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吓得魂不附体,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说。”

    她们想逃跑,却被胥长隐暗中用法术定住,动弹不得,更是吓得抖如筛糠,胡言乱语。

    “求求你,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你的你去找谁,不要来害我们。”

    “对对对,我们可没有害你。”

    “怎么,亏心事做多了,现在知道害怕了?”司越怒极反笑,抬手指向小茅房,“这是谁干的?”

    二人哆哆嗦嗦间瞧见司越身后被太阳照射出影子,这才发现眼前竟是大活人,再不愿开口。

    “不说?”

    司越快步走进一间房,再回来时手中持着长剑,“唰”地架在其中一个丫鬟脖子上,“回答我,还是死,自己选。”

    丫鬟被如此一吓,磕磕巴巴答:“是……是李管家,李管家废了她修为,还打断了她的腿。”

    “她的手……她的手是……”

    “是你们。”

    司越咬着牙,手起剑落,直接挑断二人一只手臂筋脉,不顾她们痛苦尖叫,扭头回到小茅房。

    她把剑随手靠在旁边,俯身用尽力气把木桶抱起来,径直回房。

    后方胥长隐捡起剑跟上,随手解了法术,那两个丫鬟便尖叫着迅速逃出院子,寻她们主子告状去。

    司越小心谨慎扶着木桶放在床上,尚未开口,胥长隐便施法将木桶对半裂开,帮着她一起把锦窈安置在床上。

    “麻烦你照看片刻,我去找医师。”司越急匆匆要走,被胥长隐拉住,顿时心生怒气,“放开我,再不找人救她来不及了。”

    被她一吼,胥长隐轻轻松开,小声解释:“我只是想说,可能找它比找医师有用。”

    顺着他指尖,司越看到他头顶静静坐着的不息,突然福至心灵。

    她怎么忘了,不息可是往生树,救人那不是轻而易举。

    司越踮起脚尖,把不息捧到手里,语气祈求,“不息……”

    “不行!”不息紧紧抱住圆滚滚小肚子,眼神防备,“我就剩最后一颗果子,谁也别打它主意。”

    司越原本也没想要往生果,软下声来求它,“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想请你救锦窈一命,她对我很重要,只要你愿意救她,这檀龙山长的灵植灵药你随便取。”

    檀龙山是司越母亲祖上传下来的资产,内有灵脉,灵气浓郁,灵植丰富,是如今仅存三大灵脉之一。就连天玄宗,也是她曾曾曾祖父创建。

    不息闭眼探查,山上的确灵植遍布,但还不足以令它心动,仍旧无动于衷。

    不论司越如何苦苦哀求,不息都不愿施以援手,她甚至想跪下来求它,被院子里嘈杂声音打断。

    “逆子,还不给我滚出来。”

    宴启晟人未至声先到,怒气冲冲迈进慕云苑,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下人。

    被司越挑断手筋的丫鬟回去找戴静芳告状,不巧撞见宴启晟也在,听闻缘由,气得马上过来教训她。

    旁边戴静芳面色焦急,拽住他衣袖,“你小声点,别吓着孩子。”

    “她还怕吓?她都敢强闯山门,胆子比天大,我能吓着她?”宴启晟几步走到房门前,却瞧见有陌生男子在内,脚步顿住。

    幸亏金藤不知何时隐匿模样,否则宴启晟恐怕当场掏戒鞭出来。

    听见他声音后,司越立即给不息和炽焰鹫使眼色,让它们躲起来,随后转过身,隔着房门冷冷望着来人。

    她淡漠姿态激怒宴启晟,心中仅存几分担忧全然消失,劈头盖脸责骂道:“司越,你是越发出息了,成天四处鬼混不着家便罢,还敢假死冤枉你娘?”

    “回来也不问候你爹,无端挑断别人手筋不止,竟还私藏来路不明男人在屋里,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宴启晟气得发抖,戴静芳连忙扶住他,拍着背顺气,“越儿好好回来就行了,你别骂她,回头又把人气跑了怎么办。”

    宴启晟刚准备开口继续骂,被司越冷不丁一句打断,“我娘已经死了。”

    “我没死,父亲很失望吗?”

    司越往前几步,走到门口,压住满腔怒火,尽量语气平静,“谁告诉你,我是假死?”

    “她们说我无端挑断她们手筋?那锦窈的四肢,又是谁打断的,她的修为是谁废的,谁把她塞在茅房尿桶里,父亲知道吗?”

    “锦窈说戴静芳送我的玉佩有引妖符,我葬身悬崖,你不信;她们说我假死,说我无端断她们手筋,你便信,你到底是不是我父亲?”

    她从怀中掏出玉佩,狠狠砸在宴启晟面前,“你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引妖符!”

    玉佩落在地上,应声而裂,缝隙里掉出张折叠起来的符纸。

    宴启晟一眼瞧见,弯腰拾起。他身后,戴静芳微微蹙眉又迅速恢复如常,一脸诧异模样。

    符纸打开,上面竟真是用妖血画的引妖符,宴启晟面色肉眼可见沉下去。随即,他抬脚大步进屋,又看到床上锦窈惨状,黑着脸走出去。

    宴启晟把符纸举到戴静芳眼前,捏得很紧,“你怎么解释?”

    “启晟,你是怀疑我吗?”

    戴静芳兀的声音哽咽,泪如雨下,“我说过,我不知道什么引妖符。你知道的,我对越儿比对自己孩子还好,怎可能害她呢?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宴启晟险些就伸手帮她擦去眼泪,硬生生忍下。

    这时,跟在戴静芳身后的李管家凑上前来,帮着解释:“是啊宗主,夫人对大小姐一向很好,兴许是哪个被大小姐欺负过的弟子暗中报复也说不准呢……”

    他隐晦瞥司越一眼,大有她自作自受之意。

    司越也不惯着,抄起手倚在门框上,“既然李管家一副什么都知晓的样子,那你告诉我,锦窈的腿,是谁打断的。”

    “还有,李管家话要说清楚,不是我欺负别人,是别人欺辱我在先;而我,只是有仇必报罢了。”

    司越在“有仇必报”四个字上刻意加重语气,双眼紧盯李管家,视线在他腿上停留片刻,意有所指。

    被她盯得心虚,李管家闭上嘴巴不再多言,心思迅速转动。

    怪哉,司越没死成便罢,此次回来似乎突然长了脑子,与之前大为不同,竟变得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不好对付。

    戴静芳原本还在嘤嘤哭泣,悄悄与李管家交换眼神后,突然双腿发软、两眼一翻朝地上倒去。

    “夫人!”

    “夫人晕倒了!”

    “夫人定是心疾发作,快去请医师!”

    下人们突然慌乱,七手八脚把戴静芳扶住。

    宴启晟也神情紧张,跨步往前,直接把戴静芳打横抱起,“快送夫人回去。”

    他们气势汹汹来问罪,如今又要慌忙离开,全然没把司越放在眼里。

    司越望着宴启晟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一哭二晕三和离,戴静芳这些伎俩还真是万年不变,把宴启晟拿捏得死死的。

    “父亲,”赶在他们走出院子前,司越终于开口,“若你不能做到公平公正,那便别怪我自己处理。”

    不被剧情束缚简直畅快至极,司越今天总算把想说的话都说出口。

    宴启晟脚步顿住,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道:“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想起一事,他回头瞪着司越,语气严厉,“明天穆公子带人来商议你俩婚事,趁早把闲杂人等给我清理干净,别误了大事。”

    宴启晟口中的闲杂人等,自然是指胥长隐。

    说完,他脚步匆匆离开,带来那群下人也慌忙去请医师,慕云苑重归宁静。

    【警报,警报,目标黑化值飙升,40%,60%,80%……】

    司越猛地回头,方才毫无存在感的人正脸色阴沉,双眼直直盯着院门方向。

    想来是“闲杂人等”几字刺激到胥长隐,司越快步上前,抓住他手腕,黑化值立刻停滞。

    她举起另一只手轻拍着胥长隐后背,温声安抚:“放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人能把你赶走。”

    “真的吗?”

    胥长隐落寞低头,眸中情绪晦暗,压着声音,“可我留在这儿,万一被人误会,耽误你商议婚事怎么办。”

    黑化值虽没继续上涨,但也没往下跌。

    司越听着有哪儿不对劲,又一时想不出所以然,只顺着话道:“不过是仙门利益联姻而已,我并无兴趣,明日正好当面推掉。”

    听闻此话,胥长隐肉眼可见精神起来,“不会耽误你就好,若你不便,我定主动离开。”

    “别,”司越一时着急,险些失态,及时稳住,“我的意思是,不会不方便,你放心待在这里就好。”

    “况且,我们还得一起还债呢。”她撇过头,却四处不见不息和炽焰鹫影子,不知它们躲哪儿去。

    【目标黑化值回落,50%,30%……警报解除。】

    死亡威胁解除,司越双手无力垂落,实在疲惫不已。她回头望锦窈一眼,拖着脚步往外走,强行提起精神来,“我去找医师。”

    既然不息无论如何不愿相助,只能自己想办法。

    不知他们身上那金藤能拉多长距离,总之司越顺利走出院子,越走越远。

    听不见脚步声后,胥长隐走到床边,细细打量锦窈。

    司越似乎特别看重她,若她消失不见,那司越身边就只有自己。

    深思熟虑后,胥长隐在杀死锦窈和救她一命中选了后者,抬手给锦窈输入灵气,保住她性命。

    方才戴静芳突然晕厥,天玄宗医师被叫过去给她医治,其他医师碰巧出门采药,不在宗里,司越一个都没找到。

    她迫不得已去戴静芳院里,想请医师过来,却被宴启晟挡在门口。

    “静芳心疾发作,医师正在给她医治,不能离开。”

    他并非不顾司越,但显然更偏心戴静芳,“不过一个丫鬟罢了,锦窈那般样子,医师也不见得有办法,你找人将她好好安葬,我再给你派几个丫鬟便是。”

    此话一出,司越内心寒凉,未发一言,行尸走肉般回到慕云苑。

    天色渐晚,胥长隐在屋中燃起烛火,静静等待。

    司越进屋后,什么话也没说,只坐在床边,出神望着锦窈。不知何时,泪水不知不觉滑落脸颊。

    真讽刺,重生有何用,她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别哭,她不会死,”胥长隐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伸出手接住泪珠,“我已给她输入灵气,保住性命。”

    司越死水般双瞳燃起亮光,转过头来,泪还挂在眼眶,将落未落,“谢谢,谢谢你。”

    “她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司越抬手抹掉眼泪,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再努力一次,对着空气开口:“不息,只要你愿意救锦窈,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空气静默许久,炽焰鹫终于驮着不息从暗处飞出。

    许是被司越打动,或者看她可怜,总之不息终于改变想法。

    “救她也不是不行,不过我灵气都快被你俩吸光了。”说着,它用力点了点二人,尤其是胥长隐,“现在要想救人,需有人供给灵气才行。”

    司越如今也可以修行,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催促着不息赶紧救人。

    她身上灵气其实并不多,远不够救锦窈,胥长隐欲帮助她,被司越拒绝。

    整整三个时辰,司越体内灵气耗尽,才凝结出来的内丹消失,力竭晕厥。最后仍是胥长隐顶上,不息才把锦窈破烂不堪身体恢复如初。

    旭日初升,窗外小鸟啼鸣,司越皱皱眉,醒不过来。

    院门口,两个新丫鬟正端着托盘,带着漂亮衣裳和新首饰,来给司越梳洗打扮。

    “大小姐,宗主命你早早起身,收拾打扮好,去山门迎接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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