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老爷，这是我亲手做的金丝枣泥酥，还望不要嫌弃。”
罗依轻轻地打开食盒，将一盘点心端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帮苏太老爷添茶。
苏太老爷本无意搭理这两个献殷勤的小辈，奈何枣泥酥的香味太霸道，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一口。
绵密香甜，入口即化。
“不错。”
好难得太老爷一句赞，罗氏兄妹欣喜不已。
罗依乖巧笑道：“湛哥哥，你也来尝尝吧。”
苏湛头也不抬，冷淡道：“不用。”
罗依的笑僵在了脸上。
苏湛却无心看她一眼。
自从拿到春喜给的玉佩，他就一直满腹心事。
那确实是大哥的玉佩。
以大哥的谨慎，玉佩不可能是遗落的，只可能是大哥故意留给春喜。
大哥将它留给春喜，难道是确认了她的身份？
可为何大哥不将她带回来呢？
大哥在顾虑什么？
父亲是否知晓此事？
我能否将此事告知三叔公？
……
一肚子的疑问无处可问，苏湛正暗自心烦。
忽然听到三叔公开口：“上回那个无礼的丫头，可还在你家做事？”
“太老爷是说春喜么？”罗依不屑地撇撇嘴，“她自然还在的。上回发生那样的事，若是我，羞也羞死了，却不想她脸皮甚厚，赶也赶不走。”
罗修在旁帮腔道：“慈幼院那种地方出来的，自然是粗野无状，不知礼数。”
苏太老爷叹了口气：“无父无母，能活下来亦殊为不易了，懵懂无知倒也不是她的过错。你家既收留了她，便好好教吧。”
罗依不料苏太老爷竟对野丫头存了怜悯之心，急道：
“母亲日常时时教导她，但她却油盐不进，还数次三番地顶撞，气得母亲心口疼的病都犯了。”
罗修也落井下石道：“那丫头连我都敢打，动起手来，谁也拦不住她！”
苏太老爷深深地皱起眉头：“当真？”
罗氏兄妹连番点头：“千真万确，我等不敢在太老爷跟前撒谎。”
苏湛坐不住了，起身想为春喜辩解：“三叔公……”
话未出口，只听远处隐隐有喧闹声传来。
“哈哈，哥哥做的机关你也敢试，上回的马车还没吸取教训么？上回未曾落水，这回还是没能躲过……”
“这是意外！意外罢了！！阿浅你那个放舟的机关不也是我做的？你不是用得很好？”
“啊……阿嚏！”
“莫多话了，快叫夏荷来，带阿喜去换身衣裳……”
闻声，苏湛面露焦急之色。
糟了！
是阿浅阿泽他们，他们带春喜进庄子里来了。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果然，只听苏太老爷沉声朝一旁侍候的随从道：“去，叫他们几个过来。”
随从应声去了。
不过片刻，苏家兄弟带着春喜走了过来。
三人毕恭毕敬地朝苏太老爷行礼道：“见过三叔公/太老爷。”
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春喜，苏太老爷面露不悦，冷声斥道：“这天虽热，却也不适合下水吧？况尔是女子乎？！”
苏泽忙道：“三叔公，是我不慎让春喜触动了机关，她才落水的……”
苏太老爷打断道：“不曾问你的话，你竟也敢插嘴了？”
苏泽只得噤声。
苏浅也只能握紧拳头，低头不语。
苏太老爷又对着春喜道：“女子要有身为女子的本分。”
“罗家收留你是他家心善，你不知感恩勤勉也罢了，竟还这般任意妄为，属实是个不懂惜福的蠢材！”
春喜正要开口争辩，被苏泽拉了拉袖子，她只得忍了下来。
苏太老爷仍端坐在上，喋喋不休：
“身为女子，本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年龄尚幼，应有长辈相携方可出门，怎能私自外出？”
“更况私下面见外男，还……还……”
苏太老爷指着春喜，脸却转向一边，似乎对她现在的样子耻于出口。
“尔等将礼义廉耻置于何地？！！！”
说着，苏太老爷向身边随从道：“带她出去，往后再不许入苏府半步！”
苏氏兄弟急着上前一步，还未开口，苏太老爷又转向他们：“你们几个，再不许面见此女，记住了！”
苏湛气急：“此间只怕事出有因，还请三叔公明晰详情再做定夺。”
“湛儿！”
苏太老爷彻底沉下脸来：“连你也要为此女辩驳吗？”
苏湛见他目露失望之色，知道此时说多错多，越说越忤了三叔公的意。
只得牙关紧咬，闭口不言。
“行了，都下去吧。”
待一众小辈都离去了，翠墨轩才安静下来。
苏太老爷闭目沉思。
这个叫春喜的丫头，只怕不像面上看着那般单纯。
若只是攀高附贵也罢了，人之常情耳 。
就怕她小小年纪，却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来庄子上才这些时日，家里几个小的都对她格外不同。
到底是来历不明的丫头，万一是有心之人送来的，怕将酿就大祸。
不得不防啊！
想到此，苏太老爷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真是老了，精力不济，几个小家伙如今却大了，如今已看不住他们……
也不知族长何时回来……
……
春喜回到罗家庄子，换了一身干爽衣裳。
她一边帮马儿梳理鬃毛一边跟它们说话。
“还是你们好，大黑，二黄，三枣，小花。”
“你们从来不会嫌弃我穷，也不嫌弃我的出身，也不会因为我是女子就瞧不起我。”
“我还得多谢夫人将我安置到这里。”
“我可再不想跟那些‘贵人’打交道了！”
“哼，苏府了不起吗？！”
“……嗯，好吧，苏府是挺了不起的……”
“但既然瞧不上我，我也不稀罕去他们府上呢。”
“几位少爷虽好……”
说到这里，春喜停了下来，喉头有些哽咽。
真的以后再不会见面了吗？
苏泽，苏浅，还有……苏湛……
其实她也想唤他一声湛哥哥的。
“没事，不见就不见吧，”春喜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抱着马脖子轻轻抚摸，“我有你们就好了……”
罗依轻轻地打开食盒，将一盘点心端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帮苏太老爷添茶。
苏太老爷本无意搭理这两个献殷勤的小辈，奈何枣泥酥的香味太霸道，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一口。
绵密香甜，入口即化。
“不错。”
好难得太老爷一句赞，罗氏兄妹欣喜不已。
罗依乖巧笑道：“湛哥哥，你也来尝尝吧。”
苏湛头也不抬，冷淡道：“不用。”
罗依的笑僵在了脸上。
苏湛却无心看她一眼。
自从拿到春喜给的玉佩，他就一直满腹心事。
那确实是大哥的玉佩。
以大哥的谨慎，玉佩不可能是遗落的，只可能是大哥故意留给春喜。
大哥将它留给春喜，难道是确认了她的身份？
可为何大哥不将她带回来呢？
大哥在顾虑什么？
父亲是否知晓此事？
我能否将此事告知三叔公？
……
一肚子的疑问无处可问，苏湛正暗自心烦。
忽然听到三叔公开口：“上回那个无礼的丫头，可还在你家做事？”
“太老爷是说春喜么？”罗依不屑地撇撇嘴，“她自然还在的。上回发生那样的事，若是我，羞也羞死了，却不想她脸皮甚厚，赶也赶不走。”
罗修在旁帮腔道：“慈幼院那种地方出来的，自然是粗野无状，不知礼数。”
苏太老爷叹了口气：“无父无母，能活下来亦殊为不易了，懵懂无知倒也不是她的过错。你家既收留了她，便好好教吧。”
罗依不料苏太老爷竟对野丫头存了怜悯之心，急道：
“母亲日常时时教导她，但她却油盐不进，还数次三番地顶撞，气得母亲心口疼的病都犯了。”
罗修也落井下石道：“那丫头连我都敢打，动起手来，谁也拦不住她！”
苏太老爷深深地皱起眉头：“当真？”
罗氏兄妹连番点头：“千真万确，我等不敢在太老爷跟前撒谎。”
苏湛坐不住了，起身想为春喜辩解：“三叔公……”
话未出口，只听远处隐隐有喧闹声传来。
“哈哈，哥哥做的机关你也敢试，上回的马车还没吸取教训么？上回未曾落水，这回还是没能躲过……”
“这是意外！意外罢了！！阿浅你那个放舟的机关不也是我做的？你不是用得很好？”
“啊……阿嚏！”
“莫多话了，快叫夏荷来，带阿喜去换身衣裳……”
闻声，苏湛面露焦急之色。
糟了！
是阿浅阿泽他们，他们带春喜进庄子里来了。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果然，只听苏太老爷沉声朝一旁侍候的随从道：“去，叫他们几个过来。”
随从应声去了。
不过片刻，苏家兄弟带着春喜走了过来。
三人毕恭毕敬地朝苏太老爷行礼道：“见过三叔公/太老爷。”
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春喜，苏太老爷面露不悦，冷声斥道：“这天虽热，却也不适合下水吧？况尔是女子乎？！”
苏泽忙道：“三叔公，是我不慎让春喜触动了机关，她才落水的……”
苏太老爷打断道：“不曾问你的话，你竟也敢插嘴了？”
苏泽只得噤声。
苏浅也只能握紧拳头，低头不语。
苏太老爷又对着春喜道：“女子要有身为女子的本分。”
“罗家收留你是他家心善，你不知感恩勤勉也罢了，竟还这般任意妄为，属实是个不懂惜福的蠢材！”
春喜正要开口争辩，被苏泽拉了拉袖子，她只得忍了下来。
苏太老爷仍端坐在上，喋喋不休：
“身为女子，本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年龄尚幼，应有长辈相携方可出门，怎能私自外出？”
“更况私下面见外男，还……还……”
苏太老爷指着春喜，脸却转向一边，似乎对她现在的样子耻于出口。
“尔等将礼义廉耻置于何地？！！！”
说着，苏太老爷向身边随从道：“带她出去，往后再不许入苏府半步！”
苏氏兄弟急着上前一步，还未开口，苏太老爷又转向他们：“你们几个，再不许面见此女，记住了！”
苏湛气急：“此间只怕事出有因，还请三叔公明晰详情再做定夺。”
“湛儿！”
苏太老爷彻底沉下脸来：“连你也要为此女辩驳吗？”
苏湛见他目露失望之色，知道此时说多错多，越说越忤了三叔公的意。
只得牙关紧咬，闭口不言。
“行了，都下去吧。”
待一众小辈都离去了，翠墨轩才安静下来。
苏太老爷闭目沉思。
这个叫春喜的丫头，只怕不像面上看着那般单纯。
若只是攀高附贵也罢了，人之常情耳 。
就怕她小小年纪，却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来庄子上才这些时日，家里几个小的都对她格外不同。
到底是来历不明的丫头，万一是有心之人送来的，怕将酿就大祸。
不得不防啊！
想到此，苏太老爷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真是老了，精力不济，几个小家伙如今却大了，如今已看不住他们……
也不知族长何时回来……
……
春喜回到罗家庄子，换了一身干爽衣裳。
她一边帮马儿梳理鬃毛一边跟它们说话。
“还是你们好，大黑，二黄，三枣，小花。”
“你们从来不会嫌弃我穷，也不嫌弃我的出身，也不会因为我是女子就瞧不起我。”
“我还得多谢夫人将我安置到这里。”
“我可再不想跟那些‘贵人’打交道了！”
“哼，苏府了不起吗？！”
“……嗯，好吧，苏府是挺了不起的……”
“但既然瞧不上我，我也不稀罕去他们府上呢。”
“几位少爷虽好……”
说到这里，春喜停了下来，喉头有些哽咽。
真的以后再不会见面了吗？
苏泽，苏浅，还有……苏湛……
其实她也想唤他一声湛哥哥的。
“没事，不见就不见吧，”春喜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抱着马脖子轻轻抚摸，“我有你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