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转身往学校走，于她而言跟面前的人多说一字都是无意。
“你……怎么又回来了？”
温言看到潘久久的时候，她正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了一跳，潘久久才抬起头。
“外面的人是在等你？”
温言放下书包，坐到了潘久久旁边。
“你……你怎么知道？”
潘久久的眼睛又圆又大，因为眼窝里还噙着汪水，难免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温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刚刚我下楼，他们让我上来叫你下去，说是见不到你不死不休。”
听到这句话，潘久久更加难以自持得哭了起来。
温言本意也不是惹她哭鼻子，谁想到这姑娘会这么脆弱。她拍拍她的背，语气坚定道，“别怕，楼上还有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没下晚自习，咱们跟着他们一块混出去，我知道一条小路。”
“能行吗？他眼睛特别毒，会认出我的。”
温言想了想，“跟我来。”
她拿起墙上挂着的一把钥匙，拉着潘久久来到了储物间。两人没敢开灯，只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
温言很快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一顶假发还有一顶帽子。这是之前怕她把梁久头发剃坏，计划给他用的，后来一直放在储物间没拿走。
潘久久一看就明白了温言的意思，两人锁好门把东西带回教室，借着月光开始了装扮。
大概是因为有了温言的陪伴，潘久久又不觉得害怕了，两人甚至还拍了张自拍。
很快到了九点，第一波高三学生开始陆续离开教学楼。温言跟潘久久也是跟着这一波人混出去的。
温言散下头发戴上鸭舌帽，把戴了假发的潘久久护在里侧，两人很顺利得来到了温言所说的那条小路上。
尽管面上淡定自若，可手心里的冷汗却出卖了温言。她把潘久久送到车站的时候已经九点一刻，而末班车早在九点那会儿就已经发车了。
“要不……你今晚先住我家吧。”
车站前后没什么人，因为一棵树的枝丫伸长到了路灯底下，因此那束昏暗的光把温言的脸照得斑斑驳驳的，可在潘久久眼里却美得不像话。
“会不会不太方便？”
尽管心中雀跃，潘久久嘴上还是客气了一番。
“不会，家里只有我跟我妈两个人住。”
潘久久识相得没有问及温言父亲的下落，立马挽住温言的手臂道谢，“太谢谢你了，我的言言，我宣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最最最最最最最最要好的朋友。”
“少贫，你几天没换衣服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推搡搡得回到了温言家。
贺秋萍看到女儿第一次带了同学回家，于是表现出了十分的热情，尽管对女儿要求严格，但哪个家长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只知道死读书，对她来说，潘久久属于女儿的正常社交。
这一晚，潘久久挤在温言的张床上，絮絮叨叨跟她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自然也包括堵她的那个魏凯。
温言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她多数时候是不说话的，但她眼神的专注会给讲述者带去更强烈的倾诉欲。
就这样，潘久久讲着讲着，自己先睡着了。温言的床虽然陌生，但睡在她身边的这一夜潘久久安逸极了。
早上临出门前，她给自己和潘久久一人装了一小喷瓶透明液体。
“这是什么？”
潘久久不解。
“我自己兑的防狼喷雾。对了，你今天晚上跟家里说好了过来接你的是吧？”
两人吃了早饭一块往外走，俨然一对关系要好的小姐妹。
“嗯，我爸妈工作忙，说好了让一个叔叔来接我。”
温言点点头。
……
到了放学，潘久久跟温言一起随着大部队离开了学校，因为有人来接，她胆子放开不少。可跟温言分开后，她在校门口等了有十多分钟，也不见那叔叔的身影。
无奈之下，潘久久给她爸打了个电话，得到的是临时开会让她多等一会儿的答复。就在她还在懊恼的时候，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潘久久，我可总算是见到你了。”
魏凯几人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潘久久握着拳头往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我们能干什么？想跟你掰扯掰扯咱俩的事儿。”
潘久久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才看会看上他，当时竟然还觉得魏凯挺帅。
“咱俩没有事儿了，我说的很清楚，我不跟你谈了，你别再来找我。”
说着话，潘久久快步往车站方向走，只是她不知道离学校越远，魏凯那帮人的胆子就越大。
“你说不谈就不谈了？真把老子当要饭的了？”
说话间，魏凯已经单手抓着潘久久的肩膀把人扯到了自己面前。
“你放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潘久久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近乎哀求道。
“咱俩在一块得我说了算，我说什么时候分才能分，在这之前你得尽尽当女朋友的义务。”
说完，三个混混不约而同得笑了起来。
温言回头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潘久久被那三人围在一处角落，偶然有人路过他们身边却没有一个出手相助。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也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跟潘久久分开后突然不大放心，于是都快走到家门口却又折了回来。
“你们住手！”
听到温言的声音，三人愣了愣，随后一同朝她看过来。
“你不是那天晚上那个？怪不得俩人一块消失了，敢情是一伙的。”
“这不是法外之地，你们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温言声音自然里带点儿冷意，看起来像是胆子不小的，不过毕竟是女孩儿，长得又乖巧，唬住魏凯他们还是有难度。
“报警？你报啊，警察来了我也不怕，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没有吧？”
魏凯这伙人估计不是第一回这么干，说出来的话让人一时间挑不出毛病来。
温言皱了皱眉，一只手慢慢摸向书包，意欲把那瓶特制的防狼喷雾掏出来。她后悔折回来的路上没有提前准备，大概是没想到真的会遇上这种棘手的情况。
几人距离太近，温言的动作一下被魏凯旁边的红头发捕捉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从书包里扯了出来。
温言吃痛，手上的喷瓶没拿牢一下掉到了地上，并顺着斜坡滚落到远处。
注意到那个喷瓶，魏凯笑了笑，“你这朋友看着人畜无害的，可比你有种多了！”
这话自然是对着潘久久说的，她此刻被吓得不轻，人也一直躲在瘦弱的温言身后。被魏凯点醒，潘久久看了看温言，咬牙松开手道，“这事儿跟她没关系，你们让她先走吧。”
此话一出，温言的心里竟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只知道那句话让她瞬间充满了力量。
魏凯尚未出声，抓着温言手腕的红头发却笑了起来，“别急着走啊，哥哥不是坏人，你朋友跟凯哥聊，咱俩到那边聊聊？”
温言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腕想挣脱开来，奈何两人的力量差距实在太过悬殊，她此刻只能抿紧了嘴唇，两条秀气的眉也锁得死死地。
温言本就带着点古典美人的气质，这会儿脸上细微的小表情尽管是表现出她的愤怒却让她整个人显得生动了起来。
红头发这下更是不打算松手了，他甚至开始用大拇指的指腹隔着温言的衣袖磋磨了几下她纤细的腕子。
这个小动作无疑让温言感觉到后背寒毛根根直立，胃里也翻腾着些许恶心。
潘久久觉得自己快哭了，被眼前的情况急哭了，也被自己的选择蠢哭了。相比之下温言就淡定了很多，其实她比想象中更胆大也更冷静。
与昨天晚上的黑灯瞎火不同，眼下天刚擦黑，路灯也还没亮起来，来往行人虽稀稀落落但也未见断流。实在不行，大喊着呼救总有人会注意到。魏凯也不像是蠢到给自己找这种麻烦的人。
当然，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一旦事情闹大传开，传到学校跟家长那里，温言还好说，顶多是被贺秋萍念叨几天，但潘久久说不定还要退层皮。
此刻，温言只盼着潘久久的那个叔叔能快点到。
“我们没功夫聊天，久久的叔叔一会儿就要来接她了，你们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就赶紧回去吧。”
经过温言的提醒，潘久久立马反应过来附和道，“是啊，我叔叔一会儿来接我要是看到你们这么对我一定会报警的。”
魏凯并不吃这一套，“又拿报警来吓唬我？久久，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讨厌你对我撒谎……”
魏凯显然不信，说话间，他朝着潘久久面前走近一步，目光危险语气低沉，好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向她吐着信子，下一秒就要用他那尖利的牙齿刺破她的皮肤把毒液汩汩得输送进她的身体里。
潘久久在被对方牢牢固定住头颅那一瞬间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不会再好了，她不会再好了。她会被他的毒液浸泡到全身发烂，然后还没等到毒发就被他活活缠死。
双重的悲哀，双重的恐惧。
就在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魏凯的下一步动作时，突然感觉头上一轻，桎梏她的那双手收了回去。
再一睁眼，面前多出个熟面孔——梁久。
“你……怎么又回来了？”
温言看到潘久久的时候，她正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了一跳，潘久久才抬起头。
“外面的人是在等你？”
温言放下书包，坐到了潘久久旁边。
“你……你怎么知道？”
潘久久的眼睛又圆又大，因为眼窝里还噙着汪水，难免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温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刚刚我下楼，他们让我上来叫你下去，说是见不到你不死不休。”
听到这句话，潘久久更加难以自持得哭了起来。
温言本意也不是惹她哭鼻子，谁想到这姑娘会这么脆弱。她拍拍她的背，语气坚定道，“别怕，楼上还有高三的学长学姐们没下晚自习，咱们跟着他们一块混出去，我知道一条小路。”
“能行吗？他眼睛特别毒，会认出我的。”
温言想了想，“跟我来。”
她拿起墙上挂着的一把钥匙，拉着潘久久来到了储物间。两人没敢开灯，只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
温言很快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一顶假发还有一顶帽子。这是之前怕她把梁久头发剃坏，计划给他用的，后来一直放在储物间没拿走。
潘久久一看就明白了温言的意思，两人锁好门把东西带回教室，借着月光开始了装扮。
大概是因为有了温言的陪伴，潘久久又不觉得害怕了，两人甚至还拍了张自拍。
很快到了九点，第一波高三学生开始陆续离开教学楼。温言跟潘久久也是跟着这一波人混出去的。
温言散下头发戴上鸭舌帽，把戴了假发的潘久久护在里侧，两人很顺利得来到了温言所说的那条小路上。
尽管面上淡定自若，可手心里的冷汗却出卖了温言。她把潘久久送到车站的时候已经九点一刻，而末班车早在九点那会儿就已经发车了。
“要不……你今晚先住我家吧。”
车站前后没什么人，因为一棵树的枝丫伸长到了路灯底下，因此那束昏暗的光把温言的脸照得斑斑驳驳的，可在潘久久眼里却美得不像话。
“会不会不太方便？”
尽管心中雀跃，潘久久嘴上还是客气了一番。
“不会，家里只有我跟我妈两个人住。”
潘久久识相得没有问及温言父亲的下落，立马挽住温言的手臂道谢，“太谢谢你了，我的言言，我宣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最最最最最最最最要好的朋友。”
“少贫，你几天没换衣服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推搡搡得回到了温言家。
贺秋萍看到女儿第一次带了同学回家，于是表现出了十分的热情，尽管对女儿要求严格，但哪个家长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只知道死读书，对她来说，潘久久属于女儿的正常社交。
这一晚，潘久久挤在温言的张床上，絮絮叨叨跟她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自然也包括堵她的那个魏凯。
温言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她多数时候是不说话的，但她眼神的专注会给讲述者带去更强烈的倾诉欲。
就这样，潘久久讲着讲着，自己先睡着了。温言的床虽然陌生，但睡在她身边的这一夜潘久久安逸极了。
早上临出门前，她给自己和潘久久一人装了一小喷瓶透明液体。
“这是什么？”
潘久久不解。
“我自己兑的防狼喷雾。对了，你今天晚上跟家里说好了过来接你的是吧？”
两人吃了早饭一块往外走，俨然一对关系要好的小姐妹。
“嗯，我爸妈工作忙，说好了让一个叔叔来接我。”
温言点点头。
……
到了放学，潘久久跟温言一起随着大部队离开了学校，因为有人来接，她胆子放开不少。可跟温言分开后，她在校门口等了有十多分钟，也不见那叔叔的身影。
无奈之下，潘久久给她爸打了个电话，得到的是临时开会让她多等一会儿的答复。就在她还在懊恼的时候，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潘久久，我可总算是见到你了。”
魏凯几人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潘久久握着拳头往后退了两步。
“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我们能干什么？想跟你掰扯掰扯咱俩的事儿。”
潘久久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才看会看上他，当时竟然还觉得魏凯挺帅。
“咱俩没有事儿了，我说的很清楚，我不跟你谈了，你别再来找我。”
说着话，潘久久快步往车站方向走，只是她不知道离学校越远，魏凯那帮人的胆子就越大。
“你说不谈就不谈了？真把老子当要饭的了？”
说话间，魏凯已经单手抓着潘久久的肩膀把人扯到了自己面前。
“你放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潘久久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近乎哀求道。
“咱俩在一块得我说了算，我说什么时候分才能分，在这之前你得尽尽当女朋友的义务。”
说完，三个混混不约而同得笑了起来。
温言回头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潘久久被那三人围在一处角落，偶然有人路过他们身边却没有一个出手相助。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也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但跟潘久久分开后突然不大放心，于是都快走到家门口却又折了回来。
“你们住手！”
听到温言的声音，三人愣了愣，随后一同朝她看过来。
“你不是那天晚上那个？怪不得俩人一块消失了，敢情是一伙的。”
“这不是法外之地，你们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温言声音自然里带点儿冷意，看起来像是胆子不小的，不过毕竟是女孩儿，长得又乖巧，唬住魏凯他们还是有难度。
“报警？你报啊，警察来了我也不怕，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没有吧？”
魏凯这伙人估计不是第一回这么干，说出来的话让人一时间挑不出毛病来。
温言皱了皱眉，一只手慢慢摸向书包，意欲把那瓶特制的防狼喷雾掏出来。她后悔折回来的路上没有提前准备，大概是没想到真的会遇上这种棘手的情况。
几人距离太近，温言的动作一下被魏凯旁边的红头发捕捉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从书包里扯了出来。
温言吃痛，手上的喷瓶没拿牢一下掉到了地上，并顺着斜坡滚落到远处。
注意到那个喷瓶，魏凯笑了笑，“你这朋友看着人畜无害的，可比你有种多了！”
这话自然是对着潘久久说的，她此刻被吓得不轻，人也一直躲在瘦弱的温言身后。被魏凯点醒，潘久久看了看温言，咬牙松开手道，“这事儿跟她没关系，你们让她先走吧。”
此话一出，温言的心里竟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只知道那句话让她瞬间充满了力量。
魏凯尚未出声，抓着温言手腕的红头发却笑了起来，“别急着走啊，哥哥不是坏人，你朋友跟凯哥聊，咱俩到那边聊聊？”
温言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腕想挣脱开来，奈何两人的力量差距实在太过悬殊，她此刻只能抿紧了嘴唇，两条秀气的眉也锁得死死地。
温言本就带着点古典美人的气质，这会儿脸上细微的小表情尽管是表现出她的愤怒却让她整个人显得生动了起来。
红头发这下更是不打算松手了，他甚至开始用大拇指的指腹隔着温言的衣袖磋磨了几下她纤细的腕子。
这个小动作无疑让温言感觉到后背寒毛根根直立，胃里也翻腾着些许恶心。
潘久久觉得自己快哭了，被眼前的情况急哭了，也被自己的选择蠢哭了。相比之下温言就淡定了很多，其实她比想象中更胆大也更冷静。
与昨天晚上的黑灯瞎火不同，眼下天刚擦黑，路灯也还没亮起来，来往行人虽稀稀落落但也未见断流。实在不行，大喊着呼救总有人会注意到。魏凯也不像是蠢到给自己找这种麻烦的人。
当然，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一旦事情闹大传开，传到学校跟家长那里，温言还好说，顶多是被贺秋萍念叨几天，但潘久久说不定还要退层皮。
此刻，温言只盼着潘久久的那个叔叔能快点到。
“我们没功夫聊天，久久的叔叔一会儿就要来接她了，你们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就赶紧回去吧。”
经过温言的提醒，潘久久立马反应过来附和道，“是啊，我叔叔一会儿来接我要是看到你们这么对我一定会报警的。”
魏凯并不吃这一套，“又拿报警来吓唬我？久久，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讨厌你对我撒谎……”
魏凯显然不信，说话间，他朝着潘久久面前走近一步，目光危险语气低沉，好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向她吐着信子，下一秒就要用他那尖利的牙齿刺破她的皮肤把毒液汩汩得输送进她的身体里。
潘久久在被对方牢牢固定住头颅那一瞬间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不会再好了，她不会再好了。她会被他的毒液浸泡到全身发烂，然后还没等到毒发就被他活活缠死。
双重的悲哀，双重的恐惧。
就在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魏凯的下一步动作时，突然感觉头上一轻，桎梏她的那双手收了回去。
再一睁眼，面前多出个熟面孔——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