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与扉间约定那日。这天朗朗晴空,一碧如洗,仿佛从未有过风雨。

    阳光明澈的上午,正是大家修行最忙碌的时候,小路上没有什么人。扉间为铃兰引路,偶尔经过他们小时候去过的地方会特别指出来,兄长在哪里摔过跤,她在哪里玩过泥。

    他最近听到一些谣言,沸沸扬扬。几乎南贺川周围的忍者领地都有了耳闻,一夜之间他成了活跃在他们酒桌上的男主角。

    每个故事都有不同的版本。有的说他们早已明修暗度,勾搭成奸。有的则认为自己不择手段,为了报复斑胁迫了他的妻儿。也有隐去他们名字的,还有的甚至说斑是中了美人计的英雄等等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臆测都有。

    “我都听说了。这件事给你造成了很大困扰。”他原以为她不能如约而至。斑平素给人的印象就不是宽容之人,何况她这次触碰到的是男人的底线。“斑没为难你吗?”

    “我们分开了。”这件事迟早会传开,人都散了,她也无意再遮掩。

    铃兰轻描淡写的说完,似乎又怕她的声音过轻没有说服力,而后又加上一个浅浅的笑以示自己很好。

    “大哥若知道可能会很难过。”是的,会为他们这个结局难过的,只有他的兄长一人。至于他自己,尽管他曾经那么强烈的反对铃兰和斑在一起,此刻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扉间并没有喜悦之感。

    只是因为家族的积怨迫使她选择放手,而不是因为她不再爱斑。不过,她继续留在斑的身边就如同那句伴君如伴虎,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有生命危险,她能够早日全身而退,总算是件好事。

    “当初大名会同意这门婚事全是形势所迫。火之国如今只剩下你一个正统继承人。无论是大名还是火之国所面临的景况,实际都要比人们看到的糟糕的多。对大名来说,趁着她还能端坐在权位前,在她掌有决定权的时候,将它传给下一代继承者是最佳的方案。”他分析现在的局势猜测说,“所以我想大名恐怕不会让你逍遥太久。”

    “奶奶说只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转眼似乎已过去大半。莫说考虑,铃兰听完就抛在了脑后,根本没有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即便我是云乐,也不代表我就要接受奶奶的安排。”铃兰可以感觉到在这件事上,他们兄弟的态度稍有不同,扉间更倾向于奶奶这边。她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若能借他之口将她的意思转达给奶奶,那再好不过。

    “我不想看见宇智波残杀千手的人,也不想宇智波就血流成河。我无意卷入任何一方的斗争,包括火之国的逐鹿。”

    扉间问她,“那你有什么打算?”

    “最近总觉得有点疲惫。我想休息几天,正好借这几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要去哪里比较好,然后就启程上路,离开南贺川。”

    离开南贺川?

    乡间的空气沁爽,铃兰专注于望着田埂对面正在挑水种地的人家,完全没去注意扉间脚下蓦然慢的一帧。

    “你要离开?”

    “换个简单点的地方生活。像这种依山傍水、闲花野草,好像被人遗忘的地方就很好。虽然贫穷了些,大家都单纯的活着。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必尔虞我诈,相互算计。一个人简简单单过完余生,安安静静。”

    她絮絮说了很多,唯独掩盖着她离开的真正理由,完全不提那个让她决定要孑然余生的名字。

    铃兰无法再和斑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了。他是宇智波的族长,要不了多久,他身边又会有另一个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有新的女人。很快就会彻底覆盖他心里,她存在过的痕迹。

    她不想看见依偎在他身旁的人,也害怕听见这些消息。与其看到最后的狼狈,不如先一步带着假装出的骄傲的离开。

    扉间没有言语。她有无数离开的借口,他却找不到一个挽留的理由。

    千手与宇智波的习俗原来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他们没有神社,也不能像公家一样享有立碑祭奠的资格,更没有那么宽阔的地方容可以厚葬每个逝去的族人。于是,就在安葬他们的泥土里,插上一把他们生前的武器,用他们最骄傲的象征作为他们的墓志铭。甚至可能有一半全是空的,能被带回来的只有一把剑。

    看着一排排千奇百怪的武器,她不禁浮想到斑的团扇,是不是死后也要比别人霸气百倍。

    “没有我的吗?”铃兰调侃的问。她有点好奇,小小的她可以挥动的武器会是什么样子?

    “本来也是有的,只不过父亲不完全相信宇智波田岛,一直坚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音讯。我们不得不相信是凶多吉少了。”

    “就是这里了。”在扉间的带领下,他们在一柄黑色的长剑前停下了脚步。周围土地上并没有丛生的杂草,看样子时常有人来拜祭。

    “小时候叔叔很疼爱我们。就如你所见,我父亲是个颇为刻板的人。他对孩子的教育理念是,除了要有能在战争中生存下来的本领,还要守住氏族的地位。所以不止对大哥,对我们每一个孩子都要求严苛,不允许我们有太多时间玩耍。叔叔则常常会买点心和玩具给我们,偶尔还会借着修行的幌子,带我们去镇上玩。有一次因为大哥吃了太多丸子,吃不下晚饭被我父亲发现了,连同叔叔也被罚了3000次体力练习。”

    “所以你买那些点心给我是为了报恩吗?”铃兰在剑前蹲下身,抬手覆上剑身轻轻摩挲着拂去蒙落在上面的尘土。纯黑的剑身笔直磊落的伫立在阳光下,仿佛还是温热的。她的手已有些酸涩,却舍不得就此放下。

    扉间提醒她说,“小心,这把剑非常锋利。”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叔叔虽然是名扬一方的忍者,但私下里并不像人们所认知中的忍者,要比我父亲乐观随和得多,你5岁之前有点调皮,每次叔叔回来都会特别开心的跟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家族任务而结下的仇恨,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人和他结怨。”

    铃兰将她带来的一束粉色扶桑,放在他墓前。

    “人死不能复生。”扉间蹲下同样看着剑身,宽慰她说,“但是我相信人的灵魂是不会因为□□的腐朽而就此消失的。叔叔泉下有知,见到长大成人的你还健康的活着,一定已是他最大的欣慰了!其他恩怨都不再重要。”

    “希望如你所言吧?”不知他若知道他的女儿所嫁的是仇人之子,还能否那般宽厚?

    谁料扉间突然迅敏起身,恰如如临大敌一般,惊得铃兰一跳。

    是斑!他的查克拉再度出现了。

    斑的来意一定不善,扉间下意识的将铃兰挡在身后。尽管它还只是冰山一角,但是那种真实的凌厉就在他们周围了。

    铃兰半开他玩笑说,“你看到哪位前辈了吗?”

    “是斑,就在这附近!”扉间警惕地留意着,周围一片平静的风吹草动。奇怪的是斑的查克拉也随着他们位置的改变,而移动了方位。

    “你是不是因为时常将斑的名字挂在嘴边,而出现了幻觉?”铃兰有时候也希望,她能错估斑的骄傲。她那日已经把话说的如此决绝,即便斑真的在路上偶遇他们也不会跟来。更不太可能一直藏头露尾,就由她和扉间二人单独在那里说着半日的话。

    “不,我肯定是斑!没有谁的查克拉向斑一样邪恶。”与前几天还是若有似无的缥缈感相比,这一次更加具象了,绝不是恍惚错觉。

    可是,斑又是怎么悄无声息闯进来千手的地界呢?扉间快速思索的同时,斑的查克拉也稳稳停在了咫尺。

    他终于捕捉到了他的所在,扉间凭着他猎人般穷追不舍的直觉,最终目光落在一直被他忽略的人身上。

    铃兰手指自己,“你怀疑我?确实几天前我们还生活在一起。但是查克拉这种东西,会好像味道一样沾染的吗?”

    “我是感知系忍者,而非嗅觉。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具体存在的有型力量,我是无法感知到的。”犀利与斑如出一辙,总量却只是斑普通状态下的凤毛菱角。所以他起初才会错位的认为,斑还离得很远。

    扉间也感到奇怪。虽然非常微弱,但那其中有一丝极为柔和就像千手的感觉,他绝不会认错。

    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种猜测。

    “我想这件事有必要确认一下。”

    “向斑确认?”

    “不,医生应该会有答案。”

    铃兰跟随扉间来到镇上,就近选择了一家汉医药铺。

    医生照例向她询问道,“这位姑娘,你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呢?”

    “除了走路有点累,我没觉得不舒服。”她不明白扉间又怀疑她哪里有病?

    扉间说道,“请医生帮她诊脉,仔细检查一下。”

    “请把手放在这吧。”医生也正有此意,指头搭在她纤瘦的腕上不一会儿就有了结果。出于稳妥与负责,还是向她本人确认道。“请问姑娘最后一次月事是何时?”

    月事?医生的问题让铃兰一怔。

    “您的意思是我……?不可能的。”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医生见过太多这种不可置信的反应了,他又替铃兰试了一次脉,结果和先前一样。“脉象非常明显。你可以确定近两月没有同房的经历吗?”

    “有,但是……”当着扉间这个异性,和陌生的医生师徒,铃兰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从她婚前小产之后,每一次都有采取措施,甚至包括那些流传的,不易受孕的日子。所以即使她注意到了月事仿佛消失一样迟迟不来,也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他们更疯狂的时候,都一直相安无事。呆若木鸡的铃兰,她恍然想起那次中途发生的意外。

    “那就是了。根据脉象看来,你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目前状态很平稳。”医生嘱咐道,“大人日常需要多休息,切勿从事繁重活计,不可太劳累。有条件的话多食用些有营养的东西。我再开些安胎药给你,务必按时服用。第一胎如果落下顽疾,后面几胎就如亡羊补牢调养不好了。两位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有一事。”铃兰还没从惊奇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却听扉间说道,“我想请问,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有什么办法?大人方面又会吃多少苦?”

    医生楞了楞,药铺的女店员偷偷看向这个自始至终都静立在一旁,没怎么开过口的男人。

    这个世道除了勾栏的游女,还没有谁家的女人会选择堕胎。

    铃兰如临大敌的瞪向扉间,“我没有不想要的意思!”

    医生还是回答扉间的话。他们原来以为现在的客人是一对年轻夫妻,现在依然不变。扉间的反应让他们怀疑起这个孩子的来路。

    “不要也可以尽快服药打掉。你们发现的算是比较早,还有时间斟酌。超过三个月再堕大人就有性命危险了。至于要受多少苦,取掉的是一条人命,当然不可能没有苦头。伤害那就无法估量了,一尸两命之类的,都有可能。”

    “多谢,我们会考虑一下的。”

    从药铺出来后铃兰纠正扉间,“不需要考虑。我会让他活着的。”

    “你要回到斑的身边吗?”

    扉间的话总是能尖刻的让人瞬间冷静下来。铃兰深吸了口气,“这是两件事。我没有改变主意,但是我会养大他。”

    “如何养大?”扉间不拘于上一代的仇怨,只谈现实。

    “生存究竟有多艰难,你比我更加清楚,无需我再提醒!他日你到了异乡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流寇、疾病、天灾,一个女子想要活下去已足够寸步难行,同时还要不断躲避战争的波及。你怎么再能承担地起一个婴儿的生命?保障他三餐温饱?”

    扉间说道,“如果你想他活着长大,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交给斑抚养。至少衣食无忧,不会任人欺辱。或许也能有一位善待他的母亲。受宇智波一族教育,将来长大后又是一个斑。”

    他顿了顿,说完了利处还剩下弊端。“只是你能确定斑可以接受,宇智波首领之子身体里有千手的血统吗?还是你可以保证,斑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如果真的送走她的孩子,她恐怕后半生都会活在寝食难安,牵肠挂肚中。

    这理应是扉间最不喜欢的孩子,然而他始终敬畏生命,每一个都是无辜的。只不过他一旦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母亲只会成倍的受苦。与其如此,索性不如两害选其轻。

    铃兰不否认他说的全对,但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不会再让这一个也离她而去。

    他像远处映来的一道澄光,让铃兰看到了新的希望。

    她说,“我从没想过要将抚养他的责任推给斑。如果我们还没有分开,他出生就要按照宇智波的习俗规矩,在苦修中成长,现在我有了选择的余地。不管他是男是女,有没有遗传到宇智波一脉的血继。我都不希望他再成为忍者。像他父亲和叔叔,还有舅舅们那样,生在黑暗隐忍中,活在刀光剑影里。”

    铃兰说这话时特意看向扉间,他却无言以对。

    “我可以养大自己就可以养活他。”

    “大名会让你离开南贺川吗?”

    “那是我的事。”铃兰望着扉间,明眸中的坚定那么清晰。“我唯一需要你帮助的,就是不出卖我。”

    “斑终于还是答应了林之国的委托。不出意外的话,过几日我们就会碰面了。”扉间没有表态,但是铃兰知道,他会做到的。

    “那么我就先谢谢你了。”

    下午铃兰来到店里看到羽贺还在,大概是斑忘了他的任务已经结束,该命他回去了。

    店里正有几个人,阿猫和铃兰来到无人的巷间。“虽然没人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干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出名了!你还是去见他了是不是?”

    如果她不是碰巧看过了扉间送来的纸条,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个误会。现在她仍相信这是一场被人曲解的闹剧。

    “有机会再告诉你吧。”铃兰没有时间向她解释了,“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拜托你。田夫和阿萌消息灵通,能不能让他们留意一下,找到铺子的买家。”

    阿猫的神情不亚于她听到铃兰背叛斑时的错愕,“你要卖掉铺子?”

    “是。”近一年来铺子生意红火,日常生活的开支又全由斑承担,让她也攒下了一部分不算微薄的积蓄。但是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要在新的地方找到安身之所,还要有所准备,从现在开始到孩子能够独立照顾自己之前,她都不会再有收入。她需要一大笔钱才能渡过那段难关。

    尽管奶奶早已将那间被抛弃的小院,以及这间小小的铺子,全权交给了她。思来想去,铃兰还是决定把她们曾经住过的地方留下来,只变卖铺子。

    “我算过了,当初奶奶盘下它时用了8万两,现在铺子里所有杂七杂八的存货加在一起大概也有6万两。只要不低于18万两,全部都是现银。这间铺子就是他的了。”

    “店铺加上全部货品你只要超出4万两!?你没搞错吧?而且它的生意越来越好,接手就是赚!你就是要20万两都是被人占便宜!”

    “我知道要以18万两的价格出售掉,确实亏损了不少。不过近两年来四处都在打仗,一下投进20几万两变成不动产,不会有太多人敢冒这个风险我只能等。可是我等不起。”

    奶奶留给她的期限,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知道了!”从铃兰仓促而果断的决意中,阿猫明白了她是打算离开南贺川。她不忿的盯着地面,不再去看铃兰,仿佛是气愤她的离去。

    “辛苦你了。”铃兰说到后面也没了往日欺负她的漫不经心。“还有这些事千万不要张贴成启事,也不要大肆对外声张我要卖掉铺子,最好看起来一切如常。就连斑和泉奈也不能说。”

    “我知道这种要求让你很难办,换做别人必定会痛骂我神经病。虽说你也会骂我,但你是阿猫一定可以办到的对不对?”

    奶奶既然肯放她回来自由行动,就算没有在监视她,也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要不是这个突然到来的小生命,她也不会如此匆忙。

    两日后,铃兰来到南贺川河边,发现云璃遗体的地方。在那里放上了一束同样的,她喜欢的粉色扶桑花。

    如果再没有买家上门,她只好考虑放弃这笔钱。

    阿猫果然没有让铃兰失望。第三天,田夫上门叫铃兰去店里一趟,说是找到了买家。

    铃兰带着全部相关地契到达店里时,比约定的时间稍稍迟了几分钟。店里除了一个刚走的客人,只有阿猫和羽贺。

    她原以为买家已经离去,阿猫和羽贺互看了一眼,随即从柜台下面取出来一个沉重的布包打开。

    在阿猫羞答答的推搡下,还是由羽贺向铃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向您开口。您是阿猫的老板,也像是一位姐姐,一直关心照顾着她……”

    阿猫踹了他一脚更加羞愤的喝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羽贺一面揉了揉腿,一面不好意思的笑说道,“……其实是我们快要结婚了。”

    “诶~是这样吗阿猫?”铃兰故意把问题抛给阿猫。后者只将番茄脸扭到了一旁不理她。

    其实见到方才他们之间亲昵的拉扯,她已经有所预感。铃兰觉得有些愧对阿猫,以她对人心的敏感早该察觉到的,只不过她的心思已经很久没在店里了。

    他打开布包,“前几天听说您要低价将铺子卖掉,这里面不止倾注了您的心血,也是前辈想要守护的家。我们商量后决定,与其看着它物是人非将来在别人手里改头换面,不如我们将它买下来。这是18万两,您钦点核对一下。”

    因为羽贺不算作宇智波一族的人,日常所接的大多都情报调查这类简单工作。酬金最高的就是这次被派到她身边的任务。据铃兰估算,即便这不是他全部的积蓄,也是大半。

    他们看着铃兰挪出一摞一万两小判,然后包好。在转交契上签字按了手印。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行了。算是我作为老板的贺礼吧?剩下就是我的了。这下不管是小孩子还是铺子,我都可以放心了。”

    “你……!”阿猫想骂她却被忽然而来的酸涩哽住了喉。

    那日铃兰走后,阿猫就心急如焚地找来羽贺商量,怎么才能让她和斑重归于好。偏巧羽贺得知斑刚刚率领一部分族人出征了,他的消息也无法传递到战场上。

    斑还不知道她要离开。他们只好希望铃兰冷静几天后,冲动和任性也能渐渐搁浅。没想到她真的毫不迟疑的签了契约。

    “铃兰姑娘,请恕我多言。”羽贺此时以一个局外人的口吻诚心劝她说,“斑大人并未通知我结束对您的保护。您又何必非要走向不可挽回的绝境,再让自己后悔呢?”

    以她的通透怎么会看不出,斑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完全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狠绝。她消失了这么多天,宇智波一族的人对她的去向众说纷纭。斑始终未作出任何解释,还在给她留着一条回家的路。

    铃兰却只能假装无动于衷,因为她已经无处可回了。“除了恳请拜托你好好照顾这个小女孩和这间铺子,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羽贺无奈她何。这时有两个客人进来,便让她们到后面说话,道一个别。

    “你真的要走吗?”阿猫自知问了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是仍然期盼她能忽然回心转意,不过看来全是泡影了。

    “既然你都要走了,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和阿涟打了赌,那家伙偏说你知道,我不相信。我想不到由衣竟然喜欢斑!”

    “随她吧。”

    “天呢!”铃兰淡淡的反应出乎了阿猫的意料。“你居然真的知道?”

    “我也不太知道。只不过从到了南贺川开始,她就在偷偷向你打听我的事。在斑面前百般温柔,把她优雅的长处和我放在一起,让外人一目了然。在宇智波一族的女眷长辈第一次到我家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名副其实的游女……”

    可惜,她一开始就抓错了重点。斑的格局里从来没有世俗和虚名,只有他爱与不爱。

    阿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不过现在我已经把位子让了出来。能不能爬上那张床就是她的本事了。”

    铃兰平静的仿佛不是在讲述自己的事,阿猫却久久不能平复。“那你说由衣现在的男朋友……不会是斑吧?”

    “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不过,截止到我们分开之前,应该无关。”铃兰还是了解斑的喜好的。况且若斑真的对她有意,由衣没有理由成全自己而默默离去。

    “这样也好,万一将来你再遇到她那样的小人也好提防。可是既然斑没有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还要……?”

    外面的客人还在和同伴交谈,从他烟斗冒出来的烟草味,渐渐在狭小的铺子中弥漫开来。仿佛铺天盖地般的浓烈气味让铃兰胃里剧烈翻腾,几乎透不过气来。直到打开窗子过了一会才止住了干呕。

    就算她戒了吸烟的习惯,再闻到烟味儿也不会反应如此强烈。

    阿猫已经不会再傻傻地相信她只是胃疾了。“……你?你执意要走难道和肚子里面这个有关?笨蛋!那你更不应该走了!你要让他出生就没有父亲疼爱吗?!”

    “就算不走,他的父亲或许也没办法一直疼爱他,反而会给他父亲带来不幸。我们俩总有一个是他要放弃的。”

    “怎么会呢?”铃兰的话令阿猫更加费解了。“如果之前你小产那次不能算,这可是斑第一个孩子。他不至于糊涂到将你们之间的矛盾,迁怒到孩子身上吧。就算他不喜欢小孩子好了,难道他也不需要继承人吗?”

    “流有我血统的孩子,他不杀死已经是仁慈了,宇智波一族怎么能有这样的继承人。”

    “斑干什么要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歹毒?”阿猫还是不敢苟同,“你们俩不就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吵架了吗!为什么非要把矛盾引到孩子身上呢?!”

    铃兰很感谢阿猫无条件的信任。但她摇头截住了阿猫一连串的困惑。“我该回去了。拿着这么重的银两我可走不了太快。”

    “我们还能再见吗?”

    “当然。如果你们考虑到异乡远游的话?”

    言中之意就是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阿猫忍住了哽咽却还是没能拦住掉下来的眼泪。一边愤愤难平一边上去抱住了她。

    “混蛋!连地址都没有让人家去哪里游!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写信回来听见没有!”

    “我会的。”铃兰浅浅一笑作为告别。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铃兰决定还是不回她比较熟悉的水之国了。斑曾说过,水之国最近两年内政动荡。

    虽然地形易守难攻,但它四面临海。一旦发生战争普通百姓必是死路一条。索性还是先往南走。

    当时出嫁之前,她几乎所有的衣物都带到了斑那边,包括那条值大价钱的火之泪。她不打算回去收拾东西了,衣物等到成功逃脱后立刻就能再添置。带上反而惹人起疑。只带一点食物和傍身的武器,余下只要有银两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铃兰回到小院,在院门的信盒前发现了一封信。她方才离开时还是空的。封面写着吾妹亲启。字如其人,娟秀如生正是由衣的笔记。

    她在信中写到,那个男人对她百般苛责,又酷爱见异思迁。常常对她拳脚相加,她终于不堪折磨病倒了。请求铃兰接她回去。地点就在火之国城内,接近郊外的一座宅邸。

    铃兰起初只觉奇怪,并没打算前去。她们关系疏远了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照理说她不该再甘心低头求助她这个被记恨的人。

    想到可能真的倒在病榻上,孤独无援的由衣。铃兰还是改变了主意。

    毕竟这大概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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