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她直勾勾的眼神太过明显，林星遇想不注意到都难。
被她盯得心里有点发毛，林星遇开始猜测是不是唐玥说了什么，引得她胡思乱想。
这个结论他也不是胡乱得来的，毕竟，在这之前，两人就没分开过，秦九瑜的态度在此前很正常，唯一的变数只有唐玥。
和她聊完天后，秦九瑜就开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并且欲言又止。
林星遇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网上看的，热恋中的情侣，女孩子总喜欢拿各种问题来考验男朋友，探测自己在男友中的份量。
有些考验，在某种程度上是蜜里调油的良方，而有些考验，则会直接激化矛盾。
秦九瑜不会向他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吧？他能麻烦合格成绩单吗？
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悄悄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这么看我？”
秦九瑜托腮看他，语气充满好奇，“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很难想象。”
如果要让她用一个词来形容林星遇的话，她想，没有任何词语比“谦谦君子”这四个字更能精准概括了。
他生得很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气质儒雅。秦九瑜一直以为他做的手术，是像电视剧里的那样，握着小巧精细的柳叶刀，有条不紊地进行手术，高端大气范十足。
但是，今天忽然有人告诉她，林星遇大概率是如同视频里男子一样，随时可能在手术室里挥起锤子一通锤来治病。
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难以想象什么？”根据她的语气，林星遇判断出自己是安全的，所以他的神态骤然变得很放松，甚至还能笑着反问她的话。
“就是这个，”她将手机反转过来，屏幕对准他，重新播放视频，“欸，你们骨科医生真的是这样的吗，这做手术的方式也太特别了吧？”
看完视频，林星遇轻笑出声，肯定地点头，“是这样的，我们骨科手术室里面锤子钉子锯子之类的，是很常见的，之前有种说法，医院里的‘装修队’，说的就是我们。”
“啊？？”秦九瑜的小脸皱起，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可是，这看着就好疼。”
说完，她的脸抽搐了一下，仿佛遭受痛击的人是她。
林星遇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但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他还是安慰道：“没事的，打过麻药。”
“你不要欺负我不懂，”秦九瑜轻轻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有些手术打了麻药也不一定能睡过去，光是想到清醒地听着锤子在自己身体上霹雳乓啷一阵锤，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话音刚落，秦九瑜身体抖了抖，显然是对自己脑补的画面心有余悸。
她神色一滞，想到什么似的，抬起清澈透亮的眼睛望着他，粉唇微微张合，脸色难看地调侃了一句：“说不定打麻药，另外一方面就是跑病人吓得直接跑掉。”
这简直就是四肢无力地上刑台，想逃，又逃不掉。
新奇的说法引得林星遇大笑出声，下一秒，他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死命地克制着笑容，憋得他眼尾都泛红了。
等到终于可以完好地控制情绪，林星遇微笑着点头：“感觉有点道理。”
秦九瑜撇撇嘴，很想吐槽某位医生的表情管理水平真的很不合格。
“实在很难想象你给人做手术的样子，”秦九瑜上下看了他好几眼，感慨，“和你的气质不太符合。”
林星遇笑笑，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种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但是，你还是很厉害，肯定很辛苦吧。”秦九瑜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去，轻柔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怜惜之意。
林星遇微微一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觉得辛苦了。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也是我毕生的追求。”
看着林星遇坚定的模样，秦九瑜觉得这一刻的他在闪闪发光，她的心里跟着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带着高涨起来，血液也跟着微微沸腾。
她轻轻握住林星遇的手，柔声说道：”星遇，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要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路通向不知名的地方，我也会像现在这样拉着你的手走下去。”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听得林星遇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软得像泡在暖融融的温水中，眼睛却有点发酸，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他深吸口气，反握住秦九瑜的手，将满腔的深情化作轻松的口吻，“我能不能当作，这是你对我的告白？”
秦九瑜认真反驳：“不是告白，是承诺，绝不骗你的承诺。”
她的骨子里带着点天生的倔强，拔不掉，抹不了，一本正经得有点可爱。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连真心都显得过于廉价，海誓山盟的话张口就来，谁也不在意背后的真假。
她却固执地践行着“一诺千金”的原则，宁愿得罪人，也不愿意轻许诺言。
有次，林星遇答应陪她周末逛街，结果工作太忙，也忘记了和她交代好，惹得她对着他冷脸了一周多。
她不轻言，也不喜欢别人随口许诺，所以林星遇充分相信，她是真心实意地愿意陪自己走下去。
“好了，这些话我们留着私下说，先吃饭吧，不然肉都要煮老了。”林星遇被她直白的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着，舌灿如莲的人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
秦九瑜看了眼锅里的肉，注意力很快被拉走，急忙抽出手，拿起勺子筷子，两手齐齐上阵，在锅里捞着食物。
林星遇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干嘛非得转移话题，这下什么都没了。
下一秒，满满一勺食物倒进他碗里，“快点吃饭。”
“好。”林星遇轻快地应了一声。
算了算了，此刻吃饭最大。
*
吃饱喝足的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经过路边的小摊时，秦九瑜又买了两个小西瓜。
于是，林星遇左手提着水果，右手牵着秦九瑜，嘴里和她说着自己入职以来发生的趣事。
有些是他自己看到的，大多数内容是江简不停在他耳边念叨，无意中记住的。
秦九瑜听得精精有味，笑言他这么好的口才，哪天要是失业了，可以去公园里讲故事，保证能吸引一大批忠实听众过来。
林星遇的词汇量很丰富，简单的小事被他稍一润色，再声情并茂地讲出来，精彩程度都能提升一档。
她笑，林星遇也跟着笑，说到时候第一个就把她抓过来听故事。
停车场在马路对面，两人站在这头，等待红绿灯。
十，九，八……
路灯还剩几秒钟。
看着对面的时间，秦九瑜在心里默默跟着倒数。
数到“三”的时候，身后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尖锐的暴鸣。
两人疑惑地回头，大概在十米左右的地方，看见好几个人围着一起，黄澄澄的橘子撒了一地，骨碌碌地滚着，撞到墙才停下来。
周围的人视线都落在那边，或大声或小声地谈论着。
秦九瑜隐约听见“老人”、“抽搐”等词语，还没等她的大脑将这些词语串联在一起，就感觉到紧紧牵住自己的手瞬间松开，身边的人像风一样朝那边冲过去，推开挤在一起的人群，消失在视线中。
反应过来，她跟着走过去，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转身看了她一眼，就让开位置了。
秦九瑜非常顺利地走到最前面，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她面前，是个头发花白的奶奶，她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咬着根木棍，双眼紧闭，意识不清。而林星遇跪在旁边的地上，给她做胸外按压。
秦九瑜急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说明清楚这边的情况，然后立马疏散围在这里的人群，保证空气流通。
做完这一切，她心焦地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这边的动静。林星遇的按压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滴落下来，但是老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心脏骤停情况很是凶险，秦九瑜双手死死握着手机，心里祈祷着老人能苏醒过来，救护车能快点过来。
终于，地上的老人恢复了心跳，轻轻动弹了一下。秦九瑜看见林星遇仿佛一下子卸下全声的力气，直接坐在地上。
老人暂时脱离危险，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也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从车上下来，将老人抬上担架，林星遇走到秦九瑜身边，将车钥匙递给她，“你先回家，我得跟过去。”
作为第一时间的救助人员，他对老人的情况，是所有人里最了解的。
秦九瑜摇头，“我不放心，要一起过去。”
车上，林星遇将老人的情况完整地叙述一遍，秦九瑜则是用老奶奶身上的老人机，联系她的亲属。
救护车在市医院停下，老奶奶被推进急救室，两人等在门外，而老奶奶的家人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被她盯得心里有点发毛，林星遇开始猜测是不是唐玥说了什么，引得她胡思乱想。
这个结论他也不是胡乱得来的，毕竟，在这之前，两人就没分开过，秦九瑜的态度在此前很正常，唯一的变数只有唐玥。
和她聊完天后，秦九瑜就开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并且欲言又止。
林星遇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网上看的，热恋中的情侣，女孩子总喜欢拿各种问题来考验男朋友，探测自己在男友中的份量。
有些考验，在某种程度上是蜜里调油的良方，而有些考验，则会直接激化矛盾。
秦九瑜不会向他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吧？他能麻烦合格成绩单吗？
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悄悄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这么看我？”
秦九瑜托腮看他，语气充满好奇，“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很难想象。”
如果要让她用一个词来形容林星遇的话，她想，没有任何词语比“谦谦君子”这四个字更能精准概括了。
他生得很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气质儒雅。秦九瑜一直以为他做的手术，是像电视剧里的那样，握着小巧精细的柳叶刀，有条不紊地进行手术，高端大气范十足。
但是，今天忽然有人告诉她，林星遇大概率是如同视频里男子一样，随时可能在手术室里挥起锤子一通锤来治病。
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难以想象什么？”根据她的语气，林星遇判断出自己是安全的，所以他的神态骤然变得很放松，甚至还能笑着反问她的话。
“就是这个，”她将手机反转过来，屏幕对准他，重新播放视频，“欸，你们骨科医生真的是这样的吗，这做手术的方式也太特别了吧？”
看完视频，林星遇轻笑出声，肯定地点头，“是这样的，我们骨科手术室里面锤子钉子锯子之类的，是很常见的，之前有种说法，医院里的‘装修队’，说的就是我们。”
“啊？？”秦九瑜的小脸皱起，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可是，这看着就好疼。”
说完，她的脸抽搐了一下，仿佛遭受痛击的人是她。
林星遇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但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他还是安慰道：“没事的，打过麻药。”
“你不要欺负我不懂，”秦九瑜轻轻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有些手术打了麻药也不一定能睡过去，光是想到清醒地听着锤子在自己身体上霹雳乓啷一阵锤，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话音刚落，秦九瑜身体抖了抖，显然是对自己脑补的画面心有余悸。
她神色一滞，想到什么似的，抬起清澈透亮的眼睛望着他，粉唇微微张合，脸色难看地调侃了一句：“说不定打麻药，另外一方面就是跑病人吓得直接跑掉。”
这简直就是四肢无力地上刑台，想逃，又逃不掉。
新奇的说法引得林星遇大笑出声，下一秒，他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死命地克制着笑容，憋得他眼尾都泛红了。
等到终于可以完好地控制情绪，林星遇微笑着点头：“感觉有点道理。”
秦九瑜撇撇嘴，很想吐槽某位医生的表情管理水平真的很不合格。
“实在很难想象你给人做手术的样子，”秦九瑜上下看了他好几眼，感慨，“和你的气质不太符合。”
林星遇笑笑，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种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但是，你还是很厉害，肯定很辛苦吧。”秦九瑜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去，轻柔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怜惜之意。
林星遇微微一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觉得辛苦了。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也是我毕生的追求。”
看着林星遇坚定的模样，秦九瑜觉得这一刻的他在闪闪发光，她的心里跟着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带着高涨起来，血液也跟着微微沸腾。
她轻轻握住林星遇的手，柔声说道：”星遇，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要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路通向不知名的地方，我也会像现在这样拉着你的手走下去。”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听得林星遇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软得像泡在暖融融的温水中，眼睛却有点发酸，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他深吸口气，反握住秦九瑜的手，将满腔的深情化作轻松的口吻，“我能不能当作，这是你对我的告白？”
秦九瑜认真反驳：“不是告白，是承诺，绝不骗你的承诺。”
她的骨子里带着点天生的倔强，拔不掉，抹不了，一本正经得有点可爱。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连真心都显得过于廉价，海誓山盟的话张口就来，谁也不在意背后的真假。
她却固执地践行着“一诺千金”的原则，宁愿得罪人，也不愿意轻许诺言。
有次，林星遇答应陪她周末逛街，结果工作太忙，也忘记了和她交代好，惹得她对着他冷脸了一周多。
她不轻言，也不喜欢别人随口许诺，所以林星遇充分相信，她是真心实意地愿意陪自己走下去。
“好了，这些话我们留着私下说，先吃饭吧，不然肉都要煮老了。”林星遇被她直白的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跳着，舌灿如莲的人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
秦九瑜看了眼锅里的肉，注意力很快被拉走，急忙抽出手，拿起勺子筷子，两手齐齐上阵，在锅里捞着食物。
林星遇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干嘛非得转移话题，这下什么都没了。
下一秒，满满一勺食物倒进他碗里，“快点吃饭。”
“好。”林星遇轻快地应了一声。
算了算了，此刻吃饭最大。
*
吃饱喝足的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经过路边的小摊时，秦九瑜又买了两个小西瓜。
于是，林星遇左手提着水果，右手牵着秦九瑜，嘴里和她说着自己入职以来发生的趣事。
有些是他自己看到的，大多数内容是江简不停在他耳边念叨，无意中记住的。
秦九瑜听得精精有味，笑言他这么好的口才，哪天要是失业了，可以去公园里讲故事，保证能吸引一大批忠实听众过来。
林星遇的词汇量很丰富，简单的小事被他稍一润色，再声情并茂地讲出来，精彩程度都能提升一档。
她笑，林星遇也跟着笑，说到时候第一个就把她抓过来听故事。
停车场在马路对面，两人站在这头，等待红绿灯。
十，九，八……
路灯还剩几秒钟。
看着对面的时间，秦九瑜在心里默默跟着倒数。
数到“三”的时候，身后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尖锐的暴鸣。
两人疑惑地回头，大概在十米左右的地方，看见好几个人围着一起，黄澄澄的橘子撒了一地，骨碌碌地滚着，撞到墙才停下来。
周围的人视线都落在那边，或大声或小声地谈论着。
秦九瑜隐约听见“老人”、“抽搐”等词语，还没等她的大脑将这些词语串联在一起，就感觉到紧紧牵住自己的手瞬间松开，身边的人像风一样朝那边冲过去，推开挤在一起的人群，消失在视线中。
反应过来，她跟着走过去，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转身看了她一眼，就让开位置了。
秦九瑜非常顺利地走到最前面，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她面前，是个头发花白的奶奶，她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咬着根木棍，双眼紧闭，意识不清。而林星遇跪在旁边的地上，给她做胸外按压。
秦九瑜急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说明清楚这边的情况，然后立马疏散围在这里的人群，保证空气流通。
做完这一切，她心焦地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这边的动静。林星遇的按压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滴落下来，但是老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心脏骤停情况很是凶险，秦九瑜双手死死握着手机，心里祈祷着老人能苏醒过来，救护车能快点过来。
终于，地上的老人恢复了心跳，轻轻动弹了一下。秦九瑜看见林星遇仿佛一下子卸下全声的力气，直接坐在地上。
老人暂时脱离危险，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也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从车上下来，将老人抬上担架，林星遇走到秦九瑜身边，将车钥匙递给她，“你先回家，我得跟过去。”
作为第一时间的救助人员，他对老人的情况，是所有人里最了解的。
秦九瑜摇头，“我不放心，要一起过去。”
车上，林星遇将老人的情况完整地叙述一遍，秦九瑜则是用老奶奶身上的老人机，联系她的亲属。
救护车在市医院停下，老奶奶被推进急救室，两人等在门外，而老奶奶的家人正在赶过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