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以安悄悄将和沈度的聊天框置顶,混杂在一些工作群和供货商中。只是,沈度的聊天框一直很安静,从上次聊天结束后,她们再也没有联系过。没有新的消息弹出,即使被消息置顶,对话框也被挤了下去,直到屏幕看不见他的头像。

    华以安也不知道该给他发些什么消息,毕竟这些年他们也并没有任何交集。说些生活中的琐事,或者去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来挑起话题,这些都是一些欲盖弥彰的把戏,大家一眼就能够看穿。华以安不想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晚上回到家里,华以安窝在沙发上,忍不住反反复复的打开对话框。没有新的消息出现,好像和很多年前一天一样,然后他们突然开始不再联系。

    那是什么时候,以安往上翻动着微信消息,都是刚上大学的时候,精力过剩,每天给他分享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每次沈度都在回应,只是以安发上一长串,他回复上两句。

    然后这样的聊天信息突然停留在某一天。

    也许有些事情应该需要一个结果。以安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只是很快又垂头丧气。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说要一个结果就有一个结果。连种子都没有被播撒下……

    今天的以安早就不是以前的华以安。以前的华以安,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圆满光滑的额头。遇到开心的事情都想要和沈度分享。

    深秋的落叶,

    路边的大金毛,

    高数课的无聊,

    社团训练的辛苦……

    在和沈度的聊天记录里面,可以看见以安从高中毕业后,大一到大三的很多事情。都是些七零八落的碎片。

    现在的以安已经知道,过分的热情也是一种打扰。就像少女高高束起的马尾,转身的时候在身边划起漂亮的弧线,却会狠狠地抽在别人的手臂上,惹起一声惊呼。

    现在的以安,不再像以前一惊一乍,也不会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柔顺的黑发,听话的披在以安肩上。店里忙起来的时候,以安会为了方便,将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低丸子。常来店里的客人常常和以安问起保养头发的秘诀。不外乎在哪家沙龙做的护理,能不能推荐一下。以安只能将自己常用的发膜和护发素链接发上一份。主要自己一般就是去理发店,修理一下头发,前几年咖啡店刚起步,很多事情都是以安和阿洛摸索着做,加上资金有限。以安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份来花,手上确实没有多余的钱去做头发。那时候以安想自己开咖啡店的钱,都够她和阿洛去外面喝一辈子咖啡了。

    以为咖啡店开起来就可以享受后半辈子岁月静好的生活。开了以后才知道,岁月静好的生活是属于喝咖啡的人。至于做咖啡的人,穷的想去把巴西的咖啡树全部砍光。如果世界上不存在咖啡就好了。

    但是还好,她都走过来了。

    想到很快到来的咖啡店周年活动,华以安合上手机,毕竟这两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咖啡店周年庆在以安和咖啡店所有人紧锣密鼓的准备中过去了。以安在整理好周年庆的整体复盘后,将咖啡店的几个员工安排了下休息时间,给大家小小放假休整一下,自己也打算回去看看爸妈。

    回家的路上,以安路过初中的学校。华以安突然想起来,自己和沈度虽然是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毕业。但是却都刚好错过。以安上初中,沈度上高中。等以安和沈度上了一个高中,沈度却已经毕业了,去了北方的大学。

    按理说,他们这样本来不应该有交集。

    回到家,以安的爸爸妈妈正在准备晚饭。以安放下手里给爸妈买的东西,就打算去厨房帮妈妈做饭,结果被刘宝珠女士赶出了厨房。

    “你开车回来的,去沙发上好好歇会,让你爸进来给我打下手。”

    刘宝珠刚说完。华爸爸不乐意了,“不是刚让我扫地么,我到底干什么啊。女儿回来就不能让我好好和女儿说两句话。”

    “华诚,你这么大个人了,你扫完地再来。”刘女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是的,老婆大人,马上办。”华爸爸立马答应。

    以安看着父母一如既往斗嘴,卸下了这段时间的疲惫。

    一大早,以安陪妈妈出来买菜。早上的菜市场,大多是老年人居多。摊主大多和各位顾客都熟悉。看着华妈妈带着以安。大多都搭上两句话:“宝珠啊,这是你女儿吧,哎呦,长得真漂亮。”

    华妈妈脸上满是骄傲。“对啊,我女儿,回来看看我们。”

    以安看着摊主,是个打扮利落的中年女人,说话声音也大,看起来笑盈盈的。

    “阿姨好。”以安礼貌问好。

    “哎,你好。”摊主笑盈盈的看看以安一眼,随后和华妈妈说,“你家这丫头长得真是标志诶,尽挑你和你家华老板的优点长。”

    打完招呼,以安看着自己妈妈和摊主开始滔滔不绝的聊起来,和妈妈打了声招呼,去了水产区。之前和阿洛学了道避风塘炒虾,今天打算给爸妈露一手。

    刚走到水产区,华以安就遇见了自己初中的班主任。以前的语文老师,想想,现在应该也已经退休了。华以安离开学校多年,但是对于老师,华以安有种天然的敬畏。如无必要,最好是不要遇见。但是现在已经迎头撞上。

    华以安心想,应该认不出我,就当没见过我吧!

    但是神对凡人的祈祷从不应许。

    以安原本想将停留在班主任身上的目光移走,但是以安从班主任脸上的表情来看,明显已经认出来了。于是主动上前打招呼。“李老师,早上好。”

    “华,华以安是吧。你最近回来了啊。”

    “是啊,回来看看爸妈。”

    “是的,多陪陪爸妈,也给自己放放假,好好休息一下,你们现在都忙。”

    “忙也要注意身体。”

    以安对于班主任的“通情达理”有些惊讶,当年的班主任,不仅仅只是督促他们用功学习,对于自己向来也是勤勉有加。以安还觉得,如果班主任如果放到现在,应该是各个单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卷王吧。

    “谢谢老师关心,您也是。”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不说了,我要去给我小孙女做早饭了。我先走了。”

    “老师慢走。”

    看着班主任离去的身影,以安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却说不上来。记得印象里面的班主任是个脊背笔直的中年男人,整日里夹着教案和一杯浓茶,穿梭于教学楼和家里。记得李老师的儿子好像是和沈度是同学,但是李老师相比于自己爸妈好像老的过分。买了些河虾,又到处逛了逛,以安和华妈妈便打算回家。

    路上,以安和妈妈说起遇到李老师的事情。

    华妈妈听到后惊讶道:“你不知道啊,李老师他儿子前几年因为加班过度,身体扛不住,在工位上猝死了。大儿子觉得是他给他弟弟要求太多,逼死了弟弟。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华以安对于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失去感到世事无常,但是更惊讶于李老师还有个大儿子。上学的时候,只知道班主任总是将他儿子当成骄傲,每每说起他儿子,他都是笑嘻嘻的。和他平时一脸严肃的样子完全相反。

    “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怎么还有个大儿子,李老师从来也没说过。”以安不禁问。

    以安妈妈说:“具体的也不清楚……”

    以安在脑海里面搜罗了一圈关于李老师儿子的记忆。不太记得脸了,只记得有次高中暑假他

    和沈度在青川河的河堤上跑步。那时候自己还问沈度,那个人是不是体育生,看起来跑步很厉害,以后会是很厉害的运动员吧。毕竟当时自己真的很讨厌体育考试。

    沈度把问题抛向了那个少年,他好像很高兴,反问以安:“真的么,我看起来真的很厉害么。哈哈哈”

    后来就是在前几年过年的时候,以安在街上采办年货,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好像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神情木然,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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