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萧大姑娘又吐血了。
这消息像火势燎原一样，传遍了东宫。宫女内侍忙乱的脚步声惊起了回廊边歇息的白鹤，庭中参天的古桃树枝叶摇摆，宿雨簌簌，在匆忙走过的奴婢面上、肩上落下一场花雨。
没人有闲心去拂。
“萧大姑娘才来作客几天，这都是第三回吐血了！红颜薄命，可怜见的...”
“我看就是天天劝架给气的。摊上香姨娘这个好友，谁能讨着好？”
“你别说呢，香姨娘可不觉得是自己害的。昨日才刚和太子殿下吃醋吵过，今日又不消停了，非闹着说萧大姑娘吐血是咱们东宫奴婢苛待...”
天地寂静，唯余雨打花枝的簌簌声。片刻，周围响起一阵带火气的抱怨。
“咱们和萧大姑娘没怨没仇的，苛待她做什么？倒是香姨娘，上个月才刚进了宫，现下就摆起太子妃的款儿了么？莫不是忘了自己本是个外室吧。”
一个年轻的大宫女“嗤”一声，“若不是上个月萧大姑娘进言，只怕香姨娘现下仍在宫外的宅子里养着呢，不去赶紧给恩人找太医，还有心思给咱们使绊子？”
这话引起一片响应：“萧大姑娘只怕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到时候香姨娘没了帮手，被赶回去还不是早晚的事！”
“就是！”“活该做外室！”
义愤填膺的议论声随风递到临水廊边，萧灵想张嘴，说她都听着了。但身子实在不争气，刚张口，就又是一口血呕出来。
要命的是，香真现下就在萧灵身边扶着她，眼眶通红，显然也听到了奴婢们的议论，张口就道：“罢了，当谁爱做他这个外室呢？这回我也认清了，阿灵，我日后与他再无瓜葛，咱们出宫，不再受他们的气！”
要说心里话，萧灵觉得这是香真少有的正经话。但她还是立刻劝：“不可以。”
香真眼眶又红了：“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把分开的话说了千八百遍，但过后又和太子缠缠绵绵、分分合合，她已习惯了呀！
萧灵因吐血过多而虚弱的身子一阵阵发软，正要再说，一道系统音在她心中响起：“宿主，你的寿命剩余【一炷香】，当前台词任务仍未完成。请注意，任务失败或香真重返外室身份，都会导致宿主死亡。”
萧灵道：“我晓得。”
自打被害身亡，重生回少女时期后，萧灵就绑定了这个自称“娇软外室别想逃”的系统。只需不断将香真和太子促成一对，她就可获得寿命时长，继续活下去。
系统意在协助身为太子外室的香真成为太子真爱，所以任务多为替二人牵线，难度很低，奖励的寿命时长也多，萧灵重生两个月以来只需传话、两边开解即可，过得轻轻松松，甚至一口气把两年后才要求完成的“外室入宫”任务都做好了。
而从前过得那样轻松，现下为何会沦落到寿命捉襟见肘的地步——那都是有缘故的。
萧灵试着将系统打在她面前的一段字句读出声：“...情为何字？...小女子不才，唯愿你执他手，吻他唇，入洞房，生龙凤...啊，不行！这都是什么破词！”
这是第十二遍尝试，也是萧灵的第十二次失败。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崩溃挥开台词：“这都是哪本酸词上的誊抄？”
她的牙关咬紧了，转脸悄悄逼问系统：“我不信，这段词就非念不可么？”
系统说是：“【台词】任务意在引起二人感情共鸣，使二人停止争吵，相互理解。很重要，一字都不能换。宿主第一次做台词任务，腼腆很正常，日后多做几次即可习惯。”
这是腼腆吗？是个正常人就说不出方才那话啊！
系统似乎察觉她的抱怨，又道：“任务失败，宿主寿命将结束。请慎重考虑。”
寿命是不可能放弃的，她还有要做的事。萧灵没法子，闭了闭眼。半晌，舒口气，睁开了双眼。
罢了，系统既给了她第二条生命，那么帮香真找到真爱也只当报恩了。
萧灵不打算再逃避，但眼下身子虚弱，喉咙干渴，着实说不好那么长一段台词。萧灵握了握香真的手：“水...”
香真赶紧道：“好，我去给你找水！”示意自己的宫女去取杯子。
然而宫女神情倨傲，分毫未动。
她正是方才在外面说风凉话的宫女。就在几日前，她还是太子贴身侍候的大宫女，转眼就被太子指派来伺候一个进宫的外室都够恼火了，怎么能愿意任外室的好友驱使？
香真叫了几声都没人给反应，不禁“唉呀”一声，跺了跺脚，恼火地看一眼宫女。只是她性子又柔软惯了，也不好斥责人，只得自己起身去取。
但她并不晓得，有些事，并非是她退避就可以做成的。
宫女不光不帮忙，反脚步一横，拦住了香真：“香姨娘，昨日你顶撞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罚你禁闭三日，莫非你忘了不成？”
香真震惊：“你没看见阿灵都在吐血了么？再说了，你现下是我的宫女！”
宫女可不这么认为，她咬重了“姨娘”的音节：“姨娘玩笑了。奴婢是东宫的人，自然替太子殿下分忧。”
香真又气又伤心，和太子争执多日的愤怒、被奴婢背后议论的委屈相加，全部的真心话一并倾泻了出来：“——你不过欺负我曾是外室，看不起我罢了！”
完了。
萧灵头虽昏着，脑袋还没糊涂，她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香真。
争执时暴露自己的破绽，是最大的错误。
果然，那宫女立刻找着了香真的痛处，乘势攻击：“香姨娘既晓得自己曾是外室，那就该有外室的自觉，能进宫就是天赐的运道了，别要这又要那的。别说日后太子妃进宫了，就是殿下纳了个宫女作妾室，也比外室的野路子体面，姨娘说是不是呢...”
“——你想被纳作妾室？”
宫女的讥讽说到一半，一道少女嗓音插进来，打断了她的话。宫女一怔，朝终于忍不住出声的萧灵讽刺一笑：“无凭无据，萧大姑娘凭什么这么污蔑我？”
“凭昨日香真和太子殿下的争执是你挑拨起的。”萧灵道，看着宫女的面色露出了惊慌和心虚，“那枚玉佩，难道不是你放的？”
正像每一个凄美的话本子里那样，香真本是贵女出身，一朝家族获罪，她献身于太子才获得了活命的机会。与此同时，她自幼定亲的表哥却痴心未改，引起香真与太子之间一轮又一轮的误会纠缠。
昨日的争执其实只是件小事，太子偶然发现了香真枕下的玉佩为昔年表哥所赠，认定她旧情难忘，恼怒下将她禁闭三天。可事实上，香真虽把玩过玉佩，却在萧灵劝告下早交给了萧灵保管，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枕下呢？
香真身边的人鱼龙混杂，萧灵早想清除，眼前的大宫女就是头一个障碍。仗着香真贴身宫女的身份，她在太子香真之间屡屡挑拨，害萧灵总要前去开解劝架，真是受够了。
从前不过顾及许多才未曾动手，现下那破台词弄得萧灵浑身焦躁，她也失去了循循善诱的耐心：“那玉佩在我箱笼里，怎么可能跑到香真枕下？”
宫女道：“我怎么会晓得？此事与我无关！”
萧灵道：“可你翻过我的箱笼，不是么？我在箱笼里闻到了你常用的香粉味，还有你遗失的一方帕子。”
“...”
周围没有人，眼前只有一个失宠的外室和将死之人，宫女被揭穿，索性也不讳言了：“就算是我，那又怎样？太子殿下已不要她了，萧大姑娘你么，也没有多久好活了。没人会晓得这事的。”
萧灵道：“是么。”浑身已无力了，她向前一倒，身子带着小案、茶盏哗啦啦摔碎一地。
廊外立刻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她朝宫女身后看去：“内人，香姨娘之事有小人作祟，现已招供。”
宫女才不信，只觉她装样子，回头看：“少装神弄...”看见身后的人，声音却猛然一颤，“林内人！内人、内人怎么在这里！”
从廊外赶来，站在她背后的林内人是东宫的内侍总管，几乎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见到林内人冷淡的表情，宫女六神无主，忙跪下求饶，又恨萧灵狡诈，又悔自己莽撞。她低声求：“内人方才听到了...？求内人别告诉太子殿下。若内人能放我一马，要我怎么着都行...”
香真大吃一惊，握紧萧灵的手。
萧灵朝她摇了摇头。
而林内人此时也笑着开了口：“我可没有你那样大的胆子，敢欺诈太子殿下啊！”
他的表情和善，眼神却冷然。那宫女的哭求毫无用处，不过少顷，便果然被内侍押去，向太子认罪去了。
林内人朝香真和萧灵笑着一点头：“香姨娘，请吧。真相大白，太子殿下应要见姨娘了...”话没说完便看到了萧灵呕血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哟，萧大姑娘这病症愈发厉害了，快找太医来啊！”
后一句话是对着其余宫女说的。香姨娘眼见着要复宠，她的好友自然也不能现在出事。
萧灵摆了摆手。她又不是真生病，请太医也没用。林内人却大约觉得萧灵已糊涂了，只一意请太医来。
香真被夹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握着萧灵的手。
萧灵面色惨白，深吸口气。
她身子马上要不行，眼下已到了不得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了。
系统在她耳边惊恐聒噪地嚷嚷，香真则觉得她大限已至，哭哭啼啼：“阿灵，你还有什么遗言？我一定替你完成...”
萧灵朝她招招手。
香真赶紧凑过来。林内人也不敢再多说话，示意众人小声。
回廊边，所有人屏气凝神，等着萧灵说出最后的一句话。
萧灵：“咳咳...情为何字？你与他正如鱼和水，天和地。小女子不才，唯愿你执他手，吻他唇，入洞房，生龙凤，咳咳...喝最醇的酒，爱最对的人。”
没落一字！一遍过！
果然截止日期是最强的催命符。萧灵满足又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回廊边一片寂静。
正当萧灵享受地听着系统传来寿命入账的声音“任务完成，寿命奖励【七日】——”，感受着生机和体力重回躯体时，回廊边传来由远及近请安跪下的声音。
一道清淡的少年郎君声音——
“她说...什么？”
太子重复一遍，确认自己没听错，“执我手，吻我唇？”
这消息像火势燎原一样，传遍了东宫。宫女内侍忙乱的脚步声惊起了回廊边歇息的白鹤，庭中参天的古桃树枝叶摇摆，宿雨簌簌，在匆忙走过的奴婢面上、肩上落下一场花雨。
没人有闲心去拂。
“萧大姑娘才来作客几天，这都是第三回吐血了！红颜薄命，可怜见的...”
“我看就是天天劝架给气的。摊上香姨娘这个好友，谁能讨着好？”
“你别说呢，香姨娘可不觉得是自己害的。昨日才刚和太子殿下吃醋吵过，今日又不消停了，非闹着说萧大姑娘吐血是咱们东宫奴婢苛待...”
天地寂静，唯余雨打花枝的簌簌声。片刻，周围响起一阵带火气的抱怨。
“咱们和萧大姑娘没怨没仇的，苛待她做什么？倒是香姨娘，上个月才刚进了宫，现下就摆起太子妃的款儿了么？莫不是忘了自己本是个外室吧。”
一个年轻的大宫女“嗤”一声，“若不是上个月萧大姑娘进言，只怕香姨娘现下仍在宫外的宅子里养着呢，不去赶紧给恩人找太医，还有心思给咱们使绊子？”
这话引起一片响应：“萧大姑娘只怕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到时候香姨娘没了帮手，被赶回去还不是早晚的事！”
“就是！”“活该做外室！”
义愤填膺的议论声随风递到临水廊边，萧灵想张嘴，说她都听着了。但身子实在不争气，刚张口，就又是一口血呕出来。
要命的是，香真现下就在萧灵身边扶着她，眼眶通红，显然也听到了奴婢们的议论，张口就道：“罢了，当谁爱做他这个外室呢？这回我也认清了，阿灵，我日后与他再无瓜葛，咱们出宫，不再受他们的气！”
要说心里话，萧灵觉得这是香真少有的正经话。但她还是立刻劝：“不可以。”
香真眼眶又红了：“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把分开的话说了千八百遍，但过后又和太子缠缠绵绵、分分合合，她已习惯了呀！
萧灵因吐血过多而虚弱的身子一阵阵发软，正要再说，一道系统音在她心中响起：“宿主，你的寿命剩余【一炷香】，当前台词任务仍未完成。请注意，任务失败或香真重返外室身份，都会导致宿主死亡。”
萧灵道：“我晓得。”
自打被害身亡，重生回少女时期后，萧灵就绑定了这个自称“娇软外室别想逃”的系统。只需不断将香真和太子促成一对，她就可获得寿命时长，继续活下去。
系统意在协助身为太子外室的香真成为太子真爱，所以任务多为替二人牵线，难度很低，奖励的寿命时长也多，萧灵重生两个月以来只需传话、两边开解即可，过得轻轻松松，甚至一口气把两年后才要求完成的“外室入宫”任务都做好了。
而从前过得那样轻松，现下为何会沦落到寿命捉襟见肘的地步——那都是有缘故的。
萧灵试着将系统打在她面前的一段字句读出声：“...情为何字？...小女子不才，唯愿你执他手，吻他唇，入洞房，生龙凤...啊，不行！这都是什么破词！”
这是第十二遍尝试，也是萧灵的第十二次失败。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崩溃挥开台词：“这都是哪本酸词上的誊抄？”
她的牙关咬紧了，转脸悄悄逼问系统：“我不信，这段词就非念不可么？”
系统说是：“【台词】任务意在引起二人感情共鸣，使二人停止争吵，相互理解。很重要，一字都不能换。宿主第一次做台词任务，腼腆很正常，日后多做几次即可习惯。”
这是腼腆吗？是个正常人就说不出方才那话啊！
系统似乎察觉她的抱怨，又道：“任务失败，宿主寿命将结束。请慎重考虑。”
寿命是不可能放弃的，她还有要做的事。萧灵没法子，闭了闭眼。半晌，舒口气，睁开了双眼。
罢了，系统既给了她第二条生命，那么帮香真找到真爱也只当报恩了。
萧灵不打算再逃避，但眼下身子虚弱，喉咙干渴，着实说不好那么长一段台词。萧灵握了握香真的手：“水...”
香真赶紧道：“好，我去给你找水！”示意自己的宫女去取杯子。
然而宫女神情倨傲，分毫未动。
她正是方才在外面说风凉话的宫女。就在几日前，她还是太子贴身侍候的大宫女，转眼就被太子指派来伺候一个进宫的外室都够恼火了，怎么能愿意任外室的好友驱使？
香真叫了几声都没人给反应，不禁“唉呀”一声，跺了跺脚，恼火地看一眼宫女。只是她性子又柔软惯了，也不好斥责人，只得自己起身去取。
但她并不晓得，有些事，并非是她退避就可以做成的。
宫女不光不帮忙，反脚步一横，拦住了香真：“香姨娘，昨日你顶撞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罚你禁闭三日，莫非你忘了不成？”
香真震惊：“你没看见阿灵都在吐血了么？再说了，你现下是我的宫女！”
宫女可不这么认为，她咬重了“姨娘”的音节：“姨娘玩笑了。奴婢是东宫的人，自然替太子殿下分忧。”
香真又气又伤心，和太子争执多日的愤怒、被奴婢背后议论的委屈相加，全部的真心话一并倾泻了出来：“——你不过欺负我曾是外室，看不起我罢了！”
完了。
萧灵头虽昏着，脑袋还没糊涂，她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香真。
争执时暴露自己的破绽，是最大的错误。
果然，那宫女立刻找着了香真的痛处，乘势攻击：“香姨娘既晓得自己曾是外室，那就该有外室的自觉，能进宫就是天赐的运道了，别要这又要那的。别说日后太子妃进宫了，就是殿下纳了个宫女作妾室，也比外室的野路子体面，姨娘说是不是呢...”
“——你想被纳作妾室？”
宫女的讥讽说到一半，一道少女嗓音插进来，打断了她的话。宫女一怔，朝终于忍不住出声的萧灵讽刺一笑：“无凭无据，萧大姑娘凭什么这么污蔑我？”
“凭昨日香真和太子殿下的争执是你挑拨起的。”萧灵道，看着宫女的面色露出了惊慌和心虚，“那枚玉佩，难道不是你放的？”
正像每一个凄美的话本子里那样，香真本是贵女出身，一朝家族获罪，她献身于太子才获得了活命的机会。与此同时，她自幼定亲的表哥却痴心未改，引起香真与太子之间一轮又一轮的误会纠缠。
昨日的争执其实只是件小事，太子偶然发现了香真枕下的玉佩为昔年表哥所赠，认定她旧情难忘，恼怒下将她禁闭三天。可事实上，香真虽把玩过玉佩，却在萧灵劝告下早交给了萧灵保管，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枕下呢？
香真身边的人鱼龙混杂，萧灵早想清除，眼前的大宫女就是头一个障碍。仗着香真贴身宫女的身份，她在太子香真之间屡屡挑拨，害萧灵总要前去开解劝架，真是受够了。
从前不过顾及许多才未曾动手，现下那破台词弄得萧灵浑身焦躁，她也失去了循循善诱的耐心：“那玉佩在我箱笼里，怎么可能跑到香真枕下？”
宫女道：“我怎么会晓得？此事与我无关！”
萧灵道：“可你翻过我的箱笼，不是么？我在箱笼里闻到了你常用的香粉味，还有你遗失的一方帕子。”
“...”
周围没有人，眼前只有一个失宠的外室和将死之人，宫女被揭穿，索性也不讳言了：“就算是我，那又怎样？太子殿下已不要她了，萧大姑娘你么，也没有多久好活了。没人会晓得这事的。”
萧灵道：“是么。”浑身已无力了，她向前一倒，身子带着小案、茶盏哗啦啦摔碎一地。
廊外立刻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她朝宫女身后看去：“内人，香姨娘之事有小人作祟，现已招供。”
宫女才不信，只觉她装样子，回头看：“少装神弄...”看见身后的人，声音却猛然一颤，“林内人！内人、内人怎么在这里！”
从廊外赶来，站在她背后的林内人是东宫的内侍总管，几乎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见到林内人冷淡的表情，宫女六神无主，忙跪下求饶，又恨萧灵狡诈，又悔自己莽撞。她低声求：“内人方才听到了...？求内人别告诉太子殿下。若内人能放我一马，要我怎么着都行...”
香真大吃一惊，握紧萧灵的手。
萧灵朝她摇了摇头。
而林内人此时也笑着开了口：“我可没有你那样大的胆子，敢欺诈太子殿下啊！”
他的表情和善，眼神却冷然。那宫女的哭求毫无用处，不过少顷，便果然被内侍押去，向太子认罪去了。
林内人朝香真和萧灵笑着一点头：“香姨娘，请吧。真相大白，太子殿下应要见姨娘了...”话没说完便看到了萧灵呕血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哟，萧大姑娘这病症愈发厉害了，快找太医来啊！”
后一句话是对着其余宫女说的。香姨娘眼见着要复宠，她的好友自然也不能现在出事。
萧灵摆了摆手。她又不是真生病，请太医也没用。林内人却大约觉得萧灵已糊涂了，只一意请太医来。
香真被夹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握着萧灵的手。
萧灵面色惨白，深吸口气。
她身子马上要不行，眼下已到了不得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了。
系统在她耳边惊恐聒噪地嚷嚷，香真则觉得她大限已至，哭哭啼啼：“阿灵，你还有什么遗言？我一定替你完成...”
萧灵朝她招招手。
香真赶紧凑过来。林内人也不敢再多说话，示意众人小声。
回廊边，所有人屏气凝神，等着萧灵说出最后的一句话。
萧灵：“咳咳...情为何字？你与他正如鱼和水，天和地。小女子不才，唯愿你执他手，吻他唇，入洞房，生龙凤，咳咳...喝最醇的酒，爱最对的人。”
没落一字！一遍过！
果然截止日期是最强的催命符。萧灵满足又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回廊边一片寂静。
正当萧灵享受地听着系统传来寿命入账的声音“任务完成，寿命奖励【七日】——”，感受着生机和体力重回躯体时，回廊边传来由远及近请安跪下的声音。
一道清淡的少年郎君声音——
“她说...什么？”
太子重复一遍，确认自己没听错，“执我手，吻我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