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叫花子,快走快走! 可别挡着我们做生意!”一声响亮的叫骂过后,一个身形瘦弱的姑娘被推到了大街上。

    姑娘倒地不起,然而叫骂声没停。

    “来之前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破衣烂衫也敢往我们这里来,赶紧给我滚!”

    江云蔚侧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半边脸,另一只手撑在地上。

    白皙的脸上还带着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原本梳地整洁干净的头发此时乱糟糟,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掌柜的骂了个痛快,又朝着江云蔚啐了一口才转身进了铺子。

    江云蔚顶着太阳,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爬起来。

    “不要就不要,何必这般咄咄逼人,你们以貌取人,与人不善,这般做派生意如何能红火。”

    江云蔚拍了拍打满补丁的群裾,她大声辩驳,心中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她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知名簪娘博主,半辈子顺遂,跟在老师身后学习古代首饰修复。

    可谁知,她不过是午睡打了个盹,竟穿到了一个古代孤女身上。

    原主自小被父母抛弃,靠着善堂才长到十五岁。

    不久前,原主被年近半百的富商看上,用三百文将她定下。

    原主宁死不从,争执间撞了柱子,当场晕死过去。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接替的原主,被关在拆房里饿了三天才重见天日。

    江云蔚在那三天里梳理了原主记忆后便马不停蹄地找到了善堂管事。

    “求您放我走,商人承诺的三百文我来凑,以后所有都与善堂无关。”

    三百文对善堂管事的来说可是一笔大财,闻言管事上下扫了眼江云蔚随即撇开了眼不屑道,“你上哪儿弄这三百文?”

    “这不劳管事的操心,十天后我会将钱给您送来。”

    “这可不成,十天的时间早就够你跑没影儿了。”

    管事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江云蔚。

    在管事看来这一切都是江云蔚想出来拖延时间的法子,他根本不信江云蔚能在十天的时间里拿出三百文。

    江云蔚无法,只得从原主藏起来的积蓄里取了三十文出来当作押金。

    管事见了钱还真就给了江云蔚十天的时间。

    立字画押,如果未在规定时间内给管事的钱,连人带钱都归善堂所有。

    江云蔚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可现实也太骨感,硌得她哪哪都疼。

    “喂,被欺负了?”

    那是一道被主人拉长了的声音,故意放粗了自己的声线,凸显滑稽。

    江云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人是她今天早上出来找活计时在桥洞下遇见的混事。

    遇见时他正被一群人围殴,江云蔚于心不忍藏在阴影里扔了个树杈子给他。

    江云蔚以为自己做的隐蔽没人看见,却没想这人追了上来。

    “多谢姑娘出手,在下沈玉拙,想打听什么消息尽管找我。”

    江云蔚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不过有力气跟人互殴那也是能吃饱饭的人。

    见是熟人,江云蔚松了警戒,整个人彻底瘫在了地上,她现在是一点力气也没了。

    身旁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不知过了多久,江云蔚忍无可忍,翻身坐了起来,直直对上那人的视线,“沈玉拙,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我说你这人,说话也没个姑娘样,我好心过来安慰你,你却不识好歹。”

    他在江云蔚身边蹲下,嘴里叼着根草,也不恼。

    “你这样是不行的。”沈玉拙话是对江云蔚说的,但眼神却落在不远处翠云阁的大门上,“这里的铺子都是看师承,讲家世的。”

    沈玉拙说着,微微侧头瞟了眼江云蔚,语气淡淡道:“像你这种无名无势,又不知来路的野丫头,谁收了你,就是坏了规矩。”

    说这话时,江云蔚隐隐觉得他是带了些情绪,不由多看了两眼。

    光与暗将他们所处的巷子与大街划分成两个世界。

    江云蔚没接话,愣愣地看着光暗交汇处。

    半响,她泄气道:“那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簪子是她的爱好,也是她的事业。

    更是能让她快速赚取三百文,不让自己被卖掉的唯一方法。

    不想这群人竟然看也不看,便将她拒之门外。

    如是这条路将自己拒之门外,她又该为自己谋一份怎样的出路呢?

    不知道是哪条巷子的包子铺,诱人的香气勾的人蠢蠢欲动,也勾的江云蔚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一旁的沈玉拙突然站了起来,“有啊。”

    他说着,微微俯下身,语气里带着玩世不恭,“不过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刚好我也饿了,请我吃顿包子,我告诉你办法。”

    “你骗我怎么办?”

    江云蔚上下打量起眼前人,沈玉拙穿着件竹青色长衫,衣服干净却洗得发白,亦不是当下时兴的料子。

    江云蔚眼珠子一转,狐疑道,“你不会是没钱吃饭,忽悠我的吧?”

    半刻钟后,江云蔚用在路边随手薅下来的杂草野花,编成各式各样的头花。

    这些头花无一不栩栩如生,尤其是草编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有着自己的弧度。

    哪怕是随手之作也能看出制作出它们的人手艺是何等的登峰造极。

    可再怎么精致,这些全部加起来也就卖出了三文钱。

    “啧。”

    沈玉拙看着最后一只头花被人拿走,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那群人真是有眼无珠!”

    江云蔚置若罔闻,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冷冷看着沈玉拙,“你要是敢骗我,就完蛋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沈玉拙突然开口,“你既有这般手艺,自己摆摊也能活下去,何必四处求人,为难自己。”

    江云蔚扯了扯嘴角,“今日能靠杂草野花赚钱,不过是人们图一时新鲜,天长日久,我没有材料,没有本钱,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江云蔚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入了他的耳,眼看着沈玉拙比方才更加阴沉。

    “而且我现在还欠了别人一笔钱,真要靠这草编赚钱还没饿死就先被抓去卖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包子铺前。

    江云蔚掏出自己刚赚的铜板要了个肉包,越过白烟袅袅的蒸笼将包子接过。

    她盯着手中皮薄馅大、鲜味飘香的大肉包子,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三文钱只能买到一个肉包子,平日里她都是买一文钱两个的馒头。

    要不是今天沈玉拙点名要吃肉包子。

    这三文钱将会是江云蔚接下来几天的饭钱。

    江云蔚一脸绝决的将包子交到了沈玉拙手中,“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沈玉拙沉默片刻,将包子又塞到江云蔚手中,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行了,看你可怜,这包子你自己留着吧。郡主从西域得来的簪子坏了,正召集京内所有有意向的工匠去参加擂台,你若是能拔得头筹,想来大家也就接受你了。”

    江云蔚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心里也热乎了不少。

    这才发觉眼前这人虽然长的一般,却是个十乘十的大好人。

    不等她道谢,男人已然大摇大摆进了隔壁的餐馆,江云蔚见状,急忙跟上,还想再询问些细节,顺便……

    “来一只烧鸡。”沈玉拙轻车熟路的吩咐道。

    蹭口烧鸡,江云蔚如是想道。

    站在门口的小二热情地迎上去,“二位里面请。”

    不等江云蔚高兴,男人突然伸手抵住她的肩膀,“诶,你怎么还在。”

    江云蔚一愣,刚想解释,就听见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这可是有时间限制的,报名的地点在城西,你若是不跑快些,可就来不及咯。”

    江云蔚听见沈玉拙的话先是一愣,也顾不上什么就往城西赶去。

    这么好的机会,她要抓不住那就是对不起老天赏的饭。

    城西空旷,往日都没什么人,如今擂台一开竟也有了些人山人海的意味。

    平日的空地上被搭起一个半米高的台面,上面一字型摆着十来张桌子。

    台子下面则是摆着密密麻麻的桌子。

    四周设立柱,用彩旗将这些立柱连接起来。

    正中间的立柱上则挂着一面黄底黑子的大旗,上面板板正正写着一个‘擂’字。

    热闹都是在外层围观的,擂台里面却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还有人报名吗!还有最后一刻钟!”

    江云蔚刚到擂台外围,就听见小二吆喝。

    立马举起了自己的手,高声喊道“这还有一个要报名的!”

    她生怕小二没听见她的声音,快步跑到了小二所在的桌边。

    她来的匆匆,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手撑在桌子上微喘着气。

    江云蔚穿着满是补丁的旧袍,在一群锦衣华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还没说话,就被人一左一右按在了桌子上。

    即便如此,她也不挣扎,抬头看向小二,眼睛里的光亮的吓人。

    小二被她的眼神吓到,不过很快就认出了江云蔚的身份。

    “你不是那个善堂被人买走的丫头吗!你来这里做什么?”认出了江云蔚,小二也就挥手让那两个壮汉松了手。

    平日里原主会出来打些杂工,城西这里就这么多人,时间久了,大部分人都记住了原主的脸。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被人买走的消息已经被这一片的街坊邻居传开了。

    “我听说郡主在这里设了擂台,就赶来报名了。”江云蔚就当没听见小二前面那句,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知道这里擂台是比什么的嘛,就来要报名?就你还有这手艺?”

    小二语气里带着嫌弃,颇为不屑地撇了一眼江云蔚。

    “我自然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不然我哪里会来?”江云蔚一手抄起边上的毛笔就打算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还没落下,用来登记的册子被小二一把合上。

    “郡主在里面,你一个善堂出来的连行礼都不会,也不怕顶撞了贵人丢了脑袋,要我看你还是现在回善堂去。没准还能吃上他们新包的饺子。”

    “生死有命,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着强硬地掀开了册子的半边,毛笔沾了墨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一写上,就算她报名成功了,哪怕是用墨涂黑都没有办法悔名。

    “找死还不如回去。”小二嘴里嘀咕着,愤愤不平地收了登基册子,又指挥壮汉到“你带她去洗个脸收拾收拾,别冲撞了郡主。”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江云蔚被壮汉带到水缸边洗漱收拾了一番就进了擂台。

    抬头一看就看见了坐在首位上身着华丽的女人。

    “请各位落座。”有司仪唱到。

    桌子都是提前就在场地里准备好的,只有一张是刚刚临时加上的。

    江云蔚自觉地走到了那张临时的桌子边上落座。

    “上考题。”

    考题并不是随机的,几个小二端着木制的托盘在每个桌前停顿,供参选者挑选。

    每支簪钗造型款式都不相同,损坏程度也大不相同。

    坐在最前面的人挑选的机会最多,越往后越少。

    等发放考题的小二走到她面前时江云蔚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所有人选完后剩下的那一个就是她的考题。

    那是一对破碎的蝴蝶对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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