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

    屋外传来少女的唤声。

    推开门,一袭透亮的日光穿过尘埃敞进遮掩的草屋之中。

    “吵吵嚷嚷的,又有什么事?”

    被称作少主的那人看似不耐烦,但语气中却保持着温和。

    身着朴素花边长裙,头戴一顶花纹毛呢原帽的少女小跑进来,焦急地说:“少主,白叔他又准备去伐木了!”

    那人忽地抬起头,刚好引上那抹光亮,皮肤清澈白皙,甚至干净得能看清脸上的绒毛,但最过耀眼的还应当是那头红色的秀发,及腰的长发好似呼啸的波浪。

    没怠多久,那人立马迈开脚步往外走去,少女连忙跟着跑出去。

    走出草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的草原,广袤无垠,无边无际。

    少女牵来一匹棕褐色的骏马,“少主。”

    那人接过缰绳并在手掌上绕了两圈,左脚用力踩在马镫,右脚一跨,稳稳落在马背上。

    身高的优势让她能够驾驭许多大型的马匹,抓着缰绳的手用力一挥,骏马便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棕褐色的马穿梭在绿油油的草原之上,就像一颗渺小的陨石划过神秘的银河。

    女人艳红的头发与大地的颜色毫不契合,身着暗色花绣的羊毛外套和收脚的棉毛裤,脖子上挂着一串猛禽的獠牙项链被阳光反射得格外耀眼。

    马匹疾驰,英雄赶路。

    她叫游梨,是胡羟大草原,也是星国现存唯一的游牧民族胡羟族的少年领主。

    游梨咬紧牙关,俯下上半身,双腿也加紧马肚,身下的骏马便更加用力蹬起四肢,冲向前方。

    隐隐约约,前方出现了几个牵着马行走的身影。

    游梨踢了踢马肚,用力抓起缰绳往左边拉,马便也往左边倾斜,直到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飞奔的马才刹了车,脖子被勒住,前肢猛地抬起,然后乖乖地停在了原地。

    游梨翻身下了马,轻轻拍了拍它的身子,以示鼓励。

    她撩了撩稍微凌乱的红发,看着跟前的两三人。

    “白叔,您这又是干吗?”声线如同她的样貌,不掺任何杂质的冷艳。

    白屹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低着眉,“白叔知道你不愿意做这个坏人,那我来,反正我一大把年纪了。”

    “您又说胡话了,”游梨皱眉,轻声,“白叔,跟我回去。”

    说完,游梨抬眼看向旁边的两个壮年,那两人得到眼神指令,便自觉去扶着白屹的胳膊。

    谁料,白屹一把推开了两人,看着游梨,嚷嚷着,“梨儿,我看着你长大,我是你叔,你得听我的,不能放着族人不管!”

    白屹年过半百,嗓音如同平常草原男人一般粗犷,甚带着点沙哑,颇有悲愤之意。

    游梨没有丝毫松动,“树不能再砍了。”

    “树重要,还是你的族人重要?”白屹扯着嗓子,仰天的声音惊动了空中的飞鸟。

    自古以来,星国的游牧人一直生活在边缘地带,很少会去城市。这不仅仅是生活习惯所致,更多的是由于内地人对于游牧族的歧视。

    几百年前开始,板块碰撞扩张,海洋面积越来越大,陆地面积越来越小,可地球的人口却越来越多,加之气候环境变得恶劣,人类生存的家园寥寥无几。

    气候的改变免不了人类对于地球的破坏,但是内地人却明里暗里想将矛头指向伐木取火的游牧人,认为他们大面积的砍伐树木才导致了现在的困境。

    游梨没有说话,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白屹见状,接着说道:“现在各家各户把能拿出来的粮食都拿出来了,每人一天两块肉,青菜想都别想,别说人,金雕都饿死两只了,如果还守着那早已溃烂的名誉,胡羟族,我们胡羟还能活过这个冬天吗?”

    “我已经向政府反应情况了,救援物资很快就能到的。”

    白屹蹙眉轻笑,“他们自己都难保了,怎么会来救济我们。而且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们这块净土,别说冬天,最后一顿年饭都吃不上了。”

    游梨捏紧拳头,指甲嵌入手掌心。

    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插话道:“少主,网上最新的热点说,内地现正在发洪灾,地势低的南部已全部淹了,田地损坏了10.26亿亩,现在人口全都集中到了中部和北部,比起吃饭,容纳才是最大的问题。”

    游梨不自觉地咬着嘴唇,黑眸黯淡。

    见游梨不说话,白屹以为是自己语气不太好,又谦卑着,“少主,希望你能理解我,你是我跟的第二任领主,第一任是你爸,胡羟族对我和你父母而言的意义你最清楚不过,我不能看着大胡羟人民在我眼皮子底下饿死。”

    提到自己的父母,游梨的心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眼前又闪过父母临难前,被浑浊泪水浇淋的脸却藏着一双坚毅的眼睛,一句一句的遗言都是后来游梨在睡梦中惊醒的零点钟声。

    游梨深吸了口气,说:“白叔,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

    说完,游梨又跨上马背,“驾”的一声,马匹往回家的方向飞驰。

    到家,马停,游梨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的茗萌。

    “少主,您回了。”

    游梨直径穿过草屋,来到另一个草屋内,一打开门,屋内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声。

    阳光洒进屋内,两排木桩,每排木桩上都站着好几只体型巨大、羽翼丰满的褐色金雕。

    似是感觉到有人进入,它们叫得异常激烈,毕竟这群猛禽已经很久没见过日光了。

    游梨走了进去,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下一个厚重的牛皮手套固定在左手小手臂上,又来到木桩前,目光锁定在了中间最大的一只金雕,她取下绑在木桩上的绳子,右手抓起金雕,随即它的爪子老老实实地站立在了游梨的左手臂上。

    金雕嗷嗷了几声,游梨摸了摸它头上的眼罩,说道:“别急,今天就给你放下来。”

    游梨一走出去,茗萌便迎上来,“少主,您这是要去捕猎。”

    游梨低头看着她,“嗯,别说。”

    茗萌难藏担忧,“少主。”

    了解游梨的人都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

    游梨朝茗萌浅笑,“别担心。”

    随后,绕过茗萌,来到马厩,找到自己的骏马,看到马身的左侧已经绑好了Y形支架。

    游梨回头看去,只见茗萌站到她身后冲她笑着。

    游梨将马牵出来,走向茗萌,露出了笑容。

    来到广阔的大地,游梨翻身上马,左手手臂放进支架的凹处固定住,驮着十多斤重金雕的手暂且得到了缓和,她右手抓紧缰绳,双腿夹住马肚,再次驰近神秘的大草原。

    目的地很远,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游梨才拉住马蹄,停在原地。

    环视四周,寸土难生的草地显得格外荒芜,与胡羟大草原的绿油油截然不同,这里大风吹过,杂草丛生,只有零零碎碎几处矮灌木,日照直射,游梨裸露在外的皮肤灼烧得疼。

    自陆地面积缩小开始,不仅人的住所危机,野生动物也生存困难,特别是猛禽猎兽肆意穿梭在本和平的土地,比如现在这片废土。

    这也是为什么胡羟人都不出来捕猎的原因,哪怕是二三十斤的金雕,也只能敌过豺狼,虎豹远远不是对手。

    游梨下马,将马拴在一颗枯树的枝干上,然后捧着金雕爬到山坡上。

    山坡视野一览无遗,远处可以看到有树木的重影,不出意外有一块小树林,其中自然藏着许多猎物,不过游梨不能轻举妄动,她只能守株待兔。

    游梨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方,但同时心里又担忧着她的马,希望这大家伙不会吸引来什么猛兽。

    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周围简直安静的可怕,不刮风的话,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不远处,坡前大约二十米,有一只不够肥硕的兔子蹦过,不过条件有限,对于猎物的要求自然不能像以往那样精益求精。

    游梨站起身,顺了顺金雕的毛,然后将它头上的眼罩摘掉。

    瞬间,金雕如获重生,还未等游梨将它抛掷野兔,金雕便已自动捕捉到了猎物的精准定位,飞速般展开它两米长的羽翼,向下猛冲,野兔惊觉身后的危机,撒腿就跑,可被金雕盯上的猎物九死一生,下一秒,野兔变成了猎人嘴中的“盘中餐”。

    金雕扇动着战翼,在空中抖擞着。

    游梨吹了吹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喊道:“贝诺,回来!”

    金雕虽继续在空中盘旋着,但也没有飞走的迹象。

    游梨知道它是太久没出来活动,由此训练的次数也骤减,所以金雕本身的野性和未驯服性便暴露出来。

    游梨环顾四周,除了风吹草动也未见其他迹象,索性就让它待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收获其他食物。

    但是游梨不敢放松警惕,她的眼睛在拴着的马和横飞的雕中来回撺掇。

    风又停了,周围静得可怕,脚站久了有些麻木,她的脚稍稍偏了一下,靴子的厚底和石子发出摩擦声,在空寂中格外刺耳。

    忽然,树林飞出几只鸟,发出空灵的叫声,彻底点燃了这片荒土。

    不安感从脚底传来,直至心脏,游梨的心脏狂跳起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猛地扯住绳子,想将金雕扯回来。

    握住绳子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寒意染上后脑勺,她颤颤巍巍向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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