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烛只可惜现在没有可以让她推一下就能反光的眼镜片。

    “第一,你刚刚赞同了宋良安说的、只有我们四人知道白洱之死的推断,但这很奇怪,除却佣人,这栋楼除了我们和死者,明明还有一个人。”

    林雾烛抬眸,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是怎么确认,白依不知道白洱之死的?”

    “白依就住在这栋楼里,宋良安是佣人,可以大概知道小姐的行踪,他断定她不在场是合理的”

    “而我们的楼云谏同志,你又怎么能笃定白依不知道这一切呢?”

    “按照我的时间线,她约见我,至少证明她五点就在此地,故我认定,白依对这件事有所了解。那么你的时间线呢,难道她亲口告诉过你自己不在?”

    面对林雾烛的步步紧逼,楼云谏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自己妹妹死了,姐姐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告诉父母?现在没有任何人来调查这件事,不正说明姐姐不知道吗?”

    “确实,依照常理,自己妹妹死了,她肯定会赶紧闹开来,让大家早日抓住凶手。”林雾烛对这个辩白毫不意外,她早有准备,“但是楼云谏,我怎么看到,这人物表上,你和人家白家大小姐有联姻关系?”

    “比起一个十八年没怎么见面的妹妹,她选择维护感情甚好的未婚夫也很合理吧。”

    “当然,你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时间线本来就能说明很对问题了。”

    蒋桃和宋良安都惊讶地看了林雾烛一眼,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意外地冷静,他们光是消化被游戏拉进来这件事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更别提收集信息和推理了。

    楼云谏咧了咧嘴,有些无奈的笑了。

    “你赢了,人确实是我杀的。”

    “我喝了酒,错把妹妹当成姐姐轻薄了,妹妹醒后要告诉家人,我情急之下把她推下了楼。”

    “我的任务也确实是摆脱罪名。”

    林雾烛对他轻描淡写的描述抱有怀疑,但一时也挑不出茬来:“那这两位……”

    “他的任务是帮助楼云谏摆脱罪名,我则是帮你摆脱罪名。”蒋桃摊一摊手,无奈道,“两两对立,应该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但没想到我们仨私下认识,干不出葬送朋友的事情。”

    所以你们都知道我无罪,那刚刚的会议是干嘛呢,我加入你们小团体的入会测试吗……林雾烛无力吐槽。

    “现在问题就卡在这儿了,除非今夜过去都没人发现白洱,不然我们一定会牺牲两个人。”宋良安面色凝重,“不确定这个‘系统’说的抹杀到底是真是假,但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尝试。”

    蒋桃点点头。

    林雾烛沉吟不语,半晌,她开口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一个让我们都能完成任务的办法。”

    另外三个人转过头来,表情看起来都很精彩:“什么办法?”

    “嫁祸于人。”

    庄园廊道

    四人大概商量了一下,匆匆赶往晚宴现场。

    一路上,林雾烛抓紧时间掐自己的耳朵,用手心摩擦双颊。

    热敷带来的红晕实在太容易散掉了……

    宴会厅门口,林雾烛深吸一口气,身子一软,直接瘫在了楼云谏的身上,又恢复了那副双眼失神,轻浮迷醉的模样。

    感到身侧男子陡然僵硬的肢体,林雾烛右手环上他的腰,靠近楼云谏的耳朵,悄悄道:“花花公子,可不要崩了自己的人设哦。”

    调戏楼云谏,赚呐!

    幽幽的酒香顺着耳旁少女吐出的热气钻进楼云谏的耳朵,让他一时晃了神。但很快,随着厚重大门的推开,他迅速进入了角色,反握住林雾烛的手,得寸进尺地把她拉进怀里。

    “别捣乱。”他咬牙切齿,语气里蕴含着威胁。

    林雾烛可不怕这个,她看着逐渐清晰的宴会厅内景,拽着楼云谏的领子超自己的脸猛地一拉——

    两人展现在宴会厅众人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副亲呢的姿态:

    红裙女子眉眼弯弯,气吐如兰,歪倒在男子怀里,似乎还在亲呢地说着悄悄话;男子人把女孩儿揉在怀里,脸几乎要贴上去,眼神黏在对方脸上,黏腻得似乎能拉丝。

    大厅一时间针落可闻。

    “对不起,来晚了~”林雾烛拖长尾音,欲拒还迎地推开楼云谏的肩膀,她扭到白家夫妇的身边,撒娇道,“叔叔阿姨,你们酒庄产的酒甜甜的,我贪杯,多喝了一点,你们不会怪我吧。”

    白先生笑了一下,拍了拍林雾烛的手以示安抚:“这么喜欢,走的时候让你多带走几瓶。”

    有人打破宁静,宴会厅的众人逐渐恢复了欢声笑语,只是不少人偷偷望向白家大小姐,有些贵妇一边看,一边用手半掩着嘴,和边上的人窃窃地笑。

    “我记得林小姐平时不是滴酒不沾吗。”林雾烛在白家夫妇身边卖完乖,施施然走到自己的座位,她抬头向问话人方向望去,霍,白依居然就坐在自己的右手方,这位白家大小姐穿着和妹妹一样的白裙,活泼地出言问道。

    “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林雾烛柔柔弱弱地笑了,仅白依可见的眼神里却带着挑衅,“我的饮食口味会变,男人挑女人的品味一样会变……”

    她拖长尾音,把手搭在白依手背上,食指翘起,目的明确地指向楼云谏的方向。

    人设主题词是恶毒,那只要围绕着这个词都可以,这个所谓的游戏自由度还是蛮大的。

    比起暴躁娇气只会打人的大姐大型反派,她还是更喜欢妖艳贱货型恶毒女配。

    白依脸色一白,委屈地低下头,她对面的男生差点坐不住,站起来就要指责林雾烛,却被边上的人拉住了。

    林雾烛凉凉地扫了对面一眼,这个男生他她有印象,好像姓张,是个平平无奇的女主备胎,只会暴躁出头,毫无威胁。

    演完一圈,她终于坐了下来,低头思索,神情有些凝重。

    女主白依绝对和这件事有关系。

    日常的白依活泼可爱,只有被自己欺负时才会流露出怯懦的神情,说明自己的欺辱其实没对她的性格造成太大影响。

    她委屈的语气和神情其实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那么这样一个并不懦弱的女子,在亲眼见证未婚夫和其他女子过于亲密的举止时,应当表现出浓浓的敌意,不论这份愤怒是放在男人身上还是女人身上。

    但白依只有委屈。似乎还有点……害怕?

    林雾烛咋舌,不是无辜的啊,那自己往她身上泼脏水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一个佣人突然从门外匆匆赶来,林雾烛定睛一看,是宋良安。他有模有样地走到白家夫妇身边,低头轻语。

    这是他们刚才商量好的,由宋良安告诉这对夫妇敲不开白洱的门,其他的一句不说,观察一下夫妻俩的反应。

    林雾烛面上不显,悄悄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白先生皱眉,看起来有点生气,声音都有点压不住了:“去拿钥匙……这么多客人呢……”

    白夫人却赶紧按下了白先生的胳膊,嗔怪道:“这里这么多人呢,小洱身体又还没好全,这会儿估计是睡着了……”

    她直接决定了整件事情,站起来朝众人鞠了一躬:“抱歉,小女体弱,怕给大家过了病气,今天就先不与大家见面了,礼数不周,我在此处先给大家陪个不是。”

    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希望大家夜晚愉快。”

    众宾客纷纷表达自己的不在意,家中也有孩子长年生病的贵妇则拉住白夫人的手,诉说理解。白先生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但也由着妻子去了。

    这展开顺利得让林雾烛不敢置信。

    小女儿没有声响,居然不派人去看一下,直接断定对方是睡着了吗?

    这母亲也比自己想得有意思。

    前菜终于端了上来,林雾烛磨磨蹭蹭,装模作样地品了两口酒,看清周围人拿刀叉的手法后才模仿着吃了两口。为了防止穿帮,她很快就停了下来。

    仙女都是喝露水长大的。

    她开始光明正大地观察白依。

    原主嫉妒女主已久,时常像个学人精一样盯着女主做事,模仿,这倒是方便了她的计划展开。

    嫁祸,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难。

    他们想四个人一起活下去,只有这一个方法。只要将罪名安到别人身上,自己和楼云谏就能同时摆脱罪名,四人任务都能完成。

    她们目前准备的嫁祸对象就是白家长女,白依。

    要给她找一个对妹妹出手的合理动机,要抹除她的不在场证明,还要想出一个她一个弱女子能实施的行凶手法,并把相关罪证放到她身上。

    第一步,就是把水搅浑。

    林雾烛设想的最差的情况就是白洱直接被人发现,白家夫妇震怒,众人相互揣测,人人自危,她在这边挑拨一句,那边捣乱一下,从浑水中找到一个可疑性高的倒霉蛋,再把罪名一股脑堆上去。

    缺点就是准备不充足,倒霉蛋人选又不确定,变数太多,容易翻车。

    稍微好点就是现在的情况。没人发现白洱的逝去,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观察情况,给白依设局。

    好戏开场。

    这儿座位排得很有意思,这一圈坐的都是小辈,不是白依的舔狗就是自己的跟班。

    林雾烛放下酒杯,掐着嗓子开口:“张哥哥是不是对小烛有什么不满啊。”

    她嘴角带笑,眯着眼,看向刚刚试图给白依出头的男子,眼波流转。

    刚被旁人安抚好的男子眉毛倒竖,一把推开旁边阻拦的手,脸涨得通红:“呸,还好意思问,不要脸!”

    得,情绪不稳定,脾气暴躁不收敛,大直男一个。

    这种男的都有点大男子主义,往往吃软不吃硬,原主总是和他吵架,白依只会用求助的眼神投向他,小鸟一样,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对方坚定的护花使者之一。

    林雾烛不正面回答,只是左手托腮,眼神迷离,幽怨地看向对方:“我一个女孩子,喝了点酒,就浑身瘫软,毫无力气,幸好有佣人牵引,扶我一把。”

    “路上碰上楼哥,可能是他太热情了吧,说什么都要扶我,还一把把佣人推开了,我拒绝了,可是手根本没力气,推也推不开”

    她适时挤出一滴眼泪。

    美人示弱,醉酒落泪,让人心生怜悯,周围的窃窃私语一下就多了起来。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

    楼云谏花花公子的名号早就传遍圈内,这一看就是见色起意,占人家女孩子便宜啊。

    张备胎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他最受不了女人落泪:“你刚才,为什么要挑衅白依?”

    林雾烛呜呜呜地啜泣了起来:“我只是心疼姐姐,可能有的时候,所托可能并非良人——啊,对不起。”她懊恼地捂住嘴,眼神怯懦:“喝多了,我怎么乱说话。”

    张备胎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猛地转头望向楼云谏的方向,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拳,青筋暴起。

    白依的脸色惨白,好像都有点坐不住了。

    这时,传菜铃突然响起,佣人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在人群中穿梭。

    上主菜咯

    林雾烛抿一口酒,心情不错。

章节目录

演戏不如剧本杀[无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余麦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余麦鱼并收藏演戏不如剧本杀[无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