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明亮而透彻,撒满整片大地。

    凌晚可被一通电话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天已经亮了个透彻,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叫,她抓了抓头发,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郝陉。

    她带着被吵醒的烦躁劲儿接听电话,电话那头是乱糟糟的吵闹声,还有语音播报的声音,他应该在超市。

    “凌晚,要不要旅游?出去玩玩?”郝陉声音很大,旁边还有别的人在问他还需要什么。

    “不去。”凌晚可回过神来,猛得坐起,看了眼时间,接着说,“我今天回南坪,开学前回来。”

    电话那头只能听见嘈杂声,郝陉愣了几秒,才支支吾吾的说:“你要回奶奶家?”

    “嗯。”

    祝南笙看着郝陉的脸色从喜悦转变到失落,不用说也知道,凌晚可没打算参与这场旅行,那也不算奇怪,她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去不去都一样。

    郝陉抿了抿唇,从货物架上提了一箱中老年人高钙奶放进装满零食饮料的购物车里,转头冲祝南笙笑了笑,“你知道南坪在哪吗?”

    祝南笙“嗯”了一声,看着比他低小半头的郝陉。

    “要不,咱们去南坪?”郝陉带着不好意思的笑,语气里带着歉意,“南坪那里也挺好的,环境干净,有山有水,我们可以露营,烧烤……”

    “嗯,我无所谓,看他们的。”祝南笙一手插兜,一手推着购物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至于旅游这件事,还是郝陉软磨硬泡拉着他同意的。

    参与旅游的还有席欣苒、胡家歌和周梦怡。

    他们本来想好去的地方是在江城西区,那边开发了一片旅游景点,有各种游乐设施,还有花海,夜市。不少人在那里拍视频,拍照片,也成了网红打卡地。

    见祝南笙同意,郝陉直接给剩下三人分别打电话,询问他们的意见,得到一致认可后,才回到最开始笑吟吟的样子。

    其实郝陉还挺想去西区看看的,但想起已经有两三年没回南坪了,也不知道凌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家里有没有变化。

    从小,郝陉叛逆,爸妈离婚,他爸管不住他,那时候也不经常回家,他当时还以为是他爸把她妈妈欺负走了,那时候心里还对他爸生出一丝恨意。

    凌奶奶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这孩子不坏,就是贪玩了点,接着的好一段时间,郝陉就在凌奶奶家里住、吃,凌奶奶也像对待自己亲孙子一样,把最好的平分给凌晚可他两个,也从不偏心谁,东西都是双份的,也都是最好的。

    下午,凌晚可先到了南坪。

    这里和她12岁离开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也变成了平坦的水泥路,街道两旁的门店也翻新了,门牌到了夜晚也能亮灯,路灯不再是一闪一闪昏暗的光线,而是明亮的照明街道,整个小镇都变了,不过热闹人气还是和以前一样,温馨和谐。

    凌晚可拉着行李箱走在街上,陌生的环境,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息。她已经有5年没回来了,偶尔会跟凌奶奶打电话,说说话,最后都以早点睡,注意身体挂断。

    她跟着记忆走到一栋二楼小别墅大门前,墙面很高,里面还有小院,是前两年刚盖起来的。凌贝江本来是想让凌奶奶闲着种点花花草草,可最后还是被当成小菜园,种上了瓜果蔬菜。刚进门,就是一股淡淡的的果蔬香扑鼻而来。

    院子里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黑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头发,发根也有新长出来的白发,明显是染了黑。

    听见门响,凌奶奶正在洗菜的手顿了顿,缓缓转过头,撞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巴掌大的脸,她一瞬间红了眼眶,嘴唇也跟着抽了抽,就这样愣了几秒钟,凌奶奶洗了洗手,慢吞吞的走上跟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是她的宝贝孙女回来了。

    “宝宝?你是宝宝?”凌奶奶摸了摸她的脸,转头冲屋里喊:“老头子,快出来看看,宝宝回来了。”

    紧接着,就是一个拿着一本已经泛黄翻烂的书的老爷爷走了出来,他身体瘦瘦的,只有一层皱巴巴的皮包裹着,但站的笔直,虽然瘦,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正直明朗却藏不住。

    凌爷爷年轻时候在这儿当老师,年纪大了,才不得已退了休,平日里在家也只是反反复复看那些书,和一些过了时的报纸,就算翻烂了他也不愿意扔,就这样一直放着,想起来了就翻出来看看。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皮肤冷白,长发披散在肩上,眼神柔和而天真。

    凌晚可从踏进南坪的那一刻,就把平日里的张扬劲儿收了起来,露出一副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样子,只为了不让两位老人觉得陌生。

    凌爷爷说:“宝宝,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一路上坐车坐累了吧?快进屋歇着。”他走上前,虽然年纪大了,但身高丝毫未减,站在凌晚可跟前,仍然比她高出一个头,“吃饭了没?让你奶奶给你做点?”

    “吃过了,你们歇着吧,别累着了。”凌晚可搀扶着两位老人进了客厅。

    紧接着,院子里就传来少年的大喊声:“奶奶,爷爷,我回来了。”

    凌晚可说:“郝陉也跟着回来了,刚刚一时激动,忘了跟您们说了。”

    凌奶奶激动的拍了一下手,抹了一把眼泪,起身就往走。

    少年站在院子里,笑时露出一对小虎牙,开朗活泼。身后还跟着祝南笙,他还是那一头中分发型,眉眼带笑,棱角分明,浑身都散发着少年感,手里还提着一盒昂贵的营养品。

    席欣苒带着周梦怡和胡家歌去了镇上找地方住,她对这里熟悉,然而交给她也最合适。祝南笙本来不想来的,他毕竟没来过这里,和凌晚可也不熟悉,更不合适,可郝陉非拉着他陪他一块儿,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过来,还特意给两位老人买了营养品。

    “小陉,你这孩子,宝宝回来不说一声,你也不说一声。”凌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少年,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我年纪大了,没什么印象了。”

    郝陉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说:“这是凌晚我俩的朋友,同班同学,跟我一块儿过来看看您和爷爷。”

    祝南笙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闻声,凌晚可顿了顿,顺着熟悉的声音走出客厅,对上祝南笙那双干净温柔的眼神。

    少年穿着一件冲锋衣,和一条深色牛仔裤,搭配一双黑色平底鞋,骨节分明的手指拉了拉拉链,随后插进兜里。他冲凌晚可眨了眨眼睛,凌晚可疑惑的歪了一下头。

    凌晚可:“……”郝陉这蠢货又搞什么?

    祝南笙:“……”她这是什么表情?

    郝陉:“……”这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什么情况?

    凌奶奶拉着两个少年的手进了客厅,祝南笙把营养品放在地上,任由老人拉着坐在沙发上。

    凌奶奶和凌爷爷特别喜欢小孩子,看到有小孩儿来家里了,心里都乐出花来了,一会儿问人家几岁了,家哪里的,家里干什么的?

    就跟查户口似的。

    祝南笙好脾气的一一回答,及其有耐心。

    凌晚可把郝陉拉到房间,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你搞什么?他来了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这又什么可说的?又不是不认识。”

    凌晚可闭了闭眼,没再跟他计较。她生气的点不是谁来谁不来,而是没有提前告诉她一声,搞得好像回来南坪一趟都是郝陉一人策划的,她就像个空气,莫名的参与进这场策划里。

    凌奶奶在外面喊道:“宝宝,别成天趴在家里,出去转转啊。”

    “好,等下。”凌晚可在房间里回应。

    从进门,祝南笙第二次听见凌奶奶叫宝宝,耐不住好奇心,他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露出一个热情的笑。

    “奶奶,宝宝是凌晚的小名吗?”

    凌奶奶是个自来熟,特别是对小孩子,她慈祥的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宝宝是我起的乳名,这还得从他爸说起。”

    凌迟和凌晚可都是为了纪念凌贝江和程可可的爱情故事。

    那时候的凌贝江从高三开始就喜欢上了有个性、有脾气的程可可,当时程可可到哪儿都是最亮眼的存在,她长得好看,不少人喜欢她,追求她,其中也包括学习优越,但长相并不出众的凌贝江。

    后来两人因为都是班里的尖子生,凌贝江和程可可的接触也越来越多,两人逐渐变成了朋友,最后相约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期间,凌贝江都是把最好的都给程可可,每天都给她带早餐,生病了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不开心了就丢下脸面,哄她开心,可他始终没有勇气表白。

    直到大学毕业,他还没有冲破那股怂劲儿。

    再后来,还是程可可主动向他告白,两人才有了现在。

    也是因为凌贝江觉得自己太怂,最后还是等一个女孩子主动,他觉得自己来晚了,来迟了,他应该是最勇敢的那一个,所以才给两个孩子起名单字一个“迟”,“晚”。

    至于“可”,是因为凌晚可和程可可长得太像了,几乎就是她的缩小版,凌贝江那个固执劲儿,他把孩子的名字当儿戏,只为了弥补他的遗憾。

    当时给取凌迟这个名字的时候,凌奶奶就积极反对,后来还因为这个大吵了一架。再后来就有了凌晚可,凌贝江偷偷摸摸的上了户口,凌奶奶知道后已经晚了。

    所以就取了乳名——宝宝。

    她希望凌晚可可以永远像个孩子一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因为烦恼不会找上一个小宝宝。

    她不该活在别人的遗憾下。

    她是独一无二的,从来不是用来弥补别人遗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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