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月醒来,身侧的人依旧不见身影,迷迷糊糊想起来她昨天是在燕平淮的怀里睡着的,原本是燕平淮非要来抱着她,她不肯,后来不知怎得就在他怀里睡着了,回想到这些,她只觉得胸口好似钻进了一只活泼小鹿,上窜下跳。

    颂和见襄月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一边收起床幔一边含笑道:“老奴这嫁了人的襄月公主呦,瞧燕王对公主这么好,老奴也就安心了!”

    襄月瞥了一眼颂和的模样,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好”是什么意思,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颂和你别说了,我还没有跟他那个呢!”

    颂和轻轻一笑,弓着身子凑到她身旁,“公主可别诓老奴,今儿燕王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老奴让您多歇会儿呢!”

    襄月一脸怀疑地看向颂和,燕平淮会有那么好心?

    她实在不好意思跟颂和解释一切,看着他那么高兴的模样也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襄月随意伸出手,三个宫女涌了上来服侍她更衣。

    尚在南靖的时她还是公主,晨昏定省之事向来都是随了她的脾性,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人会责怪她,但嫁了人这些事情却又不得不处处遵照规矩,燕平淮虽叫她多休息会儿,但又能多休息多久呢?襄月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提线木偶一般被侍从们安排得明明白白,没一会儿就坐上了前往咸安殿的凤撵。

    照例请安问好后,襄月脸上挂着标准端庄笑容一一回应,终于熬到了散场,太皇太后又叫住了她,但这一次她看向襄月的眼神里带着些隐隐的担忧,“皇后,哀家昨天从礼官那里得知,成婚当日你同皇帝并未圆房,这是为何?”

    该来的总会来,襄月自知这个问题始终逃不过,只得讪讪笑道:“回皇祖母,那日实在是太累了,皇上他一碰到床就睡着了......”

    “那昨日呢?皇帝可否同你圆房?”

    “没有......”襄月生怕太皇太后因为这个事情生气,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偷瞄她的脸色,但没想到太皇太后瞧着只有些疑惑,随后她凑近襄月耳朵,小声道:“皇后,你也同他睡了两晚了,皇帝那方面是不是有些不太行?”

    襄月目光微微一滞,手一抖差点将茶水掀翻,这爱操心的老太太没怀疑自己倒是先怀疑起燕平淮来,她尴尬地动了动嘴角,浓密睫毛微微颤抖道:“皇祖母,皇上他......他能有什么问题啊!”

    “哼,他多少得有点问题!”太皇太后拍了怕她的手背,露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燕王这块榆木疙瘩抱着这么好看的美人都无动于衷,除了不太行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想当年燕王爷爷在世的时候,后宫佳丽三千夸张了些,但人多到连他自己都认不全,更别说那些儿子和女儿,怎么到了太上皇和燕王这一辈人丁单薄至此,这爷俩都是个顶个地对女人不感兴趣。

    太上皇壮年去世,最后也只留下了两个儿子,好在燕平淮争气替他父皇守住了燕国江山,要不然后果实在是不敢多想,沮丧的老太太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皇后,哀家都知晓了!”

    不是......你都知道什么了?

    襄月满脸疑惑地看向这个疑神疑鬼的老太太,连忙将手中的茶盏递给颂和,生怕一会儿听到什么没控制住给摔了。

    “对了皇后,哀家还听说你昨日去给皇帝送茶,他冲你发脾气了?”

    太皇太后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襄月又忍不住想生气,她委屈巴巴看向老太太道:“嗯,他凶我了!”

    太皇太后瞧她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气愤道:“这个皇帝,咱们家皇后这么漂亮他也敢给你气受,待哀家寻了机会就去找他给你出口恶气......对了,往后他若是还敢这样,你就同皇祖母讲,皇祖母给你出气!”

    她言罢,襄月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离家这么久她只当自己是那无物可依的浮萍,也只有皇祖母待她好给她依靠,她一委屈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皇祖母......”

    她娇滴滴的模样惹人心怜,太皇太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为了南靖远嫁燕国实属不易,但是哀家也不得不提醒你,等你生下了带着南靖血脉的皇子才算是真正巩固燕国和南靖的盟约,哀家也会帮你的!”

    襄月看着皇祖母真挚的眼眸,忍不住想到了北上那日父皇和母后对自己的教导。她还是不愿意长大,不愿意接受命运安排给自己的一切,可一路走来看着南靖百姓艰难求生,她只觉得愧疚。若生下孩子就能够挽救南靖的百姓,她心甘情愿去面对那些让她抗拒的事情,无论是让她去讨好燕平淮还是为燕平淮生孩子她都愿意,只要燕国和南靖的盟约可以长久稳固。

    襄月面色凝重离开咸安殿,一路上颂和瞧着她的模样也忍不住哀声叹气起来,等到了凤宫刚下凤撵的时候,襄月没注意脚下差点摔到在地,颂和心疼扶住她连连唤道:“老奴可怜的襄月公主哟,您这是怎么了,老奴瞧得心里难受啊!”

    襄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拍了拍他的手背道:“颂和,我没事儿,我就是突然觉得我得赶紧长大!”

    颂和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抹了把眼泪道:“公主,老奴会一直陪着你的!”

    襄月点了点头走进凤宫,将以前压箱底的东西一股脑翻了出来,还把那些在南靖待出阁贵女间广为流传的春宫图整齐摆在桌上,随后翻出了夹在其中的一个药方,郑重递给颂和道:“帮我熬成药,一日三次,我日日都要服!”

    颂和颤颤巍巍接过药方,他犹记得南靖皇后将药方递给襄月时她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下定了决心,但一想到襄月往日那副羸弱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公主,要不还是唤御医瞧瞧吧,老奴担心您的身子骨受不住!”

    “没关系的颂和,这是助孕的药,对身体没有坏处,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最了解,等怀上了孩子再慢慢养,来得及的!”

    “可是公主,您没必要这么着急的,慢慢养好了也不迟的!”

    “不行,我之前一直没当回事儿,只觉得有父皇和母后在天就塌不了,但是今天皇祖母点醒了我,燕平淮放在燕靖边境的大军就是一把悬在禁宫头上的刀,南靖近年来灾祸不断再没有力气打仗了,我得让燕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对南靖动手,若他不喜欢我,我也只能用孩子来拴住他,我要是想让父皇母后安心,只能如此!”

    颂和见襄月满脸的执着,抹了把眼泪退了出去,从前的公主从来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一向自由散漫的襄月公主看来是真的是长大了!

    寝宫盘金炉香烟缓缓升起,襄月穿着一身鹅黄衣裙躺在拔步床上,秋夜微凉,她却只搭了一个被角在肚子上,故意扯开衣裙下摆露出她那雪白的小腿和环绕在脚腕处的红线金坠子,她虽努力想让自己尽显妖娆,但还没长开的她丝毫没有半分风尘韵味,清冷模样仿若天仙下凡醉卧池畔。

    听见了脚步声,她连忙合上眼睛佯装已经睡熟,但一颗心却跳得极快,她竭力倾听周遭动静,一动也不敢动。

    先是浴房的水声,接着是他熟悉的脚步声,随着脚步一点一点接近,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床边,紧接着床幔忽地被拉开,燕平淮没了动静,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正当她忍不住想睁开眼看他在干嘛时,她忽地感觉自己的脚被他温暖大手握住,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随后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感觉燕平淮把她的腿放直后用被子将她裹住往里推了推,随后才安然躺到了床上,这怎么跟想象中不一样!他难道是嫌弃自己占了他睡觉的位置?

    眼见此计无用,她佯装被吵醒,磨了磨牙齿伸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就要往他怀里钻,燕平淮看着她这副笨拙而又努力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故意用手抵住了她的脑袋,让她钻无可钻。襄月明显感觉到燕平淮在拒绝她,但她依旧不死心地伸出另一只手要从他后背伸过去环住他,燕平淮将背紧紧贴住床就是不给她环住自己的机会,看着她像八爪鱼一样手忙脚乱的模样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最后看襄月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他这才稍稍松开了紧贴床铺的背好叫她能顺利抱住自己的腰,但光抱住燕平淮就叫她快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更别说做别的了,襄月贴着他的胸膛忍不住直喘气。

    燕平淮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你怎么这么笨,连勾引人都不会!”

    襄月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他,他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明明演得挺好的!

    燕平淮忍不住捏住了她的小脸,笑盈盈道:“还准备演吗?不演了就快睡!”

    襄月蹙眉看向他依旧将他抱得死死的,一副“今日你要是不同我圆房,我就绝不撒手”的架势,燕平淮被她反应逗乐了,侧过身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明日还要早起,别闹了,乖!”

    襄月摇摇头,目光幽怨看向他,燕平淮见实在拗不过她,柔声道:“可是皇祖母教你的?她老人家就是想抱皇太孙想着迷了,你别离她!”

    “不,是我自己想要!”

    “你确定?可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心甘情愿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

    “像你这种小公主养尊处优惯了,若不是心仪之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相许?”

    “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我心仪之人,燕平淮,我心悦你,喜欢你!”话头递到这儿,襄月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口,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喜欢是什么感觉,她只是很想要个孩子而已。

    但她一双杏仁大眼盯着燕平淮却叫他忍不住心颤起来,这公主胆子果真不是一般的大,他嘴角轻轻勾起,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就算你喜欢我也没用,我说不行就不行!”

    燕平淮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说罢就连忙转过身来用背对着她。襄月看着他的背莫名想到这白日里皇祖母问说过的话,这燕平淮莫不是真有什么隐疾,故而他才这么三番五次地拒绝她。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背,略有些惋惜道:“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要叫御医看看?”

    若是平时说这句话也就算了,但在这种情况下,襄月这没由头的一句话明显指向的是他身上的某个东西,燕平淮皱了皱眉冷声道:“好得很,就不用皇后担忧了!”

    说罢,他越想越气,一股邪火蓄在身下,怎么都不得劲,想睡也睡不着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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