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跟着进到陈天昆的屋子,而陈天昆闭着眼睛,还没有清醒。

    谭恕予对陈天明说:“他应该无大碍,只是晕过去了,刚刚是怎么回事?”

    陈天明摇摇头,“我听到天昆大哥房间有声音,醒来查看,就看到他正要把天昆大哥带走,我冲了出去想要抢回大哥,然后你们就来了。”

    “天明兄,你们二人是何时到的天钟山?”谭恕予问。

    “我是七天前,天昆大哥比我早一天到的。”

    “那你们见到胡掌门了吗?”

    “我见到了,第一天来的时候见到的,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陈天明说。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是梁永成,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大家。

    “梁大侠?你刚刚不在屋里?”陈天明问道。

    梁永成摇摇头,“我睡不着,就去外面待了一会儿。”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尤其是,红衣服的?”申屠惠风问道。

    “红衣服?!”梁永成大惊失色,“是,是我妻子吗?是她的魂回来,找,找我的吗?”他的声音和脸皮都颤抖着。

    “是个男人。”申屠惠风说。

    梁永成听后,慢慢吐出一口气,“哦,哦!是,是男人啊,那,我没有看到。”

    翌日,谭恕予几人找到陆猛,跟他说了昨夜发现的红衣男子,陆猛听后,很是惊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胡掌门回来了吗?”

    “没有,我师傅已经三天没有露面了。”

    “你之前说,胡掌门最近一个月经常去后山修炼,每次都是这么长时间吗?”

    “好像没有,最多两天,总归会露面的。”陆猛思考了一下后说。

    “你们可去后山找过?”

    “师傅练功的时候,不让我们打扰。”陆猛苦着脸。

    “事急从权,住在贵派的江湖人士频频出事,先是洪女侠疑似跳崖,再是红衣人打晕了陈天昆,还是跟胡掌门说一下比较好。”谭恕予沉声道。

    “有道理。那我跟师兄们商量下一起去找师傅,这样的话,哪怕师傅要骂人,也不会只骂我一个了。”陆猛说完,噔噔噔就跑了。

    “小鱼,我们现在要怎么做?”申屠惠风问道。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谭恕予冲他眨眨眼睛。

    “啊?”申屠惠风一个字喊出了山路十八弯,尤其是看着谭恕予真的带着雪鹀和谭河走了,还一个劲儿地跟雪鹀说后山的小池塘里有鱼,要不中午不去饭堂了,他们去吃烤鱼去。

    最后,申屠惠风还是跟着谭恕予他们到了后山抓鱼。

    这是个山涧,细流汇成的小瀑布,落入水潭,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腾空而起,溅玉抛珠一般。

    潭水很清,有的地方也比较深,黑黝黝的。天钟派在这里养了很多鱼,一条条都圆嘟嘟的,游来游去,可爱极了,也肯定美味极了。

    雪鹀站在水潭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竹竿,看准了一条鱼,顺势扔出竹竿,一戳一个准。谭河就下水,马上把鱼从竹竿上拿下,扔给谭恕予,谭恕予接过,再扔给申屠惠风,鱼尾拍在申屠惠风脸上啪啪作响,他苦哈哈地剖鱼肚、刮鱼鳞,弄干净了再丢给谭恕予,谭恕予用竹签一串,放在火堆上烤着小鱼。

    谭恕予吐槽着:“申屠少主竟然被一条鱼给欺负了,啧啧啧!”

    而申屠惠风念叨着:“谁能想到,潭中鱼可百许头,头头调皮又奸滑!”

    他们俩就像三岁小孩子在吵嘴,谭河简直没眼看。

    “这潭里的小鱼,果然肥美啊!”申屠惠风嗷呜一口咬下大块鱼肉,泄愤一般。

    “申屠少主,你也太幼稚了吧!我家小雪鹀都笑你了!”谭恕予笑呵呵地指着他。

    雪鹀听到,莫名抬头:“嗯?”她没笑啊!她忙着吃呢,根本没空笑他。

    “幼稚的是你!谭小鱼!人家雪鹀姑娘可没有笑话我!”申屠惠风不服。

    “那就是小容易笑话你了!”谭恕予哈哈大笑。

    谭河看谭恕予一眼,整个身体都转了个方向,继续吃鱼。

    小鸟嘤嘤是天空带来的礼物,晴日的光斑被潭水吸引,慷慨地洒下一片金光,欢声笑语恰好比瀑布的水流先一步注满了整个山涧。

    哪怕万壑千岩的天钟山隐隐有股山雨欲来的危机,但是此时此刻,这里充盈着轻松愉快的气息。哪怕之后是风雨兼程、山高路远,但是现在,是在疾步奔跑中的喘息,是在深海潜水时的空气,是汲取、是准备、是勇敢,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恩赐。

    这就是谭恕予的特别之处吧!雪鹀想。有他在,似乎一切都会变得清白又明朗。

    吃完烤鱼,谭恕予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太阳把自己晒个透彻。

    “小鱼该翻面啦!”申屠惠风大大的脸出现在谭恕予的视线中。

    “嗯?嗯。”谭恕予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真的翻了个身,蜷起胳膊,脑袋搭在手肘上。

    谭恕予看到雪鹀坐在大石块上,抱着腿,一动不动。

    树叶摇曳的沙沙声覆盖着耳朵,泥土和草叶的清新包围着他,谭恕予竟然觉得此刻是寂静的,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吹起雪鹀的发丝,倒影在潭水的轻波里依洄。

    雪鹀也是寂静的,她就坐在那里,光斑落在她的身上,似乎穿透了她,明亮又遥远,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她的沉默同样是寂静的,如同一只悲鸣的蝴蝶,谭恕予能听到她的声音,却怎么也无法企及。

    雪鹀看着小水潭里游来游去的鱼群,她觉得自己在想事情,但是又好像有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到,脑子里反反复复闪过同一张脸,但是那张脸似乎藏在石潭中,被水波荡得细碎,影影绰绰,模模糊糊,又因阳光的洒落而变得闪闪发亮。她似乎有感,一转头,刚刚还是朦胧的脸,此刻变得具体。

    她的视线对上了谭恕予的眼睛,波光粼粼的眼睛,虽然他很快又闭上了。

    雪鹀有点儿想笑,忍了忍,还是笑出来了。

    谭恕予听到雪鹀的笑声,轻轻一叹,又睁开了眼睛,跟着雪鹀一起笑起来。刚刚雪鹀突然转头,他一惊,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想想自己有点蠢,确实该笑。

    谭恕予翻了个身,在柔软的草地上舒展着四肢,深深呼吸一口气,让清新的气息贯穿全身,然后慢慢地爬了起来。

    看见谭恕予站起来了,申屠惠风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枝,谭河从树荫下走过来,雪鹀跳下石块也朝他们走来。

    “走!”谭恕予手一挥。

    “去哪儿?”申屠惠风问。

    “抓鬼去!”谭恕予叉腰一笑,白皙精致的脸庞在阳光下神采飞扬。

    谭恕予几人往后山更深的地方走去,正好碰到了陆猛及另外两个天钟派的人。

    “这是我们天钟派的大师兄,杨瑞城,二师兄刘达。”陆猛向谭恕予几人介绍着。

    “大师中,二师兄,这几位是来小住的客人,绮霞阁的谭少阁主及他的朋友们。”

    “幸会幸会。”杨瑞城和刘兆恒拱手作揖。

    谭恕予几人也一一回礼。“请问各位师兄,是否找到胡掌门?幸得他老人家首肯,我等才有机会来天钟山小住几日,还未当面答谢过。”谭恕予说到。

    “我们最近忙着练功,其实也好几天没有见到师傅了,听陆师弟说起,这才来后山找找。”杨瑞城回到。

    “那,我等愿意一同前往寻找胡掌门,不知是否方便?哦,我们只是想当面表达感谢,如果是胡掌门忙于练功,我们绝不叨扰。”

    “也可。”杨瑞城说。

    谭恕予四人跟着杨瑞城他们一起往后山的崖壁走去,听杨瑞城说那里有个溶洞,叫守拙洞,是历代掌门的修炼处,一般情况下,天钟派众人是不会到此处来的。

    越靠近溶洞,一股怪异的味道越发明显。

    溶洞是处于后山的崖壁间,那里地势较低,周边是洼地,加上夏天,水草丰茂,草叶腐坏得比较厉害,但是那股味道,就不是败叶的味道,更像是,腐肉的味道。

    雪鹀吸吸鼻子,又揉了揉。虽说海岛上经常有腐鱼烂虾,但是现在闻到的这股味道,比那些更厉害。

    “给,用这个。”谭恕予递给雪鹀一块青色的帕子。

    雪鹀道了声谢,接过来,把帕子系在脑后。帕子是上好的锦缎制成,正反两面都有暗纹,轻柔却厚实,带着谭恕予独有的草木味道。雪鹀闻着这个味道,悄悄地红了脸。

    谭恕予看着,眼含关切地问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中暑了?”

    “没,就是有点儿热。”说罢,雪鹀用手扇着风。

    “这里潮气重,确实更加闷热一点,要不,我陪你回去吧?”谭恕予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亲自到守拙洞去看看的,等谭河他们去看了,回来再告诉自己,也是一样的。

    “不不不,不必,来都来了,看看再说吧。”

    “也好。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好。”雪鹀点点头,不再看谭恕予,专心走路。

    已经看到守拙洞了,洞很深,黑漆漆一片,腐臭的味道更重了。

    “小雪鹀,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进去看看。”谭恕予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味道,他反应再慢,也知道是尸体的腐臭,而且,不是山间的小动物,很有可能是人类的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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