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回到蜘蛛尾巷,直到再次面对工作台上熟悉无比的坩埚和魔药材,斯内普这才像骤然间从夺魂咒中恢复清醒,不由分说抬起了手中的魔杖,用力抵在文达脆弱的脖颈上,阴恻恻的审视目光如同一条毒蛇,肆意游弋在文达的身上,厉声质问:“你是谁?”

    文达漠然垂下眼眸,极其不屑看了一眼斯内普的魔杖,轻笑着侧过头。这个看似是挑衅的态度,终于将斯内普瞬间激怒,手腕只是轻微用力,原本压迫在文达致命动脉处的魔杖,就挑起了她的下颌。斯内普浑身上下都浸透着寒气,一字一顿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如此情形下,文达失去魔力显然是无法反抗的,但是并不妨碍她用那样深、那样冷的目光与斯内普对视,语气中竟然流露出愉悦和赞赏:“不错,这才是一个食死徒应该有的样子!”

    斯内普晦暗不明的双眸中,似有风暴侵袭而至,在文达话音未落之时就扬起了魔杖,不知名的魔咒眼见就要脱口而出,忽然之间又像极力克制住了情绪,缓慢垂下轻微颤抖着的手臂。

    文达见他双眉紧蹙鼻翼微动,显然已是怒到极处,这才微笑点头向后退了几步,顾自转身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极其难得通过玻璃窗照射进来,为这间常年阴冷昏暗的客厅,平添一丝温暖舒适。

    “我是文达·罗齐尔,您的被监护人,原谅我刚才迫不得已使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段,获得这个身份。”小姑娘简单又明确的回答,让斯内普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上已经多出来了一道魔法契约,“作为我在魔法界关系最为亲密的人,或许校长很快就会有新的任务交给您,比如尽快从我手上获悉时间魔法阵的咒语。”

    时间再次回到霍格沃兹的校长办公室,斯内普简直是恨透了邓布利多,甚至严重怀疑,在得到小天狼星布莱克从阿兹卡班越狱的消息后,让他前往罗齐尔庄园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被邓布利多精心算计拖进浑水里了。

    面对斯内普的不近人情,邓布利多只是神色平静的望着他,任由眼角处的细纹显出岁月沧桑,但是那双眼睛却并没有老去,更像寒潭深不可测,仿佛可以看到人的内心深处:“当然,西弗勒斯,你知道的,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或许我们都需要时间。”

    时间!又是时间!当邓布利多以追捕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为借口,再次向他询问罗齐尔庄园当天晚上发生的情况时,斯内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凯里·罗齐尔濒死前为女儿争取最后生机的魔咒透露给校长,以此隐瞒文达使用黑魔法将庄园焚毁的痕迹,却反倒从侧面印证了时间魔法阵的存在。

    原来,这才是邓布利多一直觊觎的东西。

    作为魔法世界正义的化身和霍格沃兹德高望重的校长,邓布利多除了认为“伟大的、永恒的爱”可以战胜一切,终于在凯里·罗齐尔因为走投无路而提出的交易中,发现了对付伏地魔的另外一种强大武器,那就是连最高深的黑魔法也无法真正掌控和彻底逆转的时间。

    “在他离开霍格沃茨以后,就不愿意再使用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这个名字了。”邓布利多抽出魔杖在空中画了几下,将那些字母自动调换了位置,变成了大部分巫师都不敢轻易说出的那三个字。“伏地魔源自法语Vol de Mort,意思是指飞离或者窃走死亡。由此可见,永生不死是他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但是我们显然都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无论是生命的延续,还是死亡的迫近,都是因为时间。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逃出阿兹卡班以后,在罗齐尔庄园大肆杀戮,证明伏地魔也已经发现了罗齐尔家族的秘密和价值。”

    想到此处,斯内普毅然决然转身想要离开校长办公室。文达眼底的失望最终交织成了心有不甘,立刻提步追了上去,不知下了多大决心,壮着胆量拉住了斯内普的魔法袍,期期艾艾站在那里。只有梅林知道,这个如同易容马格斯那般善于伪装的小姑娘,在斯内普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了些什么话。

    “你以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会这样轻易的放过我吗?就像十三年前,你也以为伏地魔会放过她,这是悔恨吗,西弗勒斯?如果你真心地爱她,那你面前的道路很清楚。”

    文达的声音是极轻的,轻得就像一片柳絮,但每一个字又是极重,重如千钧压得斯内普喘不过气,尤其是那温柔缱绻的尾音,重复着邓布利多当年说过的话,不仅羁绊住了他的脚步,并且轻而易举蛊惑着他的心,迷失在过往痛苦绝望的迷雾里。

    斯内普就这样顿住了脚步,任由文达牵起他的手,常年接触魔药材的手指是那样凉,如同在寒冬冰水里浸过一般。斯内普像是做了一场突然被人惊醒的梦,在想要运用大脑封闭术时,邓布利多已经走到他们两个人的身边,一道闪烁着金色光芒的丝线从魔杖里喷了出来,缠绕在相互交握的两只手上。

    “既然教授已经在校长见证下成为了我的监护人,那么罗齐尔家族对他而言,就不应该再有任何秘密。在小天狼星逃离阿兹卡班监狱后,父亲提出愿意将家族时间魔法阵作为交换,希望借助凤凰社的力量保证我的安全,令人感到遗憾的是,您似乎始终质疑纯血家族的诚意。如今我的父亲已经死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手上,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否可以打消校长的疑虑呢?”

    斯内普只感觉到那道魔法契约,像是锋利细刃紧紧缠缚在他的手腕上,莫名生出一阵阵的剧烈疼痛,就连文达和邓布利多继续交涉的说话声,似乎都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上去越来越不真切,然而这也并没什么要紧,因为斯内普的心里知道,文达此行真正的目地已经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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