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直到离开,秦夫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让扈意得了好一会的清静。

    孟府宴客是男女分席而坐。扈意等人不愿意和夫人们坐在一起,就找了几个相熟的小姐,坐在了偏僻的位置。

    孟家这一脉中,孟斯年是孟家父母的老来得子,上无兄姊下无弟妹,只他一个,可谓真正的宝贝疙瘩。

    是以扈意这一宴桌,并无孟家的主人作陪。

    好在在坐的小姐们都是私下关系融洽的,又有贺今夕在,场子也没有冷下来。

    扈意右手边坐的就是聂瑞卿。她从进孟府大门之后就和扈意分开,也是在快开席的时候才悄悄的回来。这会儿扈意应付完外人,才有空问她:“去哪了?”

    聂瑞卿低着头,浅笑:“去见了孟斯年。”

    没出息。扈意看孟老夫人身边无客了,问道:“你给老夫人的礼物带了吗,这会儿无人,我带你过去拜见。”

    聂瑞卿的双手紧紧地绞着:“我的礼物不贵重,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就拜托给孟斯年了,请他私下转交。”

    这也是她找的一个和孟斯年私下见面的理由。

    既然她已经给出去了,扈意也就作罢。

    那边贺今夕并没有听到她俩的话,兴奋地用手肘碰了一下扈意:“听见没?”

    扈意:“听什么?”

    贺今夕示意她们对面那桌坐着京中各夫人的宴桌:“都快把孟斯年夸成金疙瘩了,听她们这么说,就连皇宫里的公主都配不上孟家小公子呢。”

    扈意看了聂瑞卿一眼,果真见她低下了头。扈意道:“老夫人不是看重门第的人,只要孟斯年觉得可以,管她是不是公主呢。”

    贺今夕道:“唉,说是这么说。刚才我还偷听到老夫人问我母亲,看唐琳有没有定亲呢。她觉得唐琳活泼可爱,配她的金孙子正好。你想啊,要是普通人,能被老夫人看见并了解脾性?”

    聂瑞卿已经拿起了筷子,想要夹桌上的菜肴。

    察觉到扈意已经两次把目光放到聂瑞卿身上,贺今夕终于瞧出了异常,她抿唇不动声色地换了别的话题。

    尽管如此,聂瑞卿的兴致一直不高。

    等到一个时辰后散了席,扈意特意留在最后,带着聂瑞卿去拜见老夫人。

    传话的嬷嬷进去询问,聂瑞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扑通扑通狂跳:“扈小姐,要不我们先走吧。都这时辰了,老夫人肯定休息了,别打扰她了吧。”

    “来都来了,要走你走。”扈意说了句,看聂瑞卿有些意动真的想走,她道:“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找孟斯年。你知道我做得出。”

    聂瑞卿急的在原地徘徊。

    没过一会儿嬷嬷就走了出来:“老夫人有些困觉了,这会儿刚卸了头饰。”

    毕竟上了年纪,老夫人待客许久,有些疲惫是应该的。扈意低头致歉:“是我们考虑不周了,请老夫人见谅。”

    嬷嬷笑道:“扈小姐有礼了,老夫人请你们直接去内室,她也就不再重新梳妆了。”

    扈意松口气,拉着还在纠结的聂瑞卿,跟着嬷嬷去了内室。

    孟老夫人此时正坐在榻上,披着外衫,头上也换了松散的发髻,看到她们,笑吟吟地问:“扈小姐找老身,可是有事啊?”

    扈意率先致歉:“老夫人,扈意年纪小不懂事,打扰老夫人休息了。”

    “无事无事,反正我也睡不着,你们年轻孩子愿意陪我这老婆子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来,快坐。”

    她朝扈意伸出手。

    扈意握着她的手,在她的对面坐下:“老夫人,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瑞卿,站过来。”

    聂瑞卿低着头,眼睛只瞧见自己的鞋尖。

    扈意朝老夫人道:“这是聂瑞卿,我们女子学院今年刚入学的学子。”

    孟老夫人了然:“是那个蕲州的女解元吧,思雅和我提起过,真是极漂亮又有才华。”

    说着又朝聂瑞卿温声道:“瑞卿是吧,是个好名字。没事多来玩,思雅平时一个人,你们多交流,都有好处。”

    聂瑞卿喜笑颜开,抬头看到老夫人和善的样子,心中斟酌半天祝寿请安的话一时全忘了干净,只把心底最真诚的话脱口而出:“老夫人,我也给您准备了寿礼。只是礼物不贵重,怕贸然拿出来惹外人闲话,就私下给了孟斯年,拜托他转交给您。”

    老夫人似是没想到她这么说,“没事,心意最重要。难为你们这些孩子了,还想着老身。”

    聂瑞卿笑笑,脸颊绯红。

    两人又陪老夫人说了会话,这才告别离开。

    “满意了?”出门时看她嘴角带笑,扈意打趣道。

    聂瑞卿握紧拳头:“我一定要更努力,千万不要让老夫人失望才好。”

    “你又不能参加会试,还努力什么。”扈意道。

    这是拿聂瑞卿从前的话来堵她。

    聂瑞卿斗志满满:“先不说别的,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春日赛了,我一定要在女子赛中拔得头筹!”

    春日赛是圣德帝继位之后,取消了原先的春狩,而提出的赛事。趁着春日风景好,再加上各地州城送来的优秀学子们,举办个春日赛更能让学子们更好的融入京中环境。

    赛事分为男子赛,女子赛和混合赛,每个类目比赛的项目不同,女子赛是制茶,焚香,琴棋书画等文雅比赛。

    往年这些项目的得胜者,都是京中的小姐。毕竟相比州城,她们在京中自然得到更好的教育和眼界。

    扈意想着还是先找些专门教这些的师傅来,道:“那你可要下一番苦力了。”

    “那必须的,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

    两人说笑着向外走,临过花园,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两个人。

    正是孟斯年和秦定坤在说话。

    扈意斜首对领路的孟府仆人道:“往前的路我都知道,你先回去忙吧。”

    这可不行,万一两位小姐在府里迷了路,回头挨罚的只能是自己。孟府仆人心道,面上依旧笑呵呵,还未说出拒绝的话,就见扈意眼神一凛,从随身的锦袋里掏出一个银锭递给他。

    孟府仆人握住银锭,笑着退下。

    他没有走远,只在暗处盯着她们。

    扈意知道他的小心思,想到她做的也不是什么有伤大雅的事情,传出去就传出去了。于是她暗中给了聂瑞卿一个眼神,猫着腰一点点的靠近两人。

    孟斯年是背对着她们,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倒是站在他对面的秦定坤,一眼就看到了她们。

    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动作,秦定坤暗笑。

    此番小表情,自然没逃过孟斯年的眼睛:“定坤,你笑什么?”两人方才的话题,也没什么可笑的地方。

    “我笑了吗,没有吧。”秦定坤绷紧唇,他知道那两个人过来想做什么,于是顺着她的心意,打趣孟斯年:“听说女子学院最近有个人缠你很紧?”

    孟斯年身体一僵。

    扈意立刻拉着聂瑞卿蹲在了假山后。

    她合理地怀疑秦定坤是看到了她们,想要卖她个好故意问的。

    该死,又欠他个人情。

    扈意看着紧张的等孟斯年答案的聂瑞卿:“都怪你。”

    聂瑞卿:“啊?”

    这一呆,紧张的心倒是缓和了一下。

    前方有声音传来,秦定坤看孟斯年不回答,继续问:“大家都传遍了,是那个蕲州女解元聂瑞卿吧?她挺优秀的,又很勇敢,比一些男人还要厉害,你们挺相配的。”

    孟斯年烦躁地踢了一下旁边的垂柳:“别说了,我都快烦死了,一个解元而已,有什么好骄傲的,咱们书院里哪个去蕲州不能考个解元回来。还自诩是少年天才呢,来到繁华京都这不就被迷了眼,天天情情爱爱的,自甘堕落。要我说女子就是目光短浅,再有才学的人最后也想着嫁人生子,没出息。”

    这一大串话下来,两人足足反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扈意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块就要冲过去,聂瑞卿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不要,拜托,扈小姐,咱们走吧。”

    看到她眼中的祈求,扈意放下石块,和她一起从反方向离开。

    聂瑞卿出了孟府之后,说自己要一个人静静,连马车都没坐,就垂头丧气地走了。

    扈意也没想到一向文雅高洁的孟斯年,会在私下说出这样的话。看着聂瑞卿走远,扈意没叫她,只让府里的人暗中跟着她,保证她的安全。

    有些事情外人说再多也是无用,还是要她自己想通才好。

    夜间临睡时,听到聂瑞卿已经回来之后,扈意才放心睡下。

    她没有忘记答应秦晓薇的事情,次日一早去了书院,看到晋阳公主来了之后,扈意就说出了让她饶了侯教师的话。

    晋阳公主有些生气:“他当面都敢这么抹黑你了,背地里还不知都做过什么事呢。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准备查清楚为自己正名?”

    “算了吧,我都答应秦晓薇了。”扈意道。

    晋阳公主叹口气:“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放过他。”

    “你说。”

    晋阳公主眸中带笑:“你找理由请个假,带我去武院玩一圈,我就答应你。”

    青山武院说起来和青山书院只有一字之差,但这两个学院的学子却截然不同。武院里教导的全都是各种武学兵法兵器,是明令禁止任何不相关的女子进入的。而且武院设立在京西,就算她们现在坐马车过去,到了武院,也将近午时了。

    “公主去武院可是有事?”

    晋阳公主点头:“这个是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你。”

    扈意挑眉:“你看不上这里的弱鸡,想要去武院挑个汉子当驸马?”

    晋阳公主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嘁,小菜一碟。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这就带你去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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