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山（二）
“《山海经》？”季禾鸢傻眼，“不是食谱吗？”
刚把米袋子塞进包袱里的唐惜薇转过身来，一叉腰：“过分了啊。网上开玩笑的话，能真信呐？”
季禾鸢挠挠脑袋：“我光听说过，没看过，也不知道里面写了点儿啥。”
唐惜薇一想也是，《山海经》这书几乎人人都听说过，可真正看过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是从网上看到些有关《山海经》里记录的“某山有某物，不可食”之类的玩笑，所以《山海经》是食谱这个梗才流传开了。
“《山海经》记录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地理、传说、生物、矿产，什么都有。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海起云记》里用到了《山海经》的内容，那很多事情就有理可依，不是完全虚构，我们也不用像在鬼镇那样，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陆海起云记》？”季禾鸢又是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知道了。还是说说《山海经》吧，老祖宗怎么说天虞山的？”
唐惜薇圆圆的杏眸眯了起来，身子向后往桌沿上一倚，环臂看她。
“老祖宗说，‘天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还有，天虞山的山神是龙身人面，祭祀需要用白狗和稻米。”
唐惜薇说完，季禾鸢又等了一等，见她没了下文，一愣：“没了？”
“没啦。”
“那山上有什么东西，也没说？”
“不是说了吗？‘不可以上’，那老祖宗肯定没上去过啊。”唐惜薇说得理所当然，但见季禾鸢有些失望，又安慰道，“先别失落。《山海经》是《山海经》，但《山海经》又没记载修仙世界，没准儿普通人不能上，修仙的可以呢？像这样，嗖嗖两下……”
说着，两只手做刀刃状在空中快速一划：“……不就飞上去了？”
季禾鸢见状，垂眸颔首抿唇一笑，点了点头：“行吧，到了那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人次日出发，一路山高水长，风餐露宿。季禾鸢和卫铉这一路上又杀了不少残存人间的妖族，配合的竟然日益默契起来，搞得唐惜薇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戏谑。
至于她和秦时藴，自然也亲近了许多。
跋涉数月之后，四人终于抵达了天虞山下。
还未靠近山脚，远远便听到“轰隆”水声，犹如雷鸣，震耳欲聋。
待天虞山全貌映入眼帘，四人这才瞧见，那山根下围绕着几十米宽的一条大河，河水不知自何处而来，到山根处被一分为二，绕山而流，河水奔涌湍急，将那山围成了一座孤岛。
唐惜薇不敢靠近水边，只敢站在离河岸三米开外处，仍觉得空气里满是细密的水雾，潮湿得逼人窒息。
秦时藴靠在树上，手里削着一根木头，不时抬眼看看唐惜薇，用眼睛测量一番高度，又低下头去削起木棍来。
卫铉蹲在岸边，用手试着水流的速度。
季禾鸢走到他身边，放眼望着河那头的山峰，叹了口气道：“河水流速太快，浪头不止，刚刚折了块木头扔进水里，立刻便被浪头淹了。”
卫铉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虞山，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我可以驾云渡河，只是不能带人。”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得自己想办法过河。
季禾鸢回头看了一眼唐惜薇，心中犯难：她和秦时藴虽然不像卫铉那样能腾云驾雾，但好歹有些拳脚功夫和旁的能耐，就算艰难，但八成也能成功过河，只是唐惜薇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她留在这里。
身后的唐惜薇一触及季禾鸢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为她也一样，看着茫茫大河不知如何才能安全渡过去。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拖了所有人的后腿，再次自责不已。
正在默默难受，她突然感到手腕一暖，回头一看，只见秦时藴不知何时削好了木棍，拉过她的手，将木棍塞在了她手里。
她忙抬眼看他。
秦时藴将小刀塞回绑腿上的刀鞘里：“水流太急，带跟木杖好稳住身形，上山的时候也能省些力气。”
说罢看着她，鼓励道：“试试。”
唐惜薇一听，握紧了手杖，发现那木棍上窄下宽，粗细正好被她一手握紧，高度也合适，靠近手的地方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十指紧握的地方却有些暗纹样的痕迹，防止手杖沾水后滑脱。
原来他方才一直呆在队伍最后不出声，是在给她做手杖。
“这手杖也太精致了，”唐惜薇心里泛甜，抬眼看着秦时藴笑道，“谢谢啦。”
秦时藴也对她一笑，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季禾鸢和卫铉打断了。
两人在岸边商议了半晌，算是有了渡河的方案。
“等下卫公子会带着我的鞭子，先驾云过河。等到了河对岸，便找个地方将鞭子一头固定好，另一头会在我手里，固定在河这边。
“然后，秦公子，麻烦你带着惜薇一起过河。惜薇力气小，我怕她一个人走，抓不紧绳子，会有危险。”
秦时藴闻声点头。
季禾鸢抬手指了指远方：“我和卫公子观察过，绕着山往西走半里，河面最窄，我们等下会从那边架鞭子。不过河水很急，过的时候千万小心。”说着，特意看了一眼唐惜薇。
唐惜薇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里又把秦时藴做给她的那根木杖攥得紧了些。
“好，那就这么办。”
季禾鸢说完就把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唐惜薇一看，担心道：“那你怎么办？”
“我你就不用管了，等你们过去，我就收鞭子，把自己拽过去。”
说干就干，四人转移到河道最窄的地点后，季禾鸢与卫铉交代了几句，便把鞭子一端交到了他手里。
她这条鞭子也是件神器，平日里充作腰带，必要时当做武器，而且可以延长百米，不过需要消耗不少力气维持就是了。
卫铉将鞭子在掌中绕了几圈，又把唐惜薇带来的小白狗抱在怀里，站在河岸观察两眼，便默念起口诀。那驾云的诀窍是丁蔓薇手书中记载的，卫铉无人指导，只能自己琢磨，学了很久才学会，只是保持不了太久，也不能带人一起。
他驾云的速度不快，飞到河面正中时，一阵阴风猛地一吹，险些将他从云端扣下。幸亏卫铉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坠入河里。
河那边看着的三个人死死地捏了一把汗，直到卫铉到达河对岸，将鞭子固定在一棵大树上，给他们发了个流光做信号，他们才总算松了口气。
“行了，鞭子绑好了，过吧，”季禾鸢将自己手里的鞭子也固定在树上，又对着唐惜薇叮嘱了一番，“千万抓紧，被冲走了可没人救你。”
她说起话来像在吓唬小孩子，唐惜薇眯眯眼睛朝她一笑：“得嘞，放心吧。”
秦时藴待两人把话说完，这才和唐惜薇走到岸边，低问了一句：“准备好了？”
“嗯。”
“等下下了水，千万跟紧我。”
“知道啦。等下你就算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秦时藴笑了笑，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紧握着手杖，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鞭子，他仍觉得不放心。
他本想踩着鞭子过去，可要多带一个人，走过几十米长的鞭子，难度太大。方才卫铉驾云路过河中央都差点被风掀下来，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在鞭子上，简直是自寻死路。
思考片刻，秦时藴取下包袱翻找起来，从最底下掏出了一条麻绳。
“水流这么急，你松开鞭子往前走的时候很可能被冲走，”秦时藴说着，用麻绳拴在了他自己和唐惜薇的腰间，又系了四五个死结，“还是绑在一起安全些。”
唐惜薇低头看着他用绳子把自己绕了两圈，微微笑道：“锁死了也好，要冲走也是一起冲走，不怕没伴儿。”
秦时藴手头忙碌着，瞅了她一眼：“不会让你冲走的。”
说罢，他将那鞭子在手上绕了两圈，一脚踏进了奔腾不止的河里。
秦时藴在前面慢慢走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唐惜薇跟在他身后，被腰上绳子传来的力道栓得死死的。
“脚下石头很滑，小心点儿，”秦时藴说着，抬头看了看前方，“河水越来越深了……”
他记得两人在桃花镇的初遇，她应该是会游泳的，只是这么急的河水，船过不去，水性好的人也同样难以应对，否则天虞山也不会成为上不去的禁山。
秦时藴想到这儿，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唐惜薇也旋即停下。
秦时藴侧过头来：“前面水深，没法再走了。”
说罢顿了片刻，把自己背上的包袱往旁边一扯，道：“你到我背上来。”
唐惜薇知道自己是个菜鸡，只有跟着大佬走才有活命的机会，便从善如流的拽住两人中间那根绳子，往他身后凑过去，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秦时藴矮下身子来，让她趴好：“等下我要抓着绳子走，你千万抱紧我。”
“好。”唐惜薇应着，又紧了紧圈着他脖子的手臂，一张小脸快要埋进他的后脖领。
温热的呼吸打在秦时藴颈边耳后，微微发痒。秦时藴的耳根开始发红发烫，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甩了甩脑袋，抽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背上的唐惜薇：“抱紧了？”
“嗯。”
女孩的回应干脆利落，娇小的身子没有多少分量，在他背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秦时藴两手抓紧了绳子，尽量平稳的往前移。
身下的河水已经淹到了胸口，水流的力道冲击的他呼吸有些不畅。再往前走，就完全够不到河底了。
“抓紧了。”
秦时藴话音刚落，便感觉脚下一空。
失去脚下的支撑，两人瞬间被奔流的河水冲得横了过来，靠着秦时藴死命抓着鞭子，在河水中浮浮沉沉。
“别、松、手。”秦时藴一张嘴，便被灌进一大口冰凉的河水。
唐惜薇被河水冲击着，手上越来越滑，眼看就要滑脱。
“秦公子……”水流里她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从他的背上滑下去。
“小心，”秦时藴不知如何腾出一只手来，在她背上稳稳一扶，回过头来，“腿，缠我腰上。”
轰鸣的水声里，唐惜薇勉强听到了秦时藴这句话，脸登时一红，却也乖乖地照做了。
安顿好了唐惜薇，秦时藴才能专心抓着绳子往前挪。
奈何这河水实在太冲，等到秦时藴背着唐惜薇上了岸，已经累得两臂酸软，刚一踏上河对岸，把唐惜薇放下，便倒在了地上，浑身湿透，大口大口喘着气，连眼都不想睁了。
见他们两人过来，卫铉又往天上放了一道流光，示意河那边的季禾鸢可以过来了。
唐惜薇跪坐在秦时藴身边，给他擦着脸上的水，一边扭头注视着季禾鸢的动向。
远远望去，季禾鸢收了鞭子缠在胳膊上，用力一甩，金色的长鞭迅速收短，带着她的身子往河这边迅速飞来。
“汪！汪汪——”
被卫铉放在一旁的小白狗突然扑到河岸边上，朝着河水大声吼了起来。
唐惜薇的注意被小狗吸引了过去，刚要起身安抚，就听河中一片巨大的水花翻腾声响起，一只巨大的暗红色怪鱼跃出水面，长着一口锋利的尖牙，血盆大口正对着季禾鸢飞来的方向……
刚把米袋子塞进包袱里的唐惜薇转过身来，一叉腰：“过分了啊。网上开玩笑的话，能真信呐？”
季禾鸢挠挠脑袋：“我光听说过，没看过，也不知道里面写了点儿啥。”
唐惜薇一想也是，《山海经》这书几乎人人都听说过，可真正看过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是从网上看到些有关《山海经》里记录的“某山有某物，不可食”之类的玩笑，所以《山海经》是食谱这个梗才流传开了。
“《山海经》记录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地理、传说、生物、矿产，什么都有。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海起云记》里用到了《山海经》的内容，那很多事情就有理可依，不是完全虚构，我们也不用像在鬼镇那样，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陆海起云记》？”季禾鸢又是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知道了。还是说说《山海经》吧，老祖宗怎么说天虞山的？”
唐惜薇圆圆的杏眸眯了起来，身子向后往桌沿上一倚，环臂看她。
“老祖宗说，‘天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还有，天虞山的山神是龙身人面，祭祀需要用白狗和稻米。”
唐惜薇说完，季禾鸢又等了一等，见她没了下文，一愣：“没了？”
“没啦。”
“那山上有什么东西，也没说？”
“不是说了吗？‘不可以上’，那老祖宗肯定没上去过啊。”唐惜薇说得理所当然，但见季禾鸢有些失望，又安慰道，“先别失落。《山海经》是《山海经》，但《山海经》又没记载修仙世界，没准儿普通人不能上，修仙的可以呢？像这样，嗖嗖两下……”
说着，两只手做刀刃状在空中快速一划：“……不就飞上去了？”
季禾鸢见状，垂眸颔首抿唇一笑，点了点头：“行吧，到了那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人次日出发，一路山高水长，风餐露宿。季禾鸢和卫铉这一路上又杀了不少残存人间的妖族，配合的竟然日益默契起来，搞得唐惜薇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戏谑。
至于她和秦时藴，自然也亲近了许多。
跋涉数月之后，四人终于抵达了天虞山下。
还未靠近山脚，远远便听到“轰隆”水声，犹如雷鸣，震耳欲聋。
待天虞山全貌映入眼帘，四人这才瞧见，那山根下围绕着几十米宽的一条大河，河水不知自何处而来，到山根处被一分为二，绕山而流，河水奔涌湍急，将那山围成了一座孤岛。
唐惜薇不敢靠近水边，只敢站在离河岸三米开外处，仍觉得空气里满是细密的水雾，潮湿得逼人窒息。
秦时藴靠在树上，手里削着一根木头，不时抬眼看看唐惜薇，用眼睛测量一番高度，又低下头去削起木棍来。
卫铉蹲在岸边，用手试着水流的速度。
季禾鸢走到他身边，放眼望着河那头的山峰，叹了口气道：“河水流速太快，浪头不止，刚刚折了块木头扔进水里，立刻便被浪头淹了。”
卫铉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虞山，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我可以驾云渡河，只是不能带人。”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得自己想办法过河。
季禾鸢回头看了一眼唐惜薇，心中犯难：她和秦时藴虽然不像卫铉那样能腾云驾雾，但好歹有些拳脚功夫和旁的能耐，就算艰难，但八成也能成功过河，只是唐惜薇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她留在这里。
身后的唐惜薇一触及季禾鸢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为她也一样，看着茫茫大河不知如何才能安全渡过去。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拖了所有人的后腿，再次自责不已。
正在默默难受，她突然感到手腕一暖，回头一看，只见秦时藴不知何时削好了木棍，拉过她的手，将木棍塞在了她手里。
她忙抬眼看他。
秦时藴将小刀塞回绑腿上的刀鞘里：“水流太急，带跟木杖好稳住身形，上山的时候也能省些力气。”
说罢看着她，鼓励道：“试试。”
唐惜薇一听，握紧了手杖，发现那木棍上窄下宽，粗细正好被她一手握紧，高度也合适，靠近手的地方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十指紧握的地方却有些暗纹样的痕迹，防止手杖沾水后滑脱。
原来他方才一直呆在队伍最后不出声，是在给她做手杖。
“这手杖也太精致了，”唐惜薇心里泛甜，抬眼看着秦时藴笑道，“谢谢啦。”
秦时藴也对她一笑，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季禾鸢和卫铉打断了。
两人在岸边商议了半晌，算是有了渡河的方案。
“等下卫公子会带着我的鞭子，先驾云过河。等到了河对岸，便找个地方将鞭子一头固定好，另一头会在我手里，固定在河这边。
“然后，秦公子，麻烦你带着惜薇一起过河。惜薇力气小，我怕她一个人走，抓不紧绳子，会有危险。”
秦时藴闻声点头。
季禾鸢抬手指了指远方：“我和卫公子观察过，绕着山往西走半里，河面最窄，我们等下会从那边架鞭子。不过河水很急，过的时候千万小心。”说着，特意看了一眼唐惜薇。
唐惜薇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里又把秦时藴做给她的那根木杖攥得紧了些。
“好，那就这么办。”
季禾鸢说完就把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唐惜薇一看，担心道：“那你怎么办？”
“我你就不用管了，等你们过去，我就收鞭子，把自己拽过去。”
说干就干，四人转移到河道最窄的地点后，季禾鸢与卫铉交代了几句，便把鞭子一端交到了他手里。
她这条鞭子也是件神器，平日里充作腰带，必要时当做武器，而且可以延长百米，不过需要消耗不少力气维持就是了。
卫铉将鞭子在掌中绕了几圈，又把唐惜薇带来的小白狗抱在怀里，站在河岸观察两眼，便默念起口诀。那驾云的诀窍是丁蔓薇手书中记载的，卫铉无人指导，只能自己琢磨，学了很久才学会，只是保持不了太久，也不能带人一起。
他驾云的速度不快，飞到河面正中时，一阵阴风猛地一吹，险些将他从云端扣下。幸亏卫铉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坠入河里。
河那边看着的三个人死死地捏了一把汗，直到卫铉到达河对岸，将鞭子固定在一棵大树上，给他们发了个流光做信号，他们才总算松了口气。
“行了，鞭子绑好了，过吧，”季禾鸢将自己手里的鞭子也固定在树上，又对着唐惜薇叮嘱了一番，“千万抓紧，被冲走了可没人救你。”
她说起话来像在吓唬小孩子，唐惜薇眯眯眼睛朝她一笑：“得嘞，放心吧。”
秦时藴待两人把话说完，这才和唐惜薇走到岸边，低问了一句：“准备好了？”
“嗯。”
“等下下了水，千万跟紧我。”
“知道啦。等下你就算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秦时藴笑了笑，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紧握着手杖，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鞭子，他仍觉得不放心。
他本想踩着鞭子过去，可要多带一个人，走过几十米长的鞭子，难度太大。方才卫铉驾云路过河中央都差点被风掀下来，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走在鞭子上，简直是自寻死路。
思考片刻，秦时藴取下包袱翻找起来，从最底下掏出了一条麻绳。
“水流这么急，你松开鞭子往前走的时候很可能被冲走，”秦时藴说着，用麻绳拴在了他自己和唐惜薇的腰间，又系了四五个死结，“还是绑在一起安全些。”
唐惜薇低头看着他用绳子把自己绕了两圈，微微笑道：“锁死了也好，要冲走也是一起冲走，不怕没伴儿。”
秦时藴手头忙碌着，瞅了她一眼：“不会让你冲走的。”
说罢，他将那鞭子在手上绕了两圈，一脚踏进了奔腾不止的河里。
秦时藴在前面慢慢走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唐惜薇跟在他身后，被腰上绳子传来的力道栓得死死的。
“脚下石头很滑，小心点儿，”秦时藴说着，抬头看了看前方，“河水越来越深了……”
他记得两人在桃花镇的初遇，她应该是会游泳的，只是这么急的河水，船过不去，水性好的人也同样难以应对，否则天虞山也不会成为上不去的禁山。
秦时藴想到这儿，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唐惜薇也旋即停下。
秦时藴侧过头来：“前面水深，没法再走了。”
说罢顿了片刻，把自己背上的包袱往旁边一扯，道：“你到我背上来。”
唐惜薇知道自己是个菜鸡，只有跟着大佬走才有活命的机会，便从善如流的拽住两人中间那根绳子，往他身后凑过去，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秦时藴矮下身子来，让她趴好：“等下我要抓着绳子走，你千万抱紧我。”
“好。”唐惜薇应着，又紧了紧圈着他脖子的手臂，一张小脸快要埋进他的后脖领。
温热的呼吸打在秦时藴颈边耳后，微微发痒。秦时藴的耳根开始发红发烫，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甩了甩脑袋，抽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背上的唐惜薇：“抱紧了？”
“嗯。”
女孩的回应干脆利落，娇小的身子没有多少分量，在他背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秦时藴两手抓紧了绳子，尽量平稳的往前移。
身下的河水已经淹到了胸口，水流的力道冲击的他呼吸有些不畅。再往前走，就完全够不到河底了。
“抓紧了。”
秦时藴话音刚落，便感觉脚下一空。
失去脚下的支撑，两人瞬间被奔流的河水冲得横了过来，靠着秦时藴死命抓着鞭子，在河水中浮浮沉沉。
“别、松、手。”秦时藴一张嘴，便被灌进一大口冰凉的河水。
唐惜薇被河水冲击着，手上越来越滑，眼看就要滑脱。
“秦公子……”水流里她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从他的背上滑下去。
“小心，”秦时藴不知如何腾出一只手来，在她背上稳稳一扶，回过头来，“腿，缠我腰上。”
轰鸣的水声里，唐惜薇勉强听到了秦时藴这句话，脸登时一红，却也乖乖地照做了。
安顿好了唐惜薇，秦时藴才能专心抓着绳子往前挪。
奈何这河水实在太冲，等到秦时藴背着唐惜薇上了岸，已经累得两臂酸软，刚一踏上河对岸，把唐惜薇放下，便倒在了地上，浑身湿透，大口大口喘着气，连眼都不想睁了。
见他们两人过来，卫铉又往天上放了一道流光，示意河那边的季禾鸢可以过来了。
唐惜薇跪坐在秦时藴身边，给他擦着脸上的水，一边扭头注视着季禾鸢的动向。
远远望去，季禾鸢收了鞭子缠在胳膊上，用力一甩，金色的长鞭迅速收短，带着她的身子往河这边迅速飞来。
“汪！汪汪——”
被卫铉放在一旁的小白狗突然扑到河岸边上，朝着河水大声吼了起来。
唐惜薇的注意被小狗吸引了过去，刚要起身安抚，就听河中一片巨大的水花翻腾声响起，一只巨大的暗红色怪鱼跃出水面，长着一口锋利的尖牙，血盆大口正对着季禾鸢飞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