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金属造物立于古色古香的学宫大殿之间，有种时空错乱的美。
棱角分明的金属外壳反射着灵石矿的光辉，仿佛在钢铁巨人的背后展开了一双羽翼。
那巨人微微低下头，有冰冷的光从它棱角分明的眼睛中透出，俯瞰着学宫的众人。
七人一狗脖子仰成九十度，与庞大的机械巨人对视着，静默之中，仿佛两个时代的彼此凝望。
凝望了好几分钟，苏晓开始有点尴尬了，于是率先开口道：
“师父，这个算不算对偃术推动极大？”
巨子张张嘴，又闭上，又张张嘴，但还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纵使是学富五车的名士，大抵也无法对画风差异太大的东西进行评价。
不等巨子组织好语言，墨颜的声音又从高达里传出来：
“师父，你还记得六年前那一场论道吗？”
举凡学究大儒，都有点过目不忘的本事，巨子微一沉吟，便想了起来：
“你是说那场，关于何为偃术极致的辩论？”
*******
仙家有仙家的岁月静好，凡间有凡间的纷纷扰扰。
在尚同学宫，再大的问题都能归咎于不伤和气的道统之争；但在朝堂之上，史无前例的混乱已经持续了两天。
时间微微回退，且说那北狄南下，幽州一场大战，两万破二十万，杀得倒卷珠帘尸骨盈野，任谁看都觉得这大梁天下要完。
皇帝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在看到战报的第一时间就抽过去了。
至今没醒。
大梁本就内忧外患，现在唯一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又躺了，这还了得？
以左相为首的文官集团第一时间就想扶晋王上位，美其名曰摄政，曰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扭脸就派兵把右相府和齐王府围了。
可惜身为主战派的齐王在军队里全是眼线，提前一步出城，用的是大战之后安抚军心提振士气的名义，安抚完了就顺手把京城围了。
按说接下来就是经典的清君侧戏码，大家都懂。
但问题是这个节骨眼上，晋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纸遗诏来，写的是他们的爹如有不测，则令晋王继承大统。
那遗诏是真的。
只因晋王膝下有一子，而齐王素无所出，继承人问题就是国本问题，皇帝再昏庸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犯迷糊。
但大家毕竟都打到这个份上了，真的假的也不重要，反正谁赢谁说了算。
可河北一大半世家大族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公开支持晋王，说齐王谋反，欲弑父杀兄，各地勤王大军已经开拔，不日便至。
以上一堆事情，全都发生在两天之内。
可见两位王爷为了搞死对方，暗中做了多少准备。
仅仅两天，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城，就从歌舞升平到剑拔弩张，再到风雨飘摇。
变化来得太快，城中百姓都以为自己在梦里，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所有人。
同样的不真实感也笼罩着晋王和齐王，只不过原因稍有不同。
晋王和齐王是老对手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彼此有什么手段什么底牌，彼此心里都大概有谱。
但有个问题，大家都相当没谱。
“飞龙关……飞龙关到底打成什么样了，确切的战报还没送来吗？”
城外军营的大帐里，披坚执锐的齐王一脸严肃地盯着沙盘。
沙盘对面坐着六个人，都是齐王一党的核心。
其中五个披甲的是各军将领，一个穿着二品官服的老者则是当朝右相，秦争。
一位将领站起来，答道：
“回王爷，战报是收到了，可这内容……太过离奇，末将怀疑是有人伪造。”
“离奇？”
“说是狄人并未攻城，而是在飞龙关五里外就被天兵天将杀溃了……”
“……就算是编，也不能这么编啊。”
这时，秦争站了起来，说道：
“殿下，臣收到的消息也是如此，我们在飞龙关的人是这么说，安插在北狄内部的线人也是类似的说法，几方印证之下……”
“你想说，真的有天兵下凡？”
“子不语怪力乱神，殿下，此事蹊跷，或真有其它缘由。臣想说的是，北狄势大，他们总要南下，一次不成，也必会有第二次。殿下多年练兵便是为此，但练兵并非一日之功。我大梁需要时间，而争取时间的法子，或许就藏在这件事背后。我们应当彻查。”
“本王也想查，但眼下京城情形，我那长兄……”
“臣正要说此事，殿下，当务之急，是谈和。”
“什么？”
“与晋王讲和，殿下，时机正好。”
“秦相不妨说得再明白些。”
“眼下局势，前有所谓遗诏，后有勤王大军，看似内外交困，实则主动权在我方。殿下试想，若此刻我军攻破京城，晋王必然授首，是否？”
“是，但这于本王无半点好处。”
“齐王并不如此想，他们只要能拖到勤王大军赶到，便所图皆成。他们最怕的就是我们鱼死网破，届时无论晋王还是支持他的世家大族，都得不到好处。”
“……长兄丢了性命，世家也没了可以支持的正统名分，到时候会天下大乱，而这是世家最不想看到的。”
“聪慧无过殿下。因此，此时谈和，晋王不得不接，他接了，就需承认那遗诏是假的，是奸佞伪造。而我们围城也是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如此，两位殿下就都只是小错，就能各退一步。而勤王军失了大义名分，我们危局自解。”
“就照你说的办。”
*******
同一时间，晋王府。
“哼，天兵天将……我那好弟弟，编瞎话都编不利索。”
“殿下是说？”
“为了争这太子之位，他掌兵事，可养了兵若不再养点寇，他只会被当成谋反。我看北狄就是他暗中勾结扶植的！”
“殿下慎言呐。”
“一边养寇自重，一边安排什么天兵天将的把戏，不就是想把自己说成是有德之人，上感苍天吗？给我查，本王倒要看看，他请下来的天兵天将是什么妖怪。”
在这席卷天下的混乱之中，神州大地上最有权势的两个下达了相似的命令。
于是短短数天之内，在京城、在北地、在太阴山脉，无数的人动了起来。
而以一己之力搅动了风云的墨颜和苏晓，此时正在徒手拆高达。
棱角分明的金属外壳反射着灵石矿的光辉，仿佛在钢铁巨人的背后展开了一双羽翼。
那巨人微微低下头，有冰冷的光从它棱角分明的眼睛中透出，俯瞰着学宫的众人。
七人一狗脖子仰成九十度，与庞大的机械巨人对视着，静默之中，仿佛两个时代的彼此凝望。
凝望了好几分钟，苏晓开始有点尴尬了，于是率先开口道：
“师父，这个算不算对偃术推动极大？”
巨子张张嘴，又闭上，又张张嘴，但还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纵使是学富五车的名士，大抵也无法对画风差异太大的东西进行评价。
不等巨子组织好语言，墨颜的声音又从高达里传出来：
“师父，你还记得六年前那一场论道吗？”
举凡学究大儒，都有点过目不忘的本事，巨子微一沉吟，便想了起来：
“你是说那场，关于何为偃术极致的辩论？”
*******
仙家有仙家的岁月静好，凡间有凡间的纷纷扰扰。
在尚同学宫，再大的问题都能归咎于不伤和气的道统之争；但在朝堂之上，史无前例的混乱已经持续了两天。
时间微微回退，且说那北狄南下，幽州一场大战，两万破二十万，杀得倒卷珠帘尸骨盈野，任谁看都觉得这大梁天下要完。
皇帝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在看到战报的第一时间就抽过去了。
至今没醒。
大梁本就内忧外患，现在唯一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又躺了，这还了得？
以左相为首的文官集团第一时间就想扶晋王上位，美其名曰摄政，曰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扭脸就派兵把右相府和齐王府围了。
可惜身为主战派的齐王在军队里全是眼线，提前一步出城，用的是大战之后安抚军心提振士气的名义，安抚完了就顺手把京城围了。
按说接下来就是经典的清君侧戏码，大家都懂。
但问题是这个节骨眼上，晋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纸遗诏来，写的是他们的爹如有不测，则令晋王继承大统。
那遗诏是真的。
只因晋王膝下有一子，而齐王素无所出，继承人问题就是国本问题，皇帝再昏庸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犯迷糊。
但大家毕竟都打到这个份上了，真的假的也不重要，反正谁赢谁说了算。
可河北一大半世家大族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公开支持晋王，说齐王谋反，欲弑父杀兄，各地勤王大军已经开拔，不日便至。
以上一堆事情，全都发生在两天之内。
可见两位王爷为了搞死对方，暗中做了多少准备。
仅仅两天，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京城，就从歌舞升平到剑拔弩张，再到风雨飘摇。
变化来得太快，城中百姓都以为自己在梦里，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所有人。
同样的不真实感也笼罩着晋王和齐王，只不过原因稍有不同。
晋王和齐王是老对手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彼此有什么手段什么底牌，彼此心里都大概有谱。
但有个问题，大家都相当没谱。
“飞龙关……飞龙关到底打成什么样了，确切的战报还没送来吗？”
城外军营的大帐里，披坚执锐的齐王一脸严肃地盯着沙盘。
沙盘对面坐着六个人，都是齐王一党的核心。
其中五个披甲的是各军将领，一个穿着二品官服的老者则是当朝右相，秦争。
一位将领站起来，答道：
“回王爷，战报是收到了，可这内容……太过离奇，末将怀疑是有人伪造。”
“离奇？”
“说是狄人并未攻城，而是在飞龙关五里外就被天兵天将杀溃了……”
“……就算是编，也不能这么编啊。”
这时，秦争站了起来，说道：
“殿下，臣收到的消息也是如此，我们在飞龙关的人是这么说，安插在北狄内部的线人也是类似的说法，几方印证之下……”
“你想说，真的有天兵下凡？”
“子不语怪力乱神，殿下，此事蹊跷，或真有其它缘由。臣想说的是，北狄势大，他们总要南下，一次不成，也必会有第二次。殿下多年练兵便是为此，但练兵并非一日之功。我大梁需要时间，而争取时间的法子，或许就藏在这件事背后。我们应当彻查。”
“本王也想查，但眼下京城情形，我那长兄……”
“臣正要说此事，殿下，当务之急，是谈和。”
“什么？”
“与晋王讲和，殿下，时机正好。”
“秦相不妨说得再明白些。”
“眼下局势，前有所谓遗诏，后有勤王大军，看似内外交困，实则主动权在我方。殿下试想，若此刻我军攻破京城，晋王必然授首，是否？”
“是，但这于本王无半点好处。”
“齐王并不如此想，他们只要能拖到勤王大军赶到，便所图皆成。他们最怕的就是我们鱼死网破，届时无论晋王还是支持他的世家大族，都得不到好处。”
“……长兄丢了性命，世家也没了可以支持的正统名分，到时候会天下大乱，而这是世家最不想看到的。”
“聪慧无过殿下。因此，此时谈和，晋王不得不接，他接了，就需承认那遗诏是假的，是奸佞伪造。而我们围城也是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如此，两位殿下就都只是小错，就能各退一步。而勤王军失了大义名分，我们危局自解。”
“就照你说的办。”
*******
同一时间，晋王府。
“哼，天兵天将……我那好弟弟，编瞎话都编不利索。”
“殿下是说？”
“为了争这太子之位，他掌兵事，可养了兵若不再养点寇，他只会被当成谋反。我看北狄就是他暗中勾结扶植的！”
“殿下慎言呐。”
“一边养寇自重，一边安排什么天兵天将的把戏，不就是想把自己说成是有德之人，上感苍天吗？给我查，本王倒要看看，他请下来的天兵天将是什么妖怪。”
在这席卷天下的混乱之中，神州大地上最有权势的两个下达了相似的命令。
于是短短数天之内，在京城、在北地、在太阴山脉，无数的人动了起来。
而以一己之力搅动了风云的墨颜和苏晓，此时正在徒手拆高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