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宇宙间有上亿颗行星,每颗行星犹如地球上的每一粒尘埃。从地球的表面看宇宙间,每个行星因受太阳的照耀璀璨夺目。

    从飘渺的宇宙望去地球,却始终无法看到地球之上的每一粒尘埃。它确确实实存在,可就是如此没有存在价值。

    坐在病房外面焦灼等待母亲结果的李佳鑫就是这么一粒尘埃。

    小时候从一出生,便纷纷扰扰存在家人的疑惑与谴责之中。小时候的他不懂得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如此对待只会玩挖土机玩具的他。

    母亲的怀抱,是他唯一可以在危险来临之际躲避的避风港。总是在他还未意识危险逼近的时候,就将他关进不受层层海浪威胁得到的灯塔。

    “朋友”这个词在他的十一岁之前是陌生的,在他初中的时候才真正接触。

    是夏晨晖在那个午后的出现,帮他脱离父亲的责备,使得他开始慢慢接触外面的世界,开始把每个陌生的人融入自己生命的每一个部分。

    急救室上面一直亮的红灯,一下子转变成了绿灯。医生拿着一本记录本走了出来,询问谁是家属。

    “我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泽锋突然站了起来,比着急等待的李佳鑫更加关心结果。

    人之常情,谁都会害怕漆黑黑的夜里没有一个人分享漫长的夜晚。即使刀枪不入的李泽锋也是一样,不希望失去陪伴他的枕边人。

    “病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由于之前患有心脏病加之受严重的刺激才会昏厥。”

    医生说完便急匆匆走了,重新戴上口罩往下一间病房走去。一分一秒,一快一慢,病人的生命有时是岌岌可危,有时是涅磐重生。

    李佳鑫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幸好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没有所谓的一半忧愁一半参喜。

    “哟,这不是我们的李少爷和集团董事长李泽锋吗?”

    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女人声音,伴着从嘴里吐出浓密的烟草熏烟,李佳琴从走廊的尽头向李泽锋父子走来。

    忽明忽现,一位穿着妖艳,画着浓密的黑色眼线,头发梳得笔直,嘴唇涂得粉嫩嫩,手指间叼着快要吸完的中华牌香烟的李佳琴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怎么样,这样的我,你们还记得吗?”

    李佳琴华丽的一个转身,神经质地把烟灰抖落在李泽锋昂贵的西装外套的口袋里。

    “你这疯子,居然还敢出现。”李泽锋下意识地闪躲。

    李佳琴冷笑了一声,把手上剩下的烟蒂随手扔在了医院走廊设好的垃圾桶里,从她身边走过的护士纷纷看了她几眼。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眼神道出了一切。

    这是医院重地,吸烟要在吸烟区。

    “我能够活到现在还不是拜你所赐吗,怎么今天又是哪位倒霉蛋被伯父的凶煞伤到了,李伯父。”

    李佳琴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时不时在李泽锋的面前手舞足蹈。李佳鑫知道父亲此生最看不惯这种装疯卖傻的人。

    “你住口,你怎么不为你蹲在监狱里面的父亲想想。”李泽锋拿出了作为伯父的口气,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戳痛了李佳琴的软肋。

    “你没有资格谈论我的父亲,我父亲之所以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李佳琴的理智牢笼突然被怒气冲破,抡起手掌,想要向李泽锋扇去。可手掌突然一下子停留在了半空中,站在一旁的李佳鑫一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任由她挣扎脱离。

    “李佳琴,你是不是该尊重一下长辈。”

    李佳鑫虽然讨厌眼前这个名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可是心里面不愿意看到他受到别人的欺辱。

    “看来你这禽兽的父亲把你教育得不错嘛。”还没有等李佳鑫反应过来,李佳琴突然凑到李佳鑫的耳边悄悄说了一些话。“希望你今后不会后悔,当初你被附大高中退学,你的好爸爸做了不少工作。”

    李佳琴说完哈哈大笑,摇头摆尾从哪里出现又回到了哪里去消失。直至在她向他们走来的那个走廊的拐角处,关于她的身影又在太阳照耀之下,泛着一丁点的微光消失不见。

    她就像一个迷,坐落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点缀着无处安放的生活。又遨游白云之间与七彩祥云并肩,寄托于且行且珍惜的自由。

    “母亲就拜托你照顾好。她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尽量买给她,公司那边我会帮你请假。”

    李佳鑫得知母亲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就随手收拾自己的着装。准备去学校报道,不然再晚一个小时他只能闷在家里受气。

    他不奢求眼前这个男人如何把自己的母亲照顾得体体贴贴,但是他必须尽到一个爱人的职责。

    背好书包,戴上眼镜,擦干眼泪,重系一遍鞋带。这一连串的动作被站在一旁的李泽锋看在眼里,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或许已经长大了。

    看着与病房背道而驰的李佳鑫,李泽锋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他也没有对李佳鑫说上一句道谢之语,可心里面尽是对李佳鑫感激。

    那一幕来得有些突然,但就是这样不经过大脑的塞选,才真正体现出了李佳鑫心里面虽然对自己是满满的恨,可还没有抵达忘记自己的本义。

    所谓父子一场,不管是谁目送着谁的离开,谁又望着谁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面记得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这便是最大的知足。

    站在病房门口的李泽锋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的电话号码。

    “少爷正在出医院的路上,准备去学校报道。你们跟在他的身后,记住,不能被他发现。有什么情况拍下照片,向我汇报。”

    李泽锋挂掉电话,向病房里面走去。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面静悄悄输液的妻子,很想拥抱着她痛哭。他摸了摸被针孔插得黑紫的手背,心头涌上阵阵酸楚。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李佳鑫能够有出人头地那一天的铺垫。还望躺在病床上的你,不要无声无息的责怪。

    站在电梯门口的李佳鑫从口袋里面摸出手机,想要给夏晨晖发条短信。

    此时,与他同近的电梯走进了一个完美的侧脸,并且成功吸引了他的眼球。

    似柳絮的长发,背着一个长链包,平底鞋搭配着灰黑色短裙加白色学生装上衣,再系红色蝴蝶结。

    李佳鑫心头一怔,那个人是唐茵。

    等李佳鑫反应过来,电梯的大门已经关上,由不得他进行阻止。门上的数字缓缓由大变小,他开始快速进入另一部电梯。还没有等到行人匆匆赶来,人数的达到,他按下关门键,再按唐茵去往的一楼大厅。

    电梯门缓缓打开,但还没有等电梯门完全打开,李佳鑫已经快速跑了出来。

    可是命运的交错总是呼之欲出,唐茵所在的电梯早已是人进人出。他望着人潮人海的大厅,没有一个相似的背影可寻。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最近太累,莫名出现的幻觉。他摇了摇头,心里面不断安慰自己,可能是幻觉。

    可是眼睛是雪亮的,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影,任谁都不会轻易看错。

    李佳鑫垂头丧气往人山人海中走去,他放弃了寻找唐茵的念头。或许是因为早上的那一通电话,让他特别想念她的即可出现。

    楼梯的走道处,李佳琴点燃了一根香烟,看着李佳鑫的离开。她的身旁站着正在聚精会神看书的陈鲜艳。

    “佳琴姐姐,为什么要我穿这一身衣服来医院?而且只是为了乘一次电梯?”陈鲜艳合上书本,摸了摸灰黑色的短裙,再弄一弄有点歪了的红色蝴蝶结。“不过这样的打扮挺不错的。”

    李佳琴吐了一口熏烟,周围的行人看见她都嗤之以鼻,捂着鼻子从她的身旁走过。

    “是吗?那就送给你当作入学礼物好了。”

    陈鲜艳听到可以上学,心里万分地激动,不禁浮想翩翩。

    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看过的小说里面的女主角一样。有着令人羡慕的青葱岁月,靠读书在学校大放光彩,然后偶遇自己的挚爱幸幸福福度过后半生。

    “那佳琴姐姐,我去的是什么学校?”陈鲜艳满脸好奇望着李佳琴。

    可李佳琴什么话也没有说,紧接着起步离开医院。

    陈鲜艳知道李佳琴要是什么话也不说就是在思考人生问题,这个时候谁也不能打扰,否则将会被她打得头破血流。

    上个月的一个男顾客就是这样被李佳琴姐姐打得连提裤子的力气都没有,最后被她的老婆送去医院。更别说自己这样柔弱的身躯,不用费李佳琴的几下功夫,可能就被送进病房。

    鸟儿掠过天空,街道人来人往,看手机的人越来越多,惹是生非的流氓痞子也没有在制服之下安分守己。

    C市的上空开始盘桓一场巨大的阴谋,一场游戏一场人生。人生的主宰又可否是人生中最大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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