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客栈。
老板娘是个不修边幅的……水鬼。
长长的黑发贴在头皮上，发梢上面不断有水珠低落，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夏岁和年年。
夏岁摘下自己唯一的值钱物件，一条金项链做了抵押。
“二楼，丙间，不要乱走。”
“好。”
前台位置的空调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吱嘎吱嘎作响，随后就从里面吹出来一个被压扁了的魂魄，就好像鸡蛋掉在地上被摔成了饼。
老板娘插着腰大骂起来：“没有门给你进的么，天天走空调，弄坏了老娘把你丢到马路上去要饭！”
地上的魂魄一点点聚拢，看打扮是个店小二，低头哈腰：“老板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取完东西，回来路上被吸进来的。”
“滚！”
夏岁抱着年年快步上楼。
客栈的房间，像是从来没有被人收拾过一样。
推门便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年年鼓着小脸干呕。桌子上的水壶灰尘积了寸厚，地上全是指甲的抓痕，床只是几个破木板搭成的。
夏岁把窗户打开通风，却突然有一个红颜青面的厉鬼想要扑进来，幸好反应快才将他关在了窗外。
姐妹两人只好坐在充满腐味的房间里面。
夏岁努力捋顺自己的思路，想要寻找一线生机。
可是任她想破了头，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她能够应付的。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
是年年，站在那，抓着她的衣角，眼巴巴的：“姐姐，我饿……”
“好，姐姐帮你叫吃的。”
既然是客栈，总会能提供一些食物。
很快，店小二将店里的招牌菜色端了上来。
两个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馒头，两根香蕉，一个有些风干了的烧鸡。
确定食物没有腐坏，夏岁掰了一个鸡腿给年年：“年年吃这个。”
年年也很乖，接过去，认真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说：“姐姐你也吃呀，多吃一点！年年当小僵尸的时候就经常能吃到这样的烧鸡呢！”
当僵尸的时候？
端详一下桌上的食物，那两个馒头上面还沾着零星的香灰。
想必，这些东西都是上供的物件。
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夏岁取了一根香蕉填肚子。
等年年也吃饱了，带着她下楼去找老板娘。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总要打探一些。
·
老板娘打了个喷嚏，鼻子里面喷出一段水草，随手扯出来丢在了一边。
“我们这里百十年不进一个人，进了得有一半被外面那些孤魂野鬼吞了去，你们算是最幸运的那一半到了这。然后所有人都会问这个问题，我回答了，有一半人打退堂鼓留在了这里，变成路边的游魂野鬼渐渐失去所有意识飘荡在这个没有一丝生气的地方。还有一半人孤注一掷，最后化成了窗外你看到的那些灰尘。”
年年鼓着嘴巴问：“那大家怎么不一直住在这里呢？”
老板娘：“小丫头，你有没有看我的招牌叫什么？一来客栈，只为一个客人开一次门，你也只能休息一个时辰。对了，你们还有二十分钟哦！”
夏岁下定了决心：“您知道出去的办法？”
老板娘又打了一个喷嚏，又一根水草，这次没有丢而是拿在手中把弄。
“自然是知道。但是要议个价。”
“我身上在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了。”
“你有！”
“什么？”
“你的双腿。”
夏岁这才注意到，老板娘湿漉漉的裙摆下面是没有小腿的。
“我若有双腿，就不会被推下河。你的腿给我好不好？”
夏岁脸色一变，将双腿给了她知道了出去的方法又怎么样？
“除了这个呢？”
老板娘用满是哀怨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狂笑起来，笑完了又哭，反反复复几分钟后才道：“我要你立下血誓，若你能走出这里，要到我的故乡，找到我的骸骨，我的双腿。”
这是一个难以兑现的承诺，但是若真的能够出去，夏岁愿意用她的余生去实现诺言：“好……夏岁今日起誓于天，立永世之约，若能离开此处，定用余生时间帮你寻找骸骨。”
老板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很快又灭下去，之前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在第一关就已经化作了飞灰，而且关于她的家乡也只能给出一个千年前的方位，想要寻到谈何容易。
老板娘带着夏岁走出客栈的门。
门口旗杆上一面赤红色的旗帜，上面是一个黑色的有些复杂的图案，旗帜在风中不知悬挂了多久，已经破碎不堪。
夏岁：“能再问一个问题么？”
老板娘：“什么？”
“这面旗代表什么？”夏岁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老板娘目光定在那面旗上，眼中有了一丝忌惮：“这是阴兵旗。上面的图腾是统领全部阴间大军的人的符号。”
“阴间大军？”
“好了，你的问题太多了”老板娘引着夏岁，看向西北方向的一个黑色塔状的建筑：“朝着那个方向走，你若能进得了那个塔，过了塔内三关，便可离去。”
夏岁望着那黑漆漆的塔楼：“您知道……这三关是什么么？”
“不知道。曾经我也想过冲破那里，回去寻我的腿。”
年年小心地问：“那姐姐为什么不去？”
老板娘听她叫姐姐，黑紫的嘴唇扬起：“因为姐姐知道那是谁设的界，不想魂飞魄散。”
说完，转身回了客栈。
砰的一声，关上了客栈的门。
这扇门不会为同一个客人打开两次。
夏岁牵着年年朝着黑塔前进。
开始一路上还算顺利，除了中间出来两个游魂，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直到她们进了一条街道，两边的房子上面都挂着白色的灯笼。
夏岁握紧年年的手，与其说是鼓励年年，更多是给自己打气。
年年小声：“姐姐不怕，我是小僵尸，一般的小鬼不是我的对手的！”
夏岁信任地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所有白色的灯笼一起摇动。
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突然，夏岁感觉自己的脚腕一紧，低头就看到一只腐烂到露出大片白骨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腕。
手的主人匍匐在地上，衣衫破烂，四肢的关节扭曲折断，不知痛地拼命蠕动。
同时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模样类似的鬼怪。
“可怜可怜吧……”
“给一口吃的吧……”
夏岁绝境之中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猛地抬脚踹向抓住自己脚踝的鬼，脚踝重获自由的瞬间一手便抱起了年年，拼命地向前冲。
身后乞讨哀嚎的声音似蠕虫在而后爬动。
夏岁踉踉跄跄终于摆脱了这群乞讨的鬼怪，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息。
再抬头，发现黑塔已经在眼前。
那扇漆黑的门上，用红黑两色色画了一个图腾，外轮廓似不规整的原型，里面的纹路有些古怪看不出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同一来客栈门口的旗帜一模一样。
夏岁走上前，只稍一用力，大门便被推开了。
看来，这并不是第一关。
带着年年迈过半尺高的门槛，走进了黑塔。
老板娘是个不修边幅的……水鬼。
长长的黑发贴在头皮上，发梢上面不断有水珠低落，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夏岁和年年。
夏岁摘下自己唯一的值钱物件，一条金项链做了抵押。
“二楼，丙间，不要乱走。”
“好。”
前台位置的空调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吱嘎吱嘎作响，随后就从里面吹出来一个被压扁了的魂魄，就好像鸡蛋掉在地上被摔成了饼。
老板娘插着腰大骂起来：“没有门给你进的么，天天走空调，弄坏了老娘把你丢到马路上去要饭！”
地上的魂魄一点点聚拢，看打扮是个店小二，低头哈腰：“老板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取完东西，回来路上被吸进来的。”
“滚！”
夏岁抱着年年快步上楼。
客栈的房间，像是从来没有被人收拾过一样。
推门便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年年鼓着小脸干呕。桌子上的水壶灰尘积了寸厚，地上全是指甲的抓痕，床只是几个破木板搭成的。
夏岁把窗户打开通风，却突然有一个红颜青面的厉鬼想要扑进来，幸好反应快才将他关在了窗外。
姐妹两人只好坐在充满腐味的房间里面。
夏岁努力捋顺自己的思路，想要寻找一线生机。
可是任她想破了头，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她能够应付的。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
是年年，站在那，抓着她的衣角，眼巴巴的：“姐姐，我饿……”
“好，姐姐帮你叫吃的。”
既然是客栈，总会能提供一些食物。
很快，店小二将店里的招牌菜色端了上来。
两个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馒头，两根香蕉，一个有些风干了的烧鸡。
确定食物没有腐坏，夏岁掰了一个鸡腿给年年：“年年吃这个。”
年年也很乖，接过去，认真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说：“姐姐你也吃呀，多吃一点！年年当小僵尸的时候就经常能吃到这样的烧鸡呢！”
当僵尸的时候？
端详一下桌上的食物，那两个馒头上面还沾着零星的香灰。
想必，这些东西都是上供的物件。
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夏岁取了一根香蕉填肚子。
等年年也吃饱了，带着她下楼去找老板娘。
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总要打探一些。
·
老板娘打了个喷嚏，鼻子里面喷出一段水草，随手扯出来丢在了一边。
“我们这里百十年不进一个人，进了得有一半被外面那些孤魂野鬼吞了去，你们算是最幸运的那一半到了这。然后所有人都会问这个问题，我回答了，有一半人打退堂鼓留在了这里，变成路边的游魂野鬼渐渐失去所有意识飘荡在这个没有一丝生气的地方。还有一半人孤注一掷，最后化成了窗外你看到的那些灰尘。”
年年鼓着嘴巴问：“那大家怎么不一直住在这里呢？”
老板娘：“小丫头，你有没有看我的招牌叫什么？一来客栈，只为一个客人开一次门，你也只能休息一个时辰。对了，你们还有二十分钟哦！”
夏岁下定了决心：“您知道出去的办法？”
老板娘又打了一个喷嚏，又一根水草，这次没有丢而是拿在手中把弄。
“自然是知道。但是要议个价。”
“我身上在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了。”
“你有！”
“什么？”
“你的双腿。”
夏岁这才注意到，老板娘湿漉漉的裙摆下面是没有小腿的。
“我若有双腿，就不会被推下河。你的腿给我好不好？”
夏岁脸色一变，将双腿给了她知道了出去的方法又怎么样？
“除了这个呢？”
老板娘用满是哀怨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狂笑起来，笑完了又哭，反反复复几分钟后才道：“我要你立下血誓，若你能走出这里，要到我的故乡，找到我的骸骨，我的双腿。”
这是一个难以兑现的承诺，但是若真的能够出去，夏岁愿意用她的余生去实现诺言：“好……夏岁今日起誓于天，立永世之约，若能离开此处，定用余生时间帮你寻找骸骨。”
老板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很快又灭下去，之前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在第一关就已经化作了飞灰，而且关于她的家乡也只能给出一个千年前的方位，想要寻到谈何容易。
老板娘带着夏岁走出客栈的门。
门口旗杆上一面赤红色的旗帜，上面是一个黑色的有些复杂的图案，旗帜在风中不知悬挂了多久，已经破碎不堪。
夏岁：“能再问一个问题么？”
老板娘：“什么？”
“这面旗代表什么？”夏岁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老板娘目光定在那面旗上，眼中有了一丝忌惮：“这是阴兵旗。上面的图腾是统领全部阴间大军的人的符号。”
“阴间大军？”
“好了，你的问题太多了”老板娘引着夏岁，看向西北方向的一个黑色塔状的建筑：“朝着那个方向走，你若能进得了那个塔，过了塔内三关，便可离去。”
夏岁望着那黑漆漆的塔楼：“您知道……这三关是什么么？”
“不知道。曾经我也想过冲破那里，回去寻我的腿。”
年年小心地问：“那姐姐为什么不去？”
老板娘听她叫姐姐，黑紫的嘴唇扬起：“因为姐姐知道那是谁设的界，不想魂飞魄散。”
说完，转身回了客栈。
砰的一声，关上了客栈的门。
这扇门不会为同一个客人打开两次。
夏岁牵着年年朝着黑塔前进。
开始一路上还算顺利，除了中间出来两个游魂，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直到她们进了一条街道，两边的房子上面都挂着白色的灯笼。
夏岁握紧年年的手，与其说是鼓励年年，更多是给自己打气。
年年小声：“姐姐不怕，我是小僵尸，一般的小鬼不是我的对手的！”
夏岁信任地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所有白色的灯笼一起摇动。
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突然，夏岁感觉自己的脚腕一紧，低头就看到一只腐烂到露出大片白骨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腕。
手的主人匍匐在地上，衣衫破烂，四肢的关节扭曲折断，不知痛地拼命蠕动。
同时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模样类似的鬼怪。
“可怜可怜吧……”
“给一口吃的吧……”
夏岁绝境之中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猛地抬脚踹向抓住自己脚踝的鬼，脚踝重获自由的瞬间一手便抱起了年年，拼命地向前冲。
身后乞讨哀嚎的声音似蠕虫在而后爬动。
夏岁踉踉跄跄终于摆脱了这群乞讨的鬼怪，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息。
再抬头，发现黑塔已经在眼前。
那扇漆黑的门上，用红黑两色色画了一个图腾，外轮廓似不规整的原型，里面的纹路有些古怪看不出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同一来客栈门口的旗帜一模一样。
夏岁走上前，只稍一用力，大门便被推开了。
看来，这并不是第一关。
带着年年迈过半尺高的门槛，走进了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