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就当是为了我。”
“帮帮妈妈。”
吴芷秋久久凝着简云昭，她的女儿，哀求水一样从疲惫的双眼中流出，重重砸在简云昭心间。
吴芷秋额上的伤痕还在渗血，混着汗水和眼泪将碎发粘连在一起，乱糟糟的，丝毫没有从前的精致模样。
简云昭知道她是故意这般作态，也知道吴芷秋知道她知道。
她算准了她会心疼。
“电话。”简云昭低声说。
“什么？”
“我说，电话，”简云昭盯着她，眼神直白而讥讽，“姓沈的电话你们总不会没有吧？既然要送我去‘相亲’，那我想提前培养一下感情也不过分吧？”
……
简云昭没在这里多留。
她孤身回了公寓，锁好门，栽到沙发上倒头就睡。
再睁开眼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窗外有小鸟唧唧鸣叫，啄食散落的小米。
18：07
是下午，不是早上。
简云昭盯着那个18看了半响，然后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打开冰箱，空空荡荡，只有一颗不知何时买的西蓝花缩在角落，顽强地绿着。
看着就倒胃口。
简云昭甩上冰箱门，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份浓油赤酱的快餐。
很难吃。咸得仿佛厨师刚发现盐这个调味品的存在，不能昭告天下，便盛邀食客体验。
简云昭放下筷子，发微信让水果店老板送份果切过来。
她真的好怀念刘姨的手艺。
等待水果送过来的时间，她摸了包饼干垫肚子，边吃，边打开短信页面，编辑短信，开头便自报家门。
嗡嗡——
电话铃声响起，伴随震动，屏幕上方弹出一通来电，简云昭接听，是水果店的店员打来的，果切到了。
简云昭打开门，帮店员摁了电梯。上一条短信刚写了个开头就不小心发了过去，她这次长了教训，在备忘录里就着开头继续码。
【沈先生，冒昧打扰，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和您谈谈……】
简云昭一边打字，一边梳理思绪。
根据她所掌握的信息来看，沈言迟的长辈应该是给他安排了不少相亲，他都没有推拒。
作为一个掌握大权且作风强势的人，简云昭不认为沈言迟会真的听从长辈安排，但他似乎确实听了。这一定有什么理由。
简云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利益相关，这个选项很快被她排除。别的不说，至少简家就真的没有什么可被图谋的。
那么便是有其他的不能拒绝的理由，比如她，虽百般不愿，但被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不得不做。
如果她的推测为真，说不定可以借此和沈言迟谈一次合作，有利双方的合作。
而要验证这个推测也很简单。
简云昭盯着手机上方弹出来的短信，她甚至还没把第二条短信发出，对面就有了回复。
【地点】
简云昭最终没把那封码了很久的短信发出去，拿了果切，她一边吃一边在网上查找沈言迟的信息，试图找出一张近期的照片，免得明天闹出认错人的乌龙。
然而找来找去，她找到了一张沈言迟大学时期的照片，似乎是被他同学爆出来的，偷拍角度，但胜在是正脸，眉眼清晰。
吴芷秋至少有一点没骗他，沈言迟确实生得极好。
——
【我是简云昭，我想和你谈谈】
沈言迟收到这条短信时，刚健完身。
他冲了个澡，将一身汗水洗净，只围着浴巾从浴室中走出来。
头发没有擦干，水珠从发丝末端坠落，沿着他轮廓清晰的肌肉线条淌下，爬出晶莹的痕迹，而后被空气蒸发。
有一滴水珠落在屏幕上，沈言迟没有去擦，眼睛一直盯着那串没有保存的号码。
得益于绝佳的记忆力，这串写在纸巾上的数字，他只看了一遍就没能忘记。他明白简云昭留下号码的含义，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不会允许自己被这样侮辱。
所以她这次又是想做什么？或者说，她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找过来的吗？
沈言迟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也一一做了应对，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简云昭没认出他。
次日，La septième rose餐厅。
沈言迟不动声色观察着坐在对面的简云昭，她侃侃而谈，极力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与他对视时没有半分的闪躲，眼神里都是公事公办的味道。
她真的没有认出他。这是从未想过的意料之外，他提前做好的规划，全部被打乱，只能暂时地，被简云昭牵着走。
“……所以，”简云昭喝了口水润喉，继续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解决您面临的困扰。”
她准备充分，拿出一份合同递了过来。
“我可以做您的挡箭牌，帮您挡掉所有不想要的相亲，抑或是说联姻，而您呢，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小小地，让我借个势。”
沈言迟的名头确实很好用，想找闻盛合作的公司不知凡几，有了这个名头在，怎么利用，就是吴芷秋的事了，她相信她自有分寸。
沈言迟接过合同，扫了一眼。简云昭的要求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协议条款也列得干净利落，摆明了不想和他扯上多余的关系。
也好，顺了她的心意，就当是对那晚的补偿了。尽管，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酒鬼，什么都不记得了。
简云昭还在等他的回答，即使面上云淡风轻，但微微颤动的瞳孔，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答应的话再喉间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沈言迟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简小姐想得倒是周到，”他合上合同，眸色幽深，“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你的唯一选择。但是，我为什么要选第一次见面的你呢？”
“……”
简云昭暗自蹙了下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沈言迟把“第一次”那三个字咬得极重。
快速回忆了一遍他们有没有什么过节，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简云昭定了定神，说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以沈总您的条件，但凡放出些消息，所有人都会趋之若鹜，哪怕是假扮的也是一样，我当然不是您的第一选择。”
这句恭维话被简云昭说得情真意切，说完，她话锋一转，脸上带着自得地笑。
“但请佛容易送佛难，想找一个不会纠缠您的，绝对公事公办不生出半点旁的心思的工具人，还是很有难度的吧？我敢保证，我就是这个唯一人选。”
沈言迟：“……”
平静的表情彻底皲裂，有那么一瞬间，简云昭觉得他的太阳穴都在跳动。看起来像被气的。
不能吧？她不就是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他没兴趣吗，沈言迟不会连这个都听不了吧？
简云昭犹豫着想，也说不准。
沈言迟这张脸生得着实太好了，即使她在娱乐圈见惯了俊男美女，看到他时还是忍不住愣了愣神。
一看就是情书收到手软，从小到大追人都只需要张嘴就无往不利的人，她的委婉，对他来说没准还真挺直白的。
想着，她当演员的职业病又犯了，不知不觉开始观察沈言迟。
昨晚她特意做了功课，搜了不少闻盛的新闻和真真假假的内部员工吐槽，她以为的沈言迟应该是锋利的，像出鞘就必须饮血的利刃，一击必中、杀伐果断。
那晚在医院，沈言迟更是连背影都透着浓浓的精英气质。
清贵、疏离，他是大户人家拿着量尺精心培养出的接班人。和她绝不是同类。
直到今天正式见到本人，简云昭才发现她想错了。
简云昭的目光不自觉往下，不是很礼貌地停在他的衣领处。
沈言迟今天穿得很是休闲，简单的套头毛衣让他看起来柔软许多，消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气质。
看着看着，简云昭的视线随着他的喉结一滚，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没关系，她对自己的定力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
“简小姐说的不无道理。”
简云昭在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闻言下意识抬头，撞进沈言迟深邃的眼眸，较近的眉眼距，让他凭空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距离感，也让他不佳的情绪更为明显。
那双好看的眼第一次露出它的锋芒，和难以掩藏的侵略性。
简云昭愣了愣，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伴着潮湿水汽。
她盯着那双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信息。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白，那双眸子忽地闪躲一瞬，方才的侵略性雪一样融化，稍纵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又不一样了。
刚打捞起的碎片记忆咚一声坠落，融入洪流，再寻不到。
简云昭困惑地收回视线，注意力归拢。
沈言迟食指与中指并拢，正将什么东西推过来。也是一份合同，但比她拿出来的要厚上许多。
他稍低的嗓音随之响起，好听得像是蛊惑。
“不过，协议女友还不够，我的长辈，不是这么好应付的。”
“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帮帮妈妈。”
吴芷秋久久凝着简云昭，她的女儿，哀求水一样从疲惫的双眼中流出，重重砸在简云昭心间。
吴芷秋额上的伤痕还在渗血，混着汗水和眼泪将碎发粘连在一起，乱糟糟的，丝毫没有从前的精致模样。
简云昭知道她是故意这般作态，也知道吴芷秋知道她知道。
她算准了她会心疼。
“电话。”简云昭低声说。
“什么？”
“我说，电话，”简云昭盯着她，眼神直白而讥讽，“姓沈的电话你们总不会没有吧？既然要送我去‘相亲’，那我想提前培养一下感情也不过分吧？”
……
简云昭没在这里多留。
她孤身回了公寓，锁好门，栽到沙发上倒头就睡。
再睁开眼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窗外有小鸟唧唧鸣叫，啄食散落的小米。
18：07
是下午，不是早上。
简云昭盯着那个18看了半响，然后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打开冰箱，空空荡荡，只有一颗不知何时买的西蓝花缩在角落，顽强地绿着。
看着就倒胃口。
简云昭甩上冰箱门，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份浓油赤酱的快餐。
很难吃。咸得仿佛厨师刚发现盐这个调味品的存在，不能昭告天下，便盛邀食客体验。
简云昭放下筷子，发微信让水果店老板送份果切过来。
她真的好怀念刘姨的手艺。
等待水果送过来的时间，她摸了包饼干垫肚子，边吃，边打开短信页面，编辑短信，开头便自报家门。
嗡嗡——
电话铃声响起，伴随震动，屏幕上方弹出一通来电，简云昭接听，是水果店的店员打来的，果切到了。
简云昭打开门，帮店员摁了电梯。上一条短信刚写了个开头就不小心发了过去，她这次长了教训，在备忘录里就着开头继续码。
【沈先生，冒昧打扰，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和您谈谈……】
简云昭一边打字，一边梳理思绪。
根据她所掌握的信息来看，沈言迟的长辈应该是给他安排了不少相亲，他都没有推拒。
作为一个掌握大权且作风强势的人，简云昭不认为沈言迟会真的听从长辈安排，但他似乎确实听了。这一定有什么理由。
简云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利益相关，这个选项很快被她排除。别的不说，至少简家就真的没有什么可被图谋的。
那么便是有其他的不能拒绝的理由，比如她，虽百般不愿，但被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不得不做。
如果她的推测为真，说不定可以借此和沈言迟谈一次合作，有利双方的合作。
而要验证这个推测也很简单。
简云昭盯着手机上方弹出来的短信，她甚至还没把第二条短信发出，对面就有了回复。
【地点】
简云昭最终没把那封码了很久的短信发出去，拿了果切，她一边吃一边在网上查找沈言迟的信息，试图找出一张近期的照片，免得明天闹出认错人的乌龙。
然而找来找去，她找到了一张沈言迟大学时期的照片，似乎是被他同学爆出来的，偷拍角度，但胜在是正脸，眉眼清晰。
吴芷秋至少有一点没骗他，沈言迟确实生得极好。
——
【我是简云昭，我想和你谈谈】
沈言迟收到这条短信时，刚健完身。
他冲了个澡，将一身汗水洗净，只围着浴巾从浴室中走出来。
头发没有擦干，水珠从发丝末端坠落，沿着他轮廓清晰的肌肉线条淌下，爬出晶莹的痕迹，而后被空气蒸发。
有一滴水珠落在屏幕上，沈言迟没有去擦，眼睛一直盯着那串没有保存的号码。
得益于绝佳的记忆力，这串写在纸巾上的数字，他只看了一遍就没能忘记。他明白简云昭留下号码的含义，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不会允许自己被这样侮辱。
所以她这次又是想做什么？或者说，她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找过来的吗？
沈言迟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也一一做了应对，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简云昭没认出他。
次日，La septième rose餐厅。
沈言迟不动声色观察着坐在对面的简云昭，她侃侃而谈，极力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与他对视时没有半分的闪躲，眼神里都是公事公办的味道。
她真的没有认出他。这是从未想过的意料之外，他提前做好的规划，全部被打乱，只能暂时地，被简云昭牵着走。
“……所以，”简云昭喝了口水润喉，继续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解决您面临的困扰。”
她准备充分，拿出一份合同递了过来。
“我可以做您的挡箭牌，帮您挡掉所有不想要的相亲，抑或是说联姻，而您呢，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小小地，让我借个势。”
沈言迟的名头确实很好用，想找闻盛合作的公司不知凡几，有了这个名头在，怎么利用，就是吴芷秋的事了，她相信她自有分寸。
沈言迟接过合同，扫了一眼。简云昭的要求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协议条款也列得干净利落，摆明了不想和他扯上多余的关系。
也好，顺了她的心意，就当是对那晚的补偿了。尽管，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酒鬼，什么都不记得了。
简云昭还在等他的回答，即使面上云淡风轻，但微微颤动的瞳孔，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答应的话再喉间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沈言迟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简小姐想得倒是周到，”他合上合同，眸色幽深，“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你的唯一选择。但是，我为什么要选第一次见面的你呢？”
“……”
简云昭暗自蹙了下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沈言迟把“第一次”那三个字咬得极重。
快速回忆了一遍他们有没有什么过节，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简云昭定了定神，说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以沈总您的条件，但凡放出些消息，所有人都会趋之若鹜，哪怕是假扮的也是一样，我当然不是您的第一选择。”
这句恭维话被简云昭说得情真意切，说完，她话锋一转，脸上带着自得地笑。
“但请佛容易送佛难，想找一个不会纠缠您的，绝对公事公办不生出半点旁的心思的工具人，还是很有难度的吧？我敢保证，我就是这个唯一人选。”
沈言迟：“……”
平静的表情彻底皲裂，有那么一瞬间，简云昭觉得他的太阳穴都在跳动。看起来像被气的。
不能吧？她不就是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他没兴趣吗，沈言迟不会连这个都听不了吧？
简云昭犹豫着想，也说不准。
沈言迟这张脸生得着实太好了，即使她在娱乐圈见惯了俊男美女，看到他时还是忍不住愣了愣神。
一看就是情书收到手软，从小到大追人都只需要张嘴就无往不利的人，她的委婉，对他来说没准还真挺直白的。
想着，她当演员的职业病又犯了，不知不觉开始观察沈言迟。
昨晚她特意做了功课，搜了不少闻盛的新闻和真真假假的内部员工吐槽，她以为的沈言迟应该是锋利的，像出鞘就必须饮血的利刃，一击必中、杀伐果断。
那晚在医院，沈言迟更是连背影都透着浓浓的精英气质。
清贵、疏离，他是大户人家拿着量尺精心培养出的接班人。和她绝不是同类。
直到今天正式见到本人，简云昭才发现她想错了。
简云昭的目光不自觉往下，不是很礼貌地停在他的衣领处。
沈言迟今天穿得很是休闲，简单的套头毛衣让他看起来柔软许多，消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气质。
看着看着，简云昭的视线随着他的喉结一滚，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没关系，她对自己的定力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
“简小姐说的不无道理。”
简云昭在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闻言下意识抬头，撞进沈言迟深邃的眼眸，较近的眉眼距，让他凭空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距离感，也让他不佳的情绪更为明显。
那双好看的眼第一次露出它的锋芒，和难以掩藏的侵略性。
简云昭愣了愣，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伴着潮湿水汽。
她盯着那双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信息。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白，那双眸子忽地闪躲一瞬，方才的侵略性雪一样融化，稍纵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又不一样了。
刚打捞起的碎片记忆咚一声坠落，融入洪流，再寻不到。
简云昭困惑地收回视线，注意力归拢。
沈言迟食指与中指并拢，正将什么东西推过来。也是一份合同，但比她拿出来的要厚上许多。
他稍低的嗓音随之响起，好听得像是蛊惑。
“不过，协议女友还不够，我的长辈，不是这么好应付的。”
“我们各取所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