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up主拍摄间隙令助理下跪，屈辱场面……”
“令人下跪女子原为同光站幕后董事情人……”
顾峥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标题惊人的营销号，里面的女子面容还被打了薄薄一层马赛克，评论区却丝毫不再演示，疯了般问候叶落全家。
中国最高警察学府出身的技术人员可不是盖的，几个警察交流案情的功夫，顾峥已经找到了发帖的源ip地址。
是一间网吧。
线索似乎在这里就中断了，时针也指向了半夜十一点，大伙儿人困马乏，纷纷表示加班费不够看肾，并且当事人叶小姐很明显活蹦乱跳，所以打算先撤一步。
顾峥却还没走，等到刑侦科的老杨打着哈欠准备关总闸时，才发现他还盯着叶落那张披着宋制云肩的照片若有所思。
“瞧你这样子，是初恋吧？”老杨一语道破。
搞刑侦的是不是都会读心术，这一点顾峥在警校时就已经怀疑过了，他不动声色地关闭电脑：“您先回吧，小刘第一天值夜班，我不放心。”
“哟呵，有老关带着他呢，老关值了快三十年班了，错不了~”老杨调见顾峥避而不答自己的问题，心中更有了定论。
“我们办案呐，一般都讲究先下手为强，在嫌疑人还没来得及作案的时候就把一切有害因子扼杀在摇篮里，是每一个警察的梦想。”老杨文绉绉地补充了一句，施施然下班。
顾峥并没应答，跑去洗手间冲了把脸，夜间水雾重，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掏出手机，输入那个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机械而甜美的女声一遍一遍重复着无法接听，顾峥撑在洗手台上的小臂一点点紧缩，血管噴张。
良久，他挂断了电话。
翌日清晨，昨晚回家倒头就睡的叶落被父母晨练的关门声吵醒：“爸妈叫人起床的方式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床头柜上的手机早已充满了电，看来是母亲偷偷溜进房间，看到女儿睡得人事不省，帮忙充上的。
自从网暴开始，叶落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昨晚却像喝了离魂汤，沾了枕头就着，醒来也没有头痛不舒服的感觉。
睡得极为惬意的叶大美女此刻饥肠辘辘，完全没注意到未接电话的小红点从712变成了713，满脑子只有难得吃顿早饭那可得吃顿好的。
餐桌上还有放着豆浆、油条、菜包子和早上现做的麻糍饭团，叶落美美饱餐一顿，之前为了拍照，常常一点碳水都不敢沾，现在反正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做模特，干脆放飞自我：“嗯——油条真的真的好好吃！”
但是老天爷似乎总是嫉妒幸福的人，叶落刚把最后一口油条咽进肚子里，裴硎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叶落，到公司来一趟，开会。”
同光站会议室，气氛压抑。
裴硎之和几个副总坐在一边，苏萌坐在另一侧，旁边有个年纪更小的女孩子，正小声啜泣着。
叶落认得她，苏萌的助理。
看到人来，苏萌原本塌掉的脊背挺直几分，她骄傲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叶落：“是她和你们说帖子是我发的？你们有什么证据？拿不出证据，你们这就是污蔑，我可以告你们！”
比起叶落，苏萌的根基十分深厚，16岁就凭借一张素颜照在圈子里走红，十多年来多次想向演员转型，奈何天资不够时运不济，28岁了，还要和一个新人竞争。
“警察昨天就查到了最早发帖的ip地址，并且在那个地址的固定时间段里发现了你的助理，监控器里她的操作一清二楚，就多带了个口罩。”其中一位副总将电脑转过来面对苏萌，眼神里有了弃牌的意味。
苏萌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助理，似乎在埋怨她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明显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助理瑟缩了一下，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凶。
叶落看不过，把人拉到一边：“半年前您上一任助理辞职，这是公司好不容易帮您新招的，您可别又欺负走了。”
“你！”苏萌涂得鲜红的两瓣唇气得张张合合，一个新人，刚入行就有这么好的数据，温温柔柔的，连裴总都似乎对她另眼相待，自己怎么能不防备。
裴硎之夹在一堆副总之间，一锤定音：“苏萌，公司会与你解除合约，造成的损失，按合同赔偿。”
叶落知道，公司能够当着她的面给一个处理结果，已经算是表明态度了，也没奢望过什么公开道歉，毕竟苏萌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情为什么能够处理得这么快。
如果不看日期，她估计会以为自己被撞坏了脑子，睡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等到她在总裁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裴硎之的解释却让他微微一愣。
是警察昨晚连夜调取了监控录像，从公司同期有竞争关系的up主查起，直到在苏萌最近发布的一条视频里发现了监控中的小助理。
工程量罕见，上心程度爆表。
叶落隐隐有种预感，会是他吗？没有人员伤亡的案子，当事人情绪也稳定，却这么急于破案。
这样，自己是不是就没有借口再见到他了。
“百大up主的颁奖，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的数据股东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有信心，你会成为国风圈新的顶流。”裴硎之话音落下，见叶落还在怔怔出神：“叶落？”
“那位警察的联系方式，您方不方便发给我？”
很晴朗的天气，阳光碎金般温温柔柔地笼罩在叶落身上，天空一碧如洗，如果不是指尖微微的颤抖泄露了她的心绪，或许也会感叹：“今天真是个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气！”
“顾峥，我们加下微信吧。”电话接通后，叶落只说了这一句话。
然后就是慢慢地，将手一点一点地缩紧。
将手机都要攥出水来。
良久，才听到顾铮的声音：“好。”
“叮~”是微信好友通过的提示音，叶落急急忙忙拿起手机，头像看起来是秋天风景照。
挑起话题的难度也太大了……
多年不见，怎么向当初喜欢现在还是喜欢的人多方面多层次地展现自己如今的美丽优雅成熟？叶落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工作拍视频和照片，她的业余生活几乎一片空白，书店有爸妈打理着，也不用三天两头过去，朋友圈压根儿没有可看的内容。
顾峥更是，朋友圈一片空白。
加上微信到现在快一周了，两个人的聊天界面还一直处在尴尬的自我介绍模式。
我是顾峥。
我是叶落。
多么令人伤心的两句话。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的同时，同光站百大up主的颁奖典礼逐渐拉开序幕，候选人多半心里有数，给一百个人颁一百个奖，和不颁奖有什么区别。
只是百大up主之首还有争议，国风热潮期，网站上创意变装、原型复刻、情景短剧层出不穷，是选择最近人气流量颇高的叶落，还是元老苏萌，一时间争议颇多。
叶落连着录了几天的视频，唐宋元明一套又一套服装换得让人觉得穿越了时空，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累得吃饭喝水都有问题，还是止不住地会想起某些人。
终于在某个深夜时分叶落第一万零一次拿起手机，发出了那条在心里编辑了很久的微信：“顾峥，我马上要参加一个颁奖典礼，你会来看我吗？”
随之而来的是秒回的消息：【最近工作很忙。】
【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上次多亏你的帮忙，否则我不会有机会参加这个颁奖典礼。】
【弘扬传统文化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有了一点点小的成绩，也想让你一起见证。】
半明半暗的屏幕上映出了叶落苍白但充满希冀的脸庞，她顿了很久，又慢慢将最后一段话从聊天框里删去。
良久，对面轻轻跳出一个字：【好。】
黑色大理石的台面上，顾峥倒了一杯浓咖啡小口啜着，四周是平时一样的安静，但此时的顾峥却觉得有点安静得过分了。
“滴答…滴答……”时钟迫不及待地迈向了半夜三点，人类原始的欲望和脆弱的自制力交杂在一起，顾峥仰头，明亮的鎏金吊灯映着白墙，灰色的家具散射出浅浅的光芒。还有很多公事要做，可偏偏静不下心来，喝杯咖啡的时间，已经走神了六七次。
他在期盼什么呢？
顾峥将咖啡一饮而尽，回到沙发前，堆积成山的资料和电脑上复杂难辨的内容是今晚的主旋律，连旁边的箭竹上也浮动着一层薄灰。
转眼便是晨光熹微，顾峥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喉间和心里一样干涩。
冲完澡出来，电脑上微信的窗口早跳得雀跃：【那说好了，地址是南城体育馆，时间我确定了发给你！】
顾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合上电脑，水珠飞扬着，有几滴落在了竹叶上，衬得根也青翠鲜亮几分。
“令人下跪女子原为同光站幕后董事情人……”
顾峥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标题惊人的营销号，里面的女子面容还被打了薄薄一层马赛克，评论区却丝毫不再演示，疯了般问候叶落全家。
中国最高警察学府出身的技术人员可不是盖的，几个警察交流案情的功夫，顾峥已经找到了发帖的源ip地址。
是一间网吧。
线索似乎在这里就中断了，时针也指向了半夜十一点，大伙儿人困马乏，纷纷表示加班费不够看肾，并且当事人叶小姐很明显活蹦乱跳，所以打算先撤一步。
顾峥却还没走，等到刑侦科的老杨打着哈欠准备关总闸时，才发现他还盯着叶落那张披着宋制云肩的照片若有所思。
“瞧你这样子，是初恋吧？”老杨一语道破。
搞刑侦的是不是都会读心术，这一点顾峥在警校时就已经怀疑过了，他不动声色地关闭电脑：“您先回吧，小刘第一天值夜班，我不放心。”
“哟呵，有老关带着他呢，老关值了快三十年班了，错不了~”老杨调见顾峥避而不答自己的问题，心中更有了定论。
“我们办案呐，一般都讲究先下手为强，在嫌疑人还没来得及作案的时候就把一切有害因子扼杀在摇篮里，是每一个警察的梦想。”老杨文绉绉地补充了一句，施施然下班。
顾峥并没应答，跑去洗手间冲了把脸，夜间水雾重，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掏出手机，输入那个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机械而甜美的女声一遍一遍重复着无法接听，顾峥撑在洗手台上的小臂一点点紧缩，血管噴张。
良久，他挂断了电话。
翌日清晨，昨晚回家倒头就睡的叶落被父母晨练的关门声吵醒：“爸妈叫人起床的方式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床头柜上的手机早已充满了电，看来是母亲偷偷溜进房间，看到女儿睡得人事不省，帮忙充上的。
自从网暴开始，叶落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昨晚却像喝了离魂汤，沾了枕头就着，醒来也没有头痛不舒服的感觉。
睡得极为惬意的叶大美女此刻饥肠辘辘，完全没注意到未接电话的小红点从712变成了713，满脑子只有难得吃顿早饭那可得吃顿好的。
餐桌上还有放着豆浆、油条、菜包子和早上现做的麻糍饭团，叶落美美饱餐一顿，之前为了拍照，常常一点碳水都不敢沾，现在反正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做模特，干脆放飞自我：“嗯——油条真的真的好好吃！”
但是老天爷似乎总是嫉妒幸福的人，叶落刚把最后一口油条咽进肚子里，裴硎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叶落，到公司来一趟，开会。”
同光站会议室，气氛压抑。
裴硎之和几个副总坐在一边，苏萌坐在另一侧，旁边有个年纪更小的女孩子，正小声啜泣着。
叶落认得她，苏萌的助理。
看到人来，苏萌原本塌掉的脊背挺直几分，她骄傲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叶落：“是她和你们说帖子是我发的？你们有什么证据？拿不出证据，你们这就是污蔑，我可以告你们！”
比起叶落，苏萌的根基十分深厚，16岁就凭借一张素颜照在圈子里走红，十多年来多次想向演员转型，奈何天资不够时运不济，28岁了，还要和一个新人竞争。
“警察昨天就查到了最早发帖的ip地址，并且在那个地址的固定时间段里发现了你的助理，监控器里她的操作一清二楚，就多带了个口罩。”其中一位副总将电脑转过来面对苏萌，眼神里有了弃牌的意味。
苏萌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助理，似乎在埋怨她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明显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助理瑟缩了一下，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凶。
叶落看不过，把人拉到一边：“半年前您上一任助理辞职，这是公司好不容易帮您新招的，您可别又欺负走了。”
“你！”苏萌涂得鲜红的两瓣唇气得张张合合，一个新人，刚入行就有这么好的数据，温温柔柔的，连裴总都似乎对她另眼相待，自己怎么能不防备。
裴硎之夹在一堆副总之间，一锤定音：“苏萌，公司会与你解除合约，造成的损失，按合同赔偿。”
叶落知道，公司能够当着她的面给一个处理结果，已经算是表明态度了，也没奢望过什么公开道歉，毕竟苏萌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情为什么能够处理得这么快。
如果不看日期，她估计会以为自己被撞坏了脑子，睡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等到她在总裁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裴硎之的解释却让他微微一愣。
是警察昨晚连夜调取了监控录像，从公司同期有竞争关系的up主查起，直到在苏萌最近发布的一条视频里发现了监控中的小助理。
工程量罕见，上心程度爆表。
叶落隐隐有种预感，会是他吗？没有人员伤亡的案子，当事人情绪也稳定，却这么急于破案。
这样，自己是不是就没有借口再见到他了。
“百大up主的颁奖，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的数据股东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有信心，你会成为国风圈新的顶流。”裴硎之话音落下，见叶落还在怔怔出神：“叶落？”
“那位警察的联系方式，您方不方便发给我？”
很晴朗的天气，阳光碎金般温温柔柔地笼罩在叶落身上，天空一碧如洗，如果不是指尖微微的颤抖泄露了她的心绪，或许也会感叹：“今天真是个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气！”
“顾峥，我们加下微信吧。”电话接通后，叶落只说了这一句话。
然后就是慢慢地，将手一点一点地缩紧。
将手机都要攥出水来。
良久，才听到顾铮的声音：“好。”
“叮~”是微信好友通过的提示音，叶落急急忙忙拿起手机，头像看起来是秋天风景照。
挑起话题的难度也太大了……
多年不见，怎么向当初喜欢现在还是喜欢的人多方面多层次地展现自己如今的美丽优雅成熟？叶落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工作拍视频和照片，她的业余生活几乎一片空白，书店有爸妈打理着，也不用三天两头过去，朋友圈压根儿没有可看的内容。
顾峥更是，朋友圈一片空白。
加上微信到现在快一周了，两个人的聊天界面还一直处在尴尬的自我介绍模式。
我是顾峥。
我是叶落。
多么令人伤心的两句话。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的同时，同光站百大up主的颁奖典礼逐渐拉开序幕，候选人多半心里有数，给一百个人颁一百个奖，和不颁奖有什么区别。
只是百大up主之首还有争议，国风热潮期，网站上创意变装、原型复刻、情景短剧层出不穷，是选择最近人气流量颇高的叶落，还是元老苏萌，一时间争议颇多。
叶落连着录了几天的视频，唐宋元明一套又一套服装换得让人觉得穿越了时空，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累得吃饭喝水都有问题，还是止不住地会想起某些人。
终于在某个深夜时分叶落第一万零一次拿起手机，发出了那条在心里编辑了很久的微信：“顾峥，我马上要参加一个颁奖典礼，你会来看我吗？”
随之而来的是秒回的消息：【最近工作很忙。】
【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上次多亏你的帮忙，否则我不会有机会参加这个颁奖典礼。】
【弘扬传统文化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有了一点点小的成绩，也想让你一起见证。】
半明半暗的屏幕上映出了叶落苍白但充满希冀的脸庞，她顿了很久，又慢慢将最后一段话从聊天框里删去。
良久，对面轻轻跳出一个字：【好。】
黑色大理石的台面上，顾峥倒了一杯浓咖啡小口啜着，四周是平时一样的安静，但此时的顾峥却觉得有点安静得过分了。
“滴答…滴答……”时钟迫不及待地迈向了半夜三点，人类原始的欲望和脆弱的自制力交杂在一起，顾峥仰头，明亮的鎏金吊灯映着白墙，灰色的家具散射出浅浅的光芒。还有很多公事要做，可偏偏静不下心来，喝杯咖啡的时间，已经走神了六七次。
他在期盼什么呢？
顾峥将咖啡一饮而尽，回到沙发前，堆积成山的资料和电脑上复杂难辨的内容是今晚的主旋律，连旁边的箭竹上也浮动着一层薄灰。
转眼便是晨光熹微，顾峥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喉间和心里一样干涩。
冲完澡出来，电脑上微信的窗口早跳得雀跃：【那说好了，地址是南城体育馆，时间我确定了发给你！】
顾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合上电脑，水珠飞扬着，有几滴落在了竹叶上，衬得根也青翠鲜亮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