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婼没有轻轻放过的打算。

    她主动叫林麓过来时,就预料到了这个场面。

    她刻意挑起事端,为的就是下一步计划。

    至于在这些公子贵女心中的形象,柏婼并不在乎。

    在她的规划里,一切尚未落定之前,暂时没有与这些贵女成为手帕交的打算。

    她更不想引起什么人注意。

    诸绥听到柏婼的问话,一时语塞。

    他在众人中年龄最长,心下也是最为清醒,并未被柏婼的相貌和性情所吸引。

    虽然心中对这个十公主的印象很好,但他清楚的知道,尚公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是不愿意的。

    因此他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心思。

    可是此刻柏婼的咄咄逼人,让他对这个十公主的印象瞬间跌到谷底。

    不管心中怎样想,诸绥面上仍是恭敬道:“公主息怒,吴公子或许是想问,林公子是为何能入得公主的眼。”

    柏婼下巴微扬,似笑非笑:“因为他从未曾看不起任何人。”

    这话好似将在场的众人都骂了进去,诸绥的脸色有些难看,其余人也纷纷噤声。

    柏婼环视一周,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几人身上停留,淡声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本宫有些乏了,先去歇息了。”

    说完,转身朝凉亭外走去。

    林麓起身紧随其后。

    诸嘉云眼见十公主冷脸离开,迈开脚步想要跟上去,却被兄长拦下。

    诸嘉云急得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一眼吴明远,气闷的坐回原地。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原本和乐的氛围,会因为一个林麓闹到无法收场。

    他们也没料到,林麓这样一个向来不讨喜的人,竟能被十公主这般护着。

    站在角落里的齐敏更是不可置信。

    他看着柏婼的背影,心中浓浓的不甘。

    他还没有机会与十公主搭上话。

    都怪这个林麓。

    柏婼带着林麓来到后院供香客休息的寮房,挥退跟随的侍女护卫。

    房门关上,柏婼靠近始终低垂着头的林麓。

    “不高兴了?”

    林麓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柏婼凑近他,弯腰去找他的眼睛。

    林麓侧头躲闪。

    柏婼的手覆上他修长的指尖,五指相扣。

    “我也未曾想会遇到这些人,不好脱身,不然早就去找你了。”

    林麓还是不说话,手上却暗暗用力,将柏婼的手牢牢握紧。

    柏婼心下好笑。

    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软声道:“那人说得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很清楚,他们并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多好。”

    见林麓不为所动,柏婼明白不是这个原因。

    林麓这个人很好懂,并且在柏婼的教导下,他有想法会直接与柏婼坦诚。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性格。

    但天性使然,林麓偶尔生气时也会沉默不语,独自生闷气。

    这种时候,若是柏婼忽视他,他很快会自己化解,并且凑到柏婼面前耍小心思刷存在感。

    但柏婼还是选择哄他。

    柏婼也很享受林麓偶尔的小性子。

    这种毫无威胁力的对抗,让柏婼感觉到放松。

    猜出林麓的心思很容易,哪怕偶尔猜错,林麓最终也会忍不住自己说出来。

    这个过程,让两个人都能感觉到愉悦。

    因此柏婼没有刻意纠正林麓的这种行为。

    她想了想,迟疑道:“难道是因为你的相貌?”

    说完她摇了摇头否定:“不可能,你明明知道,你的相貌是我最爱的,自小看到现在,一点都不会看腻,并且未来还要再欣赏几十年。”

    她装作没看到林麓忍不住弯起的唇角,故作苦恼道:“难道你开始在意其他人对你容貌的看法了?还是你想要其他人发现你的好?”

    林麓听她越猜越过分,忍不住反驳道:“才不是。”

    柏婼疑惑看他:“那是什么?”

    林麓抬头与柏婼对视,期期艾艾道:“那个齐公子,他也在。”

    柏婼愣了一瞬:“齐公子?哪个齐公子?”

    随即她恍然:“哦,那个齐公子啊。”她笑道:“原来是醋了,难怪这屋中总有一股酸气。”

    她解释:“我也未曾想到会遇到他,我与他距离远,未曾与他说过一句话。”

    林麓抿了抿唇,小声道:“他心悦你。”

    他一进凉亭,就注意到了齐公子的目光。

    那种暗含着羡慕,嫉妒,厌恶的目光,林麓在幼时时常看到。

    柏婼总说他相貌好,但柏婼才是真正的好相貌。

    小小的粉团子,精致漂亮,加之性格天真烂漫,又乖巧体贴,不论是大人还是幼童,都喜欢柏婼。

    柏婼随长公主参加宴会时,有许多小公子想要与柏婼在一处。

    但柏婼最亲近的只有林麓。

    他们不明白柏婼为何会对林麓另眼相待。

    那时,偶尔也会有人用这种目光看他。

    虽然随着渐渐长大,柏婼私下的事情很多,为此拒绝了许多宴会,与京中的公子小姐也渐渐疏远。

    但那种目光,林麓仍记在心里。

    听到林麓的话,柏婼愣了愣。

    适才她一心多用,一边观察众人,一边盘算下一步计划,加之齐公子距离她很远,因此她只顾得上留意齐公子是否与他人透漏她的事情,没有察觉其他小心思。

    但她没有反驳林麓。

    “是吗?我没有留意到,日后若是他与我交谈,我一定不理会。”

    见林麓仍不满意,她眼神轻动,笑道:“一然大师给我们的批命你不记得吗,天生一对,我们合该是一对,任何人也无法分开。”

    林麓眨了眨眼,忍不住弯起眼睛,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勾得柏婼心痒痒。

    她抬手去捏林麓尚带着婴儿肥的侧脸:“这下开心了?一然大师已经在禅房等我们好久了,再不去找他,他又该训斥我了。”

    林麓任由柏婼上下其手,无辜的眼神看向她:“他辩不过你。”

    柏婼噗嗤笑出声。

    “阿弥陀佛,怪道老衲心神不宁,原是两位施主在背后说老衲不是。”

    紧闭的房门外,传道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柏婼放开林麓,上前打开房门:“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得道高僧该有的行为。”

    门外,除了守在一旁的侍女,多了一个手拿佛珠,须发皆白的僧人,赫然是其他人想见却难以遇到的心禅寺高僧一然大师。

    一然大师看到柏婼的第一眼,手中佛珠停止转动。

    片刻后,他闭上眼,重新转动起佛珠,口中长念一声:“阿弥陀佛。”

    注意到一然大师的反应,柏婼眯了眯眼睛。

    她不动声色吩咐侍女:“你们先下去吧,我与一然大师有事要谈。”

    侍女们应声退到稍远处,远远守卫着柏婼所在的寮房。

    柏婼请一然大师进屋,关上房门。

    一然大师进到屋内,看见林麓后,又道一声:“原来如此。”

    柏婼挑眉:“大师,拒绝谜语人,有话直说。”

    一然大师早已习惯了柏婼的态度,对柏婼奇奇怪怪的用语也不追究。

    他不紧不慢盘腿坐在蒲团上,转动手中的佛珠:“施主的来意老衲已经知晓,施主只需明白,变数有利于施主,不必强求,顺其自然。”

    柏婼哼笑一声:“不知之前差人送来的《宝积经》可还得大师的心?”

    一然大师眉须轻动:“阿弥陀佛,《宝积经》几经辗转,遗失了许多册,施主送来的经集十分完整,老衲代寺中所有僧人多谢施主。”

    柏婼漫不经心道:“本来我那里还有《大日经》,据说是密教中的重要经典,想拿来与大师参悟,可惜,大师的心不诚啊。”

    密教是佛教中最神秘的教派,他们的所有修行方法和教义都是秘密的,一般人很难了解。

    一然大师虽属于禅宗,但他对其他教派的教义十分感兴趣,寺内更是收集了多种教派的经集,包容万象。

    自从遇到一然大师,并被对方一眼看出其来历,柏婼在观察一段时间后,毫不避讳的拿出了系统中的经书,来拉拢这位道法高深的大师。

    一然大师也很吃这一套,每每收到不存于这个世界的经书,总是会闭关许久,参悟其中的奥妙。

    此时听闻柏婼的话,一然大师动了动腿,睁眼看向柏婼:“施主,你何必如此执着,只要事情有利于你,顺其自然也未尝不可。”

    柏婼半垂下眸:“大师,你是知道我的,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事情脱离我的掌控。”

    一然大师看了眼一旁有些茫然的林麓。

    显然他并不知道二人讨论的是何事。

    柏婼沉默片刻,对林麓道:“阿麓,你去帮我看看皇姐在何处。”

    林麓知道柏婼是想让他回避。

    他没有丝毫异议,顺从的起身。

    临出门前,他看向柏婼:“阿婼,你早些来找我。”

    柏婼点头应下。

    屋门再次紧闭。

    一然大师看着林麓离开的方向,目含悲悯:“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柏婼见怪不怪。

    这些年。一然大师每次见到二人的相处方式,都要感叹一番。

    “大师,你情我愿的事情,可算不上苦海,你又怎知你眼中的苦海,不是他人眼中的乐土。”

    一然大师摇摇头:“阿弥陀佛。”

    柏婼开门见山道:“大师,林麓身上到底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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