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棠素来不看重丹修,这些丹修无非制些固体培元的丹药,没什么好东西。

    但台下此女手中的丹药则不同,灭灵丹啊……

    如今云州,不乏有贩卖灭灵丹的,但像她这样强悍的灭灵丹,可以压制元婴级别修为的灭灵丹,却少之又少。

    若得她手中的灭灵丹,想来对他有利无害。

    一见她爹的神色,顾宁和便知他在想什么。

    倒是石玿搞不清楚情况,见顾温棠来,忙在顾宁和脚底下喊:“顾宗主,此女心性太邪,这等邪物用在修士身上,简直十恶不赦!”

    顾温棠蹙了下眉,将手又背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

    “顾宗主,敢问可有一条规定,此次比试不可用灭灵丹?”谢安笙在下面好整以暇地看向半空,笑问道。

    顾温棠道:“不曾。”

    “

    顾宗主!”石玿又喊。

    他的喊声像极了公鸭子叫声,嚷嚷得顾宁和心烦,“主”字刚落,她便又狠狠踩上一脚,石玿的脸被她的脚压得变形。

    “顾宗主,我师尊说得有理,这灭灵丹根本就是邪物,若非如此,我师尊又岂会被此女这……”

    杜越知瞥了眼台上的二人,只觉归一宗今日可是丢全了脸面。

    都怪这恶毒的女人!

    剩下的话,他说不下去,只看向顾温棠,躬身道:“还望顾宗主为我师尊做主!”

    “正是!”见杜越知开口,归一宗的三师兄亦道:“身为正道修士,岂可滥用术法,研制这等害人之物用在比试上,分明是钻规则的空子!”

    “就是!师父答应她邀战,她却不正大光明……”

    又一归一宗弟子开口,却不等他说完,谢安笙斜眼看他:“笑话,正大光明?”

    那几个弟子想到他的能耐,闭上嘴,往后退了半步,又想到无极剑宗的宗主就在上头,他们怕什么?

    几人又上前一步,挺胸扬头,似乎在回:就是正大光明!

    “你师尊若是正大光明,昨日为何偷袭要杀我师妹?若非师妹机敏,众目睽睽下邀战于他,岂有命活到今日?”谢安笙道。

    杜越知闻言,抬手指着他,恨声道:“不还是你们!若非你们喂我们吃什么灭灵丹,师尊又怎么会为我们出头,找她的麻烦!”

    “对啊!说到底,是你们先动的手!”

    “对!”

    归一宗的弟子一人一句,此时甚是团结。

    谢安笙冷笑一声,抱臂道:“那我们又是为何要与你们作对啊?”

    归一宗弟子一顿,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再开口。

    谢安笙嘲弄地看他们一眼,讥诮一笑,旋即扯过方银台,将他的衣袖撸起。

    “安笙……”方银台轻唤一声。

    谢安笙抬眸瞪他一眼,方银台便闭上了嘴。

    眨眼间,谢安笙便将他的手臂露于众人面前,然后朗声道——

    “是你们归一宗欺我师兄在先!”

    “这条手臂上,只有二十鞭痕,但你们可知,他身上有多少?”

    谢安笙环顾四周的仙门弟子,沉下眉眼,说:“足足有三百二十鞭!”

    惊人的数字出口,众人哗然,再望向方银台的手臂,那上面鞭痕交错,虽然浅淡,却仍有痕迹。

    身为修士,修炼到一定年岁,便定了形态,而后修炼再多,都很难改变。

    而他身上的伤疤如此多,便是他今后步入元婴,这疤一辈子也都祛不了。

    各宗弟子纷纷望向归一宗那边,议论起来。

    “这九钦宗的大师兄与归一宗,有何渊源?”

    “九钦宗何等小的宗门,归一宗至于欺辱他们?”

    “那疤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啧,三百二十鞭,抽在身上,不死也残了吧,这九钦宗的大师兄,竟还好好的?”

    “依我说,得亏他身上那些肉,不然打上那么多鞭,肯定活不了!”

    见众人的眼光带了几分鄙夷,偶有几个与归一宗交好的宗门,也是一脸怀疑,杜越知捏着剑,急道:“别胡说!”

    “胡说?”谢安笙呵呵一笑,“这只是鞭刑,你们师尊还曾在他身上打了足足三十六掌、扎了他三百多针,他——”

    谢安笙的手指向比试台上,被顾宁和死死踩在脚下,脱力不得的石玿,继续道:“他想要我的师兄死!”

    各宗弟子们再次惊呼出声,这……什么深仇大恨啊?

    这是谢安笙第一次唤方银台“师兄”。

    方银台看着师弟的背影,一袭雪青色的道袍迎风而动,紫竹发簪熠熠生光,他的眼一瞬有些发热。

    “无非是因我师兄不想留在他那——肮脏龌龊、可恨至极的宗门!”台上,顾宁和缓缓出声。

    “妖女!胡言乱语!”杜越知在底下跳脚。

    见他急得脸色发白,顾宁和撇撇嘴,从腰间储物袋拿出一枚珠子。

    看到那枚珠子,杜越知等人脸色一变。

    这珠子,名叫“记灵珠”,有回溯往昔之用。

    能让这宁七拿出来,一定是——

    “杜师兄,你们说过的话,不作数了吗?”顾宁和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将珠子抛在半空。

    随着珠子剧烈晃动,耀出一抹白光,在来无极剑宗前一晚的画面缓缓展开。

    黑色如墨的夜,蝉鸣鸱鸮。

    那上面现出两道人影,一个是顾宁和,一个是谢安笙。

    很快,又出现了另一群人的身影,正是杜越知等人。

    “说!你们都对我大师兄做过什么?”

    那漂亮的少女将杜越知踩在脚下,就如同今日脚下踩着石玿一般。

    “不认得我大师兄吗?我大师兄姓方,名’银台’!”

    她声音清凌凌的,明明明媚的少女,却在黑夜里有抹诡异的可怖。

    “不是!”杜越知一看便知当日大意了,竟没防备她手中会有记灵珠。

    “不是这样的!”

    他急急上前,想把那珠子抓回来,谢安笙又怎能让他得逞,一记红纱绕过去,将他整个人绑在身侧。

    随着少女的声音响起,画面一节一节转动,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归一宗对那个少年所做的一切。

    “我大师兄姓方,名’银台’……”

    方银台看着半空中记灵珠展现的画面,听着少女掷地有声的声音,还有他那平日里对他不耐的二师弟,他抹了抹眼泪,喉头有些烧得慌。

    二师弟真好……

    师妹真好……

    呜呜,好、好想哭!

    方银台呜呜地在底下感动地哭着,一众弟子见状,只以为是他被勾起痛苦的回忆,伤心难过地哭。

    一时之间,同情的目光纷纷朝他射过来。

    “哎,这归一宗的弟子怎么这副德行?”

    “是啊,我看这方银台如今有金丹修为,想来根骨的确极佳,是那石玿看走眼了。”

    “这方银台为了与师兄弟和睦相处,隐瞒实力,结果他们却变本加厉,而石玿却也不管,任由弟子百般欺侮折辱他,啧,这叫什么事儿啊?”

    “若非他们逼他吃那么多东西,他怎会长成这般样子,这定了型,日后修为再高,相貌也不能变了。”

    “没听那个归一宗弟子说吗?方银台曾经也是个翩翩少年,瘦弱得很,他们……可真是造孽!”

    “不!不是!”杜越知浑身颤抖,“不要听这鬼东西胡说八道!都是他们逼我们的!”

    归一宗的弟子脸也白了,跟着点头附和:“是是!他们给我们喂了灭灵丹,我们也要活命啊!”

    顾宁和踩石玿,踩得累了,一只胳膊撑在膝上,下巴垫在手心,笑了。

    “宗门子弟,以身为正。为了活命说假话,与邪修何异?”

    归一宗的弟子紧闭着嘴,说不出话,脸色比鬼还差。

    脚下的石玿双目泛红,听着台下对归一宗的言论,他心中泛起层层恨意。

    “啊——”

    一声怒吼,石玿挣开顾宁和的辖制,“猖狂小儿!”

    他冷冷地看着顾宁和,目光又扫过台下众人,最后落在方银台身上。

    他咬牙道:“当年,怎么就没逼死你?”

    方银台整个人一僵。

    第二比试场先是沉寂,随即响起更热烈的议论声。

    看着石玿的眼睛,顾宁和愣了下,他的眼睛……好红。

    “师妹!”谢安笙亦看到了,不安地喊了顾宁和一声。

    他应无极剑宗的大比,其中一个原因,的确是想让宗门名声大噪,本来也是打算和方月亮一起邀战几个宗门的长老的。

    但因顾宁和与石玿一战,他们二人不放心,才未邀战他人,如今见石玿癫狂发疯,不禁心中一紧。

    喊声刚落,对面的石玿一手成爪,将摔落在地的剑隔空吸气,整个人披头散发,衣袍翻滚,那双眼睛变得更加血红。

    “他、石宗主走火入魔了!”

    不知谁喊了声,比试台下的弟子嚷起来,剑修一个个握紧了腰间的剑,音修拿好了自己的灵器,符修则给自己身前布满了符咒……

    归一宗的弟子已经彻底吓坏了,他们宗门的名声彻底完了……

    他们的师尊……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入魔了?

    顾宁和看着眼前要暴走的石玿,抬手按在灵兽囊上,小绿还在睡觉……

    “石玿怎么会走火入魔?”

    “是啊,一个元婴,竟然被逼走火入魔了?”

    顾宁和听见底下有人说石玿是元婴,她哼了声,竟有功夫回嘴道:“他分明就是假元婴!”

    练功法为求快而不脚踏实地,想要一举突破元婴,结果练出个假元婴,如今石玿顶多是个金丹大圆满!

    顾宁和自知打不过元婴,敢对付石玿,正因为此人浮躁,又自以为是,面对她,定不会小心防备,这才一开局就成功炸了他一堆丹。

    给他喂灭灵丹,自然也是为了保命,外加教训一下他。

    但她绝对没想到,石玿竟然心胸狭窄到此等境地,这样……就被气得走火入魔了?

    没了灵力,又被气得昏头暗地,本身又功法不精,只求捷径,现在走火入魔,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

    他不会在她面前爆体而亡吧?

    顾宁和眼睛一亮,看石玿的头发竖起来,双眼变成黑红,脸上似有纹路若隐若现。

    她搓搓小手,好、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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