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青州之约
第二日天没亮法英就带着法澜和阿梅回了三苗。他们走得悄无声息，只给乔曦留了下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两句话和阿梅的两个地址，乔曦看着娟秀的字迹陷入了沉默。
端着早饭来的程若珩见人僵在那里关心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早，”说着，乔曦就把信重新折好收了起来，“今天早上吃什么？”
“菜饼，老郑特意为你做的。”
烙饼是郑乙的拿手绝活，来临州的路上乔曦没少吃。如今的她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却糊了眼，她起身坐到桌边拿起一块饼大口吃了起来。她吃得狼吞虎咽，毫无万宝宝从小教导的文雅，程若珩看着默默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喝口水，慢点吃。”
乔曦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把嘴里塞满，她需要填满这离别的愁绪，毕竟有一个人她再也不会见到了。程若珩则轻轻帮人顺着背，生怕她噎着。
“今日天气不错，吃完我带你去附近转转？”
乔曦点点头继续往嘴里放着吃的，直到她嘴里再也盛不下才停了下来。程若珩见着也没说什么只是往桌上留了几个山楂。
“你先收拾收拾，我一会儿来接你。”说完，他就收了桌上的碗筷走了出去。
乔曦坐在原地没有动，杏眼微垂，盯着那几颗鲜红的山楂出了神。她知道男人是在默默地关心自己，想到信上写的那几句话，她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这红色的小果酸得出奇，乔曦却尝出了一丝甜味。
她起身换了件绿色的衣裙，为自己仔细梳妆了一番，末了还擦了一个鲜亮的唇脂。法澜在信上写得对，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而她的转变程若珩也看在眼里，见人打起精神，他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带人走了一条直通山顶的小路，没几步就到了一个凭栏远眺的好地方。乔曦的脚不宜远行，这个地方离得近风景也好，最适合让人透透气。
果真，乔曦看着远处的绵延的群山整个人透彻了不少，率先开口道：“青州的山真是一层叠着一层。”
“是啊，‘青州好风光，衣锦好还乡’。”
听人念起青州谚语，乔曦想起了之前他说过的话。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没去过青州？”
程若珩点点头，转头看向身侧的佳人。
“我娘说，不带上个姑娘就不让去。”
闻言，乔曦的小脸上起了一片绯红。一旁的程若珩笑着将人揽到身前，把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馨香。
“我娘说，青州的莲花最是好看，可惜今年咱们是赶不上了。”
如今早已过了立秋，花中仙子早都飞没了影。乔曦把手覆在男人的手上，轻声道：“今年看不了还有明年，以后还有年年。”
程若珩听后扬起了嘴角，在女人脖颈间的落下了一吻。这一吻让乔曦的脖子落了痒，笑着往一边躲去。程若珩却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躲，两个人就如此嬉闹起来。最后是乔曦经不起痴缠，举手投降准备往山下走去。
程若珩却伸手拦住了她。
“这山后面还有个湖想不想去看看？”
“还有个湖？”乔曦惊喜道。
“对。”说着，程若珩蹲下身来，示意要把乔曦背过去。乔曦本想拒绝，但眼前人却十分坚持。
“你这脚还不利索，要是走路再坏了，我怕是不能同你二哥交代。”
这话戳中了乔曦的死穴，乖乖地趴到了程若珩的背上。
“我二哥什么时候会来？”
“大概不出几日就会到了，你二哥担心你，抛开大部队提前跑来了。”程若珩边说边背着人往树林深处走去。
乔曦把头贴在人肩膀上想起了乔明朗那张清秀却严肃的脸。
“怎么了，你似乎很怕你这个二哥哥？”
如果论乔家人谁最有威严，除了一家之母万宝宝，那必然就是乔明朗了。不过他当官后愈发忙碌，两兄妹相处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再加上他最近还纳了一房小妾，乔曦愈发有些看不明白。不过讲到这新进门的小嫂嫂，乔曦不免有些惋惜。
“那白晓茹是个有脾气的女子，给我哥做妾实在是太可惜了。”
程若珩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她的抱怨。眼前人不知道白家的秘密，也还没意识道白晓芸与白晓茹名字的相似。而乔曦见人没说话，继续道：“你这几年深居简出怕是没见过这白姑娘，你要是见了定会同我一般可惜。”
“文昌阁掌灯的小娘子嘛，我见过，人看着是挺白净的。”
乔曦没想到身下人记得如此明了，忍不住回了几句酸话。这酸话令男人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看你对那个陈三公子才是印象深刻。”
闻言，乔曦想起了那个赤诚的少年。她对陈墨尘是有好感，若是任其生根发芽说不定也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她趴在男人的肩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了，不逗你了，我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乔曦闷头“嗯”了一声算作应答，不过她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明明是她先开口问的他，最后怎么变成了自己在反思内疚。她刚想开口反驳，程若珩就率先说道：“我们到了。”
闻言，乔曦抬头看去，只见他们脚下的不远处有一片湖，湖水碧绿幽深，周围散落着点点的红叶杜鹃，就像一面镜子镶嵌了一圈玛瑙，生动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群山之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程若珩笑笑把人从背上放了下来。
“这是我搜山时发现的地方，我娘说过青州无限风光，一个山坳都会别有洞天。”
闻言，乔曦看向一旁的男人。
“令慈是从小长在青州？”
“对，她祖辈是三苗人，帮着大昭打过仗，有了军功便迁去了青州，若论起来，我也算有些三苗血缘。”
这话虽然让人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的母亲就姓法。
“没想到你跟此地如此有渊源。”
“是啊，可惜我娘的眼光不行，挑了我爸这个短命鬼，一共也没陪她几年，也从未陪她回乡赏过景。”
这番话藏着一股心酸，有一个儿子对自己母亲的心疼。程家是西北的定海针，但对一个女人便是万劫渊。乔曦听着默默抓住了男人的手。
程若珩心态却很释然。
“放心吧，我娘从未怨过什么，她是铁了心跟我爹的，只是……”
“只是什么？”
程若珩转身看向乔曦，深邃的黑眸中满是坚定。
“只是她说若我不能允诺平安喜乐，就不要带姑娘来青州。”
这话掷地有声，抚平了乔曦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程若珩见人面露笑意，将人拥进了怀里。如今是太平盛世，他定能如他娘所愿，守得一心人，安稳度余生。
然而乔明朗的提早到来分开了这对如胶似漆的璧人。乔二公子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从驿站赶来的二喜，两人一碰头，程若珩那善意的谎言不攻自破。想到乔曦数次身泛险境，乔明朗骑马上山的脚步又快了一倍。但他刚到小屋门口，就见程若珩扶着乔曦举止亲密地从山上走了下来。乔曦脸上未带面衣，烫伤初愈的疤痕清晰可见。
乔明朗见着又疼又气，上前两步把乔曦拉了过来。程若珩见着也没阻止反而向这个满面风霜的特使点了点头。乔明朗却没连个礼都没回，阴沉着脸抓着乔曦就往山下走。
这一切发生的如同急风骤雨一般，乔曦只能被动地被自家哥哥拖走。她走之前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程若珩，男人冲她挥了挥手，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
而身前的乔明朗也意识到了自家妹妹的犹豫，他转身瞪了一眼那位高权重的男人，将乔曦抱上马，朝着青州城头也不回地奔去。
此次特使团被安排住在青州，所以乔曦也获得了一个宽敞的小院。不过乔明朗来得突然又是风尘仆仆，让接应的官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拉着人一番寒暄。乔曦因此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坐在屋里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同自家哥哥解释。
不过她没想一会儿，二喜就追了来。主仆二人小别重逢，二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乔曦见着也是泪眼蒙蒙。
“别哭了二喜，你看我这不也好好的？”
二喜摇摇头，看着乔曦脸上的伤疤哭得更凶了。自家小姐正值花季，如今脸毁了该如何是好？乔曦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并不那么在意，最后只得掏出药膏，让二喜帮她上药。法澜在临走之前留了好几种药膏，从不同的疗效到不同的阶段，一应俱全。
二喜以为这东西是程若珩准备的，边说边念起了大将军的好。
“这次幸好有程将军，那个三苗人真是太可恨了！”
乔曦不忍法澜被误会赶忙开口解释来龙去脉，不过她语带保留，模糊了法澜和法英的感情。然而这样的解释能糊弄过二喜却骗不过门口的乔明朗。他是乔曦讲到一半来的，凭着他为官的经验听出了不少问题。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进门乔曦一句话就让他定在了原地。
“二喜，我跟大将军在山上定了情。”
端着早饭来的程若珩见人僵在那里关心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早，”说着，乔曦就把信重新折好收了起来，“今天早上吃什么？”
“菜饼，老郑特意为你做的。”
烙饼是郑乙的拿手绝活，来临州的路上乔曦没少吃。如今的她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却糊了眼，她起身坐到桌边拿起一块饼大口吃了起来。她吃得狼吞虎咽，毫无万宝宝从小教导的文雅，程若珩看着默默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喝口水，慢点吃。”
乔曦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又把嘴里塞满，她需要填满这离别的愁绪，毕竟有一个人她再也不会见到了。程若珩则轻轻帮人顺着背，生怕她噎着。
“今日天气不错，吃完我带你去附近转转？”
乔曦点点头继续往嘴里放着吃的，直到她嘴里再也盛不下才停了下来。程若珩见着也没说什么只是往桌上留了几个山楂。
“你先收拾收拾，我一会儿来接你。”说完，他就收了桌上的碗筷走了出去。
乔曦坐在原地没有动，杏眼微垂，盯着那几颗鲜红的山楂出了神。她知道男人是在默默地关心自己，想到信上写的那几句话，她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这红色的小果酸得出奇，乔曦却尝出了一丝甜味。
她起身换了件绿色的衣裙，为自己仔细梳妆了一番，末了还擦了一个鲜亮的唇脂。法澜在信上写得对，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而她的转变程若珩也看在眼里，见人打起精神，他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带人走了一条直通山顶的小路，没几步就到了一个凭栏远眺的好地方。乔曦的脚不宜远行，这个地方离得近风景也好，最适合让人透透气。
果真，乔曦看着远处的绵延的群山整个人透彻了不少，率先开口道：“青州的山真是一层叠着一层。”
“是啊，‘青州好风光，衣锦好还乡’。”
听人念起青州谚语，乔曦想起了之前他说过的话。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没去过青州？”
程若珩点点头，转头看向身侧的佳人。
“我娘说，不带上个姑娘就不让去。”
闻言，乔曦的小脸上起了一片绯红。一旁的程若珩笑着将人揽到身前，把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馨香。
“我娘说，青州的莲花最是好看，可惜今年咱们是赶不上了。”
如今早已过了立秋，花中仙子早都飞没了影。乔曦把手覆在男人的手上，轻声道：“今年看不了还有明年，以后还有年年。”
程若珩听后扬起了嘴角，在女人脖颈间的落下了一吻。这一吻让乔曦的脖子落了痒，笑着往一边躲去。程若珩却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躲，两个人就如此嬉闹起来。最后是乔曦经不起痴缠，举手投降准备往山下走去。
程若珩却伸手拦住了她。
“这山后面还有个湖想不想去看看？”
“还有个湖？”乔曦惊喜道。
“对。”说着，程若珩蹲下身来，示意要把乔曦背过去。乔曦本想拒绝，但眼前人却十分坚持。
“你这脚还不利索，要是走路再坏了，我怕是不能同你二哥交代。”
这话戳中了乔曦的死穴，乖乖地趴到了程若珩的背上。
“我二哥什么时候会来？”
“大概不出几日就会到了，你二哥担心你，抛开大部队提前跑来了。”程若珩边说边背着人往树林深处走去。
乔曦把头贴在人肩膀上想起了乔明朗那张清秀却严肃的脸。
“怎么了，你似乎很怕你这个二哥哥？”
如果论乔家人谁最有威严，除了一家之母万宝宝，那必然就是乔明朗了。不过他当官后愈发忙碌，两兄妹相处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再加上他最近还纳了一房小妾，乔曦愈发有些看不明白。不过讲到这新进门的小嫂嫂，乔曦不免有些惋惜。
“那白晓茹是个有脾气的女子，给我哥做妾实在是太可惜了。”
程若珩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她的抱怨。眼前人不知道白家的秘密，也还没意识道白晓芸与白晓茹名字的相似。而乔曦见人没说话，继续道：“你这几年深居简出怕是没见过这白姑娘，你要是见了定会同我一般可惜。”
“文昌阁掌灯的小娘子嘛，我见过，人看着是挺白净的。”
乔曦没想到身下人记得如此明了，忍不住回了几句酸话。这酸话令男人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看你对那个陈三公子才是印象深刻。”
闻言，乔曦想起了那个赤诚的少年。她对陈墨尘是有好感，若是任其生根发芽说不定也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她趴在男人的肩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了，不逗你了，我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乔曦闷头“嗯”了一声算作应答，不过她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明明是她先开口问的他，最后怎么变成了自己在反思内疚。她刚想开口反驳，程若珩就率先说道：“我们到了。”
闻言，乔曦抬头看去，只见他们脚下的不远处有一片湖，湖水碧绿幽深，周围散落着点点的红叶杜鹃，就像一面镜子镶嵌了一圈玛瑙，生动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群山之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程若珩笑笑把人从背上放了下来。
“这是我搜山时发现的地方，我娘说过青州无限风光，一个山坳都会别有洞天。”
闻言，乔曦看向一旁的男人。
“令慈是从小长在青州？”
“对，她祖辈是三苗人，帮着大昭打过仗，有了军功便迁去了青州，若论起来，我也算有些三苗血缘。”
这话虽然让人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的母亲就姓法。
“没想到你跟此地如此有渊源。”
“是啊，可惜我娘的眼光不行，挑了我爸这个短命鬼，一共也没陪她几年，也从未陪她回乡赏过景。”
这番话藏着一股心酸，有一个儿子对自己母亲的心疼。程家是西北的定海针，但对一个女人便是万劫渊。乔曦听着默默抓住了男人的手。
程若珩心态却很释然。
“放心吧，我娘从未怨过什么，她是铁了心跟我爹的，只是……”
“只是什么？”
程若珩转身看向乔曦，深邃的黑眸中满是坚定。
“只是她说若我不能允诺平安喜乐，就不要带姑娘来青州。”
这话掷地有声，抚平了乔曦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程若珩见人面露笑意，将人拥进了怀里。如今是太平盛世，他定能如他娘所愿，守得一心人，安稳度余生。
然而乔明朗的提早到来分开了这对如胶似漆的璧人。乔二公子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从驿站赶来的二喜，两人一碰头，程若珩那善意的谎言不攻自破。想到乔曦数次身泛险境，乔明朗骑马上山的脚步又快了一倍。但他刚到小屋门口，就见程若珩扶着乔曦举止亲密地从山上走了下来。乔曦脸上未带面衣，烫伤初愈的疤痕清晰可见。
乔明朗见着又疼又气，上前两步把乔曦拉了过来。程若珩见着也没阻止反而向这个满面风霜的特使点了点头。乔明朗却没连个礼都没回，阴沉着脸抓着乔曦就往山下走。
这一切发生的如同急风骤雨一般，乔曦只能被动地被自家哥哥拖走。她走之前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程若珩，男人冲她挥了挥手，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
而身前的乔明朗也意识到了自家妹妹的犹豫，他转身瞪了一眼那位高权重的男人，将乔曦抱上马，朝着青州城头也不回地奔去。
此次特使团被安排住在青州，所以乔曦也获得了一个宽敞的小院。不过乔明朗来得突然又是风尘仆仆，让接应的官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拉着人一番寒暄。乔曦因此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坐在屋里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同自家哥哥解释。
不过她没想一会儿，二喜就追了来。主仆二人小别重逢，二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乔曦见着也是泪眼蒙蒙。
“别哭了二喜，你看我这不也好好的？”
二喜摇摇头，看着乔曦脸上的伤疤哭得更凶了。自家小姐正值花季，如今脸毁了该如何是好？乔曦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并不那么在意，最后只得掏出药膏，让二喜帮她上药。法澜在临走之前留了好几种药膏，从不同的疗效到不同的阶段，一应俱全。
二喜以为这东西是程若珩准备的，边说边念起了大将军的好。
“这次幸好有程将军，那个三苗人真是太可恨了！”
乔曦不忍法澜被误会赶忙开口解释来龙去脉，不过她语带保留，模糊了法澜和法英的感情。然而这样的解释能糊弄过二喜却骗不过门口的乔明朗。他是乔曦讲到一半来的，凭着他为官的经验听出了不少问题。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进门乔曦一句话就让他定在了原地。
“二喜，我跟大将军在山上定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