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春
瑶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萧衡一同踏上了前往西京的旅途。萧衡能看出她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就不时讲些过去游历的奇闻逸事，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瑶瑶过去很少离开生她养她的小山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还会问一些让萧衡头疼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萧衡碰巧讲起以前在大漠驱除妖邪，遇上了几只凶猛的巨蝎。瑶瑶一听，立马兴奋地问：“蝎子肉是不是很好吃？”萧衡无奈扶额，一般人无不谈蝎色变，哪有人还会想到肉好不好吃的问题，眼前的小姑娘属实一朵奇葩。
接着，瑶瑶神情却凝重起来，问了个比前面还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法师哥哥，沙漠里荒无人烟，也会有邪祟在那边徘徊吗？”
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又该从何说起？萧衡突然有点后悔开始这个话题了。瑶瑶看他面沉如水，一时摸不准他内心的想法，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萧衡却开始娓娓道出缘由了。
“当然有。沙漠坐落在整片大陆的南部，正如你所说，那边终年黄沙莽莽，杳无人迹。然而，那里是恶鬼的起源地，更是神明难以管辖的领域。因此，阴气弥漫，大批孤魂野鬼聚集在此处，法师们时不时就要去清剿邪祟，以防他们的势力蔓延，越过边界，影响到人们的生活。”萧衡尽量用简单明白的语言说。
听到“恶鬼”二字，瑶瑶瑟缩了一下，问道：“恶鬼？是不是就是之前袭击村子的那种怪物？”想到当日目睹的那张扭曲怪异的脸庞，瑶瑶到现在还是止不住地打寒颤。
萧衡俯身，安抚性地把她揽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别怕，我在呢。”把头靠在他温暖的肩膀上，瑶瑶却闷闷地想：可是，你终有一天会离开，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她正想着，萧衡清冽如玉的嗓音传来，虽然依旧温和，可瑶瑶却觉得他在压抑着怒气：“那日你看到的怪物，就是恶鬼。人在生前若有着强烈的执念，不能放下的话，在死后，魂魄就会自发离开□□，并逐渐成形。鬼魂一般都听凭内心的欲望行事。不，更准确地说，他们并没有心，只是盛装生前欲望的空壳，肆无忌惮地为祸人间。”
瑶瑶点了点头，又问道：“当日我还听到了一阵古怪的铃声。这和恶鬼的出现有关吗？”萧衡回答道：“那是摄魂铃的声音。有一种名为‘炼魂’的邪法，可以操控鬼魂的意识，让他们为己所用。摄魂铃就是“炼魂”的场所，里面豢养了成千上万的恶鬼。你听到的铃声，就是传召他们的命令。”
居然有这么骇人听闻的邪法，瑶瑶冷汗连连，但抵不住好奇心，问道：“法师哥哥，那个‘摄魂铃’到底有多大啊？居然能容纳这么多鬼魂。”
萧衡耐心地解释道：“摄魂铃看上去只是一般大小。但是由于施了邪法，里面实际的空间非常大，据说有整整十八层。鬼魂被吸进摄魂铃里后，会先来到第一层。杀死或吞噬的鬼魂越多，身上的阴气就会越重。阴气聚集到一定程度后，鬼魂就会沉入下一层。以此推断，身处越高层数的鬼魂实力越强。”
说到这，萧衡想到了那个仪态端严的青年，在心里暗叹：他却不知在第几层呢？再次见面，又是个拼得你死我活的局面。思及此，不由得黯然神伤。
而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犹在发问：“那当被拘禁的鬼魂打通了十八层，他们是不是就能重获自由？”
听到这孩子气的话语，萧衡苦涩地想：怎么可能呢？摄魂铃存在的意义即是为了囚禁，它不会容许鬼魂逃离。当鬼魂被摄魂铃俘获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就会在铃身上显现。鬼魂在铃中厮杀时，他生前的记忆也会不断消散。当他完全忘记前尘往事时，他就会成为摄魂铃的傀儡，为铃主所操控。相应地，他的名字会被摄魂铃永远抹消，自此，成为无名之鬼。这才是‘炼魂’最可怕的地方。
但是也许是出于对孩子童真的保护，萧衡并没有揭露残酷的真相，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也许吧。但至今还没有鬼魂出来过。”听到这，瑶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乖巧的样子，萧衡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摄魂铃偏爱怨气深重的鬼魂。铃主只会挑选心中常怀负面情绪的人下手。相信我，这样的你，不会是他的目标。”
瑶瑶恍如梦中惊醒，问道：“难道村子里经历的那场屠杀，并不是偶然？是人的怨气，把恶鬼引来的？”话刚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萧衡凝重地颔首，说道：“恐怕是的。你们村中可有这样的人？”
瑶瑶却仿佛被重担压得彻底泄了气，她想起了娘亲曾和她提过，住在村子后头的李朋，由于早年痛丧妻女，自此整日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甚至寄情于神鬼之术，企图让她们复活。正是他日积月累的怨气，把摄魂铃铃主招来了，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全村人给他陪葬。
不，他也是个可怜人！可恨的是那个肆意滥杀无辜，俘获逝者魂魄的人！瑶瑶强行中止自己越发阴暗的想法。她木然地说：“我知道是谁。但是，我不怪他，他也曾经历过很痛苦的事，走不出来。况且，他也不知道这样会引来恶鬼。”
紧接着，她又问：“法师哥哥，你可知道，摄魂铃的铃主是何许人也？”
萧衡回答道：“此人有无穷多个假身份，其真实来历无人知晓。”
瑶瑶面露忧虑地说：“连法师哥哥也拿他没办法吗？那他如此猖獗，有朝一日天上的神明会对他降下神罚吗？
萧衡近乎嘲讽地笑了：“天上的神明可是很忙碌的。兴许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会出手吧？美其名曰：韬光养晦。”
听出了他话语里浓重的讽刺意味，瑶瑶目瞪口呆：“啊？那神明一般都忙些什么大事？”
萧衡脸上的笑意更浓，道：“谁知道呢？我又不是神明。兴许和人间一样，是升官发财，平步青云吧？”
瑶瑶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居然也会有类似凡人的烦恼。她本欲再问，但萧衡似乎并不想在这方面多说，可能是不想随意揣测神明。于是，她只好转移了话题。
他们一路闲聊着，来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镇。“累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萧衡体贴她旅途劳顿。
瑶瑶一听可以吃东西了，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好呀好呀！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饱餐一顿了！”
看她还有胃口吃东西，萧衡多少放心了些。于是，他们来到了镇上一家名为“同春”的食肆。食肆分为上下两层，还没进去，他们就已经可以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
揭开门帘，萧衡牵着瑶瑶走了进去。但见一楼那十几张木质餐桌旁都坐满了人，他们无一不在大快朵颐，只有边角处的一张桌子还有位置空着。
那张桌子旁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眉目如画，白衣如雪，仙风道骨，气质卓然。一眼望去，就知其不是凡俗之辈。此时，这个少年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二人，似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萧衡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便先叫瑶瑶去点菜，自己则坐到少年对面，沉声问道：“上面可是出什么事了？”
少年面上笑容不变，说道：“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主君想交给你一个任务，清剿出没在朝都的恶鬼。”
萧衡脸露怀疑之色，问道：“墨生，主君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鬼魂的事情了？还派你亲自下来跟我说？”
名为墨生的少年一脸神秘，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因为，这次出没在朝都的恶鬼特别厉害，行踪飘忽不定，诡谲难寻。而且，据说她还弹得一首《夜未央》，能惑人心神，实为大患。因此，主君命你即刻将其清剿复命。”
萧衡在听到《夜未央》三个字时，罕见地出神了片刻，再联想到地点是朝都。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难道只是巧合吗？
他强行按捺下其他想法，问道：“可还有其他线索？”
墨生轻抿一口茶，说道：“听闻她最近常出没于一家名叫‘醉千觞’的歌舞坊。只是每次都只闻其音，无人得见其真容。”
萧衡听罢，转而不忘挖苦：“怎么？主君大人这是终于发现，清剿邪祟也是升官发财的一大捷径吗？”
墨生却收敛起眉眼中的笑意，认真地说：“其实，比起那几位大人，主君还是很关心民间疾苦的。他并不像萧衡君想的那样在意权势。”
闻听此言，萧衡并不相信地挑了挑眉，接着道：“我此次下界巡查，又遇到了秦渊。他大行杀孽，以摄魂铃炼魂，危害世间。现在连我都不能奈他何，假以时日，恐与天庭为敌，望主君能增派援手，联合将其清剿。”
萧衡特意强调“与天庭为敌”，只期冀墨生能将这层利害关系传达给那位主君，让天庭能开始重视这个心腹大患。
墨生皱了皱眉头，面露疑惑之色：“秦渊？是南朝末年那个大佞臣吗？他怎么会和此种邪法牵扯在一起？”
看着他一副不解的样子，萧衡说不上内心是苦涩还是气恼，倒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木然，暗叹如今的天庭真的不关心人间事。可能是时代真的变了吧。
萧衡脸上神色不变，解释道：“秦渊只是他为人所熟知的一个身份。但是，他真实的来历和目的却无从查证。南朝年间，他以此身份无恶不作，害得百姓怨声载道，活活断送了整个王朝。更可恨的是，他还借机‘炼魂’，让逝者不得安息。这其中，还包括君王的魂魄。”
墨生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听你说来，此人着实难对付。但不知为何，我从未听主君提起这回事。”
“我曾与主君提及此人来头不简单。可是，他每次都避重就轻，说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叫我不要太过执着于前尘往事，以免陷入魔障。我实在不解，他是何用意？”萧衡摇了摇头，暗想，也许根本没有什么用意，只是不想管罢了。
毕竟，他来到天庭数百年，知道上面那些神明，热衷于权势地位，相较于民间疾苦，他们把自己的利益得失摆在第一位。连挑活儿干的时候，他们都专抢轻松油水多的工作，自己的主君大人已经算收敛了。
秦渊兴许确实是满嘴阙词，可他有一点说对了，天庭上的不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么？
萧衡轻叹道：“天庭不施与援手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何况，秦渊这人狡猾异常，这次让他逃掉了，下次想抓他可就难了。我还是先去朝都完成主君交待的任务吧。”
墨生颔首道：“也只能如此了。”接着，他用折扇敲了敲萧衡的肩膀，道：“放心吧，你的话我会如实禀告给主君的。到时定能给你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瑶瑶刚好点完菜回来，看见他们两人仍在交谈，犹豫着要不要先回避一下。萧衡已经转头朝她招手，叫她过来了。
瑶瑶便乖巧地坐在了萧衡的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对面那个仙风道骨的白衣少年。墨生朝她礼貌地笑了笑，便起身行礼告辞，道：“我的任务完成了，需要即刻回去复命。望君珍重，后会有期。”说完，便离开了。
瑶瑶问：“那个哥哥是谁呀？他说的任务是什么呀？”萧衡笑道：“他是来传令的。接下来，去西京之前，可能要先带你去朝都转转了。”
虽然不知道法师哥哥去朝都干什么，但是一想到能和他多待一段时间，瑶瑶就觉得由衷地欣喜。
瑶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萧衡一同踏上了前往西京的旅途。萧衡能看出她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就不时讲些过去游历的奇闻逸事，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瑶瑶过去很少离开生她养她的小山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还会问一些让萧衡头疼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萧衡碰巧讲起以前在大漠驱除妖邪，遇上了几只凶猛的巨蝎。瑶瑶一听，立马兴奋地问：“蝎子肉是不是很好吃？”萧衡无奈扶额，一般人无不谈蝎色变，哪有人还会想到肉好不好吃的问题，眼前的小姑娘属实一朵奇葩。
接着，瑶瑶神情却凝重起来，问了个比前面还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法师哥哥，沙漠里荒无人烟，也会有邪祟在那边徘徊吗？”
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又该从何说起？萧衡突然有点后悔开始这个话题了。瑶瑶看他面沉如水，一时摸不准他内心的想法，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萧衡却开始娓娓道出缘由了。
“当然有。沙漠坐落在整片大陆的南部，正如你所说，那边终年黄沙莽莽，杳无人迹。然而，那里是恶鬼的起源地，更是神明难以管辖的领域。因此，阴气弥漫，大批孤魂野鬼聚集在此处，法师们时不时就要去清剿邪祟，以防他们的势力蔓延，越过边界，影响到人们的生活。”萧衡尽量用简单明白的语言说。
听到“恶鬼”二字，瑶瑶瑟缩了一下，问道：“恶鬼？是不是就是之前袭击村子的那种怪物？”想到当日目睹的那张扭曲怪异的脸庞，瑶瑶到现在还是止不住地打寒颤。
萧衡俯身，安抚性地把她揽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别怕，我在呢。”把头靠在他温暖的肩膀上，瑶瑶却闷闷地想：可是，你终有一天会离开，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她正想着，萧衡清冽如玉的嗓音传来，虽然依旧温和，可瑶瑶却觉得他在压抑着怒气：“那日你看到的怪物，就是恶鬼。人在生前若有着强烈的执念，不能放下的话，在死后，魂魄就会自发离开□□，并逐渐成形。鬼魂一般都听凭内心的欲望行事。不，更准确地说，他们并没有心，只是盛装生前欲望的空壳，肆无忌惮地为祸人间。”
瑶瑶点了点头，又问道：“当日我还听到了一阵古怪的铃声。这和恶鬼的出现有关吗？”萧衡回答道：“那是摄魂铃的声音。有一种名为‘炼魂’的邪法，可以操控鬼魂的意识，让他们为己所用。摄魂铃就是“炼魂”的场所，里面豢养了成千上万的恶鬼。你听到的铃声，就是传召他们的命令。”
居然有这么骇人听闻的邪法，瑶瑶冷汗连连，但抵不住好奇心，问道：“法师哥哥，那个‘摄魂铃’到底有多大啊？居然能容纳这么多鬼魂。”
萧衡耐心地解释道：“摄魂铃看上去只是一般大小。但是由于施了邪法，里面实际的空间非常大，据说有整整十八层。鬼魂被吸进摄魂铃里后，会先来到第一层。杀死或吞噬的鬼魂越多，身上的阴气就会越重。阴气聚集到一定程度后，鬼魂就会沉入下一层。以此推断，身处越高层数的鬼魂实力越强。”
说到这，萧衡想到了那个仪态端严的青年，在心里暗叹：他却不知在第几层呢？再次见面，又是个拼得你死我活的局面。思及此，不由得黯然神伤。
而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犹在发问：“那当被拘禁的鬼魂打通了十八层，他们是不是就能重获自由？”
听到这孩子气的话语，萧衡苦涩地想：怎么可能呢？摄魂铃存在的意义即是为了囚禁，它不会容许鬼魂逃离。当鬼魂被摄魂铃俘获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就会在铃身上显现。鬼魂在铃中厮杀时，他生前的记忆也会不断消散。当他完全忘记前尘往事时，他就会成为摄魂铃的傀儡，为铃主所操控。相应地，他的名字会被摄魂铃永远抹消，自此，成为无名之鬼。这才是‘炼魂’最可怕的地方。
但是也许是出于对孩子童真的保护，萧衡并没有揭露残酷的真相，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也许吧。但至今还没有鬼魂出来过。”听到这，瑶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乖巧的样子，萧衡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摄魂铃偏爱怨气深重的鬼魂。铃主只会挑选心中常怀负面情绪的人下手。相信我，这样的你，不会是他的目标。”
瑶瑶恍如梦中惊醒，问道：“难道村子里经历的那场屠杀，并不是偶然？是人的怨气，把恶鬼引来的？”话刚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萧衡凝重地颔首，说道：“恐怕是的。你们村中可有这样的人？”
瑶瑶却仿佛被重担压得彻底泄了气，她想起了娘亲曾和她提过，住在村子后头的李朋，由于早年痛丧妻女，自此整日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甚至寄情于神鬼之术，企图让她们复活。正是他日积月累的怨气，把摄魂铃铃主招来了，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全村人给他陪葬。
不，他也是个可怜人！可恨的是那个肆意滥杀无辜，俘获逝者魂魄的人！瑶瑶强行中止自己越发阴暗的想法。她木然地说：“我知道是谁。但是，我不怪他，他也曾经历过很痛苦的事，走不出来。况且，他也不知道这样会引来恶鬼。”
紧接着，她又问：“法师哥哥，你可知道，摄魂铃的铃主是何许人也？”
萧衡回答道：“此人有无穷多个假身份，其真实来历无人知晓。”
瑶瑶面露忧虑地说：“连法师哥哥也拿他没办法吗？那他如此猖獗，有朝一日天上的神明会对他降下神罚吗？
萧衡近乎嘲讽地笑了：“天上的神明可是很忙碌的。兴许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会出手吧？美其名曰：韬光养晦。”
听出了他话语里浓重的讽刺意味，瑶瑶目瞪口呆：“啊？那神明一般都忙些什么大事？”
萧衡脸上的笑意更浓，道：“谁知道呢？我又不是神明。兴许和人间一样，是升官发财，平步青云吧？”
瑶瑶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居然也会有类似凡人的烦恼。她本欲再问，但萧衡似乎并不想在这方面多说，可能是不想随意揣测神明。于是，她只好转移了话题。
他们一路闲聊着，来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镇。“累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萧衡体贴她旅途劳顿。
瑶瑶一听可以吃东西了，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好呀好呀！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饱餐一顿了！”
看她还有胃口吃东西，萧衡多少放心了些。于是，他们来到了镇上一家名为“同春”的食肆。食肆分为上下两层，还没进去，他们就已经可以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
揭开门帘，萧衡牵着瑶瑶走了进去。但见一楼那十几张木质餐桌旁都坐满了人，他们无一不在大快朵颐，只有边角处的一张桌子还有位置空着。
那张桌子旁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眉目如画，白衣如雪，仙风道骨，气质卓然。一眼望去，就知其不是凡俗之辈。此时，这个少年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二人，似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萧衡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便先叫瑶瑶去点菜，自己则坐到少年对面，沉声问道：“上面可是出什么事了？”
少年面上笑容不变，说道：“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主君想交给你一个任务，清剿出没在朝都的恶鬼。”
萧衡脸露怀疑之色，问道：“墨生，主君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鬼魂的事情了？还派你亲自下来跟我说？”
名为墨生的少年一脸神秘，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因为，这次出没在朝都的恶鬼特别厉害，行踪飘忽不定，诡谲难寻。而且，据说她还弹得一首《夜未央》，能惑人心神，实为大患。因此，主君命你即刻将其清剿复命。”
萧衡在听到《夜未央》三个字时，罕见地出神了片刻，再联想到地点是朝都。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难道只是巧合吗？
他强行按捺下其他想法，问道：“可还有其他线索？”
墨生轻抿一口茶，说道：“听闻她最近常出没于一家名叫‘醉千觞’的歌舞坊。只是每次都只闻其音，无人得见其真容。”
萧衡听罢，转而不忘挖苦：“怎么？主君大人这是终于发现，清剿邪祟也是升官发财的一大捷径吗？”
墨生却收敛起眉眼中的笑意，认真地说：“其实，比起那几位大人，主君还是很关心民间疾苦的。他并不像萧衡君想的那样在意权势。”
闻听此言，萧衡并不相信地挑了挑眉，接着道：“我此次下界巡查，又遇到了秦渊。他大行杀孽，以摄魂铃炼魂，危害世间。现在连我都不能奈他何，假以时日，恐与天庭为敌，望主君能增派援手，联合将其清剿。”
萧衡特意强调“与天庭为敌”，只期冀墨生能将这层利害关系传达给那位主君，让天庭能开始重视这个心腹大患。
墨生皱了皱眉头，面露疑惑之色：“秦渊？是南朝末年那个大佞臣吗？他怎么会和此种邪法牵扯在一起？”
看着他一副不解的样子，萧衡说不上内心是苦涩还是气恼，倒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木然，暗叹如今的天庭真的不关心人间事。可能是时代真的变了吧。
萧衡脸上神色不变，解释道：“秦渊只是他为人所熟知的一个身份。但是，他真实的来历和目的却无从查证。南朝年间，他以此身份无恶不作，害得百姓怨声载道，活活断送了整个王朝。更可恨的是，他还借机‘炼魂’，让逝者不得安息。这其中，还包括君王的魂魄。”
墨生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听你说来，此人着实难对付。但不知为何，我从未听主君提起这回事。”
“我曾与主君提及此人来头不简单。可是，他每次都避重就轻，说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叫我不要太过执着于前尘往事，以免陷入魔障。我实在不解，他是何用意？”萧衡摇了摇头，暗想，也许根本没有什么用意，只是不想管罢了。
毕竟，他来到天庭数百年，知道上面那些神明，热衷于权势地位，相较于民间疾苦，他们把自己的利益得失摆在第一位。连挑活儿干的时候，他们都专抢轻松油水多的工作，自己的主君大人已经算收敛了。
秦渊兴许确实是满嘴阙词，可他有一点说对了，天庭上的不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么？
萧衡轻叹道：“天庭不施与援手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何况，秦渊这人狡猾异常，这次让他逃掉了，下次想抓他可就难了。我还是先去朝都完成主君交待的任务吧。”
墨生颔首道：“也只能如此了。”接着，他用折扇敲了敲萧衡的肩膀，道：“放心吧，你的话我会如实禀告给主君的。到时定能给你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瑶瑶刚好点完菜回来，看见他们两人仍在交谈，犹豫着要不要先回避一下。萧衡已经转头朝她招手，叫她过来了。
瑶瑶便乖巧地坐在了萧衡的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对面那个仙风道骨的白衣少年。墨生朝她礼貌地笑了笑，便起身行礼告辞，道：“我的任务完成了，需要即刻回去复命。望君珍重，后会有期。”说完，便离开了。
瑶瑶问：“那个哥哥是谁呀？他说的任务是什么呀？”萧衡笑道：“他是来传令的。接下来，去西京之前，可能要先带你去朝都转转了。”
虽然不知道法师哥哥去朝都干什么，但是一想到能和他多待一段时间，瑶瑶就觉得由衷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