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闲买了两只兔子。

    其实在她的人生中,生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或许跟一直以来家人每次都给她大操大办有关。

    她会收到很多礼物,无论是相熟或是只停留在表面打招呼的朋友,生日那天都会收到他们的礼物。

    所以基本上身边有人生日,她同样也会准备,但这个过程或多或少会有些纠结。

    对与林砚生日,她其实没什么想法,刚好看到这家宠物店,觉得这兔子他应该是喜欢的,记颜logo都是兔子,错不了。

    但是在送出去之前,只能由她暂时喂养。

    两只兔子垂着耳朵,啃着一半被塞进笼子里的草料,脸上的毛一抖一抖的。

    江知闲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他们小巧又肥嘟嘟的肚子。

    下午去见了其中一个pr,他们想让她出两版脚本。

    一个专门在国内宣传,另一个面向国外粉丝。

    她的外网账号本来就有粉丝基础,账号风格明显,后面活跃起来又多了不少关注。

    这个机会除了累点,麻烦点,好处也很明显,通过这次机会趁机打开粉丝的接受度。

    她实际上打算这几个都接下,往后档期排得紧密些,对账号活跃也会很有帮助。

    被电话铃声打断,啃草的兔子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啃。

    江知闲没有备注,但还是一眼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林砚的声音依旧沉稳,但语速略显急切:“你在哪?”

    “我在泞港啊……”

    “我现在在泞港。”

    江知闲猛地坐直身子,不确定地问道:“出差?”

    “找你。”

    林砚那边还有机场的语音,人声的嘈杂,都一五一十地随着他的声音落入她耳中。

    现在已经不早,再过一两个小时她都要去睡了。

    这几天又不来找她,一来就挑这个时间。

    江知闲原地沉默了一会:“大晚上的……”

    也不让人准备。

    林砚:“是不是林笙跟你说什么了?”

    “啊?”

    江知闲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你不要在意她的话。”

    “嗯?”

    “……”

    “在哪?”

    江知闲最后告诉了他地址,她隐约觉得林砚此行有一定的目的性并且令人不解,而且还跟林笙有关。

    她不清楚。

    又回顾了一下林笙跟她说过什么让人在意的事,但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除了那天告诉她记颜兔子背后的事。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她爸要那样做,如果发生在她身上,她会很生气。

    但是没有这个如果,因为他们家不会那样。

    难道林砚其实不想让她知道。

    也有可能。

    如果是她,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那自己这兔子买得岂不是还踩雷了?

    她抚了抚额,有些无力。

    那林砚过来是要干嘛。

    实在是想不通,索性将那两只兔子放在窗边藏起来。

    做完之后觉得有些好笑。

    实在忍不住问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至于吧。

    她何必呢,又不能装作不知道。

    于是又把他们拿出来。

    有一只兔子似乎被吓到,嘴巴里含着草,一动不动,呆呆地愣在原地。

    江知闲戳了戳它的脑袋,喊了一声:“笨蛋。”

    然后手机又响了。

    接通。

    “我在楼下。”

    林砚说。

    江知闲把原本要问出口的话咽下去,换了一个“好”。

    晚上凉快,她披了件外套下去。

    一到酒店大堂,就看到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出现,林砚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待她走近,脚步抬起,停在她身前。

    江知闲刚卸了妆,面容素净,没有妆容的修饰,偏圆脸型中的上翘眼尾,在背光不清晰的夜晚氛围下,整个人产生一种清冷的气息。

    “怎么了?”

    她问。

    她的表情跟平淡,这种平淡让人有一种什么事都与她无关的错觉,又或者是她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在乎。

    凉风吹过,江知闲拢了拢领口,见他不语,从袖口中伸出几根手指,拽了拽他的衣角,又问了一遍:“找我什么事?”

    林砚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轻轻地放在她身上。

    还未消散的温度随着他身上的独特气息一同笼罩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林笙她不是那个意思。”

    “……”

    “我知道。”

    江知闲说完,轻咬下唇,斟酌着怎么说才能和平一点。

    “你知道?”

    “嗯……她也没说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世界上还有很多兔子。”

    不是……

    “我是说,不止有一只兔子。”

    不是。

    怎么说得乱七八糟的。

    她先是搞不清楚林砚为何突然来找她,其次是又莫名其妙地给他按了这个原因。

    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算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旁边有人路过,朝江知闲看了几眼,她疑惑,回看过去。

    那个人看着她,缓缓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枝仙吗?”

    江知闲心里空了一下,摇头的幅度刚起,那个人眼睛一亮:“真的是你。”

    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然后又看到林砚,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几轮,然后表示十分理解地笑了一下,说:“不打扰你们了。”

    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抬起手掌跟她小幅度地挥手再见。

    江知闲勉强地勾起嘴角,也抬手回应。

    她全程没有说话,心里现在都是后悔,早知道,出门戴口罩了,素颜偶遇粉丝,这什么酷刑。

    林砚在一旁开口:“不方便吗?”

    小粉丝已经不见身影,她才说:“没化妆,不太好。”

    林砚拧了拧眉,她看出那一分不解:“你不懂,见人一定要化妆。”

    “见我不用?”

    江知闲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身为一个博主,化妆是很重要一件事情。

    但是如果要依人而论,她去找宁熙也不是天天带妆的。

    她抿着唇,思考了一会,然后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跟别人不一样。”

    这句海王真言,字字肺腑,深入人心,没有人不为之所动。

    林砚神色肉眼可见地松了松:“去车上吧。”

    江知闲:“去哪?”

    “不去哪,不是不想让不让别人看到你?”

    她没听错的话,林砚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愉悦。

    果然。

    没有人不爱听那句。

    车上不仅挡视线,还挡风。

    事到如今,江知闲还是没有得到林砚的答案。

    但是现在他好像没有要主动说的意思。

    林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目光却是偏过来看她,又不说话。

    江知闲实在受不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氛围。

    静谧地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有生之年,她竟然在一个男人车上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自己来之前心里默认此次是他主动过来,无意中把主动权交在他手上。

    所以现在他不说话不作为,搞得她有些犹豫了。

    江知闲坦然地跟他对上视线。

    在狭小且安静的空间里,不可名状的暗流在之中涌动。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开口:“今天回了趟家。”

    江知闲想起林笙说的是明天,于是回他:“这么快吗?我还以为是明天。”

    她的语气很淡定,并没有因为相关的事而心生不安。

    林砚看着她。

    本来以为她是听到林笙叫她回家的事情而感到抗拒,因此找借口来了泞港。

    到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放在心上。

    “嗯,明天没空。你刚刚说什么兔子?”

    话又绕回去,江知闲不好解释,干脆不说话。

    林砚没有放过这个话题:“林笙跟你说我以前养过兔子?”

    他明显的疑问语气,让江知闲愣了一下,犹豫地应道:“啊……对。”

    他轻笑一声:“多久之前的事了。”

    车内只有他们两个的说话声,她开了一点车窗,让外面的风透进来。

    林砚现在很轻松,她看得出来,他靠着座椅,松懈又慵懒,眼神没有白日里的凌厉,仿佛现在跟他说去几百里外的餐厅吃饭他也能温柔地说声好。

    她有一种错觉,林砚就是单纯来找她聊天的。

    虽然不知道这种单纯聊天的氛围为何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但是却让人意外的放松。

    她耸耸肩:“可是它们很可爱,不是吗。”

    林砚眼底透着笑意,好像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

    “是吧。最后还是丢了。”

    微弱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来,他的眼睛刚好隐匿在发丝投下的阴影中。

    江知闲突然抓着他的手,摇了摇:“我送你个东西。”

    -

    林砚不知为何,突然被江知闲拉着进了酒店。

    相握的两只手在他们中间形成紧密的联系,她走在前面,脚步有些快。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让她早点休息,然后自己赶回去。

    本来今晚的行程不在安排的计划之内。

    其次,被她带去酒店房间,更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但是现在晚了,她站在门口停下,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身上穿着他的外套。

    “你肯定会喜欢的。”

    她说。

    然后开门进去,房间没一片黑暗。

    他曲了曲手指,但还是被她一把拉了进去。

    房内骤然亮堂,他看到不远处的桌上,明显地摆着一个笼子,然后里面是两只雪白的毛球。

    她带他过去,然后蹲下,抓着他的手从旁边触碰它们。

    柔软的触感从指尖扩散。

    她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亮屏,刚好显示00:00。

    眼前人的眼眸比周围的一切都要亮。

    她说:“生日快乐,林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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