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裹卷着这座北方城市的汽车尾气，在霓虹灯的光线里窸窸窣窣往四处拥撺，平安夜的气息在商场和餐厅的音乐里宣告掌权，弥散得越来越浓郁了。
肖瑜倚着办公桌，立在窗前，透过手中普洱茶袅绕而上的热气，看教学楼外漫天飘飞的雪花。
“精神放空”是所有高三一线教师掌握的生存基本技能。
这样就到年底了啊。肖瑜默默地摩挲着保温杯，心里不由感叹。
漓城的格致中学没有过圣诞的传统，这时候走廊也只剩下几盏壁灯，安安静静照着教室外墙上的红榜，氤氲出清冷而严肃的备战气氛。
与办公室得天独厚比邻而居的，是肖瑜带的高三(11)班。
学霸们埋头刷着卷子，头上顶着这座省会城市里最顶尖中学重点班的光环，那些人生的梦想，和家长的期待，早就把他们压到一摞又一摞的教辅书底下了。
时间是一个轻功了得的盗贼，不经意间推着肖瑜在语文教学的岗位上从教到了第六个年头。
这个班是他带的第二届学生，学生们像他护了两年半的一群小鸡崽，干啥啥都行，考试也第一名。这些孩子的情商智商，都配得上肖瑜这个班主任在这所学校里被贴上的所有标签。
“肖哥！平安夜快乐！”
白橡砰地一下，把一个绿色盒子往肖瑜身后的桌子上砸，把肖瑜吓了一跳。
“平安夜快乐呀，白老师。”
肖瑜的眉梢带着笑意，转过身来，抹平这一份被突然打扰到的慌乱，对着这个和自己搭班的数学老师点头。
他放下茶杯，晃晃盒子：“是苹果吧，谢谢，晚自习的数学课拜托你了噢。”
“叮！”“叮！”
两声一样的微信讯息提示音同时响起，伴随着高三老师们无比熟悉的手机震动，工作通知来了。
“校招还没开始呢，实习生就先来了！”
白橡轻轻摇了摇头，“肖哥带几个实习生？”
“来几个带几个吧！”
肖瑜那双喜鹊眼眨了眨，像是在安慰白橡的疲累，散着与这平安夜特别相衬的宁静。
茶香慢慢消散在随着新工作出现的沉默里，白橡抱起一沓联考卷，甩甩长发就英姿飒爽地走出了办公室。
肖瑜回到电脑前，打开教务处发来的实习生在校档案。或许是这个班承载着太过重要的升学金榜KPI，学校只分了一个实习生来。
“王勐瑽，男，21岁，专业课绩点4.6，见习于省师大附中高一学段，成绩98.5，全系第一。参与学校英语教学金鹰选拔大赛培养项目，带领街舞社打进全国决赛，蝉联三年冠军，具有组织学生文娱活动的优秀能力……”
肖瑜不出声地滑着鼠标，迅速刷完了这位明早到校报到的实习生档案，视线最终停留在那张证件照，“长得还不赖，有点像狮子…”
-----
平安夜里也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格致中学的高三部一样安静，在车距半小时的城区另一边，轰趴的音乐鼓点就在震动着每一个年轻人的耳膜。
“王勐瑽！猛冲！王勐瑽！猛冲！”
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站起身，从桌边随手顺了两把亮片，晃荡得像戴着狂野舞王皇冠，在声浪中被攘上舞池。
音乐在欢呼里切换，灯球也刹那间歇灭了所有光芒，口哨声渐渐晃起每一杯酒精的沉醉与狂热。
“砰！！！”音乐炸起，灯光和无数彩带一起砸向舞池，王勐瑽用连续的卡点，把酒吧带向了整夜的高潮…
威士忌里的冰块正在滋滋啦啦冒着小气泡，王勐瑽像一只雄狮回卧在卡座沙发里。
勇猛与理智相生相依，一饮而尽。王勐瑽起身抓了手机，边穿外套边给酒吧老板发信息：
“兄弟，我撤了！”
他抬头望向街灯下的飞雪，“老子明天终于是准毕业生了！”
王勐瑽扯了扯满是酒精味的羽绒服，用力拍掉帽檐绒毛边上粘着的雪花。
“我回来了！”
回到空无一人的单身公寓，王勐瑽习惯对着房间里旷寂的空气这样招呼了一句。虽然没有别人，但在他童心丰富的潜意识里，精灵还是会在黑夜跑酷的。
王勐瑽洗漱完毕钻进被窝，拿起床边的实习分配文件。
漓城格致中学，高三(11)班，是个什么样的班级呢？
时钟的分针还没迈开十度角，王勐瑽就捏着那张纸去见了周公。那台设置了定时关机的电视里，体育频道的解说声也慢慢熄了……
雪下了一夜，晨光熹微时就悄无声息地停了。圣诞节如期而至。
酒精在年轻人飞快的新陈代谢中挥发得所剩无几，一辆摩托车高调地在校门地下的教职工停车库里熄火。
王勐瑽穿着全身黑，背着白色包，在教务处门口站定，乖乖敲门。
肖瑜坐在教务处茶几旁的沙发上，正听着旁边教务主任和副校高谈阔论，朝着门口抬起头，就与昨晚电脑屏幕里的那只小狮子，四目相对了……
相对了……
-----
有人说，无名指的红线能让有情人跨越时间和山海，电光火石能瞬间让凡人的心跳骤停三拍。
教务处都像被上帝掐了暂停键，一片寂静的灰白色之间，王勐瑽眼里的肖瑜，整个人都在白炽灯底下闪闪发光。
肖瑜的眉眼和唇下痣就像是世界上最甜美的温柔乡，那件白色呢子大衣包裹着八荒六合里最深沉的日出日落。
肖瑜轻咳了一声：“小朋友，你进来吧，这是副校长和教务主任。”
王勐瑽停止了三秒的呼吸，思绪终于被肖瑜醇净从容的声线解放出来。
“领导好，我是王勐瑽，师大第一组实习生。”
他礼貌地半鞠躬，看着站起来的肖瑜低头两个中年男子打招呼，边搂呢子大衣边朝他走来。
王勐瑽感觉自己心跳都失控了，血液里的齿轮咔哒响，那是卡准了开始快速运转的声音，从心房直冲脑门。
肖瑜越过他出了教务处就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他红极的耳朵，点头示意跟上，轻声笑了。
“实习生我们都当小朋友看待啊，你不用紧张。”
王勐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一声不吭踩着肖瑜影子，跟着走进高三办公室。
弯弯绕绕的红线没有缠成死结，也没有被多舛的命运戏弄，在这醉意慢慢发酵的圣诞节里，在这冬季清晨暖阳斜照的走廊上，在一前一后的步伐之间，渐渐缩短了。
-----
“师大有发实习手册对不对？这是我之前第一次带高三时的班主任工作手册，模版给你参考吧。这是现在11班的学生花名册，每个学生的性格和成绩我都有备注在旁边。”
肖瑜领着王勐瑽来到自己右边新加的临时工位，递给他一本三年前的能率手帐，和一沓渗满了新旧笔迹的A4文件夹。
王勐瑽接过，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谢谢班主任前辈”，真诚又郑重。
肖瑜看着这双可爱犯规的小狗狗眼，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吧，班主任前辈带你去见你的英语前辈。”
田老师和21岁的王勐瑽不同，她的教龄比王勐瑽还大一岁，是这所实验中学的英语组组长，破关斩将成了省级骨干教师，也是漓城名师工作室的英语学科带头人。
她与27岁的肖瑜搭班，带着这一届学生连续三年砍下了省市级的所有英语竞赛，是被大家笑称能让九磅十五便士的衬衫飞起来的大佬。
田老师很利落地开始安排实习工作：“这是我们第一轮复习用的每日小练。”
王勐瑽一脸敬佩地站在田老师面前，双手接着红一本蓝一本的金考卷，后背像是快要燃起一股今天就要刷完十六套卷子的火焰。
“省里组织的青年技能大赛我见过小王老师，虽然没拿冠军，但表现不错，我印象深刻。”
田老师面带微笑，对着肖瑜慢条斯理地说话。她永远让人如沐春风，从没被人窥见过生气着急的样子。
王勐瑽攥着卷子，渐渐放松下来。瞥了瞥肖瑜点头微笑的脸，又隐隐约约觉得与教务处门口的微笑似乎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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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缓响起的下课音乐并没有召唤出学霸们走出教室。
肖瑜领着王勐瑽往教室走，经过后门，眼神一边往教室里扫，说出的话一边往王勐瑽耳朵里蹦。
“你在教学上呢就多请教田老师跟着学，班主任管理这一块你就多跟着我吧。”肖瑜拍了拍教室前门往里面喊，“小朋友们，你们实习老师到咯！”
学霸们原本压低了音量的讨论声，在被打断以后凝固了一两秒。很快，学生们就开始热血沸腾地拍桌子欢呼起来。
“哈喽小朋友们，我是王勐瑽，将会陪伴大家度过三个月，祝大家金榜题名，圣诞快乐。”
这位全身黑色背着白包的酷盖，在同样全身黑白搭配的肖瑜身边站得很挺拔。
视觉光波的传播比声波的接收更快，没有人注意听这得体的自我介绍，这大小班主任的两副爆表颜值同时呈现在讲台边，就在第一时间抢占了所有的青春躁动。
11班来了哥帅气实习小班主任的事情，在当天中午之前的课间，就已经不胫而走了。
在这对“旺旺黑白配卷心饼干” 一起走进食堂、一起打饭菜、一起盛汤、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候，所有学生都在交换眼神。莫名的瓜苗开始在眼神里衍生。对两个老师不同风格的偏爱和较劲，也开始在手机里的表白墙里站队。
两个人席卷了午餐，强装镇定低头两眼直看餐盘，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剩下的酸奶，就一起逃离了八卦漩涡，直奔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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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瑜右边这张桌子上的两沓金考卷，被压了一本卢中南繁体字正楷字帖，紧接着，黑色保温水壶，黑色笔袋，黑色钥匙扣，黑色移动电源，一件接一件地归置就位。
“这小朋友也太爱黑色了吧！”肖瑜侧脸看着，哑然失笑。
王勐瑽学着肖瑜把白色包包也搭在椅背上，抬头对上这无声的笑，不经意间又呆了一秒。
没有发出声音的笑容被撞个正着，肖瑜镇定地撇过头，手里拿起卷子放下，拿起工作手帐翻起来。
豁然入眼的，是“实习生报到，带教手册准备”，旁边还随手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头…
这见了鬼画的小狮子头……
-----
“肖老师…”
王勐瑽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叫了这么一声，也不知接下去要说些什么才好。
他只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帮忙，想帮忙把这位刚认识的前辈的耳根处忽如其来的绯红给安抚着摸一摸。
可是，肖瑜像是只炸了毛的兔子，猝不及防被戳破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莫名小心事。
“今晚圣诞节聚餐，小朋友，嗯…你一起来吗？”
肖瑜倚着办公桌，立在窗前，透过手中普洱茶袅绕而上的热气，看教学楼外漫天飘飞的雪花。
“精神放空”是所有高三一线教师掌握的生存基本技能。
这样就到年底了啊。肖瑜默默地摩挲着保温杯，心里不由感叹。
漓城的格致中学没有过圣诞的传统，这时候走廊也只剩下几盏壁灯，安安静静照着教室外墙上的红榜，氤氲出清冷而严肃的备战气氛。
与办公室得天独厚比邻而居的，是肖瑜带的高三(11)班。
学霸们埋头刷着卷子，头上顶着这座省会城市里最顶尖中学重点班的光环，那些人生的梦想，和家长的期待，早就把他们压到一摞又一摞的教辅书底下了。
时间是一个轻功了得的盗贼，不经意间推着肖瑜在语文教学的岗位上从教到了第六个年头。
这个班是他带的第二届学生，学生们像他护了两年半的一群小鸡崽，干啥啥都行，考试也第一名。这些孩子的情商智商，都配得上肖瑜这个班主任在这所学校里被贴上的所有标签。
“肖哥！平安夜快乐！”
白橡砰地一下，把一个绿色盒子往肖瑜身后的桌子上砸，把肖瑜吓了一跳。
“平安夜快乐呀，白老师。”
肖瑜的眉梢带着笑意，转过身来，抹平这一份被突然打扰到的慌乱，对着这个和自己搭班的数学老师点头。
他放下茶杯，晃晃盒子：“是苹果吧，谢谢，晚自习的数学课拜托你了噢。”
“叮！”“叮！”
两声一样的微信讯息提示音同时响起，伴随着高三老师们无比熟悉的手机震动，工作通知来了。
“校招还没开始呢，实习生就先来了！”
白橡轻轻摇了摇头，“肖哥带几个实习生？”
“来几个带几个吧！”
肖瑜那双喜鹊眼眨了眨，像是在安慰白橡的疲累，散着与这平安夜特别相衬的宁静。
茶香慢慢消散在随着新工作出现的沉默里，白橡抱起一沓联考卷，甩甩长发就英姿飒爽地走出了办公室。
肖瑜回到电脑前，打开教务处发来的实习生在校档案。或许是这个班承载着太过重要的升学金榜KPI，学校只分了一个实习生来。
“王勐瑽，男，21岁，专业课绩点4.6，见习于省师大附中高一学段，成绩98.5，全系第一。参与学校英语教学金鹰选拔大赛培养项目，带领街舞社打进全国决赛，蝉联三年冠军，具有组织学生文娱活动的优秀能力……”
肖瑜不出声地滑着鼠标，迅速刷完了这位明早到校报到的实习生档案，视线最终停留在那张证件照，“长得还不赖，有点像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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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里也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格致中学的高三部一样安静，在车距半小时的城区另一边，轰趴的音乐鼓点就在震动着每一个年轻人的耳膜。
“王勐瑽！猛冲！王勐瑽！猛冲！”
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站起身，从桌边随手顺了两把亮片，晃荡得像戴着狂野舞王皇冠，在声浪中被攘上舞池。
音乐在欢呼里切换，灯球也刹那间歇灭了所有光芒，口哨声渐渐晃起每一杯酒精的沉醉与狂热。
“砰！！！”音乐炸起，灯光和无数彩带一起砸向舞池，王勐瑽用连续的卡点，把酒吧带向了整夜的高潮…
威士忌里的冰块正在滋滋啦啦冒着小气泡，王勐瑽像一只雄狮回卧在卡座沙发里。
勇猛与理智相生相依，一饮而尽。王勐瑽起身抓了手机，边穿外套边给酒吧老板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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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向街灯下的飞雪，“老子明天终于是准毕业生了！”
王勐瑽扯了扯满是酒精味的羽绒服，用力拍掉帽檐绒毛边上粘着的雪花。
“我回来了！”
回到空无一人的单身公寓，王勐瑽习惯对着房间里旷寂的空气这样招呼了一句。虽然没有别人，但在他童心丰富的潜意识里，精灵还是会在黑夜跑酷的。
王勐瑽洗漱完毕钻进被窝，拿起床边的实习分配文件。
漓城格致中学，高三(11)班，是个什么样的班级呢？
时钟的分针还没迈开十度角，王勐瑽就捏着那张纸去见了周公。那台设置了定时关机的电视里，体育频道的解说声也慢慢熄了……
雪下了一夜，晨光熹微时就悄无声息地停了。圣诞节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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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勐瑽穿着全身黑，背着白色包，在教务处门口站定，乖乖敲门。
肖瑜坐在教务处茶几旁的沙发上，正听着旁边教务主任和副校高谈阔论，朝着门口抬起头，就与昨晚电脑屏幕里的那只小狮子，四目相对了……
相对了……
-----
有人说，无名指的红线能让有情人跨越时间和山海，电光火石能瞬间让凡人的心跳骤停三拍。
教务处都像被上帝掐了暂停键，一片寂静的灰白色之间，王勐瑽眼里的肖瑜，整个人都在白炽灯底下闪闪发光。
肖瑜的眉眼和唇下痣就像是世界上最甜美的温柔乡，那件白色呢子大衣包裹着八荒六合里最深沉的日出日落。
肖瑜轻咳了一声：“小朋友，你进来吧，这是副校长和教务主任。”
王勐瑽停止了三秒的呼吸，思绪终于被肖瑜醇净从容的声线解放出来。
“领导好，我是王勐瑽，师大第一组实习生。”
他礼貌地半鞠躬，看着站起来的肖瑜低头两个中年男子打招呼，边搂呢子大衣边朝他走来。
王勐瑽感觉自己心跳都失控了，血液里的齿轮咔哒响，那是卡准了开始快速运转的声音，从心房直冲脑门。
肖瑜越过他出了教务处就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他红极的耳朵，点头示意跟上，轻声笑了。
“实习生我们都当小朋友看待啊，你不用紧张。”
王勐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一声不吭踩着肖瑜影子，跟着走进高三办公室。
弯弯绕绕的红线没有缠成死结，也没有被多舛的命运戏弄，在这醉意慢慢发酵的圣诞节里，在这冬季清晨暖阳斜照的走廊上，在一前一后的步伐之间，渐渐缩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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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大有发实习手册对不对？这是我之前第一次带高三时的班主任工作手册，模版给你参考吧。这是现在11班的学生花名册，每个学生的性格和成绩我都有备注在旁边。”
肖瑜领着王勐瑽来到自己右边新加的临时工位，递给他一本三年前的能率手帐，和一沓渗满了新旧笔迹的A4文件夹。
王勐瑽接过，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谢谢班主任前辈”，真诚又郑重。
肖瑜看着这双可爱犯规的小狗狗眼，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吧，班主任前辈带你去见你的英语前辈。”
田老师和21岁的王勐瑽不同，她的教龄比王勐瑽还大一岁，是这所实验中学的英语组组长，破关斩将成了省级骨干教师，也是漓城名师工作室的英语学科带头人。
她与27岁的肖瑜搭班，带着这一届学生连续三年砍下了省市级的所有英语竞赛，是被大家笑称能让九磅十五便士的衬衫飞起来的大佬。
田老师很利落地开始安排实习工作：“这是我们第一轮复习用的每日小练。”
王勐瑽一脸敬佩地站在田老师面前，双手接着红一本蓝一本的金考卷，后背像是快要燃起一股今天就要刷完十六套卷子的火焰。
“省里组织的青年技能大赛我见过小王老师，虽然没拿冠军，但表现不错，我印象深刻。”
田老师面带微笑，对着肖瑜慢条斯理地说话。她永远让人如沐春风，从没被人窥见过生气着急的样子。
王勐瑽攥着卷子，渐渐放松下来。瞥了瞥肖瑜点头微笑的脸，又隐隐约约觉得与教务处门口的微笑似乎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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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缓响起的下课音乐并没有召唤出学霸们走出教室。
肖瑜领着王勐瑽往教室走，经过后门，眼神一边往教室里扫，说出的话一边往王勐瑽耳朵里蹦。
“你在教学上呢就多请教田老师跟着学，班主任管理这一块你就多跟着我吧。”肖瑜拍了拍教室前门往里面喊，“小朋友们，你们实习老师到咯！”
学霸们原本压低了音量的讨论声，在被打断以后凝固了一两秒。很快，学生们就开始热血沸腾地拍桌子欢呼起来。
“哈喽小朋友们，我是王勐瑽，将会陪伴大家度过三个月，祝大家金榜题名，圣诞快乐。”
这位全身黑色背着白包的酷盖，在同样全身黑白搭配的肖瑜身边站得很挺拔。
视觉光波的传播比声波的接收更快，没有人注意听这得体的自我介绍，这大小班主任的两副爆表颜值同时呈现在讲台边，就在第一时间抢占了所有的青春躁动。
11班来了哥帅气实习小班主任的事情，在当天中午之前的课间，就已经不胫而走了。
在这对“旺旺黑白配卷心饼干” 一起走进食堂、一起打饭菜、一起盛汤、一起坐下吃饭的时候，所有学生都在交换眼神。莫名的瓜苗开始在眼神里衍生。对两个老师不同风格的偏爱和较劲，也开始在手机里的表白墙里站队。
两个人席卷了午餐，强装镇定低头两眼直看餐盘，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剩下的酸奶，就一起逃离了八卦漩涡，直奔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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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瑜右边这张桌子上的两沓金考卷，被压了一本卢中南繁体字正楷字帖，紧接着，黑色保温水壶，黑色笔袋，黑色钥匙扣，黑色移动电源，一件接一件地归置就位。
“这小朋友也太爱黑色了吧！”肖瑜侧脸看着，哑然失笑。
王勐瑽学着肖瑜把白色包包也搭在椅背上，抬头对上这无声的笑，不经意间又呆了一秒。
没有发出声音的笑容被撞个正着，肖瑜镇定地撇过头，手里拿起卷子放下，拿起工作手帐翻起来。
豁然入眼的，是“实习生报到，带教手册准备”，旁边还随手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头…
这见了鬼画的小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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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老师…”
王勐瑽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叫了这么一声，也不知接下去要说些什么才好。
他只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帮忙，想帮忙把这位刚认识的前辈的耳根处忽如其来的绯红给安抚着摸一摸。
可是，肖瑜像是只炸了毛的兔子，猝不及防被戳破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莫名小心事。
“今晚圣诞节聚餐，小朋友，嗯…你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