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神色晦暗不明,漠然注视着罗齐尔庄园在黑魔法厉火烈焰的吞噬下,瞬间化作一片瓦砾焦土,直到文达颓然无力垂下了手中的魔杖,悄无声息的倒下去。几只鸫鸟受到惊吓陡然飞起,在寂静的深夜划出一声声凄厉鸣叫,听起来分外可怖。

    冰蓝色的火光已经逐渐熄下去了,只剩几处残留薪灰,又被夜风吹得炙烈亮起,看似依旧心有不甘,妄图攀附在夜风中翻滚卷动的黑色长袍。斯内普低下头审视着他的学生,眼中流露出了复杂思绪,虽然想要洞悉心中疑虑,结果还是徒劳无获。

    夜色再次安静下来,仿佛要这样永远的安静下去,斯内普最终俯下身抱起文达,从废墟中走出来。

    即使已经提前将庞弗雷夫人紧急召回学校,邓布利多还是没有想到文达的情况如此不容乐观。被斯内普抱进医疗室的时候,小姑娘的魔力正在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虚弱了。庞弗雷夫人快步迎上去,最先看到文达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就连双唇都失去了最后一抹血色,连忙惊呼起来:“西弗勒斯,快将她放到病床上!”

    或许因为猝不及防历经生死劫难,小姑娘的长发披散垂下,质感依然如同纯黑色的高档绸缎,呈现出柔顺的光泽,在斯内普松开文达的时候,不经意间从他手中轻盈滑落。邓布利多虽然满心忧虑,还是目光敏锐捕捉到了他的魔药教授神色轻微怔忡,随即握紧手指隐在黑色长袍下,自持冷静退后几步,迅速将位置让给庞弗雷夫人。

    “梅林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齐尔小姐像是刚经历过魔力暴动,在她这个年纪真的非常危险,我想说她已经三年级了,应该可以控制好自己的魔力,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的灵魂也出现了裂痕,很明显是攻击性魔咒重叠施加在她身上的结果,或许需要灵魂修复剂,但是这种魔药极其少见,效果很不稳定,至今也没有成功的治疗案例可以参考。总之在那些碎裂痕迹愈合前,这个孩子都无法再使用魔法了。”庞弗雷夫人语气凝重说出初步的诊断后,斯内普的神色立刻阴郁下来,再次转过目光看向文达,仿佛想要从这个三年级的斯莱特林身上看出更多别的东西。

    攻击性魔咒重叠施加的严重性自是不言而喻,斯内普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埃文·罗齐尔的惨死,还是文达被贝拉特里克斯重伤,自己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只在顷刻间,斯内普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向邓布利多隐瞒一些事了。

    “西弗勒斯,这也是我迫切想知道的,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相比魔力透支枯竭的女学生,斯内普的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确实让邓布利多难以做出准确判断。

    然而这种几乎是审问的语气,顿时让斯内普的心中气恼更甚:“我也很想知道,被威森加摩判处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学生家里?不仅用钻心咒将凯里·罗齐尔折磨致死,还让斯莱特林多出一位纯血哑炮!当然这也并不意外,她可是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堂姐。”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连邓布利多也不由得蹙起眉宇,但是他的语气很快就恢复的平静:“我必须要从福吉口中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罗齐尔小姐,考虑到庄园目前可能并不安全,”邓布利多有些无奈的看向斯内普,虽然他也不想继续占用魔药教授的假期,“据我所知,灵魂修复剂的熬制工艺非常复杂。”

    “医疗室没有我要用的药材,开学之前我会将她安全带回霍格沃兹。”斯内普的语气中透着冷硬,仿佛从邓布利多这里接手了一个大麻烦。只有梅林知道,斯内普内心的嘲讽:考虑到罗齐尔庄园目前可能并不安全?罗齐尔庄园早已被病床上昏迷的小姑娘用黑魔法厉火焚毁了。

    是的,魔力暴动。我们的校医庞弗雷夫人已经给出了最合理的猜测。

    当罗齐尔庄园陷入火海化作废墟,文达已经清晰感知到体内魔力再一次的虚耗殆尽,这个结果虽然令人惋惜,但是对她而言显然无法避免。尤其是在亲眼见到格林德沃亡于纽蒙加德高塔,紧接着又认出了伏地魔身边最忠实的食死徒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文达心里急速升腾起的愤然怒火,以及无穷尽的决绝恨意,连带全身血液都在疯狂叫嚣朝着脑海奔涌,这也致使她在情绪完全失控之下,肆意妄为宣泄着黑魔法的邪恶凌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如同还追随在格林德沃身旁那般,以优雅的姿态挥动魔杖,就能干净利落并且轻而易举完成致命绝杀。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文达因为陷入深度昏迷,对于外界毫无感知,只是放任自己再度沉溺在格林德沃被伏地魔杀害的绝望悲痛中,几乎失去任何求生意志。然而灵魂与身体的相互撕扯,却让文达在承受剧烈的疼痛之余,意外接收到了这个和她拥有同样家族和姓名小姑娘的所有记忆。虽然暂时无法考证罗齐尔旁支血脉在英国的延续,但文达很快就推测出,或许正是因为凯里·罗齐尔在濒死前为女儿搏得最后一线生机,致使自己机缘巧合冲破了时间魔法阵的禁锢,意外重生在了这个只有三年级的斯莱特林身上。

    思绪千转百折,记忆周而复始,从被迫接受眼前的事实,再到确认时间脉络,文达在顷刻间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就在此时此刻,伏地魔尚未获得重生,格林德沃的生命也并没有消逝!

    斯内普将文达带回蜘蛛尾巷以后,将她安置在了并不算舒适的沙发上,失去魔力支撑的小姑娘始终安静的沉睡着,呼吸微弱轻不可闻,仿佛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就此终止。这让斯内普开始怀疑庞弗雷夫人诊断的同时,不得不将工作室的所有魔药制作器具用漂浮咒搬到客厅,只为确保自己可以每时每刻观察和了解到文达的身体状况。所以当她从梦魇中惊醒后,斯内普几乎在第一时间察觉,熄灭坩埚快速朝她走来。

    可是随着脚步迫近,斯内普却看到文达醒过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于高度的警觉性和本能反映将魔杖紧握在手里,想要朝着他的方向毫不犹豫发出魔咒攻击。斯内普的眼眸悄然暗淡下来,随即挥动黑色长袍迅速伸出手去,用力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平静甚至分辨不出任何情绪,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放下你的魔杖。”

    文达猝不及防抬起头来,浓密的睫毛如同被风吹过的芦苇,不经意间映出深碧色的水波清光。斯内普看到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眸,从最初的惊慌疑惑很快化作冷静深思。迷失在家族的时间魔法阵中,文达曾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过很多关于这位魔药教授的人生片段,但是在现实世界里真正面对这个人时,文达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斯内普,不再继续做出反抗,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没有如他所言放下魔杖。

    彼此短暂对峙的过程中,斯内普同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只见文达乌黑的长发随意滑落在胸前,依稀显露出白皙的脖颈,这让斯内普莫名回想起在霍格沃兹医疗室那转瞬即逝的柔顺触感,不由得将手指紧扣越收越紧,仿佛想要将文达的腕骨折断:“罗齐尔小姐,放下你的魔杖,不要让我重复对你的忠告。”

    文达不动声色承受住了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盎然却又不易察觉的戏谑:“教授,请不要用麻瓜的方式对待您的学生,尤其是她刚失去了父亲。”

    斯内普并没有被这番话轻易激怒,直到接过文达的魔杖才将她松开,转身走回工作台迅速抹去了它在罗齐尔庄园使用过的魔咒痕迹:“原谅我并没有从罗齐尔小姐身上看出任何悲痛情绪,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希望你能和庞弗雷夫人统一口径。”斯内普将之前处理好的月长石粉收入玻璃瓶中,继续清理着坩埚中的半成品药剂,语气之中不乏深思:“亲眼目睹父亲被食死徒折磨致死,罗齐尔小姐因此发生魔力暴动,原本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作为你的魔药课教授,我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学生为什么能将黑魔法运用自如,这在成年巫师甚至是食死徒中都很少见。”

    话音未落,文达当机立断使用无杖魔咒再度向斯内普发出攻击,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让她发觉自己体内竟然没有丝毫魔力波动。文达不动声色握紧手指,随即洞悉斯内普虽然警告却没有追问她的原因。事已至此,无论她从哪里学会如此邪恶的黑魔法都已经不重要了。

    文达若有所思凝视着斯内普的背影,尤其是在看到被斯内普收起来的月长石粉,心情不禁更加郁闷起来。显而易见,她错过了魔药世家普斯林唯一继承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药大师亲自熬制的缓和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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