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屋子里没了其他人，顿时静了下来。
她陷在柔软的锦被中，舒服地打了一个滚。埋首在香馥的枕头上，双手双脚完全撒开毫无仪态可言。
青苔畏手畏脚地过来，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听到动静，翻了一个身，然后从枕头中抬头。一见来人是青苔，重又将头埋了回去，娇娇软软地道：“青苔，我暂时留在侯府，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奴婢谢谢姑娘。”青苔还是低着头，声音极小。
这声音有些不对。
她疑惑地再次抬头，正好看到青苔准备将那洗脚水给倒了，侧对着她的半边脸上有着明显的巴掌印。
“吴妈妈打你了？”
“姑娘，奴婢没事的。奴婢笨手笨脚的，往日里吴妈妈也是这样对奴婢的。”青苔害怕她生气，慌忙解释着。
“她很厉害吗？”
说来也是遗憾，虽说她知道是自己穿书，也知道她和男主之间的大致感情纠葛，但旁的事却是一点信息都没有，更别提了解侯府的这些下人。
青苔点头，又摇头，“吴妈妈和老夫人跟前的张妈妈是表姊妹……”
所谓的老夫人，并不是凤谬的母亲，而是他的义母。
从青苔的口中，凌仙知道老夫人是个修道之人，如今人在京外的道观中修行。而整个侯府的下人队伍，也不全是不知根知底的草台班子，其中有一部分是老夫人的人。
吴婆子仗着张婆子的势，俨然将自己当成了除月管事之外的下人之首，对着像青苔这种临时买来的丫头更是非打即骂。
凌仙驳了吴婆子的面子，吴婆子一则必是要去月管事那里讨个说法，二则自然会把气撒在青苔身上。
“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
“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奴婢能侍候您，是奴婢的大福气……能天天这么看着姑娘，奴婢做什么都愿意。”青苔说话时，看她的眼神又是痴迷又是惊艳。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心下一声叹息。
纵然她是女主，却是个泥菩萨过江的无用之人。别说是护住身边的人，恐怕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青苔的另一边脸也红了起来，暗想着世上怎会有像姑娘这么好看人，“姑娘，奴婢先将这水倒了去……”
话音还未落，门外响起月无祭的声音。
月无祭来得正好，若是他不来，凌仙也准备去找他。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衫，看上去没有之前的儒雅，却多了几分干练精明。尤其是那凌厉的目光，在看到凌仙时越发的锐利。
凌仙下床，任由他打量着。
“侯爷方才交待过，以后你在府中等同于他，让我等好生侍候着。”
这句“等同于他”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他听到时还当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他尚且不敢置信，何况是凌仙。
凌仙暗自咂舌，白月光的威力这么大的吗？
很快，她便将这个问题搁置一边，因为不管是现实也好，虐文也罢，眼下她已留在侯府，若想住得舒心吃好喝好，有些势还是要借一借的，有些人也要结交一二。
“侯爷他也同我说了，让我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
月无祭看着她，锐利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究。但见眼前的少女娇艳如花，柔柔弱弱让人心痒难耐，神情间却无一丝初经人事的羞涩之态，心里忽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来侯爷已经对你上心了。”
“多亏月管事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凌仙说着，朝一旁低着头的青苔望去。“侯爷说日后这就是我的屋子，敢问月管事，这屋子里的东西我能随便取用吗？”
月无祭眯了眯眼，道：“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那屋子里的一应物件便由你支配。”
“那好。”凌仙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将美人瓶中的一支纱制荷花取出，递给了青苔。“青苔侍候得好，这花我就赏她了。”
青苔怔怔着，并不敢接花。
这纱花用料上等十分精美，中间的小莲蓬金黄可爱，竟然是纯金打造而成。
“姑娘，姑娘，这个…奴婢不敢收。”
“我给你，你拿着便是。”凌仙不由分说，直接将花塞到青苔的手上。
青苔挨了吴婆子一巴掌，这是代她受过。她不能为青苔找回面子，但她可以给青苔一些里子，这朵纱制荷花中的小黄金权当是她的补偿。
月无祭冷眼旁观着，探究的目光更深了些。
这个女人刚刚问自己那话，原来并不是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想给自己划拉东西，而是为了赏赐别人。
青苔脸上的巴掌印，他自是能看见。这是侯府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不仅知道是谁打了青苔，而且还知道吴婆子为何动气。
所以这女人是想弥补青苔？
他摆了摆手，示意青苔退下。
青苔一脸感激地将纱花收好，端着洗脚水恭顺地出去。
“你倒是个心软的。”他对凌仙说。
凌仙心知，他必是猜到自己将那纱花给青苔的原因。
“月管事莫不以为如我这样低贱的出身，不配拥有善心吗？”
“善心虽好，但过犹不及。”他语气一转，压了压嗓音，“侯爷已经收用了你，你是个聪明人，可知如今最紧要的是什么？”
“还请月管事不吝赐教。”
“侯爷在女色一事上极淡，边关五年未沾过荤腥之味。进京之后又从不涉足烟花之地，身边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话往白了说，你算是他这些年来的第一个女人。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收用了你，男子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总会多情一些，这是你最大的优势。”
第一个女人？
凌仙心说，她现在还不是吧。
很显然，恐怕如今整个侯府上下都以为凤谬睡了她。她没有解释，因为这点对她而言有利无害。
“那依月管事高见，我该怎么做？”
她说话时身体不自觉倾过来，巴掌大的小脸清清楚楚地怼到月无祭的跟前。花骨朵似的容貌，堪比星月的眸子，如画一般映在月无祭的眼底。
月无祭喉结滚了滚，下意识避开。心绪一乱的同时，无端生出一丝恼怒，暗道这等烟视媚行的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为何物。
“侯爷未曾吩咐给你准备避子汤。”
“？”
“你若能占了先机，给侯爷生下一儿半女，后半辈子便有了依靠，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
月无祭的表情很认真，但凌仙却是满腹狐疑。
她再是不清楚大朔的国情，也知道对方的话有多不合常理。寻常人家都不愿意正妻未进门就有了庶出子女，何况是高门大户，更遑论那庶出子女有一个她这样出身低贱的生母。
“月管事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当然。”
“可我记得月管事说过，我与畜生一般无二，是下贱之奴。我这样的人，如何能为侯爷生儿育女？”
月无祭：“……”
这女人还挺记仇！
……
外面的天色已暗，檐下的灯笼亮起，屋子里的烛火也跟着摇曳生姿。
暖光之中，人参山药粥冒着腾腾的热气。
青苔说，粥是侯爷命厨房准备的，此粥又名黄金白玉粥。人参是黄金，山药是白玉，黄的黄，白的白，倒是很形象。
吃了半碗粥，凌仙就饱了。
她又多吃了两口，感觉有些撑了才罢手。低头一看自己不盈一握的细腰，思考着日后如何将被人长年累月饿小的胃口给调整好。
一天折腾下来，她确实很累。
交待青苔不用守着她，她若是不传唤便不用进内寝之后，她便准备歇息。刚脱了衣服，无意间低头一瞄，瞄到左胸之上的红痣。
先前沐浴时没注意看，如今这才得闲好好观赏自己的身体。不得不说，这身子还真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饱满又诱人。
打开衣柜想找一身寝衣换上，不想被一水的华服晃花了眼。
这些难道都是凤谬给林素影准备的衣服？
暗戳戳的惦记着，不仅造屋，还偷制了一堆的裙子，那位侯爷的行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闷骚。
她翻看着，不时发出“啧啧”声。
可惜这些东西林素影没有享受到，如今全便宜了她。她取出其中一套衣裙，准备试一试大小，心想着若是不合身的话让人给改一改。
繁复的样式，极其顺滑的料子，转动之时裙摆似洒满流光。这裙子出乎她的意料，合身到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她皱了皱眉，不多会又松开。或许她不仅眉眼像林素影，身形也很像，若不然凤谬也不会认错。
不经意抬头之时，这才发现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山，山顶积雪清晰可见，重重山峦耸立之间一片草甸若隐若现。
这画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向往，引得她鬼使神差般伸手去摸。当她的手触碰到画的那一瞬间，陡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她睁眼时，发现已然换了一个天地。
天是湛蓝的，白云如团团的棉花糖低低地从头顶飘过去。不远处是积雪的山顶，她倒在草甸中，身下是葱郁的青草。
是那幅画！
但这是哪里？
她四下一看，紧接着瞳孔猛缩。
不远处的岩石上，盘坐着一位墨发僧衣的少年。少年生得极其的俊美，让她惊为天人。但她震惊的不是少年本身，而是这少年长得很像一个人。
凤谬！
她陷在柔软的锦被中，舒服地打了一个滚。埋首在香馥的枕头上，双手双脚完全撒开毫无仪态可言。
青苔畏手畏脚地过来，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听到动静，翻了一个身，然后从枕头中抬头。一见来人是青苔，重又将头埋了回去，娇娇软软地道：“青苔，我暂时留在侯府，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奴婢谢谢姑娘。”青苔还是低着头，声音极小。
这声音有些不对。
她疑惑地再次抬头，正好看到青苔准备将那洗脚水给倒了，侧对着她的半边脸上有着明显的巴掌印。
“吴妈妈打你了？”
“姑娘，奴婢没事的。奴婢笨手笨脚的，往日里吴妈妈也是这样对奴婢的。”青苔害怕她生气，慌忙解释着。
“她很厉害吗？”
说来也是遗憾，虽说她知道是自己穿书，也知道她和男主之间的大致感情纠葛，但旁的事却是一点信息都没有，更别提了解侯府的这些下人。
青苔点头，又摇头，“吴妈妈和老夫人跟前的张妈妈是表姊妹……”
所谓的老夫人，并不是凤谬的母亲，而是他的义母。
从青苔的口中，凌仙知道老夫人是个修道之人，如今人在京外的道观中修行。而整个侯府的下人队伍，也不全是不知根知底的草台班子，其中有一部分是老夫人的人。
吴婆子仗着张婆子的势，俨然将自己当成了除月管事之外的下人之首，对着像青苔这种临时买来的丫头更是非打即骂。
凌仙驳了吴婆子的面子，吴婆子一则必是要去月管事那里讨个说法，二则自然会把气撒在青苔身上。
“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
“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奴婢能侍候您，是奴婢的大福气……能天天这么看着姑娘，奴婢做什么都愿意。”青苔说话时，看她的眼神又是痴迷又是惊艳。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心下一声叹息。
纵然她是女主，却是个泥菩萨过江的无用之人。别说是护住身边的人，恐怕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青苔的另一边脸也红了起来，暗想着世上怎会有像姑娘这么好看人，“姑娘，奴婢先将这水倒了去……”
话音还未落，门外响起月无祭的声音。
月无祭来得正好，若是他不来，凌仙也准备去找他。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衫，看上去没有之前的儒雅，却多了几分干练精明。尤其是那凌厉的目光，在看到凌仙时越发的锐利。
凌仙下床，任由他打量着。
“侯爷方才交待过，以后你在府中等同于他，让我等好生侍候着。”
这句“等同于他”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他听到时还当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他尚且不敢置信，何况是凌仙。
凌仙暗自咂舌，白月光的威力这么大的吗？
很快，她便将这个问题搁置一边，因为不管是现实也好，虐文也罢，眼下她已留在侯府，若想住得舒心吃好喝好，有些势还是要借一借的，有些人也要结交一二。
“侯爷他也同我说了，让我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
月无祭看着她，锐利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究。但见眼前的少女娇艳如花，柔柔弱弱让人心痒难耐，神情间却无一丝初经人事的羞涩之态，心里忽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来侯爷已经对你上心了。”
“多亏月管事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凌仙说着，朝一旁低着头的青苔望去。“侯爷说日后这就是我的屋子，敢问月管事，这屋子里的东西我能随便取用吗？”
月无祭眯了眯眼，道：“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那屋子里的一应物件便由你支配。”
“那好。”凌仙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将美人瓶中的一支纱制荷花取出，递给了青苔。“青苔侍候得好，这花我就赏她了。”
青苔怔怔着，并不敢接花。
这纱花用料上等十分精美，中间的小莲蓬金黄可爱，竟然是纯金打造而成。
“姑娘，姑娘，这个…奴婢不敢收。”
“我给你，你拿着便是。”凌仙不由分说，直接将花塞到青苔的手上。
青苔挨了吴婆子一巴掌，这是代她受过。她不能为青苔找回面子，但她可以给青苔一些里子，这朵纱制荷花中的小黄金权当是她的补偿。
月无祭冷眼旁观着，探究的目光更深了些。
这个女人刚刚问自己那话，原来并不是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想给自己划拉东西，而是为了赏赐别人。
青苔脸上的巴掌印，他自是能看见。这是侯府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不仅知道是谁打了青苔，而且还知道吴婆子为何动气。
所以这女人是想弥补青苔？
他摆了摆手，示意青苔退下。
青苔一脸感激地将纱花收好，端着洗脚水恭顺地出去。
“你倒是个心软的。”他对凌仙说。
凌仙心知，他必是猜到自己将那纱花给青苔的原因。
“月管事莫不以为如我这样低贱的出身，不配拥有善心吗？”
“善心虽好，但过犹不及。”他语气一转，压了压嗓音，“侯爷已经收用了你，你是个聪明人，可知如今最紧要的是什么？”
“还请月管事不吝赐教。”
“侯爷在女色一事上极淡，边关五年未沾过荤腥之味。进京之后又从不涉足烟花之地，身边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话往白了说，你算是他这些年来的第一个女人。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收用了你，男子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总会多情一些，这是你最大的优势。”
第一个女人？
凌仙心说，她现在还不是吧。
很显然，恐怕如今整个侯府上下都以为凤谬睡了她。她没有解释，因为这点对她而言有利无害。
“那依月管事高见，我该怎么做？”
她说话时身体不自觉倾过来，巴掌大的小脸清清楚楚地怼到月无祭的跟前。花骨朵似的容貌，堪比星月的眸子，如画一般映在月无祭的眼底。
月无祭喉结滚了滚，下意识避开。心绪一乱的同时，无端生出一丝恼怒，暗道这等烟视媚行的女人，还真是不知廉耻为何物。
“侯爷未曾吩咐给你准备避子汤。”
“？”
“你若能占了先机，给侯爷生下一儿半女，后半辈子便有了依靠，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
月无祭的表情很认真，但凌仙却是满腹狐疑。
她再是不清楚大朔的国情，也知道对方的话有多不合常理。寻常人家都不愿意正妻未进门就有了庶出子女，何况是高门大户，更遑论那庶出子女有一个她这样出身低贱的生母。
“月管事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当然。”
“可我记得月管事说过，我与畜生一般无二，是下贱之奴。我这样的人，如何能为侯爷生儿育女？”
月无祭：“……”
这女人还挺记仇！
……
外面的天色已暗，檐下的灯笼亮起，屋子里的烛火也跟着摇曳生姿。
暖光之中，人参山药粥冒着腾腾的热气。
青苔说，粥是侯爷命厨房准备的，此粥又名黄金白玉粥。人参是黄金，山药是白玉，黄的黄，白的白，倒是很形象。
吃了半碗粥，凌仙就饱了。
她又多吃了两口，感觉有些撑了才罢手。低头一看自己不盈一握的细腰，思考着日后如何将被人长年累月饿小的胃口给调整好。
一天折腾下来，她确实很累。
交待青苔不用守着她，她若是不传唤便不用进内寝之后，她便准备歇息。刚脱了衣服，无意间低头一瞄，瞄到左胸之上的红痣。
先前沐浴时没注意看，如今这才得闲好好观赏自己的身体。不得不说，这身子还真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饱满又诱人。
打开衣柜想找一身寝衣换上，不想被一水的华服晃花了眼。
这些难道都是凤谬给林素影准备的衣服？
暗戳戳的惦记着，不仅造屋，还偷制了一堆的裙子，那位侯爷的行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闷骚。
她翻看着，不时发出“啧啧”声。
可惜这些东西林素影没有享受到，如今全便宜了她。她取出其中一套衣裙，准备试一试大小，心想着若是不合身的话让人给改一改。
繁复的样式，极其顺滑的料子，转动之时裙摆似洒满流光。这裙子出乎她的意料，合身到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她皱了皱眉，不多会又松开。或许她不仅眉眼像林素影，身形也很像，若不然凤谬也不会认错。
不经意抬头之时，这才发现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山，山顶积雪清晰可见，重重山峦耸立之间一片草甸若隐若现。
这画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向往，引得她鬼使神差般伸手去摸。当她的手触碰到画的那一瞬间，陡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她睁眼时，发现已然换了一个天地。
天是湛蓝的，白云如团团的棉花糖低低地从头顶飘过去。不远处是积雪的山顶，她倒在草甸中，身下是葱郁的青草。
是那幅画！
但这是哪里？
她四下一看，紧接着瞳孔猛缩。
不远处的岩石上，盘坐着一位墨发僧衣的少年。少年生得极其的俊美，让她惊为天人。但她震惊的不是少年本身，而是这少年长得很像一个人。
凤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