麻烦。
祁慕别开头，支着下巴思索。
他不能与顾艾对视，因为很容易就被她期待的目光迷了心智。
毕竟，这次的祈愿太超出约定了。上一期已经很惯着她了，又每期考试周都有了同行行程。
顾艾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决定，只是眼神渐渐的就黯淡了下去。
一般来说，祁慕沉默得越久，同意的概率就越低，他很可能是在思考拒绝的措辞。
忽的，眼眶有点热。
顾艾眨了眨眼，抿住唇，试图把情绪控制住。
不可以哭的！不可以哭的！这个想法本来就是不合适的！
不能得寸进尺的！
可是，如果是别的课，她不会这么情绪化，但偏偏是这门课。
她在选课的时候就想到了慕慕，曾幻想过和他一起上课，因为慕慕当初跟她说，他琴棋书画都会，花艺茶道也了解一些，她想学都可以教。
结果这么巧，他今天就提到了……
.
等到祁慕看过来的时候，顾艾已经掩饰好了情绪，只是期待地看着他，很平常的期待。
祁慕确实是准备拒绝的，他想说，她可以换一门通识课先学着，这个，等下次开课的时候，他再陪她上。
半年过后，指不定两人已经是另一种相处方式了。
这才刚开始呢，不能一次又一次的坏了规矩。
只是不等他开口，程续突然伸手把顾艾的衣袖撩了上去，露出她手腕上的一圈青红色。
程续平静地说：“祁慕，你看着她的手，再拒绝。”
不同于祁慕的偏头思考，程续完整地看到了顾艾的神态变化，知道她远不像现在表现得那么平常。
有时候，看着两人的相处，他会觉得压抑。
就像现在——
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顾艾就飞快地抽回了手，把袖子拉下。明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快涌出泪水，她却还在连连摇头：“没事的！拒绝也没事的！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声音都是抖的，像是恐惧，却不知道她在恐惧什么。
片刻后，她突然就整理好了情绪，她先是看着祁慕，语气平常地笑说：“我知道这个想法不对啦，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行就不行嘛。”
而后，她又看向程续，依旧挂着笑，甜着嗓撒娇说：“阿续不要不高兴嘛，只是受点伤，这种事情受伤很正常啦。”
程续沉默地注视着祁慕。
这人先是看了看顾艾，又看向自己，那眼里有点困惑，像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反应这么大。
程续的视线又移向顾艾——她努力睁着眼，眼里有紧张，还有仿佛讨好一般的笑意。
这两个人……
“行。”他沉声应着，窜升起的无名火蚕食着理智，他闭了闭眼，拳头忍不住握紧。
几个呼吸的平复后，他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按着桌子起身，声音冷漠：“行！是我多管闲事了！”
蓦地，身旁的椅子被一脚踹飞，椅子与瓷砖的摩擦声尖锐刺耳，仿佛长针刺进耳膜，刺得人心慌意乱。
椅子砰然撞在落地窗上。
瞬间寂静。
程续是怒急了，走到楼梯边时，烦躁地抓起一个陶瓷摆件狠狠摔在地上，听到它清脆的碎裂声后犹觉不够，又重重踹了那个柜子一脚，把上面的一排摆件都晃了下来。
叮呤哐啷——
看着满地碎片，他这才觉得舒畅了一些，抬起脚，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去。
.
愤怒的摔门声后，屋子里又安静了。
祁慕收回视线，看向了顾艾。
——她被吓哭了。
她害怕地张着嘴喘息，那样娇小的身躯伴随着短而急的呼吸不住颤抖，她甚至哭不出声，只有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祁慕走过去，把整个纸巾盒放到她手里，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我上去跟他聊聊。”
刚说完，手腕就被她抓住，又听她勉强平复着呼吸，断断续续的言语里哭腔明显：“别吵架……你们别吵架……”
祁慕俯身抱了抱她：“嗯，不吵架，别怕。”
她以前就很怕这个，怕他们两个因为她而起争执。
她也从没见过程续这么大的火气。
.
祁慕从一片狼藉里走过，到程续房门前敲了敲。
等了三秒，没人应答，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屋内简洁得像是酒店，只在窗边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玻璃缸，里面散放着一堆干燥后的花朵，底下还铺着一层雪白的干燥粉。
它的边上，有一个造型更优美的圆柱形软木塞玻璃瓶。
祁慕走过去，拿起桌上放着的几页纸翻了翻——是花束造型设计的手稿，边上标注着每朵花茎杆需要留的长度，还有一些配饰的需求备选。
他回身看去，程续仰躺在床上，右手覆盖在眼睛上，像是极为疲惫。
“阿续，”祁慕叫了他一声，声音平静，“她胆子很小的。”
程续没应声。
“你想发火，尽可以把我叫到楼下去，再冲我吼。”
程续拿开手，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片刻后，他双臂一撑，坐了起来。
有些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不代表问题已经解决了。
祁慕拉过椅子坐到了他对面，默声不语。
这个场景，已经比他预想的争吵画面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