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中途的这些小插曲，军训结束得算是相安无事。
就是不知那个拿了糖的女孩跟他们同宿舍的女生说了什么，现在她们对宋韫眼里多了几分敬畏。
宋韫不太想接受这种目光上的洗礼，索性就只回应下点头，但看样子就是板着个正经脸挂着个不自然的笑容，所以一时之间众人又沉默了。
看来还是没把传闻中“冷酷女校霸”形象扭转过来，宋韫放弃无谓的挣扎。
不管怎么说，宿舍现在无风无浪，算是开启她理想中较为平静的高中校园生活。
她甚至久违地睡过头了。
梦里头离光怪陆的，一会儿是初中时期母亲看着她的那红通通的分数表没有说话，她所期待的哪怕一句鼓励也未曾在梦中实现，只是倔强地强忍泪水；另一会儿是理发师操着冰冷的剪刀不顾她的请求，把原本就不长的头发一刀剪去.......
之后她只能在辛然的催促下才风风火火收拾整齐，把校卡名牌别上校服，来到教室靠走廊带窗的位置坐下。
“哇，第一天就踩点啊....”后桌冒出一股清脆的男生嗓音，但确实听不出什么恶意，宋韫转头一看，果然是遇事一惊一乍又傻乎乎的柏林。
他向宋韫绽放大赤赤的笑容，本着没心没肺的性子，继续开口“不愧是女....”
但“校霸”这个字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旁边书本拍桌声打断了。
“干什么啊，予哥！”他剧烈咳嗽起来，高中部旧校区就是这样，古老学资高，但是沉重的木质套桌到处是尘埃，容易飞扬漫开。
被点名瞪住的少年一脸无辜地挑挑眉，白校服上排三颗扣子被整齐地码紧在一起，一颗不松，倒显出乖顺斯文好学生的模样。
宋韫没想到是这俩坐在她和辛然后排，座位表虽然在开学时已经排好，但是她对这个事不上心，根据成绩来说，她和辛然确实是不分上下的，所以刚开学这样的分配很正常，但测考之后的座位表就难说了。
“让你赶紧收拾下，尘这么多，你话多就多吸两口。”见程予薄唇里吐不出好话，柏林也只能见好就收。
注意上宋韫小猫瞪圆的目光，程予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脸色如常整理好桌面上的书册，又拿出钢笔在练习本上洋洋洒洒签上自己的名字。
修长手指落笔的一勾一勒都苍劲无比，直到他写完，宋韫才惊觉自己注视的时间有点长了。
“你也想要签一个？”
她回神，看到程予手里握的笔停在最后“予”字的一提上，少年坐得端正，为了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侧着身子目光似在认真询问。
宋韫波浪式地摇头，黄短碎发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她直接转头回去，行为木讷拿出课本，强迫自己看进那些拼凑起来的字眼，止住狂跳的心脏。
整理过后，马上就投入到不算紧张的学习氛围当中，但宋韫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又到了她最讨厌上的数学课了。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解题思路就像是乱码印在宋韫的眼球上，迫使她入脑，从小开始秉性的时间观念到这刻好像拆分到了实质。
她记得小时候有个算时间的数学题，类似问小明从家里吃一顿早餐出发到学校需要多少分钟。
小小的她板着手指开算：洗脸要三分钟，吃早饭要十分钟......然后一切都要按照既定精准计划执行，多算一分钟扣分，少算一分钟也扣分。
这种题给宋韫从小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副作用到现在还在持续着，在做事情的时候，她总是惶恐地想，这段时间浪费了怎么办，该不该多背几个公式几个单词，该不该多拿几个分数，该不该强迫自己多动点脑子？
“请9号回答问题。”
数学老师冰冷的声音响起，周遭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辛然肩膀放松了下来，她想对宋韫来一个“还好不是我们”的眼神，但见少女紧抿着唇，还没反应哪里不对劲，看起来飒爽的短发少女嗖的一声站起来。
宋韫惊觉叫到自己的学号，起身后却懵懵的脑子一团糟，结果吱呀拉椅一声，她斜后方的程予同动作不紧不慢地站立起来。
在同学瞩目的注视下，他们就这样对视了两眼，少年嘴边挂着一抹笑，但也迟迟没出声。
“你们到底谁是9号？”数学老师是个新来的中年男子，他擦了下眼镜，对此感到不解。
旁边的辛然悄悄拉了拉宋韫的衣角，指了指她的校卡名牌，宋韫得了暗示，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名牌数字后几位，赫然是带反了——所以她不是9号，而是6号。
宋韫因为紧张熟成了红苹果模样，她张了张嘴，“我.....我是......”
“啊？其实我是6号，抱歉，我记错了。”在她支支吾吾的时候，程予先一步温声回复了数学老师，他的语气好像在假装思索的样子，但说出来轻佻又很不真诚。
然后迎着宋韫诧异的眼神，安静坐回座位里。
“哎，等一下！”中年男人眯着眼用手托着花名册去查看，他始终觉得程予这么突然站起来又稳坐下去，感觉在使诈，前10号的学号名单很好找，所以数学老师马上就找到了9号对应程予的名字。
他直接就让宋韫坐下，嘴边露出一抹教书多年看透的冷笑，“你们是想搞打掩护这一套是吧，老师是在测试你们到底记起来多少知识点，还没到测考就已经是这个态度，这样可不行！”
说着也走到了程予位置的旁边，敲了敲桌子，让他重新再站起来，“我喊的是9号，你起来回答一下吧。”
宋韫看着程予面不改色地走上了讲台，有条不紊将黑板上的题目重新拆解，板书工整的三行省去了步骤，直接得了答案。
“..............”
宋韫又一次感受到了世界差距的恶意。
中年男子看了答案果然脸从乌云变晴天，他重重接连点头说了几次好，但按捺不住嘴角的笑，像捡到什么宝贝一样。
“咳，程予同学的解题思路很好，但是大家不要轻易学，还是按课本的来，我现在来说一下怎么套用公式，然后尽量写得完整一些解题过程才能在考试中得更多的分.......”
迎着底下有仰慕有不屑的目光，程予不为所动从讲台下来，他经过时瞥了一眼宋韫低头嘀咕做笔记的苦闷样子，眼神扫过那个倒挂的名牌，平静回到位置上。
“女校......”看着程予变冷的眼神，柏林到嘴的词憋了回去，换成了“宋韫她怎么这都能弄错学号.......”
“不知道。”程予懒得搭理，他本来在写曲子，被数学老师这么一打断有点分神，接着又抽出压在课本下的五线谱继续写去了。
经过辛然提醒，宋韫到课间才把名牌给翻转过来，她红着脸无奈对自己叹了口气，这都能搞错学号也是没谁了，偏偏确实睡不好，但是程予确实帮了她，怎么说不感谢下也说不过去。
还好现在第一天课间，大家都好像不够睡的样子东倒西歪去抓紧时间补眠了。
宋韫小力打开自己的古老木质抽屉，掏出糖果，侧过身来，悄悄地看了程予一眼，飞快把一把牛奶糖放在他的桌面上，补了一句拘谨的“谢谢”。
少年居然也没说什么了，他的睫毛在阳光下颤了颤，随后扒开一颗吃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直穿透舌尖，有点过于甜腻了。
她发现少年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那个翻转回来的名牌，他托着腮，清秀的侧脸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许久后才听见程予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你这名牌学号倒着看也不是09......”
然后宋韫听到他用利齿清脆咬碎奶糖的声音，少年舔了舔嘴角，才继续正色道，“跟我的一样，翻转过来不是06……”
见她一怔，少年继续开口说道，“下次他们喊6号时，我站起来继续混淆视听，这样多来几次，就没人再会在意了……”
他这么一说，宋韫目光才注意到程予的名牌故意翻转过来，组成了60xxxx的数字模样。
她心下一暖，终于噗嗤笑了出来，忘记了之前积累在数学课上围绕的阴影。
就是不知那个拿了糖的女孩跟他们同宿舍的女生说了什么，现在她们对宋韫眼里多了几分敬畏。
宋韫不太想接受这种目光上的洗礼，索性就只回应下点头，但看样子就是板着个正经脸挂着个不自然的笑容，所以一时之间众人又沉默了。
看来还是没把传闻中“冷酷女校霸”形象扭转过来，宋韫放弃无谓的挣扎。
不管怎么说，宿舍现在无风无浪，算是开启她理想中较为平静的高中校园生活。
她甚至久违地睡过头了。
梦里头离光怪陆的，一会儿是初中时期母亲看着她的那红通通的分数表没有说话，她所期待的哪怕一句鼓励也未曾在梦中实现，只是倔强地强忍泪水；另一会儿是理发师操着冰冷的剪刀不顾她的请求，把原本就不长的头发一刀剪去.......
之后她只能在辛然的催促下才风风火火收拾整齐，把校卡名牌别上校服，来到教室靠走廊带窗的位置坐下。
“哇，第一天就踩点啊....”后桌冒出一股清脆的男生嗓音，但确实听不出什么恶意，宋韫转头一看，果然是遇事一惊一乍又傻乎乎的柏林。
他向宋韫绽放大赤赤的笑容，本着没心没肺的性子，继续开口“不愧是女....”
但“校霸”这个字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旁边书本拍桌声打断了。
“干什么啊，予哥！”他剧烈咳嗽起来，高中部旧校区就是这样，古老学资高，但是沉重的木质套桌到处是尘埃，容易飞扬漫开。
被点名瞪住的少年一脸无辜地挑挑眉，白校服上排三颗扣子被整齐地码紧在一起，一颗不松，倒显出乖顺斯文好学生的模样。
宋韫没想到是这俩坐在她和辛然后排，座位表虽然在开学时已经排好，但是她对这个事不上心，根据成绩来说，她和辛然确实是不分上下的，所以刚开学这样的分配很正常，但测考之后的座位表就难说了。
“让你赶紧收拾下，尘这么多，你话多就多吸两口。”见程予薄唇里吐不出好话，柏林也只能见好就收。
注意上宋韫小猫瞪圆的目光，程予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脸色如常整理好桌面上的书册，又拿出钢笔在练习本上洋洋洒洒签上自己的名字。
修长手指落笔的一勾一勒都苍劲无比，直到他写完，宋韫才惊觉自己注视的时间有点长了。
“你也想要签一个？”
她回神，看到程予手里握的笔停在最后“予”字的一提上，少年坐得端正，为了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侧着身子目光似在认真询问。
宋韫波浪式地摇头，黄短碎发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她直接转头回去，行为木讷拿出课本，强迫自己看进那些拼凑起来的字眼，止住狂跳的心脏。
整理过后，马上就投入到不算紧张的学习氛围当中，但宋韫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又到了她最讨厌上的数学课了。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解题思路就像是乱码印在宋韫的眼球上，迫使她入脑，从小开始秉性的时间观念到这刻好像拆分到了实质。
她记得小时候有个算时间的数学题，类似问小明从家里吃一顿早餐出发到学校需要多少分钟。
小小的她板着手指开算：洗脸要三分钟，吃早饭要十分钟......然后一切都要按照既定精准计划执行，多算一分钟扣分，少算一分钟也扣分。
这种题给宋韫从小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副作用到现在还在持续着，在做事情的时候，她总是惶恐地想，这段时间浪费了怎么办，该不该多背几个公式几个单词，该不该多拿几个分数，该不该强迫自己多动点脑子？
“请9号回答问题。”
数学老师冰冷的声音响起，周遭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辛然肩膀放松了下来，她想对宋韫来一个“还好不是我们”的眼神，但见少女紧抿着唇，还没反应哪里不对劲，看起来飒爽的短发少女嗖的一声站起来。
宋韫惊觉叫到自己的学号，起身后却懵懵的脑子一团糟，结果吱呀拉椅一声，她斜后方的程予同动作不紧不慢地站立起来。
在同学瞩目的注视下，他们就这样对视了两眼，少年嘴边挂着一抹笑，但也迟迟没出声。
“你们到底谁是9号？”数学老师是个新来的中年男子，他擦了下眼镜，对此感到不解。
旁边的辛然悄悄拉了拉宋韫的衣角，指了指她的校卡名牌，宋韫得了暗示，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名牌数字后几位，赫然是带反了——所以她不是9号，而是6号。
宋韫因为紧张熟成了红苹果模样，她张了张嘴，“我.....我是......”
“啊？其实我是6号，抱歉，我记错了。”在她支支吾吾的时候，程予先一步温声回复了数学老师，他的语气好像在假装思索的样子，但说出来轻佻又很不真诚。
然后迎着宋韫诧异的眼神，安静坐回座位里。
“哎，等一下！”中年男人眯着眼用手托着花名册去查看，他始终觉得程予这么突然站起来又稳坐下去，感觉在使诈，前10号的学号名单很好找，所以数学老师马上就找到了9号对应程予的名字。
他直接就让宋韫坐下，嘴边露出一抹教书多年看透的冷笑，“你们是想搞打掩护这一套是吧，老师是在测试你们到底记起来多少知识点，还没到测考就已经是这个态度，这样可不行！”
说着也走到了程予位置的旁边，敲了敲桌子，让他重新再站起来，“我喊的是9号，你起来回答一下吧。”
宋韫看着程予面不改色地走上了讲台，有条不紊将黑板上的题目重新拆解，板书工整的三行省去了步骤，直接得了答案。
“..............”
宋韫又一次感受到了世界差距的恶意。
中年男子看了答案果然脸从乌云变晴天，他重重接连点头说了几次好，但按捺不住嘴角的笑，像捡到什么宝贝一样。
“咳，程予同学的解题思路很好，但是大家不要轻易学，还是按课本的来，我现在来说一下怎么套用公式，然后尽量写得完整一些解题过程才能在考试中得更多的分.......”
迎着底下有仰慕有不屑的目光，程予不为所动从讲台下来，他经过时瞥了一眼宋韫低头嘀咕做笔记的苦闷样子，眼神扫过那个倒挂的名牌，平静回到位置上。
“女校......”看着程予变冷的眼神，柏林到嘴的词憋了回去，换成了“宋韫她怎么这都能弄错学号.......”
“不知道。”程予懒得搭理，他本来在写曲子，被数学老师这么一打断有点分神，接着又抽出压在课本下的五线谱继续写去了。
经过辛然提醒，宋韫到课间才把名牌给翻转过来，她红着脸无奈对自己叹了口气，这都能搞错学号也是没谁了，偏偏确实睡不好，但是程予确实帮了她，怎么说不感谢下也说不过去。
还好现在第一天课间，大家都好像不够睡的样子东倒西歪去抓紧时间补眠了。
宋韫小力打开自己的古老木质抽屉，掏出糖果，侧过身来，悄悄地看了程予一眼，飞快把一把牛奶糖放在他的桌面上，补了一句拘谨的“谢谢”。
少年居然也没说什么了，他的睫毛在阳光下颤了颤，随后扒开一颗吃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直穿透舌尖，有点过于甜腻了。
她发现少年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那个翻转回来的名牌，他托着腮，清秀的侧脸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许久后才听见程予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你这名牌学号倒着看也不是09......”
然后宋韫听到他用利齿清脆咬碎奶糖的声音，少年舔了舔嘴角，才继续正色道，“跟我的一样，翻转过来不是06……”
见她一怔，少年继续开口说道，“下次他们喊6号时，我站起来继续混淆视听，这样多来几次，就没人再会在意了……”
他这么一说，宋韫目光才注意到程予的名牌故意翻转过来，组成了60xxxx的数字模样。
她心下一暖，终于噗嗤笑了出来，忘记了之前积累在数学课上围绕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