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通天（一）
卫铉话音落罢，转头与季禾鸢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微一点头，迈步踏上那莹白的登云天梯。
“哗”的一下，登云梯两侧忽然涌出一团白雾，似是有意识般，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四周。
两人脚步皆是一顿。
“这雾有问题。”
“无毒无蛊，白雾不会伤人。我想应该是……”
雾气很快将两人彻底笼罩在了其中。季禾鸢回头去找卫铉，才发现那白雾将两个相隔不足半臂距离的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不仅看不见，也听不到。
“卫公子？”
没有回音。
白雾似乎能吸收声音，季禾鸢安静下来侧耳细听，发现竟连卫铉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她伸手往身侧探去。
空无一人。
不对劲！
白雾就算能阻隔视线，干扰听觉，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此刻他们二人无法联络，季禾鸢一时拿不准主意，该进，还是该退到登云梯下。
可天鼋盏就在崇吾宫里，只有上了登云梯的顶端，才能进入那座仙宫。
不管怎样，最后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季禾鸢如是想到，便小心翼翼的抬脚往上买了一个台阶。
安全。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道，也许白雾本身并没有害，只是登云梯之下就是万丈深渊，踏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所以那修建崇吾宫机关的人才会在这里设置白雾，扰乱视听。
可转念一想，能够通过那条湍急的、埋伏着怪鱼的大河，通过亡魂引的山隘，成功来到登云梯前的人，怎么会被如此简单的机关所阻呢？
季禾鸢心中暗忖，脚步便不由地放的更慢了些，边走边默数着台阶数。
一个、两个、三……
突然，她的左臂突然被什么东西蹭了过去。
季禾鸢猛然停下脚步，向左侧看去。
她本就走在登云梯的左侧，方才白雾降下之后，她也没有改变方向和位置，所以刚才碰到她的绝对不是在她右手边的卫铉。
左边是一片茫茫白雾，无法透视。
等了片刻，季禾鸢收神，又向上迈了一阶。
忽得一阵劲风袭来，季禾鸢屏息向后一仰，只见一道黑影从上方闪过，很快就融入了雾中。
——这雾里有妖。
季禾鸢柳眉一蹙，手腕一翻，从袖中掏出了几张黄符夹在指间。
她来不及用打火石点火引符，但好在天虞山上灵气还算充裕，点燃符纸绰绰有余。
她一面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面抬脚往上走。
雾中突然传来动静，季禾鸢眉目一凛，指尖一抖，一张符纸即刻被点燃，随着季禾鸢二指一点，向一侧倏地飞了过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俨然是演练过千百遍的。
“嗷——”雾中传出一声惨叫。
季禾鸢眉头一松——既然是能被她的符纸所伤的妖，那她就无需担心了。若是那东西无惧她的符纸，她才要怕上一番呢。
心中微微放松下来，她又向上迈出一步。
然而，还未等她在上一阶台阶上站稳，就突然感到脚下一空。
亏得她眼明手快，在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矮身抓住了上面的台阶，整个人半悬在了空中。
此时惊出一身冷汗的季禾鸢忍不住向下看去，虽然脚下仍是白茫茫一片，仿佛踩在云中一般，但她知道，那登云梯，正在一级级消失……
她那攀着石阶的手一发力，将身子拽上了台阶。
脚下踩得踏实，但季禾鸢却无法安心。她必须在登云梯全部掉落之前，爬到白雾尽头的崇吾宫里去。
“呼——呼——”前方的雾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喘息声，她知道，在这重重浓雾阻隔之下仍能听到的动静，定是庞然大物所发出来的。
季禾鸢捏着符纸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在脚下这块登云梯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埋头向眼前白茫茫的未知里冲去……
秦时藴举着火把靠近那块写着“崇吾宫”的铜箔。
“是崇吾宫没错，但是和山门上的字却不同，比山门上的‘崇吾宫’三字更古老。若我猜得不错，那山门的确是后人修建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崇吾宫里的宝物。”
唐惜薇踮着脚仔细瞧着那块铜箔，低语道：“那是不是说，山上的一切，从山门到所谓的崇吾宫都是假的？真正的崇吾宫其实一直都在地下？”
如果地面上的所有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制造的假象，是障眼法，那么禾鸢和卫铉他们无异于踏入了一个专门为寻宝者准备的陷阱。
“不一定，”秦时藴将火把移到一旁，“你看这里。”
唐惜薇闻声，循着火把所指的方向一瞧，只见粗糙的石壁上，隐约刻着几个大字。
——地宫。
“地宫？崇吾宫地宫？”
秦时藴点头：“既然有地宫，那就必然还有地面之上的部分。我想，我们的头顶上方，应该就是地面以上的崇吾宫了。只是不知道将宫殿建在地上地下两部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开山已是不易，更遑论在这挖空的山里建这么多宫殿。”
二人对着铜箔石壁喃喃自语，一时想不明白修建崇吾宫之人的真正目的，不料却听得背后一阵石块挪动碰撞的响动传来。
待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崖边数米宽的深渊之中，缓缓升上来几根石柱，大的可容两人贴身站立，小的仅有两根手指宽窄。
唐惜薇和秦时藴对视一眼，警惕地走到崖边观察起来。
那些石柱高低不同，有些升至半道便停了下来，有些甚至在上升途中，被旁边更大的石柱拦腰撞断。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些石柱正在以或快或慢的速度出现，过不了多久，就会铺成一条从崖边延伸到宫殿群落中的，梅花桩一般的小路。
唐惜薇微怔：“这是……”
“落泉道。”
秦时藴上前两步，用火把照亮了最靠近岸边的一根石柱，只见石柱身上便刻着这三个字。
“落泉道……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吉利的样子，”唐惜薇蹲下身来，看了看石柱侧面那三个大字，又抬眸望向前方，“我们刚才明明什么都没碰，根本没有触发机关的可能，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石柱呢？”
“不知道，”秦时藴一顿，“不过总算有办法进入那石墩上的宫殿了。我看这落泉道马上就要铺成，等下我先上去，你跟着我，踩我踩过的石柱。”
这些石柱粗细不均，有些甚至明显歪斜，可见只要一步行差踏错，那便真的是要落入黄泉再无生路了。
唐惜薇自然明白秦时藴的意思，听话点头道：“我知道。”
季禾鸢又向身侧甩出五六张符纸，几声低微的惨叫声过后，眼前却又闪出几条黑影，齐刷刷的朝她猛扑上来。
她矮身躲过，一面继续往上跑，一面伸手进袖子里去掏符纸，却摸了个空。
两条袖子原本塞了数百张黄符，如今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几张还未来得及画的黄纸，早就被她揉成了纸团。
意识到袖内空空的季禾鸢愣了一瞬，可就是这一秒的愣怔，险些让一只虎头鹿身鱼尾的妖兽将她的脑袋咬下来。
她慌忙收回神来，抬头看了一眼。
许是已经靠近登云梯的尽头，此刻那白雾已经消散了几分，隐隐约约能瞧见不远处的宫殿轮廓。
没办法，只能咬牙冲上去了。到了崇吾宫，这些妖兽应该就不会再追上去了。
打定主意，季禾鸢抽出腰间的鞭子猛地一甩，鞭子抽在登云梯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就连那白玉石凿成石阶也被她打得裂开了一条缝来。左右蓄势待发的几只妖兽闻声，不禁伏低了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也正如季禾鸢所料想的一般，给了她冲顶的时间。
抡着鞭子，季禾鸢咬紧牙关，朝着登云梯顶端猛冲了上去。
周围的妖兽虽碍于她手中鞭子的威力，暂时不敢上前，但脚下的登云梯却不惧，甚至随着她加快脚步的攀登，石阶掉落消失的速度也愈来愈快。
这一路几百个台阶，加上用灵气点燃符纸，以及和妖兽近身搏杀，早已耗尽了季禾鸢的体力。
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还有二十级……
十五级……
十级……
“呼——呼——”
她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心里发慌。
跑不动了。
挥舞着鞭子的手也甩不起来了。
“再坚持一下，还剩八级，六级……很快，坚持……”
季禾鸢默默自勉的话还未说完，忽感脚下一空，最后几级登云梯竟就毫无防备的消失在了逐渐散去的白雾之中。
季禾鸢脚下再无支撑，眨眼间身形一晃便往下坠去。
就这样……结束了吗？她穿越至此，修习符纸之术两年有余，为寻天鼋盏来到天虞山，却要止步于崇吾宫门前吗？
“季姑娘！鞭子！”
卫铉的声音突然穿破白雾，直直撞入她耳中。
季禾鸢被他一唤，迅速回神，手腕一扬，将掌中的鞭子直直甩向登云梯顶。
卫铉眼见鞭子袭来，一扬手，将那鞭子一把捞在了手心里，鞭尾在他手臂上转了几圈，牢牢缠住。
季禾鸢下坠的身子陡然停在了半空。
她仰头，只见刺目烈阳下，那建在云端的宫殿前，那人正用尽全力，将手里的鞭子一寸寸地往上拖拽。
尽管那人此时浑身血染，与她一般狼狈无二。
地下，落泉道上。
秦时藴用龙脊宝剑开道，将摇晃不稳的石柱全部刻上了标记，很快便带着唐惜薇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对岸。
那层层宫殿，在火光映衬下，铜泛阴光，幽暗昏黄。火光无法触及的阴影之下，似乎有骇人的野兽伏击蛰守，择人而噬……
“哗”的一下，登云梯两侧忽然涌出一团白雾，似是有意识般，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四周。
两人脚步皆是一顿。
“这雾有问题。”
“无毒无蛊，白雾不会伤人。我想应该是……”
雾气很快将两人彻底笼罩在了其中。季禾鸢回头去找卫铉，才发现那白雾将两个相隔不足半臂距离的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不仅看不见，也听不到。
“卫公子？”
没有回音。
白雾似乎能吸收声音，季禾鸢安静下来侧耳细听，发现竟连卫铉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她伸手往身侧探去。
空无一人。
不对劲！
白雾就算能阻隔视线，干扰听觉，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此刻他们二人无法联络，季禾鸢一时拿不准主意，该进，还是该退到登云梯下。
可天鼋盏就在崇吾宫里，只有上了登云梯的顶端，才能进入那座仙宫。
不管怎样，最后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季禾鸢如是想到，便小心翼翼的抬脚往上买了一个台阶。
安全。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道，也许白雾本身并没有害，只是登云梯之下就是万丈深渊，踏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所以那修建崇吾宫机关的人才会在这里设置白雾，扰乱视听。
可转念一想，能够通过那条湍急的、埋伏着怪鱼的大河，通过亡魂引的山隘，成功来到登云梯前的人，怎么会被如此简单的机关所阻呢？
季禾鸢心中暗忖，脚步便不由地放的更慢了些，边走边默数着台阶数。
一个、两个、三……
突然，她的左臂突然被什么东西蹭了过去。
季禾鸢猛然停下脚步，向左侧看去。
她本就走在登云梯的左侧，方才白雾降下之后，她也没有改变方向和位置，所以刚才碰到她的绝对不是在她右手边的卫铉。
左边是一片茫茫白雾，无法透视。
等了片刻，季禾鸢收神，又向上迈了一阶。
忽得一阵劲风袭来，季禾鸢屏息向后一仰，只见一道黑影从上方闪过，很快就融入了雾中。
——这雾里有妖。
季禾鸢柳眉一蹙，手腕一翻，从袖中掏出了几张黄符夹在指间。
她来不及用打火石点火引符，但好在天虞山上灵气还算充裕，点燃符纸绰绰有余。
她一面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面抬脚往上走。
雾中突然传来动静，季禾鸢眉目一凛，指尖一抖，一张符纸即刻被点燃，随着季禾鸢二指一点，向一侧倏地飞了过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俨然是演练过千百遍的。
“嗷——”雾中传出一声惨叫。
季禾鸢眉头一松——既然是能被她的符纸所伤的妖，那她就无需担心了。若是那东西无惧她的符纸，她才要怕上一番呢。
心中微微放松下来，她又向上迈出一步。
然而，还未等她在上一阶台阶上站稳，就突然感到脚下一空。
亏得她眼明手快，在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矮身抓住了上面的台阶，整个人半悬在了空中。
此时惊出一身冷汗的季禾鸢忍不住向下看去，虽然脚下仍是白茫茫一片，仿佛踩在云中一般，但她知道，那登云梯，正在一级级消失……
她那攀着石阶的手一发力，将身子拽上了台阶。
脚下踩得踏实，但季禾鸢却无法安心。她必须在登云梯全部掉落之前，爬到白雾尽头的崇吾宫里去。
“呼——呼——”前方的雾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喘息声，她知道，在这重重浓雾阻隔之下仍能听到的动静，定是庞然大物所发出来的。
季禾鸢捏着符纸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在脚下这块登云梯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埋头向眼前白茫茫的未知里冲去……
秦时藴举着火把靠近那块写着“崇吾宫”的铜箔。
“是崇吾宫没错，但是和山门上的字却不同，比山门上的‘崇吾宫’三字更古老。若我猜得不错，那山门的确是后人修建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崇吾宫里的宝物。”
唐惜薇踮着脚仔细瞧着那块铜箔，低语道：“那是不是说，山上的一切，从山门到所谓的崇吾宫都是假的？真正的崇吾宫其实一直都在地下？”
如果地面上的所有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制造的假象，是障眼法，那么禾鸢和卫铉他们无异于踏入了一个专门为寻宝者准备的陷阱。
“不一定，”秦时藴将火把移到一旁，“你看这里。”
唐惜薇闻声，循着火把所指的方向一瞧，只见粗糙的石壁上，隐约刻着几个大字。
——地宫。
“地宫？崇吾宫地宫？”
秦时藴点头：“既然有地宫，那就必然还有地面之上的部分。我想，我们的头顶上方，应该就是地面以上的崇吾宫了。只是不知道将宫殿建在地上地下两部分，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开山已是不易，更遑论在这挖空的山里建这么多宫殿。”
二人对着铜箔石壁喃喃自语，一时想不明白修建崇吾宫之人的真正目的，不料却听得背后一阵石块挪动碰撞的响动传来。
待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崖边数米宽的深渊之中，缓缓升上来几根石柱，大的可容两人贴身站立，小的仅有两根手指宽窄。
唐惜薇和秦时藴对视一眼，警惕地走到崖边观察起来。
那些石柱高低不同，有些升至半道便停了下来，有些甚至在上升途中，被旁边更大的石柱拦腰撞断。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些石柱正在以或快或慢的速度出现，过不了多久，就会铺成一条从崖边延伸到宫殿群落中的，梅花桩一般的小路。
唐惜薇微怔：“这是……”
“落泉道。”
秦时藴上前两步，用火把照亮了最靠近岸边的一根石柱，只见石柱身上便刻着这三个字。
“落泉道……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吉利的样子，”唐惜薇蹲下身来，看了看石柱侧面那三个大字，又抬眸望向前方，“我们刚才明明什么都没碰，根本没有触发机关的可能，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石柱呢？”
“不知道，”秦时藴一顿，“不过总算有办法进入那石墩上的宫殿了。我看这落泉道马上就要铺成，等下我先上去，你跟着我，踩我踩过的石柱。”
这些石柱粗细不均，有些甚至明显歪斜，可见只要一步行差踏错，那便真的是要落入黄泉再无生路了。
唐惜薇自然明白秦时藴的意思，听话点头道：“我知道。”
季禾鸢又向身侧甩出五六张符纸，几声低微的惨叫声过后，眼前却又闪出几条黑影，齐刷刷的朝她猛扑上来。
她矮身躲过，一面继续往上跑，一面伸手进袖子里去掏符纸，却摸了个空。
两条袖子原本塞了数百张黄符，如今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几张还未来得及画的黄纸，早就被她揉成了纸团。
意识到袖内空空的季禾鸢愣了一瞬，可就是这一秒的愣怔，险些让一只虎头鹿身鱼尾的妖兽将她的脑袋咬下来。
她慌忙收回神来，抬头看了一眼。
许是已经靠近登云梯的尽头，此刻那白雾已经消散了几分，隐隐约约能瞧见不远处的宫殿轮廓。
没办法，只能咬牙冲上去了。到了崇吾宫，这些妖兽应该就不会再追上去了。
打定主意，季禾鸢抽出腰间的鞭子猛地一甩，鞭子抽在登云梯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就连那白玉石凿成石阶也被她打得裂开了一条缝来。左右蓄势待发的几只妖兽闻声，不禁伏低了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也正如季禾鸢所料想的一般，给了她冲顶的时间。
抡着鞭子，季禾鸢咬紧牙关，朝着登云梯顶端猛冲了上去。
周围的妖兽虽碍于她手中鞭子的威力，暂时不敢上前，但脚下的登云梯却不惧，甚至随着她加快脚步的攀登，石阶掉落消失的速度也愈来愈快。
这一路几百个台阶，加上用灵气点燃符纸，以及和妖兽近身搏杀，早已耗尽了季禾鸢的体力。
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还有二十级……
十五级……
十级……
“呼——呼——”
她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心里发慌。
跑不动了。
挥舞着鞭子的手也甩不起来了。
“再坚持一下，还剩八级，六级……很快，坚持……”
季禾鸢默默自勉的话还未说完，忽感脚下一空，最后几级登云梯竟就毫无防备的消失在了逐渐散去的白雾之中。
季禾鸢脚下再无支撑，眨眼间身形一晃便往下坠去。
就这样……结束了吗？她穿越至此，修习符纸之术两年有余，为寻天鼋盏来到天虞山，却要止步于崇吾宫门前吗？
“季姑娘！鞭子！”
卫铉的声音突然穿破白雾，直直撞入她耳中。
季禾鸢被他一唤，迅速回神，手腕一扬，将掌中的鞭子直直甩向登云梯顶。
卫铉眼见鞭子袭来，一扬手，将那鞭子一把捞在了手心里，鞭尾在他手臂上转了几圈，牢牢缠住。
季禾鸢下坠的身子陡然停在了半空。
她仰头，只见刺目烈阳下，那建在云端的宫殿前，那人正用尽全力，将手里的鞭子一寸寸地往上拖拽。
尽管那人此时浑身血染，与她一般狼狈无二。
地下，落泉道上。
秦时藴用龙脊宝剑开道，将摇晃不稳的石柱全部刻上了标记，很快便带着唐惜薇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对岸。
那层层宫殿，在火光映衬下，铜泛阴光，幽暗昏黄。火光无法触及的阴影之下，似乎有骇人的野兽伏击蛰守，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