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空池无春
《京中志异》的大热让秦婉收到了不少官家夫人的邀约。虽然她之前作为“德高望重”的秦大学士之女已有美名，但她年幼丧母又自小长在临安，所以甚少参加这些夫人间的聚会，更别提秦辙“遗臭万年”之后了。
这日，烦恼不已的秦婉特意拿着这些请柬找万宝宝参谋。
万宝宝为了乔家的体面和孩子们的前程，一来上京她就有计划地与上京的贵人结交，这些年下来早已摸透了其中的门路。她看着秦婉带来的请柬，边挑边说：“娘把那些重要的都给你捡出来，剩下的你就顺着自个儿心情，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用勉强。”
秦婉点点头，感激道：“谢谢娘，幸好有您，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跟娘客气啥。”万宝宝边说边把一张红色的请帖放到秦婉面前，“这庆宁县主的赏花邀约，你可一定不要拒绝。”
秦婉点了点头，这些她还是了解的。庆宁县主是程大将军的娘家表妹，程若珩年幼进京就是寄居在姨娘家，后来他建功立业，姨娘一家自然也是获了封赏。
万宝宝知道秦婉拎得清，但还是叮嘱道：“咱们这西北出身的不易，大家交好也彼此有个照应。”
秦婉直说明白。万宝宝笑笑，随后又叮嘱她把乔曦也带上。
秦婉不善应付这种妇人间的聚会，乔曦亦然。此刻，她靠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脸愁容地看向一旁的请柬。而伺候她的二喜则不同，她兴高采烈地从屋外跑进来，在自家小姐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
“小姐可是要去参加庆宁县主的聚会？”
乔曦没抬眼看人，无奈地点点头。
“小姐，夫人说，这次，让我伺候您去。”
“当真？”说着，乔曦整个人都坐直了。
二喜雀跃地点点头。之前她资历浅，这些重要的场合轮不到她，如今总算得了首肯。
“老嬷嬷还说，这次让小的给小姐梳头！”
乔曦闻言也是替她高兴，让人搬凳子坐下，讲起了庆宁县主府里的事。其实乔曦对这位县主的印象不错，是个大方得体的妇人，与万宝宝一样热衷花草。
“所以，庆宁县主府里的花园真有传说得那么好看？”二喜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是啊，这次你可有眼福了。”
二喜听后更加兴奋，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满怀期待地问出了口：“听说，这庆宁县主是大将军的表妹，那这宴会，能见到大将军嘛？”
这个问题问得乔曦心烦意乱，灵光寺的相遇让她措手不及，但她面上不显，继续道：“夫人间的聚会，大将军自是不会露面。”
二喜也不意外，只是抿了抿嘴，讲起了小虎对大将军的崇拜。
“记得一次大将军出城，小虎和一帮孩子在后面追，小虎跑得慢，还被人笑了！”
乔曦听着也不禁笑了出来。
“真的，小姐，我同你说……”
就这样，在二喜的一句句调笑中，乔曦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那个男人于她，最终还是抽象成了远在天边的大将军。想通透之后，她当天下午就带了二喜去吟风阁听书，也当为自己的婢女庆祝。
王材之后，吟风阁最近又出了个李池，专讲西北边陲的异事。可惜秦婉最近不便出门，乔曦也没能跟着去看看看。然而主仆二人到时，吟风阁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马车上的二喜见人这么多，不禁感慨道：“看来这说书的真有小虎讲的那么精彩。”
“小虎小茂他们来过了？”
“他们是大清早特意排队来看的，”二喜边说边继续往阁里张望，见人实在是多，转头看向乔曦，“小姐，我看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乔曦不死心，打发二喜进去问问，可惜，阁里的大小包厢也早已满客。正当乔曦打算放弃之时，一个婢女跑出来叫住了马车。
“请问，车里的可是威远将军的女儿，乔曦小姐？”
二喜出声应答，婢女赶忙将人请进了楼上最好的包厢，这包厢的主人也跟乔曦颇有渊源，正是存在于武夫人口中的师姐，唐明钰。唐明钰一身贵妇打扮，暗红色的襦裙配上白色的珍珠点缀，整个人显得流光溢彩。
乔曦见着，赶忙躬身行礼：“小女乔曦，见过唐夫人。”
“小师妹客气了，相遇即是缘分，一同过来坐吧。”唐明钰说着就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乔曦闻言也没拘束，坐到了唐明钰一旁。唐明钰的爹是史官出身，郎君也是苏洵一脉的文官，自古文武多摩擦，所以除了宴席上打招呼，二人并未有机会深谈。想起武夫人早前的话，乔曦率先开了口：“今日幸得遇上了师姐，不然师妹怕是要扫兴而归了。”
唐明钰看着眼前讲体面话的小姑娘笑笑。
“相遇既是缘分，你是夫人最小的学生，她时常同我念起你。”
这话引来了乔曦的兴致，有些期待道：“不知夫人都是如何说小女的？”
唐明钰有些失笑，在心底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夫人说小师妹天资聪慧，将来必能有一番成就。”
年近三十的妇人声音低沉，乔曦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调侃，她笑吟吟地看向唐明钰，开口道：“唐夫人就不要拿小师妹取乐了，小女这几斤几两上不了台面。”
唐明钰闻言大笑，亲自给乔曦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她面前。
“好戏就要开场了，来吧，小师妹。”
乔曦见人如此豪爽，接过热茶捧在了手心里，笑道：“谢过师姐。”
那一日，李池讲得西北光怪陆离，师姐妹听得心潮澎湃，讨论得也是热烈。临别时，乔曦竟心生一丝不舍，再三送别，才上了回府的马车。
“小姐，这唐夫人真是有趣。”二喜感慨道。
乔曦点点头。唐明钰是个不做作的爽快人，怪不得武夫人特意提起了她。
“小姐，那这庆宁县主的宴会，唐夫人会去吗？”二喜忍不住问道。
乔曦摇了摇头。派系有别，这种私下的聚会，就算收了请柬也会借口推脱。但她怕二喜没经验，叮嘱道：“二喜，京中关系复杂，宴会之上切莫多言。”
二喜连连点头，将唐夫人的事儿烂在了肚子里。
终于，到了赏花宴的这一天。二喜精心准备，将自家小姐打扮得光彩照人。她看着镜子里一身桃红色衣裙的乔曦，不禁感慨道：“小姐真好看！”
乔曦笑笑，看着镜子里这张与万宝宝几分相似的脸，不禁有些感慨。不过她见二喜高兴，也打起了精神，朗声道：“来吧二喜，扶着你家小姐出门。”。
二喜听出了面前人的调侃，配合着鞠了一躬，恭敬道：“是，小姐。”
然而，乔曦强打起的精神很快就被赏花宴的无聊打败，那些夫人小姐矜持礼貌的谈笑让她昏昏欲睡，倒是一旁的秦婉应对自如。
秦婉本就是这次赏花宴的焦点，自然不能失了体面。她一身碧绿色的衣裙，正襟危坐，但即使如此她也没忽视乔曦的无聊。在众人要转场室内之际，再次夸起了园中的牡丹。
“这真是，牡丹真国色，花开动京城。”
“看来，妹妹是真的喜欢这花。”庆宁县主笑道。
秦婉闻言将话题引向了乔曦。
“说起来，是我家这妹妹最爱牡丹，她闲来无事还自己培了两颗，可惜手艺不佳，府里的老师傅都没救回来。”
原本盯着茶杯发呆的乔曦听到，立马做出了一个苦恼的表情。这事儿逗乐了众人，庆宁县主直言让人从园中挑两棵带回去。
“县主抬爱了，这岂不是坏了风景？”秦婉不好意思道。她本是想让乔曦单独在园中待会儿，没想到庆宁县主如此大方。
而正座上的人不在意地摆摆手，略带深意地看向这位“新晋”的大才女。
“赏花之人难觅，乔家小妹妹喜欢就拿去吧。”
此言一出，秦婉和乔曦都没有再推脱。乔曦行礼相谢，留在了园中挑花。
庆宁县主府里养花的嬷嬷姓李，人很和蔼，见有小姐真心喜欢，仔仔细细地讲起了养牡丹的经验。乔曦听着，只觉比那些宴会的谈笑有趣。
“嬷嬷赐教了。”
李嬷嬷直说不敢当，指挥着人把选好的花搬了出去，随后自己也退下了。乔曦见时间尚早，打发二喜去前院摸摸情况，自己则惬意地坐在廊下赏花。
果然，心情好，牡丹都更娇艳了。可是一想到庆宁县主的器重，乔曦一时不知是好是坏。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好看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乔曦吓了一跳，然而看清来人后她更是一惊。但这次她没有荒乱，率先起身行礼。
“见过将军。”
程若珩见状难免失落，但他还是柔声道：“姑娘不必行礼，是在下打扰姑娘雅兴了。”
乔曦没有起身，继续道：“将军说笑了，是小女贪恋美景，扰了将军的清闲。”
程若珩见人如此恭敬拘谨，愈发觉得难受。若早知她是乔家女，他是断不会那般拒婚。如今他和窈娘的事已做实，贸然行事只会给她带来麻烦。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挑起了话题：“既然姑娘留恋春色，不知这满园娇艳，姑娘最钟爱哪一朵？”
乔曦被问得一愣，不知他是何用意，随手指向了一旁。
程若珩顺眼看去，只见远处一个空空如也的莲池立在那里，她真是连敷衍自己都不愿。大将军暗自苦笑一声，出言附和道：“花中仙子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听到这话乔曦突觉不对，她用余光撇去，才发现自己随手指的竟是莲池，一时尴尬，只得用巧话化解。
“空池无春，将军谬赞了。”
见人咬文嚼字，程若珩也是无奈，继续道：“莲花洁白无暇，有仙女之姿，独得姑娘钟爱也是应当的。”
乔曦闻言有些烦躁，但碍于他们彼此的身份，她也只能继续。
“各花入各眼罢了，仙女也非人人待见。”
然而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想到她曾经杏眼粉唇的模样，程若珩顿时眼底一热，看着眼前人始终低垂的头，一字一顿道：“其实你长得很好看。”
这日，烦恼不已的秦婉特意拿着这些请柬找万宝宝参谋。
万宝宝为了乔家的体面和孩子们的前程，一来上京她就有计划地与上京的贵人结交，这些年下来早已摸透了其中的门路。她看着秦婉带来的请柬，边挑边说：“娘把那些重要的都给你捡出来，剩下的你就顺着自个儿心情，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用勉强。”
秦婉点点头，感激道：“谢谢娘，幸好有您，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跟娘客气啥。”万宝宝边说边把一张红色的请帖放到秦婉面前，“这庆宁县主的赏花邀约，你可一定不要拒绝。”
秦婉点了点头，这些她还是了解的。庆宁县主是程大将军的娘家表妹，程若珩年幼进京就是寄居在姨娘家，后来他建功立业，姨娘一家自然也是获了封赏。
万宝宝知道秦婉拎得清，但还是叮嘱道：“咱们这西北出身的不易，大家交好也彼此有个照应。”
秦婉直说明白。万宝宝笑笑，随后又叮嘱她把乔曦也带上。
秦婉不善应付这种妇人间的聚会，乔曦亦然。此刻，她靠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脸愁容地看向一旁的请柬。而伺候她的二喜则不同，她兴高采烈地从屋外跑进来，在自家小姐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
“小姐可是要去参加庆宁县主的聚会？”
乔曦没抬眼看人，无奈地点点头。
“小姐，夫人说，这次，让我伺候您去。”
“当真？”说着，乔曦整个人都坐直了。
二喜雀跃地点点头。之前她资历浅，这些重要的场合轮不到她，如今总算得了首肯。
“老嬷嬷还说，这次让小的给小姐梳头！”
乔曦闻言也是替她高兴，让人搬凳子坐下，讲起了庆宁县主府里的事。其实乔曦对这位县主的印象不错，是个大方得体的妇人，与万宝宝一样热衷花草。
“所以，庆宁县主府里的花园真有传说得那么好看？”二喜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是啊，这次你可有眼福了。”
二喜听后更加兴奋，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满怀期待地问出了口：“听说，这庆宁县主是大将军的表妹，那这宴会，能见到大将军嘛？”
这个问题问得乔曦心烦意乱，灵光寺的相遇让她措手不及，但她面上不显，继续道：“夫人间的聚会，大将军自是不会露面。”
二喜也不意外，只是抿了抿嘴，讲起了小虎对大将军的崇拜。
“记得一次大将军出城，小虎和一帮孩子在后面追，小虎跑得慢，还被人笑了！”
乔曦听着也不禁笑了出来。
“真的，小姐，我同你说……”
就这样，在二喜的一句句调笑中，乔曦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那个男人于她，最终还是抽象成了远在天边的大将军。想通透之后，她当天下午就带了二喜去吟风阁听书，也当为自己的婢女庆祝。
王材之后，吟风阁最近又出了个李池，专讲西北边陲的异事。可惜秦婉最近不便出门，乔曦也没能跟着去看看看。然而主仆二人到时，吟风阁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马车上的二喜见人这么多，不禁感慨道：“看来这说书的真有小虎讲的那么精彩。”
“小虎小茂他们来过了？”
“他们是大清早特意排队来看的，”二喜边说边继续往阁里张望，见人实在是多，转头看向乔曦，“小姐，我看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乔曦不死心，打发二喜进去问问，可惜，阁里的大小包厢也早已满客。正当乔曦打算放弃之时，一个婢女跑出来叫住了马车。
“请问，车里的可是威远将军的女儿，乔曦小姐？”
二喜出声应答，婢女赶忙将人请进了楼上最好的包厢，这包厢的主人也跟乔曦颇有渊源，正是存在于武夫人口中的师姐，唐明钰。唐明钰一身贵妇打扮，暗红色的襦裙配上白色的珍珠点缀，整个人显得流光溢彩。
乔曦见着，赶忙躬身行礼：“小女乔曦，见过唐夫人。”
“小师妹客气了，相遇即是缘分，一同过来坐吧。”唐明钰说着就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乔曦闻言也没拘束，坐到了唐明钰一旁。唐明钰的爹是史官出身，郎君也是苏洵一脉的文官，自古文武多摩擦，所以除了宴席上打招呼，二人并未有机会深谈。想起武夫人早前的话，乔曦率先开了口：“今日幸得遇上了师姐，不然师妹怕是要扫兴而归了。”
唐明钰看着眼前讲体面话的小姑娘笑笑。
“相遇既是缘分，你是夫人最小的学生，她时常同我念起你。”
这话引来了乔曦的兴致，有些期待道：“不知夫人都是如何说小女的？”
唐明钰有些失笑，在心底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夫人说小师妹天资聪慧，将来必能有一番成就。”
年近三十的妇人声音低沉，乔曦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调侃，她笑吟吟地看向唐明钰，开口道：“唐夫人就不要拿小师妹取乐了，小女这几斤几两上不了台面。”
唐明钰闻言大笑，亲自给乔曦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她面前。
“好戏就要开场了，来吧，小师妹。”
乔曦见人如此豪爽，接过热茶捧在了手心里，笑道：“谢过师姐。”
那一日，李池讲得西北光怪陆离，师姐妹听得心潮澎湃，讨论得也是热烈。临别时，乔曦竟心生一丝不舍，再三送别，才上了回府的马车。
“小姐，这唐夫人真是有趣。”二喜感慨道。
乔曦点点头。唐明钰是个不做作的爽快人，怪不得武夫人特意提起了她。
“小姐，那这庆宁县主的宴会，唐夫人会去吗？”二喜忍不住问道。
乔曦摇了摇头。派系有别，这种私下的聚会，就算收了请柬也会借口推脱。但她怕二喜没经验，叮嘱道：“二喜，京中关系复杂，宴会之上切莫多言。”
二喜连连点头，将唐夫人的事儿烂在了肚子里。
终于，到了赏花宴的这一天。二喜精心准备，将自家小姐打扮得光彩照人。她看着镜子里一身桃红色衣裙的乔曦，不禁感慨道：“小姐真好看！”
乔曦笑笑，看着镜子里这张与万宝宝几分相似的脸，不禁有些感慨。不过她见二喜高兴，也打起了精神，朗声道：“来吧二喜，扶着你家小姐出门。”。
二喜听出了面前人的调侃，配合着鞠了一躬，恭敬道：“是，小姐。”
然而，乔曦强打起的精神很快就被赏花宴的无聊打败，那些夫人小姐矜持礼貌的谈笑让她昏昏欲睡，倒是一旁的秦婉应对自如。
秦婉本就是这次赏花宴的焦点，自然不能失了体面。她一身碧绿色的衣裙，正襟危坐，但即使如此她也没忽视乔曦的无聊。在众人要转场室内之际，再次夸起了园中的牡丹。
“这真是，牡丹真国色，花开动京城。”
“看来，妹妹是真的喜欢这花。”庆宁县主笑道。
秦婉闻言将话题引向了乔曦。
“说起来，是我家这妹妹最爱牡丹，她闲来无事还自己培了两颗，可惜手艺不佳，府里的老师傅都没救回来。”
原本盯着茶杯发呆的乔曦听到，立马做出了一个苦恼的表情。这事儿逗乐了众人，庆宁县主直言让人从园中挑两棵带回去。
“县主抬爱了，这岂不是坏了风景？”秦婉不好意思道。她本是想让乔曦单独在园中待会儿，没想到庆宁县主如此大方。
而正座上的人不在意地摆摆手，略带深意地看向这位“新晋”的大才女。
“赏花之人难觅，乔家小妹妹喜欢就拿去吧。”
此言一出，秦婉和乔曦都没有再推脱。乔曦行礼相谢，留在了园中挑花。
庆宁县主府里养花的嬷嬷姓李，人很和蔼，见有小姐真心喜欢，仔仔细细地讲起了养牡丹的经验。乔曦听着，只觉比那些宴会的谈笑有趣。
“嬷嬷赐教了。”
李嬷嬷直说不敢当，指挥着人把选好的花搬了出去，随后自己也退下了。乔曦见时间尚早，打发二喜去前院摸摸情况，自己则惬意地坐在廊下赏花。
果然，心情好，牡丹都更娇艳了。可是一想到庆宁县主的器重，乔曦一时不知是好是坏。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好看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乔曦吓了一跳，然而看清来人后她更是一惊。但这次她没有荒乱，率先起身行礼。
“见过将军。”
程若珩见状难免失落，但他还是柔声道：“姑娘不必行礼，是在下打扰姑娘雅兴了。”
乔曦没有起身，继续道：“将军说笑了，是小女贪恋美景，扰了将军的清闲。”
程若珩见人如此恭敬拘谨，愈发觉得难受。若早知她是乔家女，他是断不会那般拒婚。如今他和窈娘的事已做实，贸然行事只会给她带来麻烦。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挑起了话题：“既然姑娘留恋春色，不知这满园娇艳，姑娘最钟爱哪一朵？”
乔曦被问得一愣，不知他是何用意，随手指向了一旁。
程若珩顺眼看去，只见远处一个空空如也的莲池立在那里，她真是连敷衍自己都不愿。大将军暗自苦笑一声，出言附和道：“花中仙子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听到这话乔曦突觉不对，她用余光撇去，才发现自己随手指的竟是莲池，一时尴尬，只得用巧话化解。
“空池无春，将军谬赞了。”
见人咬文嚼字，程若珩也是无奈，继续道：“莲花洁白无暇，有仙女之姿，独得姑娘钟爱也是应当的。”
乔曦闻言有些烦躁，但碍于他们彼此的身份，她也只能继续。
“各花入各眼罢了，仙女也非人人待见。”
然而你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想到她曾经杏眼粉唇的模样，程若珩顿时眼底一热，看着眼前人始终低垂的头，一字一顿道：“其实你长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