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静年关屠杀文官之首司徒府的消息犹如被插了翅膀,不消片刻就飞入皇宫之中。

    这可是动摇国本要命的大事,为此,皇帝不得不拖着病体深夜召见众大臣。

    以求解决之法。

    年关的夜幕之色总不会是寂寥无声的。

    相反的,是喧闹不止。

    朝堂众人苦情悲剧,明明是大喜之日却不见他们脸上喜悦之色,好不精彩!估计此刻心中早已被恐惧麻痹,对北唐静那冷血魔鬼毫无办法。

    “难不成我等要如那板上鱼肉,任由那野心贼子宰割,剥壳饮血,骑在牛马头上嚣张狂妄!”

    人急眼了连自己都骂。

    说的什么东西?说谁是牛马?你全家才是牛马!

    焦头烂额之际听这“牛马”二字,饶是定心再稳重之人都要忍不住心生念想。

    果然,大臣们本就恼怒恐惧的面色扭曲得更加难看,个个见鬼的死样若是让北唐静瞧见了,定是几天几夜笑得合不上嘴。

    对坐的大臣投来鄙夷目光的同时愤愤拍桌,险些没叫那桌子当场粉身碎骨。

    气啊!气得牙痒痒啊!

    恨啊!恨不能将北唐静那厮抽筋扒皮,痛饮鲜血。

    气死人不偿命又只能放任其嚣张狂妄,这滋味可真不是人该受的!所以这么些年来,朝中人人都想暗地里搞死她,用她鲜血淋漓的头颅来洗涮自身的屈辱与丑态。

    幻想很美好,梦里啥都有,可现实是残酷血淋的。

    如今他们与北唐静作对,在男人纷权主场中不仅没能搞死她,还让她日益壮大。

    壮到她一女子狂妄自傲到竟敢同时挑战一国诸多权威!一夜造反,将夺命利剑架于百官脖颈之上。

    “还能如何?北唐静势大,如今就连国师都惨遭她毒手,百官之中谁又能与之抗衡?”

    不知怎的,这人长他人志气的同时时不时抬眼瞅上皇座上那名高位之人。目光异常奇怪,没有绝对惧怕龙颜之威的惧色,反倒是有些胆大包天的逾矩质疑。

    对啊,谁又能与之抗衡?除了皇帝,估计没人了吧!

    大臣们目光齐刷刷望向高座中人,得到的却不是皇帝威严霸道的死亡凝视,而是无关痛痒的两声强咳之声。

    〈北唐弈,智谋超群,刺激至上,‘去雄’方案的无形推动者,强占至亲血脉的庸淫禽兽,多情滥情,死得不冤。〉

    这是皇帝!?去他呀的乱淫病秧子皇帝,焚湮国到现在还未亡国可真算得上是三界一大奇事。

    与此同时,扫视到的除了衣裳邋遢病态的皇帝,还有另旁粉衣轻薄暴露的魅惑宠妃。

    〈宠妃,窈窕淑女,郁郁终生,焚湮先帝最为宠爱的宝贝女儿,多次受孕滑胎心身千疮百孔,心由恶念,以待薄发。〉

    听他咳声不止,旁侍奉宠妃端来药水。皇帝揽上宠妃细腰一把将其拉进怀中,腰上大手顺势撩上怀中宠妃的下颌来回摩挲,嘴唇轻点上宠妃水润粉唇。

    两手各有忙处,哪还有空顾得上去接那续命药水,再说他是皇帝,自然得要人服侍喂药。

    上不能效仿先祖贤明备德,下不能震慑百官以己为大。皇帝当成他这样也是没谁了,两个字——废物!

    指望他能对付嚣张的北唐静?傻子都想不出来这么愚蠢的办法。

    皇帝身份都不是贼子对手,“牛马”们的臣子又管个屁用,管用才是活见了鬼。

    如此羞耻行为展露于大庭广众之下,还要不要脸了?皇帝是不要脸了,大臣们可不愿晚节不保,极速扭过头去。

    再加上皇帝要死不活的咳嗽声绕梁响彻,大臣们也是忍不住“唉!”声片片,背后蛐蛐指点。

    “真是荒唐,天下美人众多偏偏要了……陛下怎能昏淫至此?”

    “难以启齿啊,实在是太过昏淫。”

    “国师若在,定然再度劝谏。可国师今已去,朝中便再无人能冒生死劝告皇帝。”

    如此细微宛如苍蝇蚊哼的声音却是被病秧子皇帝听得清楚,他一开口,拖着病气全场肃静:“深夜召众卿来,可不是听你们唉声叹气见你们丑态毕露的。”

    北唐弈停止了侵犯行为,卯足力量起身,整个胸膛光溜溜躺露出来,右臂撑着腰肢,正色道:“若想不出办法替朕排忧解难,那朕……养你们何用?”

    说罢,皇帝怒气冲冠,将宠妃手中端正的药水一把掀翻洒地。

    这是龙颜之怒。

    在乘药水瓷器粉身碎骨的呲裂声后,传来铺天盖地跪地声:“陛下息怒!我等无能。”

    “既无能,那便都杀了吧!”

    大殿紧密的门被士兵猛烈冲开,一道惊雷降下,竟没劈上北唐静天灵盖将其劈死。暗夜狠风嘲袭,急转夜雨倾盆而下,殿内呼声惊促。

    她端着团扇肆意把玩,好端端的立于门口最显眼处,朝中末端大臣被吓得当场倒地,念道:“完了!”

    北唐静眼底森然划过,她步伐轻盈却极具威慑,缓缓踏入大殿:“死了,下到地府去向先帝请罪啊!”

    催人去死,毫无掩饰。

    皇帝见了她,就是老父亲见孽障,他双手插上腰肢,状态随意至极,压根没有被逼宫的慌张之意,教育她之前还有闲情陪她玩笑:“静儿所言有理……”

    真是个极好,极刺激的主意。

    他走下皇位移步至前排大臣跟前,道:“朕也深觉,无能该杀。容朕想想,杀谁好呢?”

    “丞相!!”其余大臣传出惊愕。

    狗皇帝将狗脚踩在丞相脊背上,瞥过头来配合她道:“先杀丞相如何?”

    北唐静来到他眼前,淡淡道:“不好……”

    北唐弈:“那静儿想杀谁呢?”他眼底划过暗色,似乎已经猜到北唐静要杀谁。

    北唐静转过身来,唯我独尊的气场震慑众人:“自然是来恭送陛下升天!”

    她要杀的——是北唐弈。

    随即她又侧过半个身形对皇帝道:“不过陛下若是怕孤寂,也可带上百官一道同去……本宫亦是不会阻拦的。”

    父女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脱脱两个活阎王。

    北唐弈:“孽障。”

    北唐静:“我这样的孽障才配做昏君的女儿呀……陛下言传身教这般成功,自当应该欢愉褒奖我啊!怎的说我是孽障呢?”

    老的昏庸,小的孽障,偏偏两个都是大臣们不敢惹又要听命的主,牛马都没有这么难做的。

    北唐弈闻言嗤之以鼻,似乎抓住了她不可言说的秘密,轰然大笑:“好女儿,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玩得过你老子!”

    丞相一把老骨头愣是硬生生挨了狗皇帝两脚,险些没当场骨碎身死。

    皇帝终究是皇帝,能坐上皇位的人,多少有些手段。

    听到他这般言语,定是自有保命手段,若有大臣在此危难时刻立挺皇帝,待此危关渡过,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虽然这狗皇帝不把臣子性命当回事,但富贵险中求,哪怕抵上性命也有人为此一博。

    也确有人动了心思,一名想急切表现的大臣从队伍尾部冒头出来,他身旁士兵任由他夺过手中大刀,极奔过来砍向北唐静:“臣誓死效忠陛下!”

    殿堂行刺,除却跪地大臣们,高位者竟无一人慌张,反而摆出看戏姿态。

    当他正要一刀捅死北唐静时,她头也不回,镇定自若。

    “哐当!”夹杂“哗啦!”,场面一度镇静得可怕。

    个个冷血。

    北唐静横持着团扇,扇面边缘密集刀锋刺眼,锋上血色引入注目,“滴答滴答”下落着红色血珠,而她的左半边脸颊也染上了令她恶心的血液。

    而这自然不是她自己的血。

    凶扇自北唐静手中轻敲滑落,眼神瞬间充斥王霸之气:“玩不玩得过,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狠戾目光瞪着皇帝,森然压迫:“陛下殡天,自要派身边亲近之人前去陪伴,如今,已去了一个……还有谁?想下去陪伴陛下的。”

    皇帝尚在,睁眼说瞎话。

    杀个人还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话传入他人耳朵意味慎重,这哪里是理由简直是赤裸裸威胁,大臣们都是些软骨头,威逼下粗气不敢喘。

    见无人有动静,就当是他们站队自己,北唐静邪笑得意:“来,诸位大臣与我一起,恭送陛下殡天!”

    一声令下,朝中早已暗自站位北唐静的大臣齐声呐喊:“恭送陛下殡天!”

    见朝中大臣竟有半数起身呐喊,皇帝原本苍白脸色瞬间黑得可怕。

    树倒猢狲散,这下大臣们不管有没有暗自投靠北唐静,都为保命紧随大流,持续在喊:“恭送陛下殡天!”

    重重威逼,北唐弈却无丝毫怯意,更多的是怒火:“朕看,谁敢造次!”

    喝声斥下,“呼”声喧闹扰人心忧,只见皇帝身后突降死侍将他团团包围,与此同时大殿门口涌入两名面色麻木消沉的男子。

    惊奇的是,其中一男子将剑架在另一男子脖颈上。

    持剑人发丝,手臂,剑锋,衣摆,发丝上都是大片红色,隐隐散发着血腥之气,

    “丧王!?他怎会在此?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是——文王。”

    如此敏感时局出现,文王显然是站队皇帝,厉声正色:“逆党已亡!你翻不了身。”

    北唐静转过身形,果然大殿门槛上黑压压倒成一片。

    倒下的,全是北唐静部下。

    是谁?顷刻间在众人毫无察觉到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说是在眼皮子底下将逆党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北唐静依旧镇定,望见丧王一刻眸中划过某种神秘且不可思议的目光,面临着与众大臣同样疑惑——“丧王怎会在此?”

    正当她以“废物,这点小事都能搞砸。”的审视目光瞥望大统领时,忽地一颗血淋头颅水灵灵滚落于她脚跟。

    头颅在挑衅,文王也在挑衅:“你派去刺杀丧王的人,我给你送回来了。”

    这血腥头颅自文王手中抛来,意在告诉北唐静,你的动作慢了一步,你手中无棋可走。这就好比下棋,棋局进行到一半棋子却被碾成粉末,还下个屁啊下?

    北唐静敢造反,就想过成王败寇,要么上天要么下地狱。

    血淋头颅、部下被屠可吓不倒她,北唐静只是浅浅笑过,尽在掌握:“劳烦文王如此贴心了……”

    她悠悠擦拭着腕上血迹,悠悠道:“不过,你们也不会真的以为,单靠北唐丧就能牵制住本宫?”

    她发出戏笑:“……异想天开。”

    从前,北唐静与北唐丧于冷宫长大,惨死冷宫才是两人必然的结局。

    没想到上天眷顾,北唐丧母亲用自身性命换取他出冷宫机会。

    可北唐丧这人最是仁慈又最是重情,他不忍见北唐静惨死冷宫,竟主动让出唯一出冷宫生存的机会,只为换北唐静自由。

    说到底,若当初没有北唐丧的仁慈之心,何来如今北唐静的嚣张夺权?

    只是谁也没料到北唐静是个有种的女人,搅得朝堂风云变幻无人能敌。更没料到她是个冷血魔鬼,得到权利的首要急事便是杀了北唐丧以洗刷掉她,过往种种不堪。

    擒住北唐丧就等于揪住她的小辫子,不仅能时常膈应恶心她,还能将此事公之于众,让焚湮子民瞧见她北唐静是怎样一个忘恩负义的贱货!

    虽然信的人不会有多少,但看到北唐丧瘦骨苍白惨状,多少都会有人猜疑,加上谣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呢?

    为此北唐丧在冷宫没少受虐待,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好。不死的前提下,他越惨,就对北唐静越不利。

    真是膈应得慌。

    异想天开四字冒出,众人背后汗毛直竖,冷汗涔涔。

    北唐静无所畏惧,开怀耻笑众人后讲起了光辉事迹,她自持信仰对文王说道:“皇室有子二十三,除却深陷冷宫的丧王和无意争权的你,还有那襁褓中的太子,便只剩十九。”

    她敞开双臂旋身转圈,洋洋恣意:“如诸位所猜,十九子夺嫡……全被我玩死了,一个不落。”

    北唐弈被气得不轻,咳声阵阵指着她鼻子质问:“朕的儿子们,都是你这孽障杀的。”

    众皇子频出意外在焚湮国已是常事。突然北唐静身后被押上数人,她戏谑道:“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我还留了几个。”她转过身来,面对众位皇子,又道:“来,父亲看看您的儿子,都齐了么!”

    在场大臣比皇帝先认出了他的儿子:“消失的棋王,七王,青王……一二三……正好是下落未明的那十位殿下。”

    话音刚落,身后士兵便将数把刀刃架在每一位皇子脖颈上。

    北唐静侧过身,余光蔑视落于高堂之上,戏言:“本宫连夜加急送上的贺礼,陛下可还喜欢?”

    北唐弈瘫坐龙椅之上,闻言亦是丝毫未动,不过眸中血气倒是红得惊人,龙颜怒涨:“只有王爷没有公主,倒也乏味。”

    知道他在旁敲侧击证实所猜。于是,北唐静故作乖张戏言:“女儿在陛下心中的分量终究是没有儿子重的,想着父亲应当不大想污了眼睛,便就自作主张处理掉了。哈……那么就请父亲看好,千万别眨眼哦!”

    砰的一声,一颗头颅裹挟腥气血味咕咕坠地。

    竟是北唐静亲自持弯刀,单手斩下自己一名兄长的头颅。紧随着她的带头,其余刀刃纷纷见血光,一具又一具无头身倒地,现场血气熏天,惊慌哗然不止。

    当着皇帝的面杀他儿子,好大的狗胆。哪个皇帝能不震怒?但北唐弈此刻平静如死水,面上毫无波澜,仿佛死的并非自己儿子。

    北唐静扔下刀,对皇帝道:“如何?跟陛下学的!陛下难道不夸夸我吗?我这手段,与您比起来,就算不过之却也无不及吧!”

    此情此景,皇帝只是咳出两声后就在无多余举动;宠妃惊慌捂住嘴瘫坐于地面;大臣们已有人晕厥过去;文王惊住松懈手中剑时不断向宠妃投去关怀目光;而他剑下的北唐丧早已猩红眼尾眸含凄泪,哭簇着喊:“不!”

    北唐静狂妄自有她狂妄的本事:“本宫从一无所有到掌控时局,玩弄九子于股掌之间靠的,不就是绝地翻盘嘛!一个北唐丧,就敢妄想扳倒本宫,陛下,您是老了脑子也不大聪明了。”

    北唐弈:“……”

    她这话就像是在对暗号,在不起眼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士兵低下眼眸,企图迈出动作悄然离去。

    鬼祟离去要做什么呢?自然是通知其余叛党。

    岂料步数不过三,就被文王凭空操纵的利剑给抹断了脖子。

    北唐静惊讶:“法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仙门术法插手凡间事宜,妄图扭转乾坤颠覆命途。”

    仙门有规:凡会施用术法的众生皆归仙门管辖,若无令,不得插手凡间事宜,势法行使不公之事。

    文王身怀术法胆敢逗留凡尘,并仗着术法修行屠杀掉北唐静部下叛党,逆转了逼宫结局。

    知晓他身怀术法,北唐静仍不惧,反而正中她下怀,她嬉乐坏笑:“仙门不会放过你,我亦不会放过你,文王,你才是翻不了身的那个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文王非是傻子,怎么会干出这般愚蠢行为?除非他听命于人。谁人竟能迫使他修行术法插手凡间事宜。

    思来想去便也只能是——皇帝!

    恍然大悟,北唐静猛然回首瞪视皇帝:“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牺牲子女保全自己,确实是你会干出来的好事……最是薄情寡义,偏偏要做出万分心疼子女的丑恶嘴脸,真是恶心死本宫了!”

    皇帝的手段不在乎是否光明磊落,能遏制住嚣小的就是好手段。北唐弈露出真实嘴脸,衣摆飒然高座皇位之上,双臂敞开轻搭扶手,王者之气尽显:“好女儿,若今日丧王死在此处,传入外界,那就是北唐静带兵谋反,弑杀父兄,朕劝你安分守己,速速退去暗藏皇城逆党……朕念及你乃吾亲女份上,自当既往不咎。”

    两虎相斗,非伤及死。北唐静神情依旧镇定:“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北唐丧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你要杀便杀,与我何干?再说,若嫌麻烦本宫可以代劳。”

    代劳替他杀了北唐丧。方才倒地的无头尸亦是皇子,片刻不过便就不记得了,这皇帝当真是昏了,而北唐静都杀了这么多皇子了,也不介意再多杀一位。

    “不一样!”皇帝抽出手指指向北唐丧,露出薄情面色,好似能看穿她:“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他死于朕手或死于你手,终归是不一样的,传入万民耳中可就大相径庭了……”

    谣言毁人亦能杀人。

    “他死了,第一个被万民唾骂的就是你啊!让朕来猜猜,不错,静儿不在意兄长性命,难道还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吗?不然,何必演这出狼入虎穴身陷囹圄的戏码。”

    北唐丧是块腥臭烂肉,两方皆弃,两方皆杀。死,才是他最终结局。

    北唐丧早死晚死,死于谁手都不重要。但对北唐静而言,他偏偏不能死于今夜。否则,谣言铺天盖地,声名荣誉尽毁。

    她此次逼宫兵分三路。

    其一,亲自领头直面皇帝。其二,“刺杀”北唐丧。其三……

    身怀术法的文王,象征屈辱的北唐丧,皇帝身后的死侍,部下的惨死,身陷囹圄困境……桩桩件件,如今形式明显对她不利。

    没想到两个对立的人,甚至是她想杀之人竟在有朝一日,能被自己另一个对手当做来威胁她的筹码,而这筹码竟奇迹般发挥出了作用。

    想到此处,北唐静气笑不已:“果然最了解我的,终究还是我最薄情寡义的父亲……”

    她边言说着,殿外头边传来铺天盖地脚步声,声势浩大。外头涌来的黑压人群,可都是北唐静的部下。

    而这其三便是,藏匿暗处伺机而动,留作底牌确保万无一失。

    北唐静也不装了,撕下伪装面孔:“唱出好戏就掀开了你所有底牌!唉!焚湮国的未来,陛下还是早些放手的好,别逼静儿做些大逆不道的事啊!”

    她说得委屈极了,差点就教人相信她诸般行径都是被皇帝给逼出来的了。

    “……”皇帝瞪着她,目光赞赏似在言说“有你老子当年的风范!”,除此之外又充斥着怒火强恨,似在说“早该在你初生至这世间时,就将你这孽障高举过头顶,狠狠摔下成摊血水,如此,便不会有如今这等逼宫事。”

    “何必呢?究竟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止住人心的险恶,猜忌……血亲不似血亲,‘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北唐丧仰头望天,却怎么也望不见天,麻木眼眸闪烁泪光继续道:“……遥不可及!”

    他说出了皇室之中最为心伤之事,引得在场众人愈发沉默死寂。

    好一会北唐静才恍过神来:“本宫深夜面圣,总不能毫无所获两手空空的回去吧。”

    两方势均力敌下谁也讨不上好,再如何费尽心机也是徒劳。她终是松了口。

    北唐弈:“你想如何?”

    北唐静戏笑不言,似是胜利在望,而大统领这边细听两人交锋,闻言会意,朝九五之尊方向上抛出黄轴。

    大不敬行为惊得皇帝身后死侍警惕异常,而那袭击自己的黄轴被他稳稳接在手中。

    他面色忧沉看了看,龙颜怒煞,阵阵怒咳如潮水汹涌而来。

    命都架在刀刃上了,谁还会管将死之人气不气。只是在场众人眼神愈发意味深长,似是明白那黄轴是什么,越看越眼熟。

    除了圣旨还能是什么?

    只不过这圣旨出自野心勃勃的公主而非皇帝。

    私自拟旨!竟敢自己拟旨!

    什么心思?众人不言而喻。

    “陛下看看,若无异议那就昭告天下吧。”北唐静声色与北唐弈怒咳相交叠,但无形中总令人觉得,无论怒咳多剧烈,总是她的音色更胜一筹。

    他闭了眼,不情愿举起那并非出于自手的圣旨,将它以假成真:“传朕旨意,静公主德才兼备,于国鞠躬尽瘁,今破特例封静公主为——镜王。”

    公主封王,这可是焚湮国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事。在场众大臣只能眼巴巴瘫跪在地,用不可置信目光互相扫视着。

    如今焚湮国史上未出现的事可多得多了,也不差公主封王这一件。

    在场之人皆知,在百姓眼中,自封为王和皇帝昭告天下辉煌封王的意味截然不同,意义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得民心者得天下。

    另外,这也是北唐静在意名声愿意退步的最终目的缘由。

    双方各有退步,目的既达,北唐静再无任何理由留在这血乌泱泱的皇宫内。

    临走时不忘关心北唐轩闻,当然,都是假意罢了:“私学术法,以凡人身,干预凡事。文王,本王都替你的结局担忧啊,不过莫说是仙门,就连本王也不能轻饶了你……今夜,你敢强出头公然与本王作对,这笔账,本王早晚跟你算。”

    文王也不是吓大的,淡淡道:“本王,静候!”

    ……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恶火弥天烧进焚湮大臣府邸,朝中除却几个有自保手段的重臣外,其余的,全部重新洗牌。

    “诛连九族”这种重判竟在这一夜光临数家灯火。

    而这一夜,也是文王此生,最后一次自称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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