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温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你终于醒了，先吃点东西吧？”清脆的声音响起，宛如一缕柔和的轻风吹至人的心田，带着点说不出来的畅意。
温良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那个素来柔软的女人舀了下热粥，将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你睡了很久，先吃点东西吧，不过现还只能吃清淡些的食物。”
她的眼神很关切，身体离床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有个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满又警惕。
温良微微眯眼，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见过他。
他叫做林星遇，是秦老师的丈夫。
自己咬伤了秦九瑜，他们是应该心存戒备的。
想到这里，温良下意识地看向秦九瑜的手——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很严重。
她抿了抿唇，道歉的话在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也没能说出口。
秦九瑜看着她沉默不言的样子，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林星遇，将他拉到门外，小声道：“你要不先离开？你一个男人在这里，有些话我们可能不方便说。”
“我不太放心，她现在很容易对外界产生刺激，有点危险。”林星遇站在原地不动。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担心万一温良又暴起伤人，秦九瑜待在这里会吃亏。
秦九瑜往病房里张望了一眼，见温良没留意这边，才放心继续刚才的话题，“好了，刚才只是意外，她现在情绪稳定多了，不会发生之前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肯定会加倍小心的。”
林星遇依旧犹豫：“可是......”
“好了，没有那么多‘可是’啦，我发誓，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秦九瑜不容拒绝地将他往外面推。
“唉......”林星遇拗不过她的意思，无奈地转身拉住她，“我可以走，但是我得时不时过来看一眼。”
“不用......”
林星遇打断她的话：“要不然我就留下来陪着你。”
他的眼神很坚定，明摆着的“这事没商量”的意思，秦九瑜只好妥协，“好好好。”
和林星遇又说了几句话，将他送走后，再进病房，她发现温良的动作几乎没有丝毫变化，
她走到床头，看了眼一口没动过的粥，温声道：“如果不想吃的话，我们聊聊天吧？”
温良：“......”
说是要聊天，两人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温良看着天花板发呆，秦九瑜坐在椅子上端详着她。
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女孩给她的感觉呢？
如果将此前的温良比作开得水灵灵的水仙花的话，此刻的她，就像是被摘下后，日益枯萎、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水仙花，没有一点生气。
秦九瑜看着，只觉得心痛和无力。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温良闭上眼睛，拒绝交流。
秦九瑜没有气馁，拐弯抹角地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她看着女孩苍白的侧脸，神色微顿，缓缓启唇：“我还没有联系你父母。”
话音才落，她看见温良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睛看向她。
“谢谢。”温良哑着声音道谢。
纠结了很久，秦九瑜踌躇着说出困扰自己很久的话，“孩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温良听见这句话，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她眼神闪躲，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她拙劣的演技，秦九瑜一改温和的态度，言语间开始步步紧逼，“进了医院，你还以为你的身体状况瞒得住吗？需要我把医生的原话复述出来吗？”
瞬间，温良脸色大变，像是收到某种极致的惊吓，她的身体开始发抖。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嘴角微扬地向秦九瑜宣布：“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被子，眼皮微微向下垂着，不知道是不敢看她，还是不想看她。
“傻孩子，”她听见秦九瑜叹了一声，然后一股柔软的触感贴上脸颊，那个声音继续道，“如果你真的爱，怎么会哭得这样绝望，这样让人心疼呢？”
哭了？
温良惊愕，抬手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意，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
眼里弥漫着水雾，温良习惯性地勾起嘴角，想要用欢喜的笑容掩盖住满心的悲伤，却以失败告终。
最后，她干脆自暴自弃地捂着脸，失声痛哭，“我没办法不去爱他，我太痛苦了。”
她哭得太可怜，秦九瑜没办法置之不理，也来不及想她是不是有可能再给她来一口，她直接将人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没有人能帮我。”温良呜咽着说。
“我愿意帮你，很多人也愿意帮你。温良，你先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秦九瑜心疼地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她。
温良眼神松动，小声嗫嚅：“我……我说不出口……”
秦九瑜：“那我猜猜可以吗？”
女孩的目光飘忽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早在之前发生冲突的时候，秦九瑜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这会儿纠结了几秒，决定单刀直入：“那个人……他比你大很多，是不是？”
沉默，无言的沉默。
于是她知道自己初步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他是老师？”
她本是不愿意往这方面猜想，但是温良上午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及那番若有所指的话，还是让她起了疑心。
你和他？
自己和他一样？和一个男人的类似点？自己和温良并没有深交，所以能让她觉得“一样”并愤恨的地方，大概率就是职业。
温良低着脑袋，细白的手指抓着被子，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在挣扎，到底是和盘托出呢，还是继续隐瞒？
可是，即使说出真相，谁会信呢？谁能帮她呢？
秦九瑜继续问：“他是谁？”
温良依旧沉默，不同的是，这次她直接躺下，被子拉高至头顶，将自己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拒绝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秦九瑜不急不慢地在旁边坐下，语气平淡地开始讲故事，“我在比你还小很多的年纪，也被人欺负。我被人哄骗着脱下衣服，那人的手在我身上乱摸，我很害怕，我哭着求他放过我，却惹得他更兴奋......”
被窝里的人看似两耳不闻外界的事情，其实在她开口的瞬间就已经竖起两只耳朵了。听到这里，她不禁捏了把冷汗，探出脑袋问道：“然后呢？”
秦九瑜微微一笑，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我被逼得没办法，咬伤他，跑掉了。”
“你安全了，是吗？”
“并没有，”秦九瑜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屈辱的神色，“这件事被他的几个跟班知道了，他们经常堵在我回家或者去学校的路上，朝我吐口水，扯我的衣服，说......”
她想起来对面的女孩才十几岁，不应该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嘴里原本要说的话紧急刹住，含糊带过，“说了些难听的话。”
温良苦笑，她早就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难听话”有多难听，她当然是知晓的。
“没有人为你做主吗?”
“没有人相信我。”
温良默了默问：：“之后呢？”
“打，”秦九瑜直截了当地吐出一个字，然后补充，“打不过就不要命地打。手，脚，脑袋，牙齿，只要能用上力气的地方，我都要用来为自己争一争。”
“你真勇敢。”温良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称赞。
“可我还是很怕，午夜梦回，我总是尖叫着醒过来。”秦九瑜的眼神里透露着迷茫和痛苦，“我好像永远没有办法治愈那时候的自己，因为那些坏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觉得不公。”
秦九瑜没有办法再继续开口，干脆不说话了。
她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的感觉。
当初对着林星遇陈述过往的一切时，她就像撕开结痂的伤口，血淋淋的，痛不欲生，现在依旧会感觉到疼痛，却无泪可落，甚至觉得那伤口处传来一股淡淡的痒意。
坐在床上的温良也沉默着，像是在做什么深刻的思考。
许久，她抬头看向秦九瑜，双眼含泪，“秦姐，是他强迫了我，还拍下了我的照片。”
随着这句话，她瞬间陷入糟糕的回忆中，眼神惊恐，嗓音尖锐又破碎，“妈妈聘请了他当我的补习老师。
“那天，家里只有我和他。我把作业给他检查，他忽然就抱住了我。他把我压在地上，亲我，我说不可以，我去推他，但是推不动。他很用力地掰过我的脸，亲我的嘴，我害怕地尖叫，他就捂着我的嘴，在我的脸上胡乱地亲着，他说他太爱我，我太漂亮了，是我引诱他犯错。
我不停地挣扎着，脚踢到了镯子，花瓶掉下来，碎了一地。后来我没了力气，他进来的时候，很痛，我觉得我就是那个破碎的花瓶。”
温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九瑜听着，和她抱在一起，两人哭作一团。
哭累了，温良躺在如姐姐般温暖的怀抱里，一字一顿地说，“我摆脱不了他，只能努力去爱他，这样我才能将自己粘起来。
“后来，我怀孕了。我去找他，他随手扔了一千块钱给我，像是扔碎玻璃渣一样，把我赶出去了。
“我不敢告诉父母，也不敢去大医院，只能去那种小诊所。手术的时候，很疼，疼得我想死，所以看到车子的时候，我直接撞上去了。”
秦九瑜紧紧抱着她，哭得很狼狈，声音哽咽，“傻孩子，明明不是你的错，该死的另有其人。”
温良抱着脑袋哭泣：“可是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秦九瑜握住她颤抖的手，说道：“那就两个人，我陪着你去争一个公道。”
温良抽出自己的手，闭上眼睛，嘴角流露出苦笑，“如果你知道他是谁，或许就不会趟这趟浑水了。”
“是谁？”她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女孩睁开眼睛，精准地对上她的视线，“黎、峥！一中久负盛名的男老师。”
听到这个名字，秦九瑜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衣冠楚楚的黎明老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她也知道温良性子纯良，不会撒这种谎。
纠结过后，她心里的天平倾向温良，“温良，只要你需要的话，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
温良心中动容，看着悬在空中的手鼓足勇气，主动握上去。
两只手，一只略大，一只略小，紧紧地握在一起。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你终于醒了，先吃点东西吧？”清脆的声音响起，宛如一缕柔和的轻风吹至人的心田，带着点说不出来的畅意。
温良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那个素来柔软的女人舀了下热粥，将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你睡了很久，先吃点东西吧，不过现还只能吃清淡些的食物。”
她的眼神很关切，身体离床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有个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满又警惕。
温良微微眯眼，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见过他。
他叫做林星遇，是秦老师的丈夫。
自己咬伤了秦九瑜，他们是应该心存戒备的。
想到这里，温良下意识地看向秦九瑜的手——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很严重。
她抿了抿唇，道歉的话在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也没能说出口。
秦九瑜看着她沉默不言的样子，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林星遇，将他拉到门外，小声道：“你要不先离开？你一个男人在这里，有些话我们可能不方便说。”
“我不太放心，她现在很容易对外界产生刺激，有点危险。”林星遇站在原地不动。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担心万一温良又暴起伤人，秦九瑜待在这里会吃亏。
秦九瑜往病房里张望了一眼，见温良没留意这边，才放心继续刚才的话题，“好了，刚才只是意外，她现在情绪稳定多了，不会发生之前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肯定会加倍小心的。”
林星遇依旧犹豫：“可是......”
“好了，没有那么多‘可是’啦，我发誓，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秦九瑜不容拒绝地将他往外面推。
“唉......”林星遇拗不过她的意思，无奈地转身拉住她，“我可以走，但是我得时不时过来看一眼。”
“不用......”
林星遇打断她的话：“要不然我就留下来陪着你。”
他的眼神很坚定，明摆着的“这事没商量”的意思，秦九瑜只好妥协，“好好好。”
和林星遇又说了几句话，将他送走后，再进病房，她发现温良的动作几乎没有丝毫变化，
她走到床头，看了眼一口没动过的粥，温声道：“如果不想吃的话，我们聊聊天吧？”
温良：“......”
说是要聊天，两人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温良看着天花板发呆，秦九瑜坐在椅子上端详着她。
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女孩给她的感觉呢？
如果将此前的温良比作开得水灵灵的水仙花的话，此刻的她，就像是被摘下后，日益枯萎、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水仙花，没有一点生气。
秦九瑜看着，只觉得心痛和无力。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温良闭上眼睛，拒绝交流。
秦九瑜没有气馁，拐弯抹角地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她看着女孩苍白的侧脸，神色微顿，缓缓启唇：“我还没有联系你父母。”
话音才落，她看见温良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睛看向她。
“谢谢。”温良哑着声音道谢。
纠结了很久，秦九瑜踌躇着说出困扰自己很久的话，“孩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温良听见这句话，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她眼神闪躲，勉强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她拙劣的演技，秦九瑜一改温和的态度，言语间开始步步紧逼，“进了医院，你还以为你的身体状况瞒得住吗？需要我把医生的原话复述出来吗？”
瞬间，温良脸色大变，像是收到某种极致的惊吓，她的身体开始发抖。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嘴角微扬地向秦九瑜宣布：“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被子，眼皮微微向下垂着，不知道是不敢看她，还是不想看她。
“傻孩子，”她听见秦九瑜叹了一声，然后一股柔软的触感贴上脸颊，那个声音继续道，“如果你真的爱，怎么会哭得这样绝望，这样让人心疼呢？”
哭了？
温良惊愕，抬手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意，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
眼里弥漫着水雾，温良习惯性地勾起嘴角，想要用欢喜的笑容掩盖住满心的悲伤，却以失败告终。
最后，她干脆自暴自弃地捂着脸，失声痛哭，“我没办法不去爱他，我太痛苦了。”
她哭得太可怜，秦九瑜没办法置之不理，也来不及想她是不是有可能再给她来一口，她直接将人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没有人能帮我。”温良呜咽着说。
“我愿意帮你，很多人也愿意帮你。温良，你先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秦九瑜心疼地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她。
温良眼神松动，小声嗫嚅：“我……我说不出口……”
秦九瑜：“那我猜猜可以吗？”
女孩的目光飘忽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早在之前发生冲突的时候，秦九瑜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这会儿纠结了几秒，决定单刀直入：“那个人……他比你大很多，是不是？”
沉默，无言的沉默。
于是她知道自己初步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他是老师？”
她本是不愿意往这方面猜想，但是温良上午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及那番若有所指的话，还是让她起了疑心。
你和他？
自己和他一样？和一个男人的类似点？自己和温良并没有深交，所以能让她觉得“一样”并愤恨的地方，大概率就是职业。
温良低着脑袋，细白的手指抓着被子，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在挣扎，到底是和盘托出呢，还是继续隐瞒？
可是，即使说出真相，谁会信呢？谁能帮她呢？
秦九瑜继续问：“他是谁？”
温良依旧沉默，不同的是，这次她直接躺下，被子拉高至头顶，将自己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拒绝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秦九瑜不急不慢地在旁边坐下，语气平淡地开始讲故事，“我在比你还小很多的年纪，也被人欺负。我被人哄骗着脱下衣服，那人的手在我身上乱摸，我很害怕，我哭着求他放过我，却惹得他更兴奋......”
被窝里的人看似两耳不闻外界的事情，其实在她开口的瞬间就已经竖起两只耳朵了。听到这里，她不禁捏了把冷汗，探出脑袋问道：“然后呢？”
秦九瑜微微一笑，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我被逼得没办法，咬伤他，跑掉了。”
“你安全了，是吗？”
“并没有，”秦九瑜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屈辱的神色，“这件事被他的几个跟班知道了，他们经常堵在我回家或者去学校的路上，朝我吐口水，扯我的衣服，说......”
她想起来对面的女孩才十几岁，不应该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嘴里原本要说的话紧急刹住，含糊带过，“说了些难听的话。”
温良苦笑，她早就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难听话”有多难听，她当然是知晓的。
“没有人为你做主吗?”
“没有人相信我。”
温良默了默问：：“之后呢？”
“打，”秦九瑜直截了当地吐出一个字，然后补充，“打不过就不要命地打。手，脚，脑袋，牙齿，只要能用上力气的地方，我都要用来为自己争一争。”
“你真勇敢。”温良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称赞。
“可我还是很怕，午夜梦回，我总是尖叫着醒过来。”秦九瑜的眼神里透露着迷茫和痛苦，“我好像永远没有办法治愈那时候的自己，因为那些坏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她觉得不公。”
秦九瑜没有办法再继续开口，干脆不说话了。
她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的感觉。
当初对着林星遇陈述过往的一切时，她就像撕开结痂的伤口，血淋淋的，痛不欲生，现在依旧会感觉到疼痛，却无泪可落，甚至觉得那伤口处传来一股淡淡的痒意。
坐在床上的温良也沉默着，像是在做什么深刻的思考。
许久，她抬头看向秦九瑜，双眼含泪，“秦姐，是他强迫了我，还拍下了我的照片。”
随着这句话，她瞬间陷入糟糕的回忆中，眼神惊恐，嗓音尖锐又破碎，“妈妈聘请了他当我的补习老师。
“那天，家里只有我和他。我把作业给他检查，他忽然就抱住了我。他把我压在地上，亲我，我说不可以，我去推他，但是推不动。他很用力地掰过我的脸，亲我的嘴，我害怕地尖叫，他就捂着我的嘴，在我的脸上胡乱地亲着，他说他太爱我，我太漂亮了，是我引诱他犯错。
我不停地挣扎着，脚踢到了镯子，花瓶掉下来，碎了一地。后来我没了力气，他进来的时候，很痛，我觉得我就是那个破碎的花瓶。”
温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九瑜听着，和她抱在一起，两人哭作一团。
哭累了，温良躺在如姐姐般温暖的怀抱里，一字一顿地说，“我摆脱不了他，只能努力去爱他，这样我才能将自己粘起来。
“后来，我怀孕了。我去找他，他随手扔了一千块钱给我，像是扔碎玻璃渣一样，把我赶出去了。
“我不敢告诉父母，也不敢去大医院，只能去那种小诊所。手术的时候，很疼，疼得我想死，所以看到车子的时候，我直接撞上去了。”
秦九瑜紧紧抱着她，哭得很狼狈，声音哽咽，“傻孩子，明明不是你的错，该死的另有其人。”
温良抱着脑袋哭泣：“可是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秦九瑜握住她颤抖的手，说道：“那就两个人，我陪着你去争一个公道。”
温良抽出自己的手，闭上眼睛，嘴角流露出苦笑，“如果你知道他是谁，或许就不会趟这趟浑水了。”
“是谁？”她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女孩睁开眼睛，精准地对上她的视线，“黎、峥！一中久负盛名的男老师。”
听到这个名字，秦九瑜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衣冠楚楚的黎明老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她也知道温良性子纯良，不会撒这种谎。
纠结过后，她心里的天平倾向温良，“温良，只要你需要的话，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
温良心中动容，看着悬在空中的手鼓足勇气，主动握上去。
两只手，一只略大，一只略小，紧紧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