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正在消融，朝阳璀璨正好。
开学的前三天才允许返校，卫佳慕接到通知迅速把行李箱塞满，成为了整个寝室首位到达学校的人，寝室楼空荡荡的，谁不想多在家躺会儿多懒几天呢？
除了卫佳慕这样的少数。
行李箱里总共也没多少东西，整个寒假卫佳慕是不出门的，她家亲戚来往淡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早去世，根本没人来拜年，也不去拜别人。衣服什么的多了带回去也用不上，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怕爸妈唠叨，看到她新买的衣服化妆品又要说她浪费钱。
收拾的过程很快，掀开床铺上的防尘布，行李箱都不用打开，因为里面都已经是高中毕业时买的旧衣服了，现在审美不同眼光变了，早不好意思穿出去，她直接提着行李箱放到寄存物品的小件室，等下次放长假再拿出来。
洗好脸，敷个面膜补补水，躺在床上翘个二郎腿，寝室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鼻息，打开一个假期没碰的平板，卫佳慕开始经营自己的工作。
八百块的生活费是根本不够花的，但家里经济条件很普通甚至算得上贫苦，出身农村，父亲靠在工地打工度日，天亮就开工天黑才下班，一身尘土水泥，一天下来鼻孔都是黑的。
母亲就更不用说了，年过半百，年轻时体力活做多了，全身都是病，现在手洗两条内裤手腕都能肿成小馒头。
卫佳慕有良心，但也有年轻小姑娘该有的攀比心。
看身边的朋友同学穿什么戴什么，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她也眼馋，也羡慕，想要，但是没法向家里开口。
刚上大学的时候她连公交乘车码都弄不出来，因为县城老家的公交车是收款码贴在车座上乘客扫码付款的，也不会用导航，哪里哪里都找不到，接了家教的工作找不到学生家住址急得直哭。
但是现在，也都慢慢好了呀。
卫佳慕开了个二手交易店，把网上淘来的小玩意挂上去，零零碎碎也赚了不少钱，她把之前淘的衣服一件件拍了照，佳慕穿衣服向来节省，认真洗好打理过了，挂了链接上去，又淘了一批新的，这样她不仅可以赚钱还一直有品牌的衣服穿。
只要她不说，谁知道是二手还是几手的呢？
之前攒的钱都存起来赚利息了，刚开学手头也没余钱，又买了新货，只得借钱交了押金和这学期的房费。
卫佳慕的网店生意不错，每天都要来回寄东西收东西，寝室里空间小没地方放不说，更怕打扰室友，她自尊心脆弱得可怕，不愿意让别人说自己一句不好。
洗掉面膜，涂了层防晒，裹上羽绒服戴了顶深蓝色鸭舌帽，前往出租屋。
租的房子离学校并不远，四号门外面紧挨着的家属楼就是，下面一条小吃街整天整夜吵吵嚷嚷的，怕休息不好，卫佳慕就租了顶楼，只是没电梯，老旧的水泥楼道黑黑的，爬到八楼人都虚了。
“小卫呀，这房子环境最好了，你看，独立卫浴，装修是三年前的，款式不老旧还没甲醛味，不危害健康啥的，这冰箱也新买的，啥啥都有，这大液晶电视！哈，是吧！这沙发多大，多新，同学朋友过来玩什么的，看着也气派！”
房东是个有点热心得过了头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话很多，多到卫佳慕插不进嘴去接话。
“那个房间租出去了吗？”
卫佳慕抬抬下巴，这套房的格局是个标准的两室一厅，除了自己准备租的房间，另一个房间的门一直关着，里面也没声音。
“哦，租出去了！ ”
房东回答：“你是什么专业来着？”
“药学。”
“那个小姑娘也是药学的，你是大二的，她比你大一届，你学姐，哈哈哈哈，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卫佳慕点点头没说什么。
检查了下电器都功能完好，床垫还是新买的，躺起来非常舒服，很顺利的签好合同，拿到钥匙。
卫佳慕回学校取了个快递，是她提前买好的锁芯，等她折回房子的时候房东已经离开了，没到十分钟就换好了锁芯，在外面住了一年多，也算是经验丰富，有钥匙在别人手里，她一个女孩子根本不放心。
折腾了这么一番，已经中午了，卫佳慕在楼下摊位买了根烤肠充饥，坐上公交车去服装城。
刚在前面扫完公交码，人抓着栏杆向后排的空位走去，没有准备，司机一个加速起步，直接被甩起来，感觉要直接被拍在后面玻璃上。卫佳慕抱着扶手晃了起来，车颠着，她把自己摔在座位上，膝盖顶着前面的靠背，捂住嘴巴，汹涌的呕意拱上喉咙，刚吃下去烤肠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嘴巴里。
好不容易挺到下车，平稳的不会突然抽风的地面几乎让卫佳慕喜极而泣。
厚重的军绿色防风帘的下沿被寒风吹得飘起来，从帘子的缝隙里挤过去，就听到震天响的喜庆音乐。
她去年租房子时候买的床上用品大概不太好，睡完身上痒痒的，期末结束的时候她全给扔了，服装城的一楼商铺都是裁缝店，什么被子枕头床单都有，还便宜。
“要点啥呀，美女？”
门口站着的中年老板娘看见有人过来，还含着瓜子，就立马笑盈盈的。
“床上四件套都有，可齐全了！你要啥样的？姨给你找！没有看上眼的，你就说吧，相中啥样，姨给你现做！”
卫佳慕努力保持目不斜视，脊背僵直，就像唐僧进了盘丝洞，好怕自己多看了几眼就被热情的老板娘拽进店里，她不好意思不买了。
一直走到尽头，向左转弯，有一家店，安安静静的，没有客人，也没有外面的热闹，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连震天响的喜庆音乐到这里都只剩微弱的呢喃。
卫佳慕熟络地走进去，有一个头发灰白的女人趴在里面的缝纫机上，背部有节奏地微弱起伏，她轻轻拍拍那人穿着的紫红色马甲，马甲很厚，棉花絮得很足。
“陈姨，陈姨……”
半晌，灰白的头发轻颤两下，缓缓抬起头，嘴里含糊着：“要点什么呀？”
“床上四件套呗，我要纯棉的，之前那个睡得不舒服，睡过了会痒。”
陈姨乐呵呵的，醒过神，认出人了，也不恼：“啊呦，小卫啊，去年你不是非要最便宜的嘛，便宜没好货那是肯定的！”
陈姨手上握住了轮子，一点点从狭窄的过道移出来，身下坐着的，是轮椅。
“这回要个好的呀？”
卫佳慕自嘲似的：“是啊，我妈说我‘小姐身子，丫鬟命’，这皮肤娇贵着呢，便宜的，睡着过敏啊！”
“有买这两回的钱加起来，你能买个顶好的了！有的东西，你省不了的，贴身的东西，不说买金丝绣的，也得买个差不离的啊！”
卫佳慕慢慢跟在后面，附和着：“是啊。”
“这桌子上的，你选吧，看看喜欢什么图案的。”
陈姨指了指，捂着嘴说：“我就赚你十块钱。”
卫佳慕摸了摸布料，柔软的。
“我要这个黑的吧。”
“女孩子房间里，用这么暗的颜色啊，能好看吗？”
卫佳慕不作声，她从小到大的被褥都是黑色的，妈妈说抗脏。
“这个粉的呢？”
陈姨把那叠床单拿过来：“这个不比你选的好看？”
卫佳慕咬着唇，犹豫了几秒：“行，就这个。”
又买了枕头，被褥，店里又来了好几个别的客人，陈姨就没顾得上她，递了个超大蓝色塑料袋过来，卫佳慕三下五除二扔进去压实，扔在背上扛着就走。
这天气外面都是雪，公交车里打着暖风，脚底踩的雪化成黑黑的泥水，东西放在地上就脏了，奢侈一把打车回去。
歇了几次，卫佳慕才把这些东西呼哧呼哧扛上了八楼。
也没洗，铺好床铺，套好被子，卫佳慕锁上门爬进被窝里就睡。
这么折腾一天，早累了，还晕车，头要炸开一样，整个世界都在被窝外面旋转着，不知何时才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不像是睡着倒像是昏厥了几个小时，一觉醒来，脑袋感觉好受了不少，按亮手机，才晚上八点多，卫佳慕头几乎贴着窗台睡的，丝丝的寒风挤进来，脑门吹得冰凉，被窝里的脚也冰凉。
这个房间有点冷。
卫佳慕捏了捏鼻子，貌似有些堵，坐起来裹上被子，心里建设了半天，决定还是回宿舍睡一晚，明天有空再贴一下窗户缝挂个窗帘，铺个电热毯就不会冷了。
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垂到脚面，很暖和，只是脸颊和耳朵迅速降温，被风吹红了。
下雪了。
抱着肩膀低头走路，防止雪花落到脸上脖子上，松软的雪在脚下被踩得咯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萧瑟的冷味，像是款独特的香水。
一闻到，就想起北方，想起雪夜。
街道上除了卫佳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影，连小摊贩也因为顾客寥寥提前结束了工作回家取暖。
脚下的声音如同最美的乐谱，卫佳慕想起小时候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那个水晶球，翻转会下雪的水晶球，她的脚步忽然欢快起来，踏着凌乱的舞步，独自在街头上放纵。
头很眩晕，是因为转圈太快了吗？
咯吱的雪声也随着凌乱起来，在空旷的街道上泛起回声，成了一曲二重奏。
卫佳慕转了个圈张开臂膀，却一瞬间的撞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向后倒去，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一双手堪堪抱在后背上，随着向后倒去的动作，头向后仰去，头上的羽绒服帽子掉落下去，卫佳慕的脸和凌乱的发丝露出来，眼睛慌乱的向上看去，对上一双黑夜中炯炯的黑瞳。
雪花落在眼睛里，融化，迫使睫毛蝴蝶似的颤抖，掩饰掉眼里的一见惊鸿。
开学的前三天才允许返校，卫佳慕接到通知迅速把行李箱塞满，成为了整个寝室首位到达学校的人，寝室楼空荡荡的，谁不想多在家躺会儿多懒几天呢？
除了卫佳慕这样的少数。
行李箱里总共也没多少东西，整个寒假卫佳慕是不出门的，她家亲戚来往淡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早去世，根本没人来拜年，也不去拜别人。衣服什么的多了带回去也用不上，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怕爸妈唠叨，看到她新买的衣服化妆品又要说她浪费钱。
收拾的过程很快，掀开床铺上的防尘布，行李箱都不用打开，因为里面都已经是高中毕业时买的旧衣服了，现在审美不同眼光变了，早不好意思穿出去，她直接提着行李箱放到寄存物品的小件室，等下次放长假再拿出来。
洗好脸，敷个面膜补补水，躺在床上翘个二郎腿，寝室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鼻息，打开一个假期没碰的平板，卫佳慕开始经营自己的工作。
八百块的生活费是根本不够花的，但家里经济条件很普通甚至算得上贫苦，出身农村，父亲靠在工地打工度日，天亮就开工天黑才下班，一身尘土水泥，一天下来鼻孔都是黑的。
母亲就更不用说了，年过半百，年轻时体力活做多了，全身都是病，现在手洗两条内裤手腕都能肿成小馒头。
卫佳慕有良心，但也有年轻小姑娘该有的攀比心。
看身边的朋友同学穿什么戴什么，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她也眼馋，也羡慕，想要，但是没法向家里开口。
刚上大学的时候她连公交乘车码都弄不出来，因为县城老家的公交车是收款码贴在车座上乘客扫码付款的，也不会用导航，哪里哪里都找不到，接了家教的工作找不到学生家住址急得直哭。
但是现在，也都慢慢好了呀。
卫佳慕开了个二手交易店，把网上淘来的小玩意挂上去，零零碎碎也赚了不少钱，她把之前淘的衣服一件件拍了照，佳慕穿衣服向来节省，认真洗好打理过了，挂了链接上去，又淘了一批新的，这样她不仅可以赚钱还一直有品牌的衣服穿。
只要她不说，谁知道是二手还是几手的呢？
之前攒的钱都存起来赚利息了，刚开学手头也没余钱，又买了新货，只得借钱交了押金和这学期的房费。
卫佳慕的网店生意不错，每天都要来回寄东西收东西，寝室里空间小没地方放不说，更怕打扰室友，她自尊心脆弱得可怕，不愿意让别人说自己一句不好。
洗掉面膜，涂了层防晒，裹上羽绒服戴了顶深蓝色鸭舌帽，前往出租屋。
租的房子离学校并不远，四号门外面紧挨着的家属楼就是，下面一条小吃街整天整夜吵吵嚷嚷的，怕休息不好，卫佳慕就租了顶楼，只是没电梯，老旧的水泥楼道黑黑的，爬到八楼人都虚了。
“小卫呀，这房子环境最好了，你看，独立卫浴，装修是三年前的，款式不老旧还没甲醛味，不危害健康啥的，这冰箱也新买的，啥啥都有，这大液晶电视！哈，是吧！这沙发多大，多新，同学朋友过来玩什么的，看着也气派！”
房东是个有点热心得过了头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话很多，多到卫佳慕插不进嘴去接话。
“那个房间租出去了吗？”
卫佳慕抬抬下巴，这套房的格局是个标准的两室一厅，除了自己准备租的房间，另一个房间的门一直关着，里面也没声音。
“哦，租出去了！ ”
房东回答：“你是什么专业来着？”
“药学。”
“那个小姑娘也是药学的，你是大二的，她比你大一届，你学姐，哈哈哈哈，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卫佳慕点点头没说什么。
检查了下电器都功能完好，床垫还是新买的，躺起来非常舒服，很顺利的签好合同，拿到钥匙。
卫佳慕回学校取了个快递，是她提前买好的锁芯，等她折回房子的时候房东已经离开了，没到十分钟就换好了锁芯，在外面住了一年多，也算是经验丰富，有钥匙在别人手里，她一个女孩子根本不放心。
折腾了这么一番，已经中午了，卫佳慕在楼下摊位买了根烤肠充饥，坐上公交车去服装城。
刚在前面扫完公交码，人抓着栏杆向后排的空位走去，没有准备，司机一个加速起步，直接被甩起来，感觉要直接被拍在后面玻璃上。卫佳慕抱着扶手晃了起来，车颠着，她把自己摔在座位上，膝盖顶着前面的靠背，捂住嘴巴，汹涌的呕意拱上喉咙，刚吃下去烤肠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嘴巴里。
好不容易挺到下车，平稳的不会突然抽风的地面几乎让卫佳慕喜极而泣。
厚重的军绿色防风帘的下沿被寒风吹得飘起来，从帘子的缝隙里挤过去，就听到震天响的喜庆音乐。
她去年租房子时候买的床上用品大概不太好，睡完身上痒痒的，期末结束的时候她全给扔了，服装城的一楼商铺都是裁缝店，什么被子枕头床单都有，还便宜。
“要点啥呀，美女？”
门口站着的中年老板娘看见有人过来，还含着瓜子，就立马笑盈盈的。
“床上四件套都有，可齐全了！你要啥样的？姨给你找！没有看上眼的，你就说吧，相中啥样，姨给你现做！”
卫佳慕努力保持目不斜视，脊背僵直，就像唐僧进了盘丝洞，好怕自己多看了几眼就被热情的老板娘拽进店里，她不好意思不买了。
一直走到尽头，向左转弯，有一家店，安安静静的，没有客人，也没有外面的热闹，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连震天响的喜庆音乐到这里都只剩微弱的呢喃。
卫佳慕熟络地走进去，有一个头发灰白的女人趴在里面的缝纫机上，背部有节奏地微弱起伏，她轻轻拍拍那人穿着的紫红色马甲，马甲很厚，棉花絮得很足。
“陈姨，陈姨……”
半晌，灰白的头发轻颤两下，缓缓抬起头，嘴里含糊着：“要点什么呀？”
“床上四件套呗，我要纯棉的，之前那个睡得不舒服，睡过了会痒。”
陈姨乐呵呵的，醒过神，认出人了，也不恼：“啊呦，小卫啊，去年你不是非要最便宜的嘛，便宜没好货那是肯定的！”
陈姨手上握住了轮子，一点点从狭窄的过道移出来，身下坐着的，是轮椅。
“这回要个好的呀？”
卫佳慕自嘲似的：“是啊，我妈说我‘小姐身子，丫鬟命’，这皮肤娇贵着呢，便宜的，睡着过敏啊！”
“有买这两回的钱加起来，你能买个顶好的了！有的东西，你省不了的，贴身的东西，不说买金丝绣的，也得买个差不离的啊！”
卫佳慕慢慢跟在后面，附和着：“是啊。”
“这桌子上的，你选吧，看看喜欢什么图案的。”
陈姨指了指，捂着嘴说：“我就赚你十块钱。”
卫佳慕摸了摸布料，柔软的。
“我要这个黑的吧。”
“女孩子房间里，用这么暗的颜色啊，能好看吗？”
卫佳慕不作声，她从小到大的被褥都是黑色的，妈妈说抗脏。
“这个粉的呢？”
陈姨把那叠床单拿过来：“这个不比你选的好看？”
卫佳慕咬着唇，犹豫了几秒：“行，就这个。”
又买了枕头，被褥，店里又来了好几个别的客人，陈姨就没顾得上她，递了个超大蓝色塑料袋过来，卫佳慕三下五除二扔进去压实，扔在背上扛着就走。
这天气外面都是雪，公交车里打着暖风，脚底踩的雪化成黑黑的泥水，东西放在地上就脏了，奢侈一把打车回去。
歇了几次，卫佳慕才把这些东西呼哧呼哧扛上了八楼。
也没洗，铺好床铺，套好被子，卫佳慕锁上门爬进被窝里就睡。
这么折腾一天，早累了，还晕车，头要炸开一样，整个世界都在被窝外面旋转着，不知何时才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不像是睡着倒像是昏厥了几个小时，一觉醒来，脑袋感觉好受了不少，按亮手机，才晚上八点多，卫佳慕头几乎贴着窗台睡的，丝丝的寒风挤进来，脑门吹得冰凉，被窝里的脚也冰凉。
这个房间有点冷。
卫佳慕捏了捏鼻子，貌似有些堵，坐起来裹上被子，心里建设了半天，决定还是回宿舍睡一晚，明天有空再贴一下窗户缝挂个窗帘，铺个电热毯就不会冷了。
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垂到脚面，很暖和，只是脸颊和耳朵迅速降温，被风吹红了。
下雪了。
抱着肩膀低头走路，防止雪花落到脸上脖子上，松软的雪在脚下被踩得咯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萧瑟的冷味，像是款独特的香水。
一闻到，就想起北方，想起雪夜。
街道上除了卫佳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影，连小摊贩也因为顾客寥寥提前结束了工作回家取暖。
脚下的声音如同最美的乐谱，卫佳慕想起小时候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那个水晶球，翻转会下雪的水晶球，她的脚步忽然欢快起来，踏着凌乱的舞步，独自在街头上放纵。
头很眩晕，是因为转圈太快了吗？
咯吱的雪声也随着凌乱起来，在空旷的街道上泛起回声，成了一曲二重奏。
卫佳慕转了个圈张开臂膀，却一瞬间的撞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向后倒去，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一双手堪堪抱在后背上，随着向后倒去的动作，头向后仰去，头上的羽绒服帽子掉落下去，卫佳慕的脸和凌乱的发丝露出来，眼睛慌乱的向上看去，对上一双黑夜中炯炯的黑瞳。
雪花落在眼睛里，融化，迫使睫毛蝴蝶似的颤抖，掩饰掉眼里的一见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