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还想要月钱？赶紧滚！别脏了我们百戏杂技团的路！”
“死一边去！再不走我打死你！”
彼时阳光正盛，大昌国华容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商客络绎不绝。百戏杂技团大门口不时传来的叫骂声和殴打声早被人潮声淹没。
就算有人路过看到地上被打得半死的杂役，也只是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随即继续赶路。
“晦气的东西。”
打得最狠的杂役骂了一声，停下了手，转念又觉得让沈雨凝昏死在这里也不好看，于是拉着她想把她拖到一旁的角落。
可就在他触碰到沈雨凝的胸前的时候，整个人神色突变，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女？女的？！”
半晌，奴役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指着沈雨凝道：“快去报告团主！这沈雨凝是个女的！女的哪配进戏团！这死娘们骗得我们好苦！”
半晌过去，百戏杂技团门前再次恢复了平静，那昏死在地上的人的手指却突然动了动。
“嘶！好疼！这是在哪？”
沈雨凝艰难地睁开双眼，入目，便是近在咫尺的青石板路。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身为非遗文化舞龙技艺的传承人，沈雨凝一辈子都在找寻将其发扬光大的机会，可惜始终未果，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
她刚怀着遗憾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就是满身酸痛地躺在这冰冷的青石板上了。
“呼~”
强撑着不去理会身上到处传来的痛楚，沈雨凝咬牙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短衣，环视一圈周围热闹繁华的古韵街道，沈雨凝眉头一皱。
自己这是……穿越了？
此念头甫一出来，沈雨凝便感觉眉心一疼，下一秒，一股陌生的记忆就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原来自己穿成了一个无父无母、女扮男装，儿时当乞丐，长大了好不容易在百戏杂技团里混了个打杂事务的杂役。
最近团里生意不景气，团主王贵财想要分家。
原主得知后去讨要自己长期以来被王贵财克扣的月钱，竟被他手下的几个杂役用蛮力扔出来，痛打了一顿。
沈雨凝微微皱眉，还没消化完所有的记忆，下一秒便看见百戏杂技团的朱红色大门突然敞开，接着，从里面冲出来了几个横眉瞪目的杂役。
沈雨凝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将她打出来的那几个杂役。
“快！快抓住这个死娘们！进去让团主收拾她！”
死娘们？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被发现了吗？
还不等沈雨凝想清楚其中的缘由，自己便被几个杂役架起来往百戏团里面走了。
而架着沈雨凝的几个杂役都没有发现，原本别人大声说话都会被吓到的小杂役此刻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沈雨凝故意没有反抗，她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自然不会和几个小杂役在这里纠缠。
被架到室内，几个杂役便放开了她，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回了正前方坐着的人身后。
沈雨凝向前看去，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身着古铜色圆领蟒袍，腰围玉带，慵懒似地倚靠着太师椅，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小凝，听说……你是女子？”
沈雨凝眉梢微挑，没接团主王贵财的话头，而是上前一步，又抛出了原身今日前来的目的。
“今日只为讨薪，还请团主成全。”
想和她转移话题？没门！
王贵才似乎没想到沈雨凝竟会如此巧妙地避开话题，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片刻后，也不再装文雅，对着沈雨凝破口大骂：“你身为女子，竟敢女扮男装来我百戏团骗生活！”
“还想要月钱？！真是恬不知耻！”
吓唬人吗？沈雨凝冷冷一笑，依然岿然如山，眼神坚定道：“男女同工，理当同酬。我做的活并不比其他男杂役少，为何不能讨薪？”
“你！你……胡言乱语……”
王贵财没料到沈雨凝竟会如此坦然自若，他心底不禁有些慌乱。不过他眼珠转了又转，便又再次想到了主意。
“来几个杂役！把这个沈雨凝押到青楼！也算抵了她这段时间的过错！”
想要硬来？
沈雨凝眸色一寒，下意识握紧了刚才被架进门之前藏在袖子里的尖锐石头。
见那几个杂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沈雨凝先是按兵不动，随即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自己之前，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王贵财的身前。
下一刻，她手中的尖锐石头已经抵在了王贵财的脖子上。
“啊啊啊！你要干什么？！”
王贵财显然没料到沈雨凝还有这样的本事，他吓得整个人都往太师椅后面缩，却因为肥硕的身躯退无可退，只能惊恐地正对尖锐的石子。
脖子上的脆弱血管被沈雨凝掌握在了手中，王贵财终于服了软，摆出一副笑脸，谄媚道：“小凝啊，万事万物都有商量嘛~你先把石头放下来，我保证！一定把你这个月的月钱给你！”
沈雨凝冷笑一声，道：“放虎归山？我有那么傻吗？”
“那你到底要干嘛啊祖宗？！你快说，我都答应你，只求你绕我一命！”王贵财本就是个纸老虎，此刻彻底怕了，颤声哀求着。
沈雨凝闻言一顿，眸中闪过势在必得：“不是在分家吗？用你这一条小命，换一个舞龙班没问题吧？”
“啊？舞龙班？”王贵财眸底闪过惊讶，片刻后，喜笑颜开道：“没，没问题！”
“来人！拿地契！拿纸笔！还有小凝这个月的报酬，一起拿过来！”
答应得这么痛快？
沈雨凝心中一下警惕下来，不过见王贵财没有耍任何花招，将地契、转让协议、报酬痛快地一起交给自己之后，她又顾不得心中的怪异了，将东西揣到了怀里就往外走。
在经过之前痛打自己的杂役之前，沈雨凝也没客气，一人赏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人往高处走了之后，自然是要一雪前耻的。
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百戏团班主了，收拾几个杂役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沈雨凝走出去之后，几个杂役捂着肿胀的脸走到王贵财之前，不甘心地问：“团主，真就给她一个舞龙铺？！”
王贵财闻言，狠毒一笑：“给她，当然要给她。”
“就她领的那些铜板，还舞龙班万分之一的债都不够，我倒要看看债主上门的时候，她该如何收场。”
几个杂役闻言，霎时笑出声来，纷纷赞叹着王贵财的高明。
……
跟着原主的记忆，沈雨凝很快便来到了舞龙铺之前。
看着眼神破败藏灰的小铺子，沈雨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走了进去。
不是她不想要个好铺子，而是她的本事就在雕龙舞龙上，要别的铺子，她把握不住的。
刚走进舞龙铺子，沈雨凝就见了一个被雕刻得嘴歪眼斜的龙头正对着自己。
接着，从龙头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红白相间成员服的男人，他手拿刻刀，在看见穿着杂役服的沈雨凝之后，眉头一皱，道：“舞龙班不需要打杂的，出去吧。”
沈雨凝没空回答男人的话，她整个眼睛都黏在了这个龙头之上，从上到小，从左到右仔细地打量着。
过了许久，沈雨凝才唇角一勾，松了口气：“这个龙头还有救。”
“嘿！我让你滚出去！听见了没有？”
那着刻刀的舞龙班伙计显然被沈雨凝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来就要赶人。
沈雨凝没空和他说话，将手中的地契和转让协议递给男人之后，接过他手上的刻刀便走到了龙头之前。
深吸一口气之后，沈雨凝便拿着刻刀开始雕刻了。
作为现代舞龙技艺的唯一传人，爷爷和父亲早把雕龙手艺和舞龙技艺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沈雨凝。
浸淫舞龙二十余载，即便此刻闭上眼睛，沈雨凝也能让这头歪嘴斜眼的龙脱胎换骨，变回活灵活现，霸气威严的龙头。
在心中想好大致的框架，沈雨凝便拿着刻刀轻车熟路地下手了。
赵仁贾站在一旁，看着手中的地契和转让协议，面色忽然变得苍白。
“我就说，我就说团主迟早会弃了我们舞龙班！”
“五千两银子的债务！一个杂役哪里还得起！？”赵仁贾失魂落魄地痛斥着王贵财的险恶，脸色比死人都要难看几分。
沈雨凝哪里听不明白，顿时明白了王贵财打的小算盘。
不过转让契约已成，她此刻便是找回去，也没用。
沈雨凝索性把注意力收了回来，专心地雕着龙头。
她上辈子是古玩圈里出了名的龙雕大佬，所雕龙头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她本就不是因为缺钱郁郁而终的，而是因为无法将舞龙发扬光大才心气堵截，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既然上天此刻给了她一次再来一回的机会，沈雨凝便会珍惜，在这个世界努力发扬舞龙文化。
“舞龙班班主可在！？还债之期已到，不知班主可准备好银子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自舞龙铺门外响起，下一刻，一个身着棕色长袍，腰系细带，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走了进来。
赵仁贾看见了，赶忙迎上前去，谄媚笑道：“吴管家，一路走来可累？不如先歇一歇再说话？”
吴桐闻言，冷哼一声，袖袍一甩将赵仁贾撇开：“每次来赵兄和都这样求我宽限，但今日，实在没什么商量的机会！”
赵仁贾闻言，脸色僵住，随即，双眼一闭，放弃似地指着坐在龙头前的沈雨凝道：“那既然如此，赵管家和我们班主说吧。”
吴桐一看赵仁贾指给自己的是一身杂役打扮的沈雨凝，当即黑了脸色：“赵兄莫拿我消遣，舞龙班班主，怎会是一个杂役？”
赵仁贾没说话，直接把地契和转让协议递给了吴桐。吴桐接过来一看，霎时明白赵仁贾所言非虚。这舞龙班，确实易主了！
忍下心中对沈雨凝杂役身份的鄙夷，赵仁贾上前一步，刚想说话，眸光却突然瞥见了沈雨凝刚雕刻好的龙眼。
霎时间，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眼底的不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撼和敬畏。
赵仁贾和吴桐的对话沈雨凝听得一清二楚，但她并不准备接茬，因为她已经到了雕龙头的关键时刻，不容分心。
刻刀在沈雨凝的手中走势灵活，宛若游龙，所过之处龙头如同被整形了一般，变得栩栩如生。
走过来的赵仁贾也看呆了眼睛，一时间没了言语。
直到沈雨凝刻完最后一笔，气定神闲地转过身来看向吴桐和赵仁贾，二人才如梦初醒般，看向面前雕出了栩栩如生的龙头的主人——沈雨凝，眸中皆是惊艳。
吴桐先反应过来，忙施一礼，对着沈雨凝恭敬道：“不知公子有如此手艺，刚才无心惊扰，还望莫怪。”
上辈子听了太多赞誉，沈雨凝并不激动，只是微微颔首。
问道：“那还债的日期，可否再次延迟？”
“这……”吴桐闻言，面色迟疑，不过片刻后，便又施礼道：“吴某深知公子之才，只是若再延误了日期，回去不好与老爷交差。”
“这样吧，三日后我们老爷要举办一场百戏宴，不如公子到时候带人前去舞龙一场，如此老爷必会顾念情谊，再为公子宽限一些时日。”
吴桐当然知道以沈雨凝的这种鬼斧神工的手艺，赚够债金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只不过是看这沈雨凝是个人才，想给自家老爷找个结交的机会罢了。
三日后？
舞龙最少需要两个配合默契的人才能完成一场演出。这么短的时日，如何凑齐最少两个人，再编排出一出舞龙之戏？
不过自己现在确实也还不上债，沈雨凝只得答应下来。
“死一边去！再不走我打死你！”
彼时阳光正盛，大昌国华容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商客络绎不绝。百戏杂技团大门口不时传来的叫骂声和殴打声早被人潮声淹没。
就算有人路过看到地上被打得半死的杂役，也只是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随即继续赶路。
“晦气的东西。”
打得最狠的杂役骂了一声，停下了手，转念又觉得让沈雨凝昏死在这里也不好看，于是拉着她想把她拖到一旁的角落。
可就在他触碰到沈雨凝的胸前的时候，整个人神色突变，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女？女的？！”
半晌，奴役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指着沈雨凝道：“快去报告团主！这沈雨凝是个女的！女的哪配进戏团！这死娘们骗得我们好苦！”
半晌过去，百戏杂技团门前再次恢复了平静，那昏死在地上的人的手指却突然动了动。
“嘶！好疼！这是在哪？”
沈雨凝艰难地睁开双眼，入目，便是近在咫尺的青石板路。
我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身为非遗文化舞龙技艺的传承人，沈雨凝一辈子都在找寻将其发扬光大的机会，可惜始终未果，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
她刚怀着遗憾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就是满身酸痛地躺在这冰冷的青石板上了。
“呼~”
强撑着不去理会身上到处传来的痛楚，沈雨凝咬牙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短衣，环视一圈周围热闹繁华的古韵街道，沈雨凝眉头一皱。
自己这是……穿越了？
此念头甫一出来，沈雨凝便感觉眉心一疼，下一秒，一股陌生的记忆就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原来自己穿成了一个无父无母、女扮男装，儿时当乞丐，长大了好不容易在百戏杂技团里混了个打杂事务的杂役。
最近团里生意不景气，团主王贵财想要分家。
原主得知后去讨要自己长期以来被王贵财克扣的月钱，竟被他手下的几个杂役用蛮力扔出来，痛打了一顿。
沈雨凝微微皱眉，还没消化完所有的记忆，下一秒便看见百戏杂技团的朱红色大门突然敞开，接着，从里面冲出来了几个横眉瞪目的杂役。
沈雨凝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将她打出来的那几个杂役。
“快！快抓住这个死娘们！进去让团主收拾她！”
死娘们？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被发现了吗？
还不等沈雨凝想清楚其中的缘由，自己便被几个杂役架起来往百戏团里面走了。
而架着沈雨凝的几个杂役都没有发现，原本别人大声说话都会被吓到的小杂役此刻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沈雨凝故意没有反抗，她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自然不会和几个小杂役在这里纠缠。
被架到室内，几个杂役便放开了她，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回了正前方坐着的人身后。
沈雨凝向前看去，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身着古铜色圆领蟒袍，腰围玉带，慵懒似地倚靠着太师椅，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小凝，听说……你是女子？”
沈雨凝眉梢微挑，没接团主王贵财的话头，而是上前一步，又抛出了原身今日前来的目的。
“今日只为讨薪，还请团主成全。”
想和她转移话题？没门！
王贵才似乎没想到沈雨凝竟会如此巧妙地避开话题，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片刻后，也不再装文雅，对着沈雨凝破口大骂：“你身为女子，竟敢女扮男装来我百戏团骗生活！”
“还想要月钱？！真是恬不知耻！”
吓唬人吗？沈雨凝冷冷一笑，依然岿然如山，眼神坚定道：“男女同工，理当同酬。我做的活并不比其他男杂役少，为何不能讨薪？”
“你！你……胡言乱语……”
王贵财没料到沈雨凝竟会如此坦然自若，他心底不禁有些慌乱。不过他眼珠转了又转，便又再次想到了主意。
“来几个杂役！把这个沈雨凝押到青楼！也算抵了她这段时间的过错！”
想要硬来？
沈雨凝眸色一寒，下意识握紧了刚才被架进门之前藏在袖子里的尖锐石头。
见那几个杂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沈雨凝先是按兵不动，随即在他们的手即将碰到自己之前，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王贵财的身前。
下一刻，她手中的尖锐石头已经抵在了王贵财的脖子上。
“啊啊啊！你要干什么？！”
王贵财显然没料到沈雨凝还有这样的本事，他吓得整个人都往太师椅后面缩，却因为肥硕的身躯退无可退，只能惊恐地正对尖锐的石子。
脖子上的脆弱血管被沈雨凝掌握在了手中，王贵财终于服了软，摆出一副笑脸，谄媚道：“小凝啊，万事万物都有商量嘛~你先把石头放下来，我保证！一定把你这个月的月钱给你！”
沈雨凝冷笑一声，道：“放虎归山？我有那么傻吗？”
“那你到底要干嘛啊祖宗？！你快说，我都答应你，只求你绕我一命！”王贵财本就是个纸老虎，此刻彻底怕了，颤声哀求着。
沈雨凝闻言一顿，眸中闪过势在必得：“不是在分家吗？用你这一条小命，换一个舞龙班没问题吧？”
“啊？舞龙班？”王贵财眸底闪过惊讶，片刻后，喜笑颜开道：“没，没问题！”
“来人！拿地契！拿纸笔！还有小凝这个月的报酬，一起拿过来！”
答应得这么痛快？
沈雨凝心中一下警惕下来，不过见王贵财没有耍任何花招，将地契、转让协议、报酬痛快地一起交给自己之后，她又顾不得心中的怪异了，将东西揣到了怀里就往外走。
在经过之前痛打自己的杂役之前，沈雨凝也没客气，一人赏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人往高处走了之后，自然是要一雪前耻的。
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百戏团班主了，收拾几个杂役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沈雨凝走出去之后，几个杂役捂着肿胀的脸走到王贵财之前，不甘心地问：“团主，真就给她一个舞龙铺？！”
王贵财闻言，狠毒一笑：“给她，当然要给她。”
“就她领的那些铜板，还舞龙班万分之一的债都不够，我倒要看看债主上门的时候，她该如何收场。”
几个杂役闻言，霎时笑出声来，纷纷赞叹着王贵财的高明。
……
跟着原主的记忆，沈雨凝很快便来到了舞龙铺之前。
看着眼神破败藏灰的小铺子，沈雨凝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走了进去。
不是她不想要个好铺子，而是她的本事就在雕龙舞龙上，要别的铺子，她把握不住的。
刚走进舞龙铺子，沈雨凝就见了一个被雕刻得嘴歪眼斜的龙头正对着自己。
接着，从龙头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红白相间成员服的男人，他手拿刻刀，在看见穿着杂役服的沈雨凝之后，眉头一皱，道：“舞龙班不需要打杂的，出去吧。”
沈雨凝没空回答男人的话，她整个眼睛都黏在了这个龙头之上，从上到小，从左到右仔细地打量着。
过了许久，沈雨凝才唇角一勾，松了口气：“这个龙头还有救。”
“嘿！我让你滚出去！听见了没有？”
那着刻刀的舞龙班伙计显然被沈雨凝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来就要赶人。
沈雨凝没空和他说话，将手中的地契和转让协议递给男人之后，接过他手上的刻刀便走到了龙头之前。
深吸一口气之后，沈雨凝便拿着刻刀开始雕刻了。
作为现代舞龙技艺的唯一传人，爷爷和父亲早把雕龙手艺和舞龙技艺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沈雨凝。
浸淫舞龙二十余载，即便此刻闭上眼睛，沈雨凝也能让这头歪嘴斜眼的龙脱胎换骨，变回活灵活现，霸气威严的龙头。
在心中想好大致的框架，沈雨凝便拿着刻刀轻车熟路地下手了。
赵仁贾站在一旁，看着手中的地契和转让协议，面色忽然变得苍白。
“我就说，我就说团主迟早会弃了我们舞龙班！”
“五千两银子的债务！一个杂役哪里还得起！？”赵仁贾失魂落魄地痛斥着王贵财的险恶，脸色比死人都要难看几分。
沈雨凝哪里听不明白，顿时明白了王贵财打的小算盘。
不过转让契约已成，她此刻便是找回去，也没用。
沈雨凝索性把注意力收了回来，专心地雕着龙头。
她上辈子是古玩圈里出了名的龙雕大佬，所雕龙头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她本就不是因为缺钱郁郁而终的，而是因为无法将舞龙发扬光大才心气堵截，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既然上天此刻给了她一次再来一回的机会，沈雨凝便会珍惜，在这个世界努力发扬舞龙文化。
“舞龙班班主可在！？还债之期已到，不知班主可准备好银子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自舞龙铺门外响起，下一刻，一个身着棕色长袍，腰系细带，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走了进来。
赵仁贾看见了，赶忙迎上前去，谄媚笑道：“吴管家，一路走来可累？不如先歇一歇再说话？”
吴桐闻言，冷哼一声，袖袍一甩将赵仁贾撇开：“每次来赵兄和都这样求我宽限，但今日，实在没什么商量的机会！”
赵仁贾闻言，脸色僵住，随即，双眼一闭，放弃似地指着坐在龙头前的沈雨凝道：“那既然如此，赵管家和我们班主说吧。”
吴桐一看赵仁贾指给自己的是一身杂役打扮的沈雨凝，当即黑了脸色：“赵兄莫拿我消遣，舞龙班班主，怎会是一个杂役？”
赵仁贾没说话，直接把地契和转让协议递给了吴桐。吴桐接过来一看，霎时明白赵仁贾所言非虚。这舞龙班，确实易主了！
忍下心中对沈雨凝杂役身份的鄙夷，赵仁贾上前一步，刚想说话，眸光却突然瞥见了沈雨凝刚雕刻好的龙眼。
霎时间，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眼底的不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撼和敬畏。
赵仁贾和吴桐的对话沈雨凝听得一清二楚，但她并不准备接茬，因为她已经到了雕龙头的关键时刻，不容分心。
刻刀在沈雨凝的手中走势灵活，宛若游龙，所过之处龙头如同被整形了一般，变得栩栩如生。
走过来的赵仁贾也看呆了眼睛，一时间没了言语。
直到沈雨凝刻完最后一笔，气定神闲地转过身来看向吴桐和赵仁贾，二人才如梦初醒般，看向面前雕出了栩栩如生的龙头的主人——沈雨凝，眸中皆是惊艳。
吴桐先反应过来，忙施一礼，对着沈雨凝恭敬道：“不知公子有如此手艺，刚才无心惊扰，还望莫怪。”
上辈子听了太多赞誉，沈雨凝并不激动，只是微微颔首。
问道：“那还债的日期，可否再次延迟？”
“这……”吴桐闻言，面色迟疑，不过片刻后，便又施礼道：“吴某深知公子之才，只是若再延误了日期，回去不好与老爷交差。”
“这样吧，三日后我们老爷要举办一场百戏宴，不如公子到时候带人前去舞龙一场，如此老爷必会顾念情谊，再为公子宽限一些时日。”
吴桐当然知道以沈雨凝的这种鬼斧神工的手艺，赚够债金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只不过是看这沈雨凝是个人才，想给自家老爷找个结交的机会罢了。
三日后？
舞龙最少需要两个配合默契的人才能完成一场演出。这么短的时日，如何凑齐最少两个人，再编排出一出舞龙之戏？
不过自己现在确实也还不上债，沈雨凝只得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