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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罗斯和宁若戴尔最终决定抛却中土的一切烦扰而西渡,

    却在白色山脉失散了,如缥缈的红线断在茫茫风雪中。

    他在艾德西龙德一直等待,遍寻不获。

    风暴将船只卷离港口,思念成疾的精灵依稀听见爱人在岸上呼唤,

    他跃入大海朝她的幻影奋力游去,终被汹涌吞没。

    后来,她来到了海港,一步一步潜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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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爱,从没有连累,不过是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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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逐渐清明,或是迷失中难得的清醒。睁眼看见熟悉的帷幔,最高处的绿叶密密麻麻却阻不住细碎的阳光斑斑点点的灿亮。还有指尖间床单熟悉的触感……恍如隔世。

    “伊伦。”醇厚如红酒的声线泛起,遥远的记忆袭来,令她一阵心痛。

    此刻瑟兰迪尔就坐在她身旁,不复威严,不再冷漠,眼里盛满专注。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划在她脸上的指温润柔和。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压抑,却自始至终都在微笑。

    一切美得不真实。

    不过是一场梦境。

    这个认知使她叹了口气:“璀丽可以让你进入我的梦境。”

    “别相信索伦和芙蕾达的胡说八道。我跟你,是精灵间的心意相通……”

    “我们没有这种联系,陛下。”她坐起来,与他平视。

    “你独自身在罗斯洛立安,可知我会有多担心?”

    “这不是我第一次独自前往罗斯洛立安。”以往每一次,他都从未担心。

    “我很抱歉,所有的过往。”瑟兰迪尔挽起她的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但我们还有未来无垠的岁月。往后不管你到哪里,我便在哪里。”

    他的举止脱离了该有的剧本,让伊伦哑然:“这不是瑟兰迪尔该有的样子。”

    “这本该就是瑟兰迪尔对伊伦的样子。”

    还未等她为每个字中的坚决而震惊,她便已被紧紧拥抱着。

    “你别又把这一切当做是癔症——伊伦,我们之间的一切从来就不是梦。”

    她在他怀里失笑。

    是啊——

    从来都不是梦。

    他就是吉尔伊斯帖尔。

    正因如此,他看到了她所有的回忆。

    一切都是真实的。

    “陛下……”

    “你甚至不辞而别,为什么?”

    “国王,我只是……”这是数千年来未曾有过的状况,他每进一步,虔诚而热切,而她却一直在退。“我只是认为,既然君臣之义不能再履行,我们不必要再相见。”

    “君臣之义?”

    这四个字却无法辩驳——千百年来,他和她一直谨守的便是君臣之义。即便外界一直说前朝公主痴慕高傲的国王求而不得,整个绿林都知道她的单相思。但他和她之间从来都不是爱侣,只是君臣罢了。

    “伊伦,你从昏睡中醒来后马不停蹄到赤丘寻我,不顾生死对抗索伦,是因为要给一个外族统治者尽到君臣之义?”

    “你是一个好国王。”她的语调毕恭毕敬。

    “如果是芙蕾达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我后来都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任何事,他们已经告诉过我。”

    “那你就该知道,三百年来林地王国被承认的王后,就只有你……”

    “巨绿森林没有王后,从来就没有。”伊伦打断他,快速而坚决。

    话方出口,双方都怔忡了。

    “我很曾抱歉带给你的伤痛。可是伊伦,我会补偿,往后的岁月我俩永远不再分离……”

    她拨开贴在脸上的手,退了一步:“我却不能再饮鸩止渴下去,国王陛下。”

    从未见过她这样平静地面对他,就像本来就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样子。瑟兰迪尔只觉眼前的都真如梦境般荒谬:“我以为……所有的结都已经解开。可是,你不原谅我,对吗?”

    “不,你是林地国王,从不需被原谅。”她说得恳切,平淡如白开水。“该说抱歉的是我——很抱歉曾因我的痴迷造成你的烦恼。”

    他莫名失笑。

    她与他就这样泾渭分明,只有尊卑客套——好像,这几千年来本就如此。他在上,受她敬仰,从来只有毋庸置疑的命令。她在最低处仰望,有时候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只有执行——就连恋慕都是如此卑微。

    拼命迎合喜欢的人的想法,为他做尽一切。越是迎合越是做得多,越是被讨厌。越是用尽力气的感情,越是脆弱。

    这种相处方式已逾二千多年,加上许许多多的误会,日积月累砌成了一堵高墙,横亘在他与她之间。此时明明对望着对方,那层窒息的隔膜,他竟闯不过去。

    “伊伦,你该回到巨绿森林看看,林道的榉树已经壮得只有猛犸象才能撼动;在密林之山的高地建立的堡垒,可以远眺阿蒙兰;还有被隐藏的鹿角镇的孩子,他们都长大了……”

    热血的描述多么使人心生向往!然而,现实却非如此……“辛达精灵的势力才刚刚稳住,西尔凡精灵对王权前所未有地顺从。但是林地王国北迁是因为经历最后同盟之战元气大伤只能退守保存实力,好不容易团结一致的两族,不该再被我的出现而扰乱秩序。”

    “怎会?你的苏醒使军心振奋,所有精灵都为此雀跃!”

    她定定望着他,为他难见的急切。

    瑟兰迪尔不同了。他正将她的面容镌刻在记忆中,没分毫遗漏;他握着她的手,很紧,很紧。从前他对危及王权的她避之唯恐不及,此刻的他是多么温柔,不但没有立即推开还颠倒是非安慰她。

    若是几百年前,她一定会为此雀跃不已,可她此刻只感无力。“国王,希望一切的闹剧能随着我的西渡而终结。”

    “西渡?”

    “这本来是早在几百年前做好的决定,可惜后来我睡着了。”

    他自然记得。埃尔隆德说过,当时她的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她曾以最单薄的身躯,承担了无数不该由她承担的恶果。

    “索伦说,你不愿意原谅我才会一直睡着……”

    “不!不是这样的,陛下。请不要自责,也请你相信……”纵然再决绝,她也无法面对他眸里失却星光的黯然。“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却也是带给你最多痛苦的事情,对吗?”

    痛苦么?很痛,真的很痛很痛——

    可是……“生命中的美好,总是要用最艰辛去换。”她抬头,努力给他绽放最坚强最温暖的笑靥。无比诚挚的眼对上他的,却在瞧见他的悲伤时后避开了凝视。

    他从来就灿若星辰,而她不过是栖身在过去阴影中的蚍蜉。

    迁就挽救不了感情,妥协弥补不了裂痕,用委屈换来的复合终究还是会破裂。而最圆满的方式,便是止步于君臣之义。

    “往后我不能再守护你了,请多加保重……我们以后,不必再见。”

    最后一句很轻很轻,令瑟兰迪尔惊醒般握住她的手,正当反驳之际梦内的一切像旋涡般转动起来,虚拟的世界顷刻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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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埃尔隆德,但凡是艾尔达的生灵无不想起的是他出类拔萃的发际线。

    其实那不过是电影形象的误会。就像安纳塔在铸造魔戒之时它真的是个美男子,但彼得杰克逊镜头里却成了黑色盔甲的魔王形象一样,最初的最初,他应该是个头发浓密的儒雅男精。

    至于后来脱发严重,半数是后期闺女被他哥的重重重……重孙诱拐,终为操心所累。

    咦,你问另一半的原因?

    咳咳,兴许或者大概差不多自于第三纪元……某个隐晦的时分。

    那天夜晚,这位深之裂谷的主人,也就是瑞文戴尔领主正日理万机地处理着读不完的宗卷。

    “领主阁下。”随从的轻唤引起他的注意,褶了好几层的眉头可以一次性夹死好几只苍蝇。

    穿着黄铜色铠甲的兵马在城外阵列,让伊姆拉崔的守城士兵严阵以待。虽皆认得林地王国的徽记,但深夜时分面对这种阵仗还是闻所未闻。

    直至领主埃尔隆德到来相迎,为首的林地国王下了战马,僵持的气氛才缓解了些许。

    放目望去,林地的士兵看来不过半百,阵列虽矫健整齐,但身上莫不残留着迷雾山脉的风霜——包括眼前神采冷峻的精灵。

    “瑟兰迪尔?你怎会半夜造访?”

    暗影在瑟兰迪尔的星眸中积淀,像化不开的墨。冰冷的嗓音依旧:“埃尔隆德,我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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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照耀下的书阁,两位的精灵王者对坐着,影影倬倬。

    瑞文戴尔是个四季如春的城市,不管外面的世界已时值隆冬,但境内却还是初夏般的风光。夏天的蝉鸣不绝,在他们之间聒噪着,更显寂默。

    用词斟酌了很久之后,埃尔隆德还是小心翼翼:“你刚好率兵回绿林?”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瑟兰迪尔和他的近卫军是途经瑞文戴尔顺道探望老朋友而已。

    对这种美好的憧憬,瑟兰迪尔只丢给他一个白眼。

    途经也要进来蹭个饭的行为,大概只是灰袍巫师的癖好,他瑟兰迪尔若是某天良心发现做出这事,绝对是被下了魔咒。

    “月盈后便是凯兰崔尔七千岁的寿辰,希望你能跟我一同前往。”

    早在林地的士兵踏足瑞文戴尔,埃尔隆德便隐约知道了瑟兰迪尔的来意。但突然的要求,他沉默了。

    大老远从金色树林折返,便是要与他一同前往罗斯洛立安?这种做完完全违背了绿林商精的成本控制意识。可见,这次冷静自持的林地王国真的急了。

    “巨绿森林的精灵无法进入萝林,凯兰崔尔用水之戒在萝林四周建起了防护。”

    老好人踌躇道:“这……凯兰崔尔夫人她没理由这么做吧。水之戒的法力是针对半兽人和索伦的。你又不是索伦……”

    “她就是将我和林地的士兵都加入了禁忌进入的名单中。”瑟兰迪尔口吻依旧高傲,提起萝林每个字都是从牙缝吐出的。

    “我相信那是无心之失……她不会……瑟兰迪尔,你曾试图潜入萝林吗?”

    闻言,瑟兰迪尔脸色忽明忽暗,最终道:“当然不是,林地的其他精灵要么找不到路,能硬闯进去的则变成了……”

    林地国王微妙的表情,这勾起了心如止水的领主大人那难得一见的好奇心:他们变成了什么?

    “……你有给过凯兰崔尔去信询问原因吗?”

    “还会有什么原因?”摇曳的烛火让绝美的精灵蒙上了肃杀的寒凉,“你知道吗,埃尔隆德?她要撮合伊伦和格洛芬德尔!”

    “格洛芬德尔……昔日的金花领主啊……”作为中洲历史的记录者,埃尔隆德对所有英雄故事都耳熟能详,“这个对手有点强。他可是连炎魔都能打败的。”

    “你以为伊伦会在意这些?”

    “的确,只要伊伦爱上了的,她就会奋不顾身,可不管他能打败谁。”见对方的蓝眸凝聚着肃杀之气,领主大人摸摸鼻子,将不由自主出口的风凉话收起:“既然不能进入罗斯洛立安,你如何得知凯兰崔尔的安排?”

    “各地的领主都收到了邀请,上面提及安德的义女夏露儿在西方精灵使者的守护下回归萝林,字里行间极尽亲昵。”

    能拦截到往来信件,却不得其门而入,求林地精灵心理阴影面积。

    “而伊姆拉崔的领主,也是受邀之列。”瑟兰迪尔的目标已经锁住了瑞文戴尔,放眼中土也只有跟凯兰崔尔非亲非故的埃尔隆德值得依赖,其他的诺多——都帮不上这个忙。“希望能借由你的通行身份,让我进去。”

    埃尔隆德确实受邀即将出发。可是,他的立场则未必如此。

    经历刚才的对话,瑟兰迪尔也微妙地觉察到了。

    但他势在必行。

    罗斯洛立安受水之戒的保护独有魔法条约限制,需特定身份方可进入,绿林任何人都没再被邀请之列。

    埃尔隆德静默了一阵,也开门见山:“离开巨绿森林之后,伊伦……她难道就没有向你透露出一点心思吗?”

    闻言,瑟兰迪尔神情一凝。

    他和她心灵相通,她的所有想法瑟兰迪尔都能遥遥感应得到。可是自从离开绿林之后,这种感应消失了……

    “瑟兰迪尔,你该清楚伴侣间失去了感应,意味着什么。”

    要么已非良人,要么被封闭隔绝。

    但即使再绿林南方的时候,他们双方的心灵感应并未因为黑暗结界而阻隔,水之戒更不会阻断精灵间最美好的爱意。

    “伊伦有了她的选择。或者更该说,她已经从这段感情中清醒过来了……”

    “不可能。”

    “也许伊伦觉得应该结束以往的纠葛,要知道凯兰崔尔即使强势但她会尊重对方的意愿……”

    推测再次被打断:“我必须见到她!”

    埃尔隆德凝固了一阵,遂走到不远处的书柜,将一个沉甸甸的大木匣翻了出来,搬到瑟兰迪尔的面前。

    “本来派不上用场的箱子,但是你来了——凯兰崔尔夫人一个月前托人将这个木匣送来,托说是若你来到伊姆拉崔,我便将此物交予。”

    在瑟兰迪尔审视下,大木匣打开,遍布整箱的是细碎的灰白色晶体,最完整的只有小半快球面。外观上也只能由此球面推测,这是被熏得乌黑又支离破碎的真知晶球。

    感觉到瑟兰迪尔的动作立刻僵凝,埃尔隆德继续道:“她说……如果瑟兰迪尔能将它复原如初,她便答应将王后送回巨绿森林。”

    “该死的老妖婆!”咒骂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是埃尔隆德认识瑟兰迪尔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

    的确,这是恶意的愚弄。

    任凭谁也无法将如此支离破碎的真知晶球拼凑完整!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凯兰崔尔的意思再也清楚不过。

    “协助你进入萝林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埃尔隆德轻声的描述再度点燃瑟兰迪尔的恼火,“凯兰崔尔夫人早就料想到你会求助于我。在送来这箱子后,金色森林禁止了所有伪装的精灵魔法,以往我能自由出入罗斯洛立安的通行信引,都全被销毁了。”

    静默许久——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埃尔隆德瞬间灵光闪现,喜道,“有位朋友在半个月以前被萝林赶了出来,他可能有办法。”

    萝林会赶人?这家伙看来也并非什么好东西——这个念头在瑟兰迪尔脑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地,在听见埃尔隆德接续的话后便熄灭——

    “他跟你也算同病相怜了,这个朋友你应该结识。”

    “哦。”

    “他有着许许多多的名字。维林诺的众神唤他欧络因,人类称他作灰袍巫师甘道夫,精灵则喊他米斯兰迪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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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之林,罗斯洛立安

    身材纤长的银发少女蹑手蹑脚地走到失神的精灵背后,忽而在她耳边调皮地拍打。

    “夏露儿!”

    虽然恶作剧没有得到太大回响,但前方的女精灵明显呆了一下,这让少女笑得花枝乱颤。对方只是回以宠溺的笑意,便又望着天空失神。

    “在看什么?”

    夜幕渐灰,金树冠失却太阳的照耀就像即将熄灭的焰火。

    若说仰望星空,西方还有冉冉升起的大盼望之星——但她们此刻面朝着的是东北面,此间天地一望无际,连颗细碎的星尘都欠奉,只有孤冷与寥落。

    “什么都没有,只觉天大地大。”

    “是吗?”少女挑了挑眉,朝她眨眼,“我却知道那里繁殖了许多昂哥立安的后代,恶心的巨型蜘蛛。”

    逗趣的样子让她莞尔。

    与之相反,少女的没有蹙得更高:“安罗斯说,你总是把自己关在树洞里头。”

    “安罗斯自己都老是不见踪影。”他忙着跟宁若戴尔出相入对地,未曾注意其他精灵女子。

    “好吧,其实是很多男精灵跟我打听你,多出去走动说不定会遇到保护公主的骑士。”

    保护公主的骑士……多么熟悉又久远的词汇。“公主太孱弱,骑士都会敬而远之。”

    “谁说的!呵呵,罗斯洛立安的骑士才不会,他们都是颜控……” 像是自说自话似的,少女笑不可仰。

    愉快的气氛感染了她:“这么说来,凯勒布理安公主的追求者们,单是罗斯洛立安的就可以一直排到迷雾山脉去了。”

    “也许,但是我对他们可不感兴趣。”少女煞有介事地附在她的耳边道,“他们对Ada和Nana皆是唯命是从的怂样,看着辣眼睛。”

    她不以为然地笑笑:“两千岁的凯勒布理安还处在叛逆期。”

    凯勒布理安像拨浪鼓般摇头。才不,她是最乖的——至少表现出来是那么牲畜无害哪。“精灵的配偶讲求的是一生一世,当然是要找个看不厌的。只可惜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怎么才算有趣?”

    “像金花那样就很好啊……”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望着向这边走来的金发大帅精,凯勒布理安将她转过身面朝着来人——

    “嗨,格洛芬德尔。”

    “嗨,可爱的小公主。”

    风度翩翩的金发男精朝她们行礼,他的手里握着一个极小的盒子,面露微笑。

    天色已完全黯淡下来。

    格洛芬德尔与伊伦走在金色光芒逐渐消失的道路上,看着萤火从星星点点燃起。

    “萝林是中洲唯一种植梅隆树的地方了,号称‘歌唱的黄金谷’。几个月前初踏足金色树林的时候,我就爱上它,仿佛一眼万年。”萝林之美,多少文人墨客的为之流连。就连见多识广的金花领主也迷醉其中。

    “是啊,也只有萝林能称得上一眼万年,因为它几千年来的美景从未改变。”

    “几千年以前你便来过?”

    她定了定,旋即答道:“嗯……一样金色林路,一样的流光披泻。”

    气氛静默了,但不至于尴尬,她跟格洛芬德尔的相处一直都自然而然,他从来就随心随意,如在春光照耀下那般坦然写意。

    森林入口有队刚刚抵达商旅,还有骑着小山羊的矮人。这两天赴会的各地领主或贵宾已陆陆续续抵达罗斯洛立安。

    望着一堆堆胖墩墩毛耸耸的身子,格洛芬德尔倒没有表现出不快:“明天的宴会还邀请了凯萨督姆的矮人。”

    “罗斯洛立安跟矮人素有往来。”即使精灵与矮人相互看不对眼,但经历最后同盟的战争后建交再也寻常不过。现纵观整个中洲,依旧与矮人断绝往来大概就只有巨绿森林了。

    夏露儿的视线落在为首胡须落拓的矮人首领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我见过最帅的矮人了。”

    “也许,”格洛芬德尔耸耸肩,“请恕我脸盲……矮人长得都差不多。”

    商队好像也感受到他们的注视,为首的矮人起身朝这边微微颔首。

    “也许我曾见过他。”

    格洛芬德尔不置可否:以矮人不足二百年的寿命,她是绝不会见过的。

    不过,前来的矮人即使再英俊也入不了精灵的审美,那些矮冬瓜此刻并不重要——

    “给你——”

    虽然早就看见他有备而来,看见递上的礼物还是免不了讶异。

    小盒子是用树藤编织而成的,周围垫着两层薄荷叶,清新的气息扑鼻。草绳结打开后是白色的小花花瓣,中央放着一颗晶莹的灰色宝石。

    “这是?”她有些迟疑地拿起,随着指尖的触碰,一缕幽光亮起,旋即化为星光在石头内流转。

    “物归原主。也只有你才能让它重现光芒。”

    惊愕和喜悦先后在她脸上交织,“以为它已经成为灰烬……你是怎么做到的?”

    格洛芬德尔看着她,清冽得如一泓清泉:“米斯兰迪尔捡回来的。”

    记得当时,荒野之星到了索伦手上化成尘埃飞散,索伦当时惊怒交加,却没有注意洒落的碎片。最后它就只剩下一颗很小很小的如指甲盖那样的石头。大战之后,是欧络因把它拾起递到他的手上——

    “它们都把它看作是索伦,其实这样美丽而纯粹的事物,更该是伊伦王后的化身。她不应该丢了它。”

    灰袍巫师的话像是烙印般落在他心口。那时候,这颗小石头已经毫无星光,直至现在……

    “看得出来对你来说它很重要,但它却是戈索尔所造,你对索伦还有期待?”

    “当然不是,昨日已死。”目光停留在小石头上缓缓旋转的星光中,悲伤也随之泛滥:“只是看着它的星光依旧,就可以告诉自己初心从没改变过……一切都在昨日,未曾经历过天崩地裂,或沧海桑田……”

    格洛芬德尔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拥抱:“夏露儿,我始终深信,世上真的存在某种美好,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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