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晨光映面。

    江婉莹幽幽醒来,眯眼避着日光努力睁眼。

    耳边有清晰入耳的沉稳心跳,以及温厚的胸膛令她错愕惊呼:“陛下。”

    萧景飏见她醒来,宠溺笑道:“怎么,一夜不见,不认得朕了?”

    江婉莹垂眸,赌气道:“陛下,这是作何,快放我下来。”

    萧景飏哪能不知她的心思,急忙解释: “让你移宫而居,不是朕的意思。”

    原来不是萧景飏的旨意。

    “陛下,要带我去哪里?”江婉莹瞧见跪在院子里的宫女太监,挣扎着想要下来。

    “回勤政殿。”

    好不容易成了一宫之主,她可不能就此回去。

    江婉莹不安分扭动,低低嚷嚷着:“我不要回勤政殿。”

    萧景飏生怕摔了她,妥协将她放了下来。他实在闹不明白,她为何不愿回勤政殿。

    江婉莹跪地求道:“求陛下成全,我想住在朝华宫。”

    萧景飏弯腰将她拉起,不悦道:“你若受了胁迫,大可告诉朕,万事有朕替你做主。”

    江婉莹摇头,回道:“即是太后的旨意,哪有不遵从的道理。太后凤体抱恙,若因为我,与陛下母子失和,那真是我的罪过了。”

    萧景飏抓住她的手腕,强硬道:“朕是天子,自然是朕说的算。朕不会愚孝,太后定能谅解。”不由分说,拉着江婉莹往前走。

    江婉莹为了留下来,豁出去喊道:“陛下是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不顾忌任何人的想法吗?我不要回勤政殿,我愿意奉旨居住在朝华宫里。”

    萧景飏止步松了手,回身不可思议盯着江婉莹,质问道:“你当真不愿,随朕回去?”

    江婉莹再次下跪,求道:“求陛下成全。”

    萧景飏居高临下,俯视着倔强的江婉莹。她到底在想什么,或许说究竟在怕什么。太后没有理由威胁她,有他撑腰何必惧怕。

    “陛下,陛下……”

    是夏尚仪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透着惊慌。

    夏尚仪气喘吁吁奔了进来,躬身禀报道:“陛下,不好了,太后昏过去了。”

    萧景飏只觉得焦头烂额,顾不得与江婉莹理论。扶起江婉莹,嘱咐道:“朕让夏尚仪留在你身边,朕要赶去太后宫里。”

    江婉莹颔首不敢多语,深知此刻萧景飏定是心急如焚。

    萧景飏走到夏尚仪身边,匆匆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待人走远了,江婉莹这才悄声询问夏尚仪:“夏尚仪,太后为何会昏倒?”

    夏尚仪捂着尚未平稳的心口,叹道:“今日本官去太后宫里,宁郡王带着两位小世子亦去向太后问安。也不知宁郡王与太后说了什么,太后便昏了过去。”

    “宁郡王?”江婉莹倒未听说过,实在猜不到太后昏倒的理由。或许,还是凤体违和。

    事关朝政,夏尚仪并不敢与江婉莹直言非议。

    夏尚仪打岔扶住江婉莹,笑道:“才人都还未梳洗,让人伺候更衣梳妆吧!”

    那两个宫女依然俯首跪地,不敢无令起身。

    原想着偷奸耍滑糊弄这个主子,哪曾想会碰巧陛下到此。如今又是尚仪局的夏尚仪。这宫里的宫女,哪有不认识执掌礼仪的夏尚仪。

    这二人算是明白一个道理,这个江才人不是一般的主子。

    祥和宫。

    言御医已为太后把完脉,正在为施针治疗。

    寢殿外,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那人正是宁郡王,萧景荣。他样貌还算周正,一双铜铃似的大眼。满眼的茫然无措,嘴里不分轻重地冲殿内吆喝:“御医啊,太后究竟患了什么病?”

    一旁的两个八九岁的小世子,各个吃得肥头大脑。听宁郡王这么问,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小世子,呆头呆脑好奇问道:“父王,太后要死了吗?”

    宁郡王一听,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嘴。”

    抬手便抡了一巴掌上去。

    小世子捂着脸,哭嚎了起来,闹着要回府。

    “我要回王府,呜呜……”

    “陛下,驾到。”一声通传,众人立即跪地参拜。

    那个哭闹不止的小世子,仍旧咧着嘴哭喊。另一个小世子,劝道:“弟弟,先别哭了,等人死了再哭。”

    宁郡王一手拽一个,将两个孩子按下跪迎,不耐烦呵斥道:“兔崽子,都给老子闭嘴。”

    萧景飏行色匆匆直奔寢殿,完全没理会宁郡王的请安。

    齐尚宫一见萧景飏,红着眼参拜。

    萧景飏瞅着床榻上面色如灰,昏迷不醒的太后,忧心忡忡道:“齐尚宫,这究竟是为什么?太后为何会突然昏倒?”

    齐尚宫偷瞄了一眼殿外的宁郡王,愤愤低声道:“回陛下,宁郡王今日带两个世子来向太后请安。宁郡王让太后挑一个世子,留在宫中教养。”

    萧景飏眼光一寒,这个宁郡王是真蠢还是假傻。如此迫不及待,想让自己的儿子鸠占鹊巢。

    太后气急攻心,更加认定自己的儿子不能生养。

    原本萧景飏让宁郡王带两个世子入宫,为的是给太后逗乐解闷子。

    言御医拔了银针,太后身子抽搐一下,哼唧哼唧醒了过来。

    “母后。”萧景飏心急唤了一声。

    汪太后眼皮不抬,有气无力道:“陛下,母后头痛得厉害,受不得惊扰。”而后又闭上眼眸,喘着大气。

    萧景飏听出来言外之意,听不得小孩子的吵闹,让那父子三人快走。

    萧景飏不动声色,先对言御医问道: “言御医,太后的凤体如何?”

    “回陛下,太后娘娘是急火攻心,肝气上逆导致的昏厥。吃几副清肝泻火的汤药便可,只不过此乃心病,要放宽心,少忧思,不然此症反反复复十分磨人。”

    萧景飏哪能不清楚,太后的心结在于他迟迟没有子嗣。

    萧景飏命言御医开方抓药,又命齐尚宫好生伺候。

    去向殿外,打发宁郡王父子。

    萧景飏寒着脸,冲宁郡王喝道:“宁郡王,随朕过来。”

    宁郡王一脸谄媚应好,让宫人照拂着两个世子,踮着脚尖追上萧景飏。

    萧景飏远离寢殿数丈停下脚步,免得待会呵斥之声惊扰到太后。

    宁郡王并不认为太后昏倒错在于他,毕竟太后身子抱恙,已有一段时日。

    宁郡王一脸无辜,抢先开口道:“陛下,臣按照陛下的吩咐,将两个犬子全都带来了。”

    萧景飏强忍着怒火,冷笑道:“既然宁郡王探过病了,太后身子不适,领着你的儿子们回府去吧。”

    宁郡王傻不愣登回道:“陛下昨日让汪宁登门臣府上,不是说要在臣的两个儿子中,挑选一个可心的,留在宫里教养吗?”

    萧景飏训斥道:“汪宁昨日如何与你说的?”

    宁郡王愣愣回道:“汪宁说,太后凤体抱恙,让臣的两个儿子入宫,太后若是喜欢哪个,留在太后宫里暂住。”

    这个宁郡王怕是误解了汪宁的意思,不过正好暴露对方的心思。

    萧景飏耐着性子,又道:“朕看你的两个儿子,照顾自己都费劲。太后凤体违和,御医说要静养,你领着孩子快些回府去吧。”

    宁郡王点头,不知死活傻傻道:“那陛下,真的要过继臣的儿子为皇子吗?”

    萧景飏气得呛了口气,咳了一声怒道:“那得看你的儿子,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宁郡王听不明白话意,看出了萧景飏面上的怒火。以为陛下是气恼自己的身子,不能生养皇子。愚不可及的好心,拜别道:“那臣回府,静候佳音。”

    简直是对牛弹琴,萧景飏懒得与之废话,不耐烦挥了挥手。

    宁郡王乐呵呵招呼两个儿子过来。

    父子三人东一句西一句。一个问:“父王,何时再入宫呢?另一个说:“对啊,儿都没有好好在宫里逛逛呢。”

    宁郡王大大咧咧,笑道:“你当是自家菜园子呢,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宫里。”一家子,热热闹闹出了祥和宫。

    萧景飏重新进入寢殿。

    齐尚宫抱着几个画轴,毕恭毕敬道:“陛下,这是太后为陛下挑选的新人,请陛下过目。”

    又是逼他选妃。

    萧景飏面色冷厉道:“齐尚宫,尔等都退下吧。”

    齐尚宫担忧瞅了一眼太后,不得不遵命告退。

    殿内一片沉闷安静。

    萧景飏落座到床边,好声好气道:“母后,儿臣知道母后为儿臣忧心不已。子嗣的事,儿臣自有打算,母后不必担心。至于选妃的事,儿臣说了不会选妃。儿臣说这些话,并不是与母后商议,而是圣旨。”

    汪太后一下子呜咽哭出声,痛心疾首道:“好哇,陛下如今翅膀硬了。母后的话也不听了,那你倒说说,你的打算是什么?哪个妃嫔能给你生皇子?”

    萧景飏尽力声色平和道:“从前儿臣一切身不由己,做不得主。如今已是一国之君,儿臣喜欢谁,便与谁像民间百姓一般,生儿育女。”

    汪太后胡搅蛮缠,哭道:“母后不管,哪怕是个公主,也得有人生的出来啊!”

    萧景飏不回答问题,转而质问道:“母后,为何要让江才人搬离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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