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结队蜜蜂绕在水面,盘旋片刻飞走。

    此时躲在水下的穆小蝶已经到极限,从水中冒出头大口呼吸,随之穆闲、云彩、潭深等人也都浮出水面,四人互相看到彼此的狼狈忍不住捧腹大笑。

    几人互相扶持你拉着我我扶着你湿淋淋爬上岸,瘫软的倒在草地仰望碧蓝无云的天空。

    “我们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潭深额头被蛰肿起一个大包,俊美的脸平添几分喜感。

    “当然不算,我们偷到鸡了。”穆闲扯开衣摆,是压碎的蜂窝,“最大的一块送给今天的小寿星。”

    云彩正垂头丧气,看见没白折腾一遭欢呼雀跃的取了一块蜂巢塞进嘴里。

    穆小蝶也吃了一块,压碎又浸过水的蜂巢还是很甜。

    “你要不要。”穆闲碰了碰闭目的潭深,潭深睁开眸子扫了眼外形不好看的蜂巢,没有犹豫的拿起一块。

    “这是我人生中吃到最甜的蜂蜜。”潭深使劲儿嚼了嚼,带着花香的蜜汁溢满口腔,双手枕在脑后惬意的眯起狭长的眸。

    “刚才谢谢你了。”穆闲也送入口一块蜂巢。

    潭深不帮他挡一下他未必会被蛰到,人下意识的举动不会骗人,潭深的轻功在他之下云彩之上,却留在最后面让他们几个先跑。

    这些日子潭深并没有给他们引来任何麻烦,穆闲也不像最开始那般抵触警惕,对潭深有些许改观。

    “没有蜂蜜,小蝶姐姐是不是不能给我做好吃的糕点了?”蜂巢甜蜜渐淡,云彩又开始惦记穆小蝶说的糕点。

    “我一会儿给你做别的好吃的。”穆小蝶有那么一瞬就想时间停止,没有悲伤奔波,只有平静温馨。

    “小蝶姐姐你在看什么?”云彩顺着穆小蝶的视线直视那片天空。

    “你看那片白云像不像一匹马,马上骑着人后面有花轿。”说着话穆小蝶伸手在天空比划:“还有哪儿像海浪一样追逐。”

    “像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云彩左歪歪头又右歪歪头努力往穆小蝶的描述联系,怎么也看不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你小蝶姐姐这是想嫁人了。”穆闲咬着草根,舒适着感受着阳光温暖,玩笑道:“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围绕清酒村走一圈,不仅如此所嫁之人得封侯拜相。”

    穆小蝶有点失望,这些话她气村里嚼舌头妇人故意说的,她想嫁的从来都不是那样的:“没错,遇不见我就一辈子不嫁。”

    穆小蝶偏过头不理穆闲。

    郑蔻儿推开表哥郭璞拉着自己的手,冷脸相对:“你若真心对我又怎会教唆我与你私奔做着无媒苟合的夫妻。”

    “不、不是。”郭璞强压心虚:“姨夫看不上我嫌我家贫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跟我走等我高中咱们再回来给姨夫请罪到时姨夫断不会再阻拦你我。”

    “哼。”郑蔻儿冷笑:“好一个厚颜无耻巧舌如簧之人,我爹不同意你我之事只因你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华而不实绣花枕头一个。你不反思就算了还要拐走他唯一的女儿。”

    郭璞变了脸色,怒指郑蔻儿:“没想到你也是那捧高踩低之人,虚荣至极肤浅至极。”

    “你郭璞打的什么算盘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若是你有骨气为何不等高中后再来提亲,美名其曰怕我爹将我许给他人,若你心诚恳求我爹我爹定会许你三年,你不敢不肯不愿不是因为怕我爹不答应而是不论给你三年还是三十年你都考不中,心高气傲的你只想骗我给你当牛做马。”

    眼见郑蔻儿戳破真相郭璞恶从胆边生扬起手,高举空中的手被扛着锄头回来的郑父抓个正着。

    郑父往后一推郭璞踉跄倒退差点摔倒。

    “你们父女欺人太甚都是那嫌贫爱富之人,你们等着。”

    郑父低吼举起锄头驱赶骂骂咧咧的郭璞,郭璞吓得连滚带爬逃走。

    “下次他再来别开门,郭璞巧言令色蔻儿不要被蒙骗。”郑父不放心地叮嘱:“爹给蔻儿找个好的。”

    郑蔻儿挽住爹爹手臂:“爹,您放心蔻儿只听爹的。”

    一滴泪滑落褶皱皮肤,穆小蝶将泪珠收进闻香盒。

    钱郑氏身穿姜黄色福寿吉祥纹方袖对襟,竹青色裙,额间佩戴对襟一个色的镶嵌翠绿宝石抹额的钱郑氏面容富态祥和,苏醒一时间有些迷茫。

    钱郑氏忆往昔心中五味杂陈,她闺名郑蔻儿,娘亲早逝爹爹一手将她抚养大可她猪油蒙了心听信表哥郭璞哄骗与他私奔,接下来的日子如坠深渊。

    表哥郭璞空腹高心志大才疏,又清高到不肯做教书、抄书等赚钱营生,私奔后的日子全靠她洗衣缝补贴补家用,那时的郑蔻儿想法简单不怕苦不怕累只等郭璞高中衣锦还乡,告诉爹爹她的选择没有错,表哥不是爹爹口中那样的人。

    这样的想法只是她一厢情愿,高中没等到等来郭璞染上赌博恶习为了从她手中得到钱对她拳脚相加,最后将她卖给人牙子只为换钱翻本,所幸途中遇见好心人免于被卖入烟花之地的境遇。

    好心人姓钱是个鳏夫有一对儿女,钱老爷不嫌她经历她也有心报恩嫁给了对方。

    日子安稳下来的这一刻她鼓足勇气面对一直无颜面对的爹爹,回去才得知自她离家那天爹爹四处找寻她的下落无果,思念成疾没半年离开人世。

    她跪在爹爹坟前用手去拔高过人的杂草,双手鲜血淋漓都不觉得疼。

    她后悔爹爹十几年的养育抵不过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后悔为什么所托非人偏听偏信私定终身,换来现在的追悔莫及。

    丈夫爱重体贴、继子女亲生子女一样孝顺懂事、衣食富足,美满幸运的人生别人艳羡不以,就连害的表哥郭璞也得到报应被追债打死、她一生中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将她养育长大的爹爹,郑蔻儿一直心怀遗憾。

    黄粱梦中,她终于在爹爹身边尽孝。

    “谢谢、谢谢你。”钱郑氏喃喃自语,释然地挥挥手阖上双眼。

    穆小蝶捧着一盒金子像来时一样被丫鬟领着送出钱宅。

    “小蝶。”穆闲见她出来几步迎上。

    穆小蝶冷冷淡淡不理他,径直往停放马车的方向走。

    “别生气了,小蝴蝶。”穆闲死皮赖脸围着穆小蝶转。

    小蝴蝶这个称呼只有她父母在世时会如此叫她,穆闲这样叫她她的态度已经柔软下来,就在穆小蝶打算跟穆闲说话忽听穆闲道:“我们家小蝴蝶长得这样漂亮嫁王侯将相也配得起。”

    穆闲不说最后一句还好,快要哄好的穆小蝶被穆闲最后一句话说的更气了,停住转身戴着幂篱的面孔面对她:“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爱钱非要嫁达官显贵不可?”

    “不是啊,是你自己说的。”穆闲有种百口莫辩感。

    “我说的多了你怎么就只记得这句。”

    “你莫名其妙发脾气我根本不懂你为什么生气。”

    “你是不懂,你没有心。”不论她暗示明示的多明显穆闲永远不懂她的意思非要她一个姑娘家亲口说出来,她生气的不是那句话是他一副永远搞不清楚状况的态度,她不是要嫁王侯将相她只想要他一个。

    “我没有心我会在你被卖掉殉葬我找了你几天几夜把你追回来、我没有心在你发烧快要死了都没有丢下你、我没有心这些年什么都不做陪同你左右保护你。”穆闲也来了火气。

    穆小蝶将装着酬劳的盒子狠狠丢向穆闲,提起裙摆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马车在那边。”穆闲提醒。

    “我要去吃冰沙,你别跟着我不用你保护。”

    “行,我不跟着你。”穆闲赌气的站原地。

    穆小蝶疾步改成跑,撞上人才停下。

    “你长没长眼啊。”男子身穿道袍,语气不善。

    “对不起。”穆小蝶停下后立刻朝身后看探寻穆闲的身影,发现穆闲并未追上来又委屈又伤心潸然泪下。

    男子还想发作,惊艳的看见幂篱轻纱因穆小蝶跑的急掀开的一角挂在后面,纱缝隙可看见里面的面容,若仙若灵恍若仙子下凡。

    穆闲眼看着穆小蝶消失在转弯处的那一刻他便开始后悔,“我当哥哥的让让妹妹也不算没面子。”穆闲自问自答,向穆小蝶离开的方向走去。

    路过的时候见到过,冰沙摊过一个转弯走几步再转一个弯就到。

    简易搭起的棚子,下面摊位老板正给一桌客人制作冰沙,没有看见穆小蝶他心中有些慌,看见一旁停的板车上面有两个塞着塞子的大木桶,木桶后面有一角淡紫色裙子,穆闲放下心。

    “你吃冰沙躲人家木桶后面干什么。”穆闲无奈的摇头,缓步靠近:“再不走天都要黑了,你不是答应过云彩晚饭时赶回去做甜豆花给云彩吃吗。”

    穆闲快要靠近时,不知从哪儿蹿出一个五六岁孩童扑到木桶后淡紫色处。

    “姐姐,我找到你了。”

    淡紫色身影从木桶后出来,拉住弟弟手:“这么快被你找到不好玩。”

    七八岁的小女孩牵起弟弟向那桌吃冰沙的夫妇跑去。

    “老板,您有见过这么高,身穿淡紫色这个颜色襦裙头戴幂篱的女子吗。”穆闲怕表达不明确特意指了指正吃冰沙的小姑娘。

    “我正忙,没看见没看见,你去别处问问。”老板刚制作好一份冰上,又到来新的客人。

    “哥哥,我看见了我知道。我可以摸摸你的刀吗?”

    穆闲低头,刚刚捉迷藏其中的小男孩在拉他衣角,穆闲解下刀给小男孩摸。

    “像我姐姐衣服颜色一样的?”小男孩摸着刀鞘上威武的花纹心满意足。

    “对。”穆闲蹲下身,压制住激动耐心地问:“你看见了?可以告诉哥哥吗?”

    “我在找我姐姐,在那边看见的。”小男孩指了一个方向:“那个姐姐好像生病了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样子吗。”穆闲板着小男孩肩膀问的急切,小男孩摇头跑回座位继续吃东西。

    云雾遮天,微风习习。

    穆闲将周围问遍,得到的都是“没看见、没留意。”问到最后他似乎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唯有焦急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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