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黛玉一个人坐在闺房中,她的脸被腐蚀,冲淡了她原本的美丽。

    林黛玉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镜中露出一张女子俊秀的脸,尖巧的下颌,脸颊上还带着可怖的红疹,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雁看着她狰狞的表情,怯生生道:“林姑娘。”林黛玉正坐在美人榻上,雪雁捧着一个小小的漆茶盘从门外进来,托盘上一个精巧的小盅,小盅里就是紫河车。

    林黛玉习以为常一般地打开盖子,用心地吃起来,里头是一堆看起来颜色很古怪的如同肉一样的东西,顿时便有一种异香,这香气里面还带着一种血腥味。

    “再吃多少就会好。”林黛玉摸着她脸上的疤淡淡问道。

    雪雁一句话也不敢说,林家现在哪还有闲钱吃这个呢。

    珠帘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动,其中一串竟然整个掉落开来,颗颗珠子滚落了一地,黛玉打翻了面前的胭脂膏粉,拿起桌上的剪刀。

    “小姐!小姐!”雪雁瞪大眼睛,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拼命夺过剪刀,怕林黛玉寻短见。

    林黛玉紧紧攥住了袖子里的手,控制不住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她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冷笑道:“我今日就是死了,与你什么相干?倒不如死了干净!”

    这会子虽说死,但真到死的时候,林黛玉难免发怵,她本来想赌气绞烂那些衣裳香袋,未想刚举起剪刀,雪雁认为自己一心寻死,于是林黛玉便临场发挥演出来一场戏。

    林黛玉犹嫌不够,她抓起匮椟中的一块玉就往地上摔去,黛玉不知手上抓了什么东西,她伸手能够着的,都被她摔了个遍,不一会儿,房屋里已是一片狼藉。

    纵然黛玉知道她摔了那块玉,她也已经忘了那是她母亲千方百计求来的,在她周岁时给她的礼物。

    啪的一声,玉被摔在了地上,一下子玉碎成了好几块。

    雪雁愣住了,慌忙跪下,忙不迭磕头,一连几下,雪雁的额头顿时红肿起来。

    林黛玉只看了一眼碎在地上的玉,大哭道:“至贵者宝,至坚者玉,怎么会这么容易碎呢!从小到大,我连块真玉也没见过,奈我薄命何!”

    雪雁微微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卡在了嗓子里,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那是块采自昆仑山的和田玉,是软玉,很容易摔碎的。

    林黛玉的泪顿时滚落下来,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洇出一串串水印。与脸上未结痂的红疹混合一块,是滴滴血泪。

    赌气将前日作的那个绣春囊,拿过来就铰。雪雁忙拦住,早剪破了。雪雁已见过这香囊,虽尚未完,却十分精巧,费了许多工夫。

    吵闹引起了贾敏的注意,贾敏刚站起身来,伴随着门帘被掀开的声音,雪雁快步走进来,许是一路跑过来,收不住脚,扑地栽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好不容易停下,也顾不上擦去脸上的土,冲着贾敏就喊:“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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