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英国魔法界最繁华的商业街道,对角巷在每年的八月末总是最热闹的,几乎所有霍格沃茨的学生和家长都会聚集在这里。既然要求文达不准擅自离开自己视线,斯内普不得不从魔药研制过程中,抽出时间陪她购买新学期的书籍和生活物品。

    这是文达重生后初次来对角巷,即便见惯了巴黎这样的时尚之都,还是抑制不住好奇看向各类店铺里堆满的咒语书、羽毛笔、羊皮纸、药瓶和月球仪。他们先去丽痕书店够买课本,随后光顾了斯拉格吉格魔药店,为斯内普更换质量很好、更精准的天平,文达望着顺墙摆放的药草罐、干草根和各种颜色鲜亮的粉末,以及天花板上挂着成捆的羽毛、成串的尖牙和毛奓奓的爪子,依稀听见一个胖女巫站在魔药店外边,摇着头抱怨道:“龙肝而已,要价十六西可一盎司?他们是疯了吧。”还有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挥动着哥哥新买的魔杖,嘴里不停念叨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咒语。

    斯内普用生人勿近的气息,迫使两个正在谈论关于外国进口坩埚渗透率的成年巫师自动让开路,实在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就同意文达出来逛街购物的提议。其实在他担任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以后,在每年的开学季也曾引导过新生,但是相比米勒娃·麦格和波莫娜·斯普劳特明显缺乏耐心和亲和力,再加上斯莱特林学院始终奉行的血统论,已经很久没有麻瓜学生需要他来提供入学帮助,来对角巷更多是为了处理和魔药供药商之间的交易。

    文达见他站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的门外没有动,只能晃了晃手里的购物清单,很认真解释道:“可是这上面特别标注了舞会礼服,要知道一条漂亮的裙子对于女孩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是要买霍格沃茨学校的制服吗,亲爱的?”摩金夫人推开悬挂着铃铛的店门,笑容可掬将他们迎进来,话音明显有短暂的停顿:“斯内普教授?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您了。”

    斯内普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角落处的沙发等候,留下文达目光淡然掠过最显著位置摆放的高档面料,露出礼貌的笑容询问道:“我需要订制参加学校舞会的礼服,夫人有推荐吗?”

    摩金夫人不动声色打量着文达姣好的面容,心中暗自感叹霍格沃兹四年级学生里,居然还隐藏着这样如泉水清澈、如花朵娇艳、如云彩洁净的姑娘,更加疑惑的是自己记忆里居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不禁弯起眼睛微笑起来,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赞美:“说实在的,无论什么样颜色和款式的礼服都非常适合你。”

    话虽如此,文达还是婉拒了新款货架区少女气息浓郁的圆裙,最后挑选出相对来说过于成熟感性的黑色绸缎长裙,并提出对胸口和裙尾的设计稍作修改,抬起眼眸观察斯内普的神色亦如往常,这才转身走进了试衣间。

    斯内普确实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确切来说他是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毕竟陪伴女性购买衣裙和等候换装,都是他尚且短暂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经历,除了注视文达姿态闲适穿行在衣架间,倾听她对舞会礼服款式的喜好外,斯内普莫名发现自己原来是很擅长等待的。

    摩金夫人没有想到,这样一件看上去并不是很适合文达的舞裙,居然会呈现出让人屏气凝息的美感。黑色绸缎下的曲线曼妙玲珑,纤细腰线掐得极为流畅,尤其是按照要求改变后的斜肩设计,在展现出白皙圆润的左侧肩臂时,半遮半隐在垂下的柔顺长发间,充满魅惑妩媚却又不失端庄稳重,加上从膝弯处轻盈摇曳的裙尾,点缀着层层叠叠的星钻,随着脚步行走闪烁粼璃光泽,发出轻不可闻的悉索声,不仅带来低调且奢华的视觉冲击,更是散发出说不尽的高贵气质。

    果不其然,一条漂亮的裙子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斯内普凝视着文达站在魔法镜前,手指不经意间划过锁骨,唇角扬起温和笑意,转过目光看向自己,似乎想要考验他的审美或是分辨魔药以外的眼力,连同深碧色的眸光也比往日更加生动起来。

    似乎因为眼中的人过于美丽,甚至有欠真实,斯内普没有再像往常那样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也没有习惯性的运用大脑封闭术放空思绪,然而站在旁边的摩金夫人已经替他做出最适宜的回答:“幸好现在没有其他客人,否则她们会对店里面的所有衣裙都失去兴趣了。”

    文达理所当然收下了摩金夫人的赞美,提起衣裙下摆走到斯内普的身畔坐下来:“教授是不是也应该订制一套新礼服呢?霍格沃兹很久都没有客人到访了,其中也会有您的朋友吧?”

    摩金夫人听闻此言,似乎也意识到斯内普不会有兴趣去试穿,立即拿起店里的服装设计画册,斯内普不动声色将摩金夫人的手拨开,示意让她递给文达:“不是问我,问她。”

    相比斯内普无可无不可态度,文达深知这已经是他做出最大耐心和让步了,随即拿出奇诺提前测量好的常服尺码递给摩金夫人。斯内普望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漫不经心随着手中画册的纸页轻盈扇动,忽然间回忆起同样是四年级的时候,卢修斯第一次带他走进翻倒巷的情形。在铂金级长的眼里,跟在自己身后的学弟明显还是太青涩了,虽然对于黑魔法陷入了狂热痴迷,却没有真正见识过被赋予邪恶的物品,于是他们最先来到了博金博克巫师商店,这里的东西似乎没有一样可能列在霍格沃茨学校的购物单上,包括旁边玻璃匣里的垫子上有一只枯萎的人手、一叠血迹斑斑的纸牌和一只呆滞不动的玻璃眼球,还有狰狞的面具在墙上朝下睨视、柜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人骨、从天花板挂下来生锈尖齿状的器械。

    “马尔福少爷,再次见到您真让人愉快。”那时候的博金先生腰背还很挺直,但说话的腔调却和现在一样油滑:“非常荣幸,还有这位小先生。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店里的东西价钱都非常公道......”

    “博金先生,不用特意介绍,您也知道我对您的店太熟悉了。”卢修斯不以为意浏览着陈列架摆放的物品,指着那只枯萎的人手对斯内普说道:“看到了吗?光荣之手,插上蜡烛只有拿着它的人才能看见亮光,这可是博金先生的镇店之宝。”

    “正如您所说的,光荣之手是小偷和强盗最好的朋友。”博金先生戴着夹鼻眼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马尔福少爷很有眼力,可惜您并不需要它。”

    斯内普不知道他们在店里待了多久,也想不起卢修斯那天看上了什么东西,只记得他摇响柜台上的铃铛,然后转身对自己说:“西弗勒斯,你该学会像我这样,就是要有懒散的姿态,才能挑选到最好的东西。”

    这是他们出身高贵的旁证,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气质。

    时至今日,斯内普终于将眼前的小姑娘,真正当做纯血家族的继承人和成熟女性来看待,并在离开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时,将整袋金加隆放在了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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