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过去的这几个月稔华确实是没能获得多少尊重，两面宿傩是个残暴至极的究极直男癌，因此谁也不甩倒也很正常。
不过哪怕平日里这家伙叼得一批，态度那么拽，对着训练师连个正经的眼神都没有，稔华也完全没有在意过。
要说为什么……她本来就没奔着那个去啊！
与其费尽心思期待这种没意思的玩意，不如多花点功夫诱哄超梦放下警惕让自己摸一下它的掌心，运气好的话，天气一热，还能蹭到它湿润又柔软的温热绒毛。
归根究底，她只是想刷刷两面宿傩的好感值，如果能不花任何代价得到个好用的精灵，那自然最好，不过既然这么努力都没用的话……那就放弃吧。
猥琐发育是最优选，如果没成功也没办法了，做都做了，难不成痛哭流涕就能让他不再记仇么？
稔华的温和PLAN A没成功，那就只能变成超梦的激进PLAN B了。
将他在球中唤醒却不进行召唤，以此手段进行禁闭，亦或者是让它服用许多果实与道具（已经开始这么做了），以及强行带在身边，跟得久了羁绊就会随之缓慢提升——说到底，这就是手段的问题而已，无论粗暴与否，目的没有任何改变。
如果不小心惹了两面宿傩这种人，而他刚巧是你的小精灵，现在提问：要怎么才能解决现在这个局面？
A：七百二十度倒立滑跪
B：原地磕头反复求饶
C：擦地板式爬行道歉
稔华当然选择D！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怎么看都不是会原谅别人的性格！都做到这一步了，难不成还想着会有和解的时候吗？！
往地上丢根香甜的骨头，狗会舔着脸来撒娇卖好，哪怕你在这之前拿棒子用力打了它，狗却依然会冲着你摇尾巴，因为这丁点的甜头而高兴半天，因为它是不记仇的生物。但两面宿傩可不是狗，对付他用怀柔手段可是一点屁用都没。
这家伙比狼还难搞，比老虎更可怕，通俗点来说，就是禽兽不如，用对付恶鬼的方式对付他说不定会轻松一点。
真是个扫把星！
难得蹭吃蹭喝进行到一半，PLAN A也彻底没有了用武之地，中途折戟，这让稔华忍不住大翻白眼。
早知道就不见面了！要是一直藏到他真的被打得七零八落再碰头该多好！为什么就那么巧在这个时间点碰上了呢？！
这么一想她又开始想要嫌弃人类咒术师的不中用，鏖战数日，损失惨重，却连消耗一点两面宿傩的体力都做不到。要是他伤痕累累、弹尽粮绝的时候，自己脚踏祥云出场吊着他的命，那效果一定会特别好，也能省下那么多道具了。
“头痛吗？”
她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面宿傩，这个姿势像极了她们初见的时候，男人刚被捕获，然后头脑眩晕，只能躺在地上养精蓄锐，稔华和超梦低着头俯视他。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两面宿傩还能要求超梦飞下来，现在的他却已经没这个力气了。当初的这家伙脸上挂满了轻蔑的微笑，看不起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而此刻的他脸上挂不住皮肤，血液模糊了他狰狞的神情。
“我这有睡眠熏香。”她掏出了超梦的最爱，决定稍微大方那么一点点点，“对了，还有巧克力，（主要是超梦不喜欢）喝完脑袋会舒服很多哦。”
两面宿傩的脖颈难以支撑他抬头，也不能斩断稔华的手臂，因为他根本就做不到。但他依旧将头软软地一歪，避开了稔华递过来的杯子，塑料的杯沿蹭过了他的脸，沾上了猩红的颜色。
得到了拒绝的反馈之后，稔华便没有再劝了，她慢慢将杯子收了回来，擦掉被沾上的血渍。有些尝试一次已经足够，没必要再多试几次，估计再多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你是咒术师派来的？”他这样问道，眼睛像鹰隼一样锁定着她的脸，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试图激怒她：“知道人类为了除掉我花了多少代价吗？”
始作俑者不就是你么，那么冠冕堂皇的样子干嘛。
虽然这么想，稔华却用诚恳的语气随口应付道：“是呐，死伤了很多人……这真是太不幸了。”
稔华敦敦教诲，也没有如他所愿开始发怒，语气像极了两面宿傩居高临下地教育超梦时的模样：“善恶终有报，你现在的受难是有道理的，难道你不该反思自己平日里作孽太多吗？”
两面宿傩即便正处在盛怒之下也忍不住想开口讥嘲了，怎么着？反思哪门子的原因？被搞成这样难道他还要感激？和忏悔？
超梦的尾巴微微下垂。
……善恶是指哪边？
此时此刻，实在是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反派……
看看这边衣冠楚楚的稔华二人组，再看看这边浑身是血的两面宿傩，和精疲力竭的少年里梅，一边衣着整齐，一边伤痕累累，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被欺压的一方啊。
男人忍着几乎要将自己脑袋撕裂的疼痛，感受到由道具、果实和训练师契约带来的三重压迫，手指朝着稔华小腿的方向一劈。
超梦眼疾手快地将她缠住，这速度并不快，它躲闪起来很轻松——而在这时，那男人却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露出了一抹笑容。契约让他根本无法对稔华出手，两面宿傩瞄准的也根本不是训练师，见到超梦如他预料的那般护住了稔华，他这才感受到了些微的快意。
“剁下来之后蜥蜴的尾巴一样，真恶心。”他躺在地上，咧开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丑陋！被切断的断面和普通的四肢也没差别嘛！”
两面宿傩的速度很快，斩击也十分凌厉，因为速度过快，因此尾巴甚至还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身体，正因神经反射而微微弹跳了两下，湿润的伤口沾上了尘土。
超梦本腾空飞着，卷住稔华的尾巴被切断后，她也跟着掉了下去，幸好高度还可以，因此没有受伤，它疼得没法保持住平衡，随之掉了下来，被稔华搀扶住了。
超梦调整着呼吸，剧痛一直传到了尾椎骨的根部，让它很难集中精神，它最后一次抬头的时候，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稔华露出了像鬼一样阴沉的表情。
“你竟然敢对它动手？！”她的尖叫声尖锐且刺耳，像是在咆哮，一下子没了原本的游刃有余，看上去快气疯了，“你竟然敢！”
稔华对超梦的信任不单单只是因为过往的回忆，更是基于数值的。它一直都很强大，而稔华又不可能会被攻击，难免放下了警惕。
超梦小心思不多，而两面宿傩把握住了它的心态，所以在保护稔华的时候就中招了。
“不要……那么生气……”
它本来想这样说，但因为疼痛而只能发出细弱的声音，语不成句，这只是让稔华听到后陷入了更大的愤怒。稔华身体有些毛病，最好是要常常保持身心健康，现在见她难得这个样子，为了她的情况着想，反而是受到伤害的受害者本人在试图安慰她。
训练师低着头，它也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见她揩了揩眼角，声音低沉而沙哑，第一次说出了召唤词：“……回来吧，超梦。”
这是头一次……她对着它拿出了那一颗大师球。超梦看了她一眼，没有反抗，异常温顺地被收了进去。
球内有足够的空间和康复系统，足够它在里面好好休养了。
受到那样重的伤，它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在关心自己，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超梦的举动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走进它的心里，除开小精灵对训练师的责任感和作为旅伴的关照之外，还会有一丁点对她本人的感情在呢？
她知道超梦是自主性非常强的小精灵，若不是它自己真的想，否则单凭这训练师的身份是不可能使唤得动它的。要是能换成别的时机让她发现这个事实，她都一定会比现在更高兴，可惜偏偏是现在。
“真是丑恶的表情，你简直比咒灵还可怕。”两面宿傩嘲弄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要不要让那家伙看看自己主人的脸啊？”
稔华本来阴沉地盯着他，现在却突然改了主意。
她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后突然微微笑了一下：“你说得对，幸好它不在，我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超梦要是看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绝对会很难过的。
虽然它知道稔华究竟是怎样的人，也并不会觉得她有问题，但稔华就是不想让它觉得自己和它本世界的其他训练师一样。她也不想看到超梦因为回想起远在他乡的同类、因为它们受到苦难而难过的样子。
这是个有着纯粹之心的小精灵，虽然冷酷，可是又那样敏感，会因为他者的苦难而被牵动心神，世界上除了它已经不会有第二个柔软又坚强的生物了，她只是希望超梦一切都能好好的。
里梅本想趁着稔华的保护者不在而反击，她现在浑身都长着刺，当然没有破绽，直接再次将两面宿傩召唤至自己身旁，俨然是一幅打算将他当做人肉盾牌的模样，少年不得不收手退了回去，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稔华没当回事，自顾自打开了预览页面，因为宝可梦系统已经针对这个家伙全方面开启了，所以详情页面完整了不少，有一个预览的小图头像挂在上面。
她直接滑了下去，略过了那一长串挂在他名字后的虚弱buff和重伤状态的示警，关掉了是否要使用紧急道具的提示，点开了互动选项。
慢慢来，这倒也不着急。
于是稔华找了个地方坐下了，换了个悠闲点的姿势决定打发时间。
两面宿傩正打算再次使用反转术式，突然感受了那股熟悉的僵硬感，和当时被强行召唤到超梦那儿当下攻击时是一样的，他的脑子飞速转动，希望能厘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张开：“未经允许不可抬头。”
“……”
“？！”
里梅微微睁大眼，似乎搞不清状况，稔华满心怒火还没消，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了：“噗哈哈哈。”
——点击【互动】？
——【确定】/【取消】
她重新试了好几下，每次都能刷新出不同的经典台词，这似乎是针对新手训练家的功能，能够简单轻松地了解所有宝可梦的大致状态和个性。实际上如果是一般的宝可梦，因为它们不会说话，所以一般都会发出不同声调的叫声。毕竟是破规格的传奇宝可梦，超梦也算是另一个会说话的例外，但稔华倒是没有打算使用这个功能，所以两面宿傩算是第一个用上这个的。
“未经允许不可抬头。”
她再点触一下，两面宿傩又说话了，“露两手让我瞧瞧。”
“就让我尝尝味道。”
“愉快愉快。”
“头抬得太高了。”
“加油加油啊。”
如果是必杀技，那就会是……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她托着下巴看了会儿，然后让他做出进攻姿势，再下盘放低，最后双手握拳，之后拢起袖子，变回平时的站姿。这一切自然是在他筋骨还是七零八落的时候做出来的，但比起疼痛更多的则是羞辱，他倒是也没法反抗，只能随着训练师的随意戳点，像做猴戏一样给她演示自己的各个形象。
他的伤势自然因为勉强的行动而更重了，事实上两面宿傩真的无法治愈自己身上的伤，因为自从稔华将预览页面导出来的时候，他的状态就固定在了那里，除了接受命令之外做不出任何自主的行为，里梅在一旁紧紧咬着牙，本就白皙的小脸上变成了惨灰，他一边担忧主人的身体，一边对稔华恨得浑身发抖。
这就是钝刀磨伤口了。
不过倒不是冲着两面宿傩去的，因为他意外地很能忍，稔华主要靠这招来折磨里梅，他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像是恨不得稔华干脆就这么给宿傩一个痛快，训练师冲他扬了扬下巴：“还在发呆？想让我停手也行哦。”
里梅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要、我干什么？”
她指了指地面，里梅却明白了一切，温顺地低下了头，膝行至她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一直很聪明，不愧是能管财政的，真是能屈能伸啊，好乖。”
稔华这样夸完，转头又对着两面宿傩笑道：“看到没有？你最忠心的下属却对着我下跪低头咯？是不是脸上火辣辣的？”
里梅才意识到她是在用自己来羞辱自己的主人，震惊地一下子抬起了头，此刻充满了悔恨，果不其然看到两面宿傩变了表情，要说他原本只是单纯的愤怒，现在却不知要如何形容他此刻的脸色了。
稔华才不管他俩如何，自顾自地开口，“啊哈，我还以为你在你家大人遇难之前就会来求我帮忙的，没想到你的骨气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啊。”
少年怨毒的眼神让她露出了微笑，但这样的恨意却不能让她的心底变得畅快多少，她的笑意本来就是强行挤出来的，现在收了表情之后看起来只有冷漠，“它一定很疼痛，你下手时难道就没有过犹豫吗？”
两面宿傩才不会感到愧疚，他只是因为刚刚稔华的举动而暴怒，但训练师心中的暴戾之情一点也不比他少，待脱离了束缚后，男人倒在了地上，她踩住了他的其中一个胳膊，深深地凝视着他，却不知思绪飘到了哪里去：“庆幸吧，你没有伤害到它的内脏。可是尾巴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对你来说就和手一样重要。”
同样是肢体组织，当然就用肢体组织来赔付了。如果伤的是器官，那他现在早已被开膛破肚，幸好两面宿傩没伤到别的地方，不然稔华要划烂他的眼睛。
竟然敢打它？！他也配？！
他配个勺子？钥匙都没有！
只有她压榨别人的份！除了超梦之外没人可以反抗！两面宿傩怎么就是不能乖乖地就被她磋磨呢？！
一想到超梦萎顿地在精灵球休息的样子，她的杀心又起来了，恨不得去找找哪里有德州电锯，一解心头之恨。
虽然那颗精灵球开启了她们之间的羁绊，可是超梦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它是喜欢自由的小精灵，却因为这种痛苦的伤口不得不在里面疗伤，那里面会不会逼仄？它会不会很难受？精灵球内是不是也很狭窄？那种感觉会让它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出生时的玻璃培养皿之中吗？会给它更加糟糕的感受么？稔华竭力不让它回忆太多曾经在研究所的经历，那只会增加无谓的创伤而已，所以如无必要，也最好不要使用精灵球……它的活动范围本该是一整个世界的。
十指连心，他应当因为自己有四只手臂而感到荣幸。
因为像他这种人对疼痛的耐受度很高，又沒有太多能够提高痛觉的果实——宝可梦系统的本意只是为了能更好地和跟宠精灵一起战斗，还不可能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所以稔华只能将视线投到了咒具之中，毕竟要说对人的折磨，当然还是人类自己对此钻研更深。
她将背包里的小匕首拿了出来，那是对付咒灵格外好用的小刀，在里梅瞳孔剧震的视线中刻意晃了晃，“眼熟吗？你大人送我的哦。”
少年的眼睛几乎快充血了，胸口一起一伏：“……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没有料到吗？”稔华用一种堪称爱怜的眼神望着他：“我都告诉过你的了，要小心内鬼啊，那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好心提醒，你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一根。”
“二。”
“要来数数吗？这是第几根？”
“第五根咯，换只手怎么样？”
男人一声不吭，任由发疯的稔华将他的二十根手指慢慢剁了下来，她刻意放缓了速度，咒具带来的热烫不仅仅只是烧灼皮肉，还顺着骨头深入了脊髓，腐蚀着他的灵魂。
那种剧痛不止是皮肉之苦，两面宿傩偶尔也会颤抖，稔华一直紧紧看着他的反应，一旦见他呼吸急促就停下来，然后在他适应之前重新下刀，打乱自己下刀的顺序和频率，争取让它一点也不规律，让身体难以预料即将发生什么，也难以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
她反复问道：“你痛吗？你感受到了痛苦吗？品尝着疼痛的时候，你会有一星半点的愧疚吗？我估计你是没有的，因为你一定没有它那样难受。”
她的声音很难被屏蔽掉，是另一个很磨人的干扰源，两面宿傩的脑袋更痛了。毕竟曾经那么强，他其实也没有被刑讯拷问过，虽然一直在闷声不吭地忍耐着，待到他的四个手掌都光秃秃一片的时候，男人的舌头已经快咬烂了，稔华看着他嘴角渗出的浅红，稍稍满意地笑了笑。
“你要杀了我？”
他这样问道。
稔华又被他这种语气激怒了，重新给他来了一下：“你想死？想得倒美！”
现在就死，反而是便宜了他！
之前一段时间她就一直在反复翻看两面宿傩的状态栏，超梦也还问过她到底在看些什么，名字旁边的那个“pending”早就让她拉满了警惕心，现在看到这家伙想要故意找死的样子，又感到自己被愚弄了：“你想化身即身佛？等到复活之后就可以继续逍遥了吗？！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嘛！”
她干脆将两面宿傩的状态锁定了，这种疼痛和丝血的状态不会被反转术式所治愈，里梅想要阻止她，稔华又转身冲他大力比了个中指，再次骂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脱口而出的脏话，当然这一次并不包含任何正面惊叹的感情。
“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稔华的中指比得又高又直，在少年睁大眼睛的注视下骂到：“好好学英语吧你！”
“see you tomorrow碧池！”
她又补了一句：“是不是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文盲！好好学完义务教育吧！你连宽松世代的小学生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当务之急是得让超梦先痊愈，两面宿傩就那个状态看样子也蹦跶不了多久，稔华还没解气，不过来日方长，只要契约还在，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于是便带着大师球匆匆先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听到了两面宿傩身死的消息。
不好说他到底是真的挂了还是怎样，但逝者已矣这句话在她这儿是不存在的。
有点可惜的是她只能收获建立宝可梦契约之后的宿傩的资产，在这之前的时间段的道具皆不属于稔华能够收取的范围，她想要收取那家伙全部遗产的心思破灭了。
“哼……”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找了个地方喝茶，超梦的特征太显眼，没了它在身边之后，稔华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并没有咒术师会来攻击她。天气正好，看起来就是个适合转移世界的好日子。
被紧急收入精灵球的超梦还在休息，稔华不想那么快将它放出来，现在出现只会增加它无谓的痛苦，反正就快要跳转世界线了，最好一口气将事情做完再找个宾馆安顿下来，好好处理它身上的伤。接下来说不定能找到恢复商店，至少在这种鸟不拉屎科技落后的古代世界是肯定找不到的。
她还有一大笔帐要算呢。
除此之外，自然也还有别的原因。
两面宿傩确实贡献了很多道具，他像是有什么特殊的磁场似的，吸引了不少进化用器材，稔华挑拣了一下，往超梦那儿塞了个比较温和的经验糖果XS，随后端详起了超级石。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块碎片，与钥石共鸣后就可以进行超级进化，X形态也好Y形态也罢，不管是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只要脱胎换骨地进化一次，它的这具身躯所有的旧伤和疤痕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痕迹都会被抹消得一干二净。
还需要更多的进化石。
而两面宿傩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能找到的数量远比超梦和稔华能找到的要多一倍。冲着这个效率她也不打算放手，最好让那家伙就这么为她打一辈子工算了。
早说过了，要是他能在地狱安详地躺个千百年，稔华的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还想受肉再重生？门都没有！薅光他的所有羊毛之前稔华绝不会放过他！
两面宿傩大概打的就过上很长一段时间后就能摆脱她的主意，大概本来就没打算活着了，稔华就是要让他死后也别想安生，她见时间差不多，将茶盏放下，结账之后看了一眼外面碧蓝的天空，闭上眼睛开始选择转移。
数以万计的星团在通道中漂游浮沉，稔华看也没看，瞄准了这个道具碎片数量最多的同一个世界泡，然后顺着引力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压根就没有脱离这个两面宿傩所在的世界，她追着世界线一路往前，随即落在了千年之后。
真希望在他做即身佛的死后世界，也能意识到自己的契约压根就没有解除的事实啊。
毕竟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不长久的，想必哪怕是诅咒之王也不可能预料到……有人可以存活至千年之后吧？
不过哪怕平日里这家伙叼得一批，态度那么拽，对着训练师连个正经的眼神都没有，稔华也完全没有在意过。
要说为什么……她本来就没奔着那个去啊！
与其费尽心思期待这种没意思的玩意，不如多花点功夫诱哄超梦放下警惕让自己摸一下它的掌心，运气好的话，天气一热，还能蹭到它湿润又柔软的温热绒毛。
归根究底，她只是想刷刷两面宿傩的好感值，如果能不花任何代价得到个好用的精灵，那自然最好，不过既然这么努力都没用的话……那就放弃吧。
猥琐发育是最优选，如果没成功也没办法了，做都做了，难不成痛哭流涕就能让他不再记仇么？
稔华的温和PLAN A没成功，那就只能变成超梦的激进PLAN B了。
将他在球中唤醒却不进行召唤，以此手段进行禁闭，亦或者是让它服用许多果实与道具（已经开始这么做了），以及强行带在身边，跟得久了羁绊就会随之缓慢提升——说到底，这就是手段的问题而已，无论粗暴与否，目的没有任何改变。
如果不小心惹了两面宿傩这种人，而他刚巧是你的小精灵，现在提问：要怎么才能解决现在这个局面？
A：七百二十度倒立滑跪
B：原地磕头反复求饶
C：擦地板式爬行道歉
稔华当然选择D！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怎么看都不是会原谅别人的性格！都做到这一步了，难不成还想着会有和解的时候吗？！
往地上丢根香甜的骨头，狗会舔着脸来撒娇卖好，哪怕你在这之前拿棒子用力打了它，狗却依然会冲着你摇尾巴，因为这丁点的甜头而高兴半天，因为它是不记仇的生物。但两面宿傩可不是狗，对付他用怀柔手段可是一点屁用都没。
这家伙比狼还难搞，比老虎更可怕，通俗点来说，就是禽兽不如，用对付恶鬼的方式对付他说不定会轻松一点。
真是个扫把星！
难得蹭吃蹭喝进行到一半，PLAN A也彻底没有了用武之地，中途折戟，这让稔华忍不住大翻白眼。
早知道就不见面了！要是一直藏到他真的被打得七零八落再碰头该多好！为什么就那么巧在这个时间点碰上了呢？！
这么一想她又开始想要嫌弃人类咒术师的不中用，鏖战数日，损失惨重，却连消耗一点两面宿傩的体力都做不到。要是他伤痕累累、弹尽粮绝的时候，自己脚踏祥云出场吊着他的命，那效果一定会特别好，也能省下那么多道具了。
“头痛吗？”
她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面宿傩，这个姿势像极了她们初见的时候，男人刚被捕获，然后头脑眩晕，只能躺在地上养精蓄锐，稔华和超梦低着头俯视他。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两面宿傩还能要求超梦飞下来，现在的他却已经没这个力气了。当初的这家伙脸上挂满了轻蔑的微笑，看不起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而此刻的他脸上挂不住皮肤，血液模糊了他狰狞的神情。
“我这有睡眠熏香。”她掏出了超梦的最爱，决定稍微大方那么一点点点，“对了，还有巧克力，（主要是超梦不喜欢）喝完脑袋会舒服很多哦。”
两面宿傩的脖颈难以支撑他抬头，也不能斩断稔华的手臂，因为他根本就做不到。但他依旧将头软软地一歪，避开了稔华递过来的杯子，塑料的杯沿蹭过了他的脸，沾上了猩红的颜色。
得到了拒绝的反馈之后，稔华便没有再劝了，她慢慢将杯子收了回来，擦掉被沾上的血渍。有些尝试一次已经足够，没必要再多试几次，估计再多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你是咒术师派来的？”他这样问道，眼睛像鹰隼一样锁定着她的脸，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试图激怒她：“知道人类为了除掉我花了多少代价吗？”
始作俑者不就是你么，那么冠冕堂皇的样子干嘛。
虽然这么想，稔华却用诚恳的语气随口应付道：“是呐，死伤了很多人……这真是太不幸了。”
稔华敦敦教诲，也没有如他所愿开始发怒，语气像极了两面宿傩居高临下地教育超梦时的模样：“善恶终有报，你现在的受难是有道理的，难道你不该反思自己平日里作孽太多吗？”
两面宿傩即便正处在盛怒之下也忍不住想开口讥嘲了，怎么着？反思哪门子的原因？被搞成这样难道他还要感激？和忏悔？
超梦的尾巴微微下垂。
……善恶是指哪边？
此时此刻，实在是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反派……
看看这边衣冠楚楚的稔华二人组，再看看这边浑身是血的两面宿傩，和精疲力竭的少年里梅，一边衣着整齐，一边伤痕累累，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被欺压的一方啊。
男人忍着几乎要将自己脑袋撕裂的疼痛，感受到由道具、果实和训练师契约带来的三重压迫，手指朝着稔华小腿的方向一劈。
超梦眼疾手快地将她缠住，这速度并不快，它躲闪起来很轻松——而在这时，那男人却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露出了一抹笑容。契约让他根本无法对稔华出手，两面宿傩瞄准的也根本不是训练师，见到超梦如他预料的那般护住了稔华，他这才感受到了些微的快意。
“剁下来之后蜥蜴的尾巴一样，真恶心。”他躺在地上，咧开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丑陋！被切断的断面和普通的四肢也没差别嘛！”
两面宿傩的速度很快，斩击也十分凌厉，因为速度过快，因此尾巴甚至还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身体，正因神经反射而微微弹跳了两下，湿润的伤口沾上了尘土。
超梦本腾空飞着，卷住稔华的尾巴被切断后，她也跟着掉了下去，幸好高度还可以，因此没有受伤，它疼得没法保持住平衡，随之掉了下来，被稔华搀扶住了。
超梦调整着呼吸，剧痛一直传到了尾椎骨的根部，让它很难集中精神，它最后一次抬头的时候，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稔华露出了像鬼一样阴沉的表情。
“你竟然敢对它动手？！”她的尖叫声尖锐且刺耳，像是在咆哮，一下子没了原本的游刃有余，看上去快气疯了，“你竟然敢！”
稔华对超梦的信任不单单只是因为过往的回忆，更是基于数值的。它一直都很强大，而稔华又不可能会被攻击，难免放下了警惕。
超梦小心思不多，而两面宿傩把握住了它的心态，所以在保护稔华的时候就中招了。
“不要……那么生气……”
它本来想这样说，但因为疼痛而只能发出细弱的声音，语不成句，这只是让稔华听到后陷入了更大的愤怒。稔华身体有些毛病，最好是要常常保持身心健康，现在见她难得这个样子，为了她的情况着想，反而是受到伤害的受害者本人在试图安慰她。
训练师低着头，它也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见她揩了揩眼角，声音低沉而沙哑，第一次说出了召唤词：“……回来吧，超梦。”
这是头一次……她对着它拿出了那一颗大师球。超梦看了她一眼，没有反抗，异常温顺地被收了进去。
球内有足够的空间和康复系统，足够它在里面好好休养了。
受到那样重的伤，它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在关心自己，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超梦的举动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走进它的心里，除开小精灵对训练师的责任感和作为旅伴的关照之外，还会有一丁点对她本人的感情在呢？
她知道超梦是自主性非常强的小精灵，若不是它自己真的想，否则单凭这训练师的身份是不可能使唤得动它的。要是能换成别的时机让她发现这个事实，她都一定会比现在更高兴，可惜偏偏是现在。
“真是丑恶的表情，你简直比咒灵还可怕。”两面宿傩嘲弄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要不要让那家伙看看自己主人的脸啊？”
稔华本来阴沉地盯着他，现在却突然改了主意。
她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后突然微微笑了一下：“你说得对，幸好它不在，我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超梦要是看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绝对会很难过的。
虽然它知道稔华究竟是怎样的人，也并不会觉得她有问题，但稔华就是不想让它觉得自己和它本世界的其他训练师一样。她也不想看到超梦因为回想起远在他乡的同类、因为它们受到苦难而难过的样子。
这是个有着纯粹之心的小精灵，虽然冷酷，可是又那样敏感，会因为他者的苦难而被牵动心神，世界上除了它已经不会有第二个柔软又坚强的生物了，她只是希望超梦一切都能好好的。
里梅本想趁着稔华的保护者不在而反击，她现在浑身都长着刺，当然没有破绽，直接再次将两面宿傩召唤至自己身旁，俨然是一幅打算将他当做人肉盾牌的模样，少年不得不收手退了回去，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稔华没当回事，自顾自打开了预览页面，因为宝可梦系统已经针对这个家伙全方面开启了，所以详情页面完整了不少，有一个预览的小图头像挂在上面。
她直接滑了下去，略过了那一长串挂在他名字后的虚弱buff和重伤状态的示警，关掉了是否要使用紧急道具的提示，点开了互动选项。
慢慢来，这倒也不着急。
于是稔华找了个地方坐下了，换了个悠闲点的姿势决定打发时间。
两面宿傩正打算再次使用反转术式，突然感受了那股熟悉的僵硬感，和当时被强行召唤到超梦那儿当下攻击时是一样的，他的脑子飞速转动，希望能厘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张开：“未经允许不可抬头。”
“……”
“？！”
里梅微微睁大眼，似乎搞不清状况，稔华满心怒火还没消，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了：“噗哈哈哈。”
——点击【互动】？
——【确定】/【取消】
她重新试了好几下，每次都能刷新出不同的经典台词，这似乎是针对新手训练家的功能，能够简单轻松地了解所有宝可梦的大致状态和个性。实际上如果是一般的宝可梦，因为它们不会说话，所以一般都会发出不同声调的叫声。毕竟是破规格的传奇宝可梦，超梦也算是另一个会说话的例外，但稔华倒是没有打算使用这个功能，所以两面宿傩算是第一个用上这个的。
“未经允许不可抬头。”
她再点触一下，两面宿傩又说话了，“露两手让我瞧瞧。”
“就让我尝尝味道。”
“愉快愉快。”
“头抬得太高了。”
“加油加油啊。”
如果是必杀技，那就会是……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她托着下巴看了会儿，然后让他做出进攻姿势，再下盘放低，最后双手握拳，之后拢起袖子，变回平时的站姿。这一切自然是在他筋骨还是七零八落的时候做出来的，但比起疼痛更多的则是羞辱，他倒是也没法反抗，只能随着训练师的随意戳点，像做猴戏一样给她演示自己的各个形象。
他的伤势自然因为勉强的行动而更重了，事实上两面宿傩真的无法治愈自己身上的伤，因为自从稔华将预览页面导出来的时候，他的状态就固定在了那里，除了接受命令之外做不出任何自主的行为，里梅在一旁紧紧咬着牙，本就白皙的小脸上变成了惨灰，他一边担忧主人的身体，一边对稔华恨得浑身发抖。
这就是钝刀磨伤口了。
不过倒不是冲着两面宿傩去的，因为他意外地很能忍，稔华主要靠这招来折磨里梅，他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像是恨不得稔华干脆就这么给宿傩一个痛快，训练师冲他扬了扬下巴：“还在发呆？想让我停手也行哦。”
里梅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要、我干什么？”
她指了指地面，里梅却明白了一切，温顺地低下了头，膝行至她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一直很聪明，不愧是能管财政的，真是能屈能伸啊，好乖。”
稔华这样夸完，转头又对着两面宿傩笑道：“看到没有？你最忠心的下属却对着我下跪低头咯？是不是脸上火辣辣的？”
里梅才意识到她是在用自己来羞辱自己的主人，震惊地一下子抬起了头，此刻充满了悔恨，果不其然看到两面宿傩变了表情，要说他原本只是单纯的愤怒，现在却不知要如何形容他此刻的脸色了。
稔华才不管他俩如何，自顾自地开口，“啊哈，我还以为你在你家大人遇难之前就会来求我帮忙的，没想到你的骨气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啊。”
少年怨毒的眼神让她露出了微笑，但这样的恨意却不能让她的心底变得畅快多少，她的笑意本来就是强行挤出来的，现在收了表情之后看起来只有冷漠，“它一定很疼痛，你下手时难道就没有过犹豫吗？”
两面宿傩才不会感到愧疚，他只是因为刚刚稔华的举动而暴怒，但训练师心中的暴戾之情一点也不比他少，待脱离了束缚后，男人倒在了地上，她踩住了他的其中一个胳膊，深深地凝视着他，却不知思绪飘到了哪里去：“庆幸吧，你没有伤害到它的内脏。可是尾巴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对你来说就和手一样重要。”
同样是肢体组织，当然就用肢体组织来赔付了。如果伤的是器官，那他现在早已被开膛破肚，幸好两面宿傩没伤到别的地方，不然稔华要划烂他的眼睛。
竟然敢打它？！他也配？！
他配个勺子？钥匙都没有！
只有她压榨别人的份！除了超梦之外没人可以反抗！两面宿傩怎么就是不能乖乖地就被她磋磨呢？！
一想到超梦萎顿地在精灵球休息的样子，她的杀心又起来了，恨不得去找找哪里有德州电锯，一解心头之恨。
虽然那颗精灵球开启了她们之间的羁绊，可是超梦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它是喜欢自由的小精灵，却因为这种痛苦的伤口不得不在里面疗伤，那里面会不会逼仄？它会不会很难受？精灵球内是不是也很狭窄？那种感觉会让它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出生时的玻璃培养皿之中吗？会给它更加糟糕的感受么？稔华竭力不让它回忆太多曾经在研究所的经历，那只会增加无谓的创伤而已，所以如无必要，也最好不要使用精灵球……它的活动范围本该是一整个世界的。
十指连心，他应当因为自己有四只手臂而感到荣幸。
因为像他这种人对疼痛的耐受度很高，又沒有太多能够提高痛觉的果实——宝可梦系统的本意只是为了能更好地和跟宠精灵一起战斗，还不可能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所以稔华只能将视线投到了咒具之中，毕竟要说对人的折磨，当然还是人类自己对此钻研更深。
她将背包里的小匕首拿了出来，那是对付咒灵格外好用的小刀，在里梅瞳孔剧震的视线中刻意晃了晃，“眼熟吗？你大人送我的哦。”
少年的眼睛几乎快充血了，胸口一起一伏：“……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没有料到吗？”稔华用一种堪称爱怜的眼神望着他：“我都告诉过你的了，要小心内鬼啊，那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好心提醒，你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一根。”
“二。”
“要来数数吗？这是第几根？”
“第五根咯，换只手怎么样？”
男人一声不吭，任由发疯的稔华将他的二十根手指慢慢剁了下来，她刻意放缓了速度，咒具带来的热烫不仅仅只是烧灼皮肉，还顺着骨头深入了脊髓，腐蚀着他的灵魂。
那种剧痛不止是皮肉之苦，两面宿傩偶尔也会颤抖，稔华一直紧紧看着他的反应，一旦见他呼吸急促就停下来，然后在他适应之前重新下刀，打乱自己下刀的顺序和频率，争取让它一点也不规律，让身体难以预料即将发生什么，也难以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
她反复问道：“你痛吗？你感受到了痛苦吗？品尝着疼痛的时候，你会有一星半点的愧疚吗？我估计你是没有的，因为你一定没有它那样难受。”
她的声音很难被屏蔽掉，是另一个很磨人的干扰源，两面宿傩的脑袋更痛了。毕竟曾经那么强，他其实也没有被刑讯拷问过，虽然一直在闷声不吭地忍耐着，待到他的四个手掌都光秃秃一片的时候，男人的舌头已经快咬烂了，稔华看着他嘴角渗出的浅红，稍稍满意地笑了笑。
“你要杀了我？”
他这样问道。
稔华又被他这种语气激怒了，重新给他来了一下：“你想死？想得倒美！”
现在就死，反而是便宜了他！
之前一段时间她就一直在反复翻看两面宿傩的状态栏，超梦也还问过她到底在看些什么，名字旁边的那个“pending”早就让她拉满了警惕心，现在看到这家伙想要故意找死的样子，又感到自己被愚弄了：“你想化身即身佛？等到复活之后就可以继续逍遥了吗？！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嘛！”
她干脆将两面宿傩的状态锁定了，这种疼痛和丝血的状态不会被反转术式所治愈，里梅想要阻止她，稔华又转身冲他大力比了个中指，再次骂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脱口而出的脏话，当然这一次并不包含任何正面惊叹的感情。
“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稔华的中指比得又高又直，在少年睁大眼睛的注视下骂到：“好好学英语吧你！”
“see you tomorrow碧池！”
她又补了一句：“是不是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文盲！好好学完义务教育吧！你连宽松世代的小学生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当务之急是得让超梦先痊愈，两面宿傩就那个状态看样子也蹦跶不了多久，稔华还没解气，不过来日方长，只要契约还在，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于是便带着大师球匆匆先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听到了两面宿傩身死的消息。
不好说他到底是真的挂了还是怎样，但逝者已矣这句话在她这儿是不存在的。
有点可惜的是她只能收获建立宝可梦契约之后的宿傩的资产，在这之前的时间段的道具皆不属于稔华能够收取的范围，她想要收取那家伙全部遗产的心思破灭了。
“哼……”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找了个地方喝茶，超梦的特征太显眼，没了它在身边之后，稔华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并没有咒术师会来攻击她。天气正好，看起来就是个适合转移世界的好日子。
被紧急收入精灵球的超梦还在休息，稔华不想那么快将它放出来，现在出现只会增加它无谓的痛苦，反正就快要跳转世界线了，最好一口气将事情做完再找个宾馆安顿下来，好好处理它身上的伤。接下来说不定能找到恢复商店，至少在这种鸟不拉屎科技落后的古代世界是肯定找不到的。
她还有一大笔帐要算呢。
除此之外，自然也还有别的原因。
两面宿傩确实贡献了很多道具，他像是有什么特殊的磁场似的，吸引了不少进化用器材，稔华挑拣了一下，往超梦那儿塞了个比较温和的经验糖果XS，随后端详起了超级石。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块碎片，与钥石共鸣后就可以进行超级进化，X形态也好Y形态也罢，不管是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只要脱胎换骨地进化一次，它的这具身躯所有的旧伤和疤痕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痕迹都会被抹消得一干二净。
还需要更多的进化石。
而两面宿傩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能找到的数量远比超梦和稔华能找到的要多一倍。冲着这个效率她也不打算放手，最好让那家伙就这么为她打一辈子工算了。
早说过了，要是他能在地狱安详地躺个千百年，稔华的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还想受肉再重生？门都没有！薅光他的所有羊毛之前稔华绝不会放过他！
两面宿傩大概打的就过上很长一段时间后就能摆脱她的主意，大概本来就没打算活着了，稔华就是要让他死后也别想安生，她见时间差不多，将茶盏放下，结账之后看了一眼外面碧蓝的天空，闭上眼睛开始选择转移。
数以万计的星团在通道中漂游浮沉，稔华看也没看，瞄准了这个道具碎片数量最多的同一个世界泡，然后顺着引力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压根就没有脱离这个两面宿傩所在的世界，她追着世界线一路往前，随即落在了千年之后。
真希望在他做即身佛的死后世界，也能意识到自己的契约压根就没有解除的事实啊。
毕竟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不长久的，想必哪怕是诅咒之王也不可能预料到……有人可以存活至千年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