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停车后，林星遇对着司机师傅道完谢，才扶着人下车。
把人安置好，才走出房间，林星遇就听见背后传来“咚”的一声响。
原本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的秦九瑜，不知怎的，滚落在地上。
林星遇快步冲上去，将人捞起来。
这回，秦九瑜说什么也不肯躺下，拉着林星遇的衣角，不让他走。
“我不走，你先放开，我给你拿点水。”
“我不要水，你别走，陪陪我，陪我一会就好。”秦九瑜的声音微微哽咽，神色忧伤，看起来楚楚可怜，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或许是喝酒后很容易勾起不好的情绪，方才秦九瑜朦朦胧胧中看着林星遇的背影，恍惚中像是回到儿时，被丢下的恐惧一下子攥紧她的心。
她实在是怕极了，怕林星遇也是那样决绝地离开她。
于是，这次她追了上去。
虽然摔得狼狈，但是林星遇回头了。
真好！
林星遇被她眼底的哀伤震住，心脏微不可查地抽痛着。他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要传达给她某种力量，“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
即使得到他的承诺，秦九瑜眼里的不安也没有彻底淡下去，她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两分审视。
就在秦九瑜用她此刻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时，对面的林星遇有了动作。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嘴里就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硬硬的。
舔了一下，甜甜的。
是糖。秦九瑜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林星遇看着她懵掉的眼神，觉得很可爱。
“甜吗？”
“嗯，”秦九瑜呆愣愣地点头，“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怎么口袋里会有糖？”
“查房的时候，有个小朋友请我吃，我就拿了一颗。”
那个小朋友很活泼，即使生着病，还是调皮，但是性格很外向，嘴巴甜，很招人喜欢。
上午的时候，他大方地和邻近几个病房的小朋友分享零食，看到查房的医生，他也欢喜地捧着零食，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叫着，邀请他们吃。
林星遇拗不过他的热情，从一堆花花绿绿的包装里挑了一颗水果糖放进兜里。
没想到，这颗水果糖，竟兜兜转转，以这种方式被他送入秦九瑜口中。
甜食大概真有治愈的功效，秦九瑜的表情明显放松许多，她懒洋洋地靠坐在床头，低头把玩着林星遇的手。
林星遇非常清楚，清醒状态下的秦九瑜，矜持守礼，是万万不会对自己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的。
此刻，他能感受到，被她触碰过的皮肤，犹如被一股细微的电流淌过，酥酥麻麻的，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欢愉和颤栗，他的心里涌上股说不出的滋味，很想把她拥入怀中。
他沉迷在这种情绪中，无法抽出自己的手。
秦九瑜忽然抬头，看着他说，“我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林星遇配合地问她。
这下，秦九瑜反而吞吞吐吐，说不上话。
她没有做好说的准备，林星遇也不想勉强她说，于是，他拍拍她的手，体贴地说：“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犹豫不决的秦九瑜，在听见他的话后，反而坚定起来，“我现在就想说。”
她深吸一口气，双眼炯炯地注视着他，“我喜欢你。”
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随后又像鼓点一样越来越密，林星遇嘴角的笑容完全压不下去，到最后他干脆就放任不管。
“嗯，我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秦九瑜忽然大声说，声音里没有刚才的柔情蜜意，反而夹杂着点怒气和埋怨。
林星遇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背对着他，不肯说话，独自生着闷气。
他叫她，她当做没听见。
他碰她，被她甩开手。
他绕到另一边，她就闭着眼睛不看他。
他没辙，坐在她身后，和她之前一样，扯着她的衣摆，好声好气地说，“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句“不知道”仿佛触动了秦九瑜某根神经，她终于转过身，语气落寞，“是啊，你不知道。”
见不得秦九瑜难过，林星遇连忙说：“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秦九瑜瞬间被哄好，笑盈盈地看着他，眼里闪过期待和紧张，“那你呢？喜欢我吗？”
闻言，林星遇看着她，眸光温柔，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当然，喜欢你，很喜欢你。”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宿醉过后的脑袋仍然有些发晕。
秦九瑜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努力地回想着昨晚的情形，却只能回忆起几个零星的片段。
她记得……
她昨天玩游戏输得太厉害，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肚子胀得很，就去了厕所。
酒意发作，是林星遇带她回去的。
然后……
然后呢？
秦九瑜锤着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真是奇怪。
不过，她记得自己半梦半醒中好像抱着谁。
大概率……应该......是林星遇吧？？？
想到这，秦九瑜不由地担忧起来。
不知道她的酒品怎么样？
有没有做出什么糗事。
如果真的做出丢人的事，林星遇会怎么看她呢？
会反感她吗？
秦九瑜酒量是很好的，再加上一向有分寸，万万没想到自己昨天会醉得一塌糊涂。
她醉酒后是什么德行，最清楚情况的，只有林星遇。
秦九瑜纠结半晌，最后斟酌着给林星遇发了条消息，【我昨天……还好吧？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几分钟后，林星遇抛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脸。
【你都不记得了？！】
秦九瑜尴尬，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吧？
【嗯，基本上都记不起来了。】
秦九瑜眼看着聊天框顶部的输入提醒反复出现又消失，心里跟被猫抓一样，好奇得有点难受。
【没有什么，你喝醉后挺安分的。】
不对吧，秦九瑜在心里下意识地反驳。
但是林星遇没说，她也不好追问。
不过，他反应也不大，说明她昨天没有做出什么出洋相的事情？
秦九瑜心下稍安，肯定是这样的，自己平时挺文静的，喝醉后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林星遇：【我做了点粥，在锅里保温着，你起来之后记得吃。宿醉后可能有点难受，喝粥前你喝点温水缓缓。冰箱里有罐蜂蜜柚子，可以冲一杯。】
秦九瑜：【嗯嗯。】
回复完，秦九瑜发了两个可爱的比心表情包过去。
放下手机，林星遇心情有些复杂。
昨夜，哄着秦九瑜睡下后，他才回自己的房间。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两人心意表明，身份上必然要发生变化。
他想着日后怎样成为一个更合格的伴侣。
胡思乱想一夜，虽无眠，但格外有精神。
没想到，现实直接给他泼上一盆冷水。他在这边为她辗转反侧，甜蜜纠结，她一觉醒来全然忘了。
林星遇叹息，遗憾有之，却并不觉得多失落。
酒后吐真言。
起码，她的心意，他已知晓。
两心相系，又岂在一时？
顾不上其他，秦九瑜翻身下床，跑进厨房。
看着电饭煲里的皮蛋瘦肉粥，秦九瑜咂舌，难为他一大早买好食材过来给她做饭。
打开冰箱，秦九瑜发现自己还是感动早了。
冰箱里，除了他说的蜂蜜柚子，还有新鲜的水果，西瓜，草莓，提子，都是她喜欢吃的。就连原本拆封过的牛奶，也被换成新的了。
这么会照顾人，真的很难不心动。
草草洗漱后，秦九瑜泡了杯蜂蜜柚子茶，摆了个水果拼盘，盛了碗热粥，坐在餐桌前，找好角度，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星遇，配文道：【感谢林医生的投喂。】
【你喜欢就好。】
热粥下肚，秦九瑜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口感细腻，香味浓郁，远胜于外卖。
就这样一碗粥，令秦九瑜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屋子里，顿时生出了几分烟火气。
*
城市的另一边，漫居酒店。
唐玥眼睛都没睁开，翻过身子往旁边一搭。
嗯？？？
这触感......
她猛地睁开眼睛，迎面就是一张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认出的脸。
“啊啊啊——”唐玥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躺着的男人从沉睡中醒来，眉心紧皱，看着面前死死裹着被子的人，“唐玥，你叫什么？”
“臭流氓——”唐玥看他还往自己这边凑过来，下意识一巴掌挥过去。
程景明被她打得头往一边偏过去，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愤愤地瞪她：“唐玥！你发什么疯？”
她发疯？？
唐玥气结，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在他面前，“你......你你你......我......我我我......”
“嗯？”
唐玥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嘴里的怒吼，“为什么我们会躺在一张床上，还......还......”
还没穿衣服......
程景明坐起来，靠着床头，懒洋洋地说：“昨天你喝醉了。”
“你可以送我回家。”
依旧咬牙切齿。
“太晚了，你是和朋友合租，回去不方便。”
“那，那你把我送酒店就可以了。”
程景明嗤笑一声，“我倒是想啊，主要是......”他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扫视一圈，“有人抱着死活不让我走啊。”
唐玥目瞪口呆，随即冷笑道，“不可能，程景明，你真是造谣的话张口就来，简直一如既往的讨厌。”
程景明听到最后两个字，眉间一凛，心中生起一股遏制不住的戾气。
又是这样。
这么多年，她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讨厌”二字。
程景明咬牙，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身下，忍着火气说道：“讨厌我？唐玥，你是忘了昨晚扑在我身上对我又亲又摸，说喜欢我的样子了吧？没关系，我帮你回忆回忆。”
“不要，走开。”程景明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才知道害怕。但是，男女力气悬殊，她这么踢打都挣不开。
当程景明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她害怕得尖叫，眼泪扑簌簌地掉下。
她的眼泪就像盛夏的一场大雨，瞬间将他的满腔怒火浇灭，重新生出万千柔情。
他叹了口气，拭去她的泪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昨晚没有发生你以为的事。”
哭声止住，唐玥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那衣服......”
程景明无奈道：“你昨天进了酒店就开始闹，还吐了我俩一身，折腾到四点多才消停。”
唐玥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在程景明前面这样丢人啊。
勉强冷静下来后，唐玥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对程景明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井水不犯河水吧。”
“做不到。”程景明干净利落地回复。
“你……”唐玥怒目而视。
程景明当了她太久的“死对头”，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安于这个让她眼中有他的身份。
可是，昨夜她的一个吻就轻易让他几近失控。
品尝过她的甜美，程景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渴望她，想要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唐玥，我喜欢你，”话说出口的瞬间，程景明如释重负，只想把深埋在心底多年的话说给她听，“我爱你，很多年了。但是你很讨厌我，所以我爱得很辛苦。”
唐玥听着他的告白，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这不可能，他是程景明，他从小就看她不顺眼。
唐玥再次看向他，他的眼神温柔又忧伤，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这样的程景明，太陌生。可就是这样陌生的程景明，居然会卑微地拉着她的手说爱她。
“唐玥，”他说，“别讨厌我，看看我。”
把人安置好，才走出房间，林星遇就听见背后传来“咚”的一声响。
原本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的秦九瑜，不知怎的，滚落在地上。
林星遇快步冲上去，将人捞起来。
这回，秦九瑜说什么也不肯躺下，拉着林星遇的衣角，不让他走。
“我不走，你先放开，我给你拿点水。”
“我不要水，你别走，陪陪我，陪我一会就好。”秦九瑜的声音微微哽咽，神色忧伤，看起来楚楚可怜，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或许是喝酒后很容易勾起不好的情绪，方才秦九瑜朦朦胧胧中看着林星遇的背影，恍惚中像是回到儿时，被丢下的恐惧一下子攥紧她的心。
她实在是怕极了，怕林星遇也是那样决绝地离开她。
于是，这次她追了上去。
虽然摔得狼狈，但是林星遇回头了。
真好！
林星遇被她眼底的哀伤震住，心脏微不可查地抽痛着。他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要传达给她某种力量，“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
即使得到他的承诺，秦九瑜眼里的不安也没有彻底淡下去，她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两分审视。
就在秦九瑜用她此刻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时，对面的林星遇有了动作。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嘴里就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硬硬的。
舔了一下，甜甜的。
是糖。秦九瑜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林星遇看着她懵掉的眼神，觉得很可爱。
“甜吗？”
“嗯，”秦九瑜呆愣愣地点头，“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怎么口袋里会有糖？”
“查房的时候，有个小朋友请我吃，我就拿了一颗。”
那个小朋友很活泼，即使生着病，还是调皮，但是性格很外向，嘴巴甜，很招人喜欢。
上午的时候，他大方地和邻近几个病房的小朋友分享零食，看到查房的医生，他也欢喜地捧着零食，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叫着，邀请他们吃。
林星遇拗不过他的热情，从一堆花花绿绿的包装里挑了一颗水果糖放进兜里。
没想到，这颗水果糖，竟兜兜转转，以这种方式被他送入秦九瑜口中。
甜食大概真有治愈的功效，秦九瑜的表情明显放松许多，她懒洋洋地靠坐在床头，低头把玩着林星遇的手。
林星遇非常清楚，清醒状态下的秦九瑜，矜持守礼，是万万不会对自己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的。
此刻，他能感受到，被她触碰过的皮肤，犹如被一股细微的电流淌过，酥酥麻麻的，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欢愉和颤栗，他的心里涌上股说不出的滋味，很想把她拥入怀中。
他沉迷在这种情绪中，无法抽出自己的手。
秦九瑜忽然抬头，看着他说，“我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林星遇配合地问她。
这下，秦九瑜反而吞吞吐吐，说不上话。
她没有做好说的准备，林星遇也不想勉强她说，于是，他拍拍她的手，体贴地说：“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犹豫不决的秦九瑜，在听见他的话后，反而坚定起来，“我现在就想说。”
她深吸一口气，双眼炯炯地注视着他，“我喜欢你。”
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随后又像鼓点一样越来越密，林星遇嘴角的笑容完全压不下去，到最后他干脆就放任不管。
“嗯，我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秦九瑜忽然大声说，声音里没有刚才的柔情蜜意，反而夹杂着点怒气和埋怨。
林星遇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她背对着他，不肯说话，独自生着闷气。
他叫她，她当做没听见。
他碰她，被她甩开手。
他绕到另一边，她就闭着眼睛不看他。
他没辙，坐在她身后，和她之前一样，扯着她的衣摆，好声好气地说，“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句“不知道”仿佛触动了秦九瑜某根神经，她终于转过身，语气落寞，“是啊，你不知道。”
见不得秦九瑜难过，林星遇连忙说：“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秦九瑜瞬间被哄好，笑盈盈地看着他，眼里闪过期待和紧张，“那你呢？喜欢我吗？”
闻言，林星遇看着她，眸光温柔，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当然，喜欢你，很喜欢你。”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
宿醉过后的脑袋仍然有些发晕。
秦九瑜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努力地回想着昨晚的情形，却只能回忆起几个零星的片段。
她记得……
她昨天玩游戏输得太厉害，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肚子胀得很，就去了厕所。
酒意发作，是林星遇带她回去的。
然后……
然后呢？
秦九瑜锤着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真是奇怪。
不过，她记得自己半梦半醒中好像抱着谁。
大概率……应该......是林星遇吧？？？
想到这，秦九瑜不由地担忧起来。
不知道她的酒品怎么样？
有没有做出什么糗事。
如果真的做出丢人的事，林星遇会怎么看她呢？
会反感她吗？
秦九瑜酒量是很好的，再加上一向有分寸，万万没想到自己昨天会醉得一塌糊涂。
她醉酒后是什么德行，最清楚情况的，只有林星遇。
秦九瑜纠结半晌，最后斟酌着给林星遇发了条消息，【我昨天……还好吧？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几分钟后，林星遇抛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脸。
【你都不记得了？！】
秦九瑜尴尬，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吧？
【嗯，基本上都记不起来了。】
秦九瑜眼看着聊天框顶部的输入提醒反复出现又消失，心里跟被猫抓一样，好奇得有点难受。
【没有什么，你喝醉后挺安分的。】
不对吧，秦九瑜在心里下意识地反驳。
但是林星遇没说，她也不好追问。
不过，他反应也不大，说明她昨天没有做出什么出洋相的事情？
秦九瑜心下稍安，肯定是这样的，自己平时挺文静的，喝醉后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林星遇：【我做了点粥，在锅里保温着，你起来之后记得吃。宿醉后可能有点难受，喝粥前你喝点温水缓缓。冰箱里有罐蜂蜜柚子，可以冲一杯。】
秦九瑜：【嗯嗯。】
回复完，秦九瑜发了两个可爱的比心表情包过去。
放下手机，林星遇心情有些复杂。
昨夜，哄着秦九瑜睡下后，他才回自己的房间。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两人心意表明，身份上必然要发生变化。
他想着日后怎样成为一个更合格的伴侣。
胡思乱想一夜，虽无眠，但格外有精神。
没想到，现实直接给他泼上一盆冷水。他在这边为她辗转反侧，甜蜜纠结，她一觉醒来全然忘了。
林星遇叹息，遗憾有之，却并不觉得多失落。
酒后吐真言。
起码，她的心意，他已知晓。
两心相系，又岂在一时？
顾不上其他，秦九瑜翻身下床，跑进厨房。
看着电饭煲里的皮蛋瘦肉粥，秦九瑜咂舌，难为他一大早买好食材过来给她做饭。
打开冰箱，秦九瑜发现自己还是感动早了。
冰箱里，除了他说的蜂蜜柚子，还有新鲜的水果，西瓜，草莓，提子，都是她喜欢吃的。就连原本拆封过的牛奶，也被换成新的了。
这么会照顾人，真的很难不心动。
草草洗漱后，秦九瑜泡了杯蜂蜜柚子茶，摆了个水果拼盘，盛了碗热粥，坐在餐桌前，找好角度，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星遇，配文道：【感谢林医生的投喂。】
【你喜欢就好。】
热粥下肚，秦九瑜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口感细腻，香味浓郁，远胜于外卖。
就这样一碗粥，令秦九瑜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屋子里，顿时生出了几分烟火气。
*
城市的另一边，漫居酒店。
唐玥眼睛都没睁开，翻过身子往旁边一搭。
嗯？？？
这触感......
她猛地睁开眼睛，迎面就是一张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认出的脸。
“啊啊啊——”唐玥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躺着的男人从沉睡中醒来，眉心紧皱，看着面前死死裹着被子的人，“唐玥，你叫什么？”
“臭流氓——”唐玥看他还往自己这边凑过来，下意识一巴掌挥过去。
程景明被她打得头往一边偏过去，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愤愤地瞪她：“唐玥！你发什么疯？”
她发疯？？
唐玥气结，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在他面前，“你......你你你......我......我我我......”
“嗯？”
唐玥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嘴里的怒吼，“为什么我们会躺在一张床上，还......还......”
还没穿衣服......
程景明坐起来，靠着床头，懒洋洋地说：“昨天你喝醉了。”
“你可以送我回家。”
依旧咬牙切齿。
“太晚了，你是和朋友合租，回去不方便。”
“那，那你把我送酒店就可以了。”
程景明嗤笑一声，“我倒是想啊，主要是......”他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扫视一圈，“有人抱着死活不让我走啊。”
唐玥目瞪口呆，随即冷笑道，“不可能，程景明，你真是造谣的话张口就来，简直一如既往的讨厌。”
程景明听到最后两个字，眉间一凛，心中生起一股遏制不住的戾气。
又是这样。
这么多年，她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讨厌”二字。
程景明咬牙，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身下，忍着火气说道：“讨厌我？唐玥，你是忘了昨晚扑在我身上对我又亲又摸，说喜欢我的样子了吧？没关系，我帮你回忆回忆。”
“不要，走开。”程景明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才知道害怕。但是，男女力气悬殊，她这么踢打都挣不开。
当程景明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她害怕得尖叫，眼泪扑簌簌地掉下。
她的眼泪就像盛夏的一场大雨，瞬间将他的满腔怒火浇灭，重新生出万千柔情。
他叹了口气，拭去她的泪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昨晚没有发生你以为的事。”
哭声止住，唐玥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那衣服......”
程景明无奈道：“你昨天进了酒店就开始闹，还吐了我俩一身，折腾到四点多才消停。”
唐玥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在程景明前面这样丢人啊。
勉强冷静下来后，唐玥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对程景明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井水不犯河水吧。”
“做不到。”程景明干净利落地回复。
“你……”唐玥怒目而视。
程景明当了她太久的“死对头”，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安于这个让她眼中有他的身份。
可是，昨夜她的一个吻就轻易让他几近失控。
品尝过她的甜美，程景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渴望她，想要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唐玥，我喜欢你，”话说出口的瞬间，程景明如释重负，只想把深埋在心底多年的话说给她听，“我爱你，很多年了。但是你很讨厌我，所以我爱得很辛苦。”
唐玥听着他的告白，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这不可能，他是程景明，他从小就看她不顺眼。
唐玥再次看向他，他的眼神温柔又忧伤，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这样的程景明，太陌生。可就是这样陌生的程景明，居然会卑微地拉着她的手说爱她。
“唐玥，”他说，“别讨厌我，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