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逸紧握着那根银链在林中急奔。

    自从神尊朝他吼了那么一声之后,有个人模人样的魔祟吹了一声尖利的哨声,远近的魔物瞬间全都往他这边奔袭,他遂即反应过来捡起身旁的银链往山下疾步跑去。

    晁逸在山林中飞奔,眼见着身后众妖魔就要把他撵上,不由得紧握住了手中的银链,心中苦笑:这该不是神尊用来诓骗这群魔物的计策吧?

    先前他拾起这根银链时瞄了一眼,就是根再寻常不过的链子了,要为这个让他拼上性命,怎么说也不太值当的。他甚至盘算了要不要把这东西抛给后面那群怪物让自己脱身后再去买个相像的,但一想起来花仙仙刚刚大叫时的表情还是犹豫了。

    就在这犹豫之际,一个浑身赤红,形态佝偻,身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粘液的魔祟跳落到他的面前,晁逸心脏骤缩了一下,敏捷地翻身后撤,紧接着身后就有先前吹尖利声口哨的魔祟上前来争夺他手中的银链,随着那魔物手探到那根银链后,银链骤然发烫,炙烤皮肉的痛感让晁逸顺手把那银链抛到了前来抢夺的那个魔祟脸上。随着“呲啦”一声银链有大半条紧紧粘在了那张怪脸上,链身所陷之处周围的皮肤霎时间鼓起了不少指肚儿大小的黄色水泡,并且水泡还在不断的变大,相互之间扩张融合。

    晁逸只觉眼前的情形触目惊心,看着那魔祟疯了一般尖声叫着将头甩来甩去,剩下半根银链荡在它的颌骨之下,恍惚之间像那张怪脸的下巴上悬了一条想要奋力挣脱的银蛇。

    晁逸心道眼下不是在这呆愣的时候,想着还有求于花仙仙也不管方才出现的诡异之象了,心中一发狠竟生出破釜沉舟之意,伸手上前拽住银链往下一扯。

    这一扯他晁逸可不要紧,预先做好准备要承受的灼痛感并未从掌间传来,而那魔祟经这一下子被撕扯下来了大半张脸皮。因着晁逸的手速之快,那魔祟的脸上先是出现了一片还随着神经在簌簌地跳动着的白花花的生肉,接着才是血液汩汩地流了出来。

    那魔祟发疯的嘶吼着,命令围绕在周围已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惊得呆住的众魔物快速解决掉晁逸。

    晁逸经过刚刚的一系列后福至心灵,像使用九节鞭那般挥舞着银链阻碍四周围绕上来的魔物近前。

    那些魔物看着链端还粘连着沾着鲜血和黄色组织液的脸皮,先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在原地踌躇着不敢再近前一分。

    被撕下脸皮的魔祟见状又吹起先前那尖利的哨声,这次的哨声当中还掺杂着几分狠戾,那些围绕晁逸的魔物们当中有些长相类人的仍然在原地踌躇不前,余下的三头兽般模样的则是在听到哨声响起后猩红了眼,失去理智一同向着晁逸冲来。晁逸顿时生出双手难敌四手之感,勉强应付着。

    众魔祟见他应对吃力,也在那魔祟头目的瞪视压迫之下避开链条挥舞方向向前袭来。

    那被花仙仙如此重视的银链在击到魔物的身体上时会骤然发烫,幸而手心的这一端只是在接触到魔物当时会有刻骨的灼痛感,并不会像作用在这些魔物身上一样灼蚀皮肤。但这接踵而至的痛感还是让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此时后背有一头兽样魔物寻隙用利爪穿透了晁逸的左肩,晁逸五感最先感觉到的居然是左肩被穿透的噗呲声,然后才是蔓延到心脏之上让他脚软耳鸣的痛感,接着鲜血带着魔物的黑气滴落在地上陷入到松散的泥土之中,一滴一滴汇聚成一片小血洼。

    盯着那片血洼,晁逸感到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怒气催使血气向着头脑上涌,原先身体上的痛感在此时居然变成温热的暖流汇聚,驱使着他肢体上的动作。

    只见他矮身挥臂抡向后方,银链在此时似也能量加大,居然斩下了袭击晁逸左肩那只兽的一个脚掌,在击断它剩下另一条腿的胫骨后堪堪止住动势卡在了那兽形魔祟的小腿正中间。

    晁逸动作不停,用左手掐上了另一只直冲他面门而来的兽形魔祟,指节加力喀嚓捏折它的喉骨,这头兽形魔祟在性命殆尽之际,看到了晁逸脸上挂着诡异的笑眼中燃烧着熊熊火光……

    晁逸的动作之快近乎疯魔,发疯一样攻击着靠近它的每个魔物,仅剩下的最后一头兽形魔祟也在他的手上被掏了心脏殒了性命。剩下的魔祟们此时此刻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不顾小头目的指令拔腿就跑,那个仅剩下半张脸皮的小头目恨绝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感到两股战战。它捡起地上的弓弩,在晁逸在原地呆立怔忪之时朝着晁逸的心口方向射去。

    一道闪电般的金光闪烁,进而在空气中化作一个罩体遮挡住晁逸,晁逸感到有电流经过全身,同时耳边惊起几声春雷一样的轰鸣,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扭曲软绵的样子,他直直的倒了下去,倒地之前唯一的意识是要抓紧手中的银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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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逸走后,原先在花仙仙周围的魔獠也顺他着他的方向追去,仅留下了那只被花仙仙斩掉双耳弄瞎双眼的魔魈还在与她缠斗。这魔兽浑身的鳞片如同坚硬的铁甲一般找不到丝毫的破绽之处,就连腹部这种一般走兽的脆弱柔软之处这兽的鳞片也像是石头篆刻出来的一般僵硬。

    现下能攻击的只有这魔魈的耳部和眼部了。且它的五感已被破坏了重要的两种,可以轻易从它的眼耳之处贯脑,足以杀掉它了。花仙仙暗骂这魔魈难搞之时也庆幸这头魔魈没有跟随晁逸而去,也不知道晁逸此时能不能应付过来他那处的情况,想到这时手上加速施力擒住那魔魈的犄角。

    她想要以法力化出具体的光剑形态,奈何经过了方才的各种消耗法力化型已变得十分费力,根本不能积蓄起破颅的力量,她想到一会还需封印便打消了这种念头。

    而花仙仙刚刚已经将自己的佩剑扔给了晁逸,剩下能用来攻击的法器也仅剩腕间的金铃,这金铃平日不传声,仅在她掐诀时以声音为介杀伤于无形之中。但尴尬之处在于现眼下那兽估计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耳鸣声,金铃的效果大打折扣。

    于是她认命的阖上双眼,跳身从兽背上腾空翻身,一手抓住魔魈犄角控制着它头颅的摇摆,一手从兽头上满是血污的眼窝处击入贯穿,花仙仙感到冲破层层的阻碍之后温热滑腻的胶体感软物包裹住了自己的手,她压制住自己胸口处的翻涌,再施力向前了几分触及那魔魈的后颅骨一掌击穿,待那兽全然不在挣扎之后,才将手抽回。

    粘稠腥臭的白色脑浆混合着血污浸透了她的衣袖沁到了手臂的皮肤上,她嫌恶的撕扯掉衣袖抹了抹手,飞身上于裂缝的高度,双手结印,以一分二二生四四生八之势育出结印模块整合在一起,附着到裂缝断裂之处,随即重复先前的动作,将结印模块覆盖了七七四十九层后,她找了块边角崎岖的砺石划破之前那处还没长好的伤口。

    她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完全,只能以血液运画符咒来压制魔界的戾气。

    花仙仙心急火燎,没有注意到先前溅到手上没有擦干净的魔魈血液也顺着她掌心流出的血一同被画在了最外层结印上的符咒里。

    事情总算了结,花仙仙无力再御气飞行,只能加注脚力尽快向着山下奔去。皋涂山常年人际罕至,因此晁逸一行的步履踪迹被很好保留了下来,花仙仙沿线追寻,在沿路发现了晁逸急速奔跑之时遗落下的她的佩剑,她心中升腾处一阵不详之感。

    没有法力法器应对将近十个魔獠魔魈,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竟让晁逸去引开这些东西。

    几千年以前灵蜜浑身伤口气息奄奄的样子在她眼前闪过,她铁青了脸奔跑着,心中暗骂自己昏了头。本就应当让晁逸好好地回他的沧溟山,一个修道者无论有何等本事都是个凡人,都不应当掺和进这档子烂事之中。早知道她就应当拉着神界那些悠哉神仙下界,让他们以命易命!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呢。

    前方一地的尸身阻挡了她的去路。

    三头魔魈,一头被捏碎喉咙,一头被削足贯脑,还有一头胸口被掏了一个深深的洞。有两个魔獠趴伏在兽身旁,胸口皆被贯穿没有了气息。地上的泥土有一圈变成了怪异的焦黑色,而晁逸与其他的魔祟都没见踪迹。

    她暗叹晁逸的功力竟有如此高深?又觉这等狠戾程度不太像是晁逸那温软性子所为,心中更是烦闷慌乱,只安慰横尸于此的不是晁逸就很好。

    花仙仙顺着树林深处被折断的枝桠继续追踪,偶有几道血污滴落在小径旁的枝桠与叶片上,小径尽头好像有个山洞,再走近几步洞内火光摇曳,她心头一动加急了步伐。进了洞才知躺着的是个先前从裂缝中跑出来的魔獠。

    她一挨近洞口魔獠应声而起,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见她没有动作伺机向前试探。

    一波接着一波的。

    花仙仙只觉心累,一个掌推用气柱把这魔獠轰翻在地,拉起他问道:“我的人呢?”

    手中被提溜着的魔獠张着口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花仙仙知这魔獠可能思维进化的不如魔傀那般完全于是简单问询:“死了还是活着?”

    那魔獠思索片刻她话中的含义,点了头又摇头,抖着身子喃喃道: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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