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口脂中夹带了橘色,可是上嘴之后一点都不突兀。虽然陈蓉本色的唇色较深,但口脂恰好覆盖了唇色,使得整个人的肤色提亮了两个度。

    陈蓉爱美,每日都会上妆,今日也不例外。有了这个口脂加持,整个妆容也似乎更加柔和。

    刚上嘴,她顾不得看镜子里的自己,立马扭头看向钟桂莲,眼睛都要笑弯。

    钟桂莲也很是高兴,立马进行肯定。“好看!”

    钟百乐也在旁附和,“是真的,冯婶。感觉你变白了。”

    听见这句话,陈蓉好似寻到知音般,“是吧?我没感觉错,就是变白了!”

    陈蓉这么转过来,钟桂莲开始细细打量。

    没错,人的肤色提亮了,可是由于这个口脂颜色不同,之前和红唇相配的黒眉倒显得有点过硬。

    较浅的唇色搭配浓黑的眉毛有一种不协调感。

    钟桂莲走向前,“坐下,给你调整调整。”陈蓉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坐下,拿起镜子又开始欣赏起来。

    捏着陈蓉的脸看了看,钟桂莲拿起陈蓉妆奁中的细软布子,轻轻擦掉眉毛后,又用柳枝细细画了几笔。

    陈蓉个子高,有着不输于男子的身形,可偏爱给自己画哀哀怨怨的八字眉。颇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搞笑来。

    钟桂莲直接将眉形改为长眉,且下笔轻,与唇色相配,显出些大气,也有些眉眼盈盈来。

    陈蓉已经不能发出声音。没错,她的声带被钟桂莲的巧手给暂时性地收走了。

    镜子里的人完全不是平时的她。她也好像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和美挨了边。

    “钟姐,有点真人不露相的意思。”她不再拿着镜子,只是认认真真和钟桂莲道谢。

    钟桂莲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这么有用。她原本没想到会这么成功,来的时候是有些忐忑的,可谁让她的第一位暂且称为“客人”的陈蓉情绪价值给得这么满。

    这双手除了洗衣做饭,好似还有别的用处了。

    “不谢,你喜欢就好。”又忍不住提出建议,“你本身个子高,不适合显得过分娇弱的东西。所以以后你的眉形可以参考我今日给你画的。”见陈蓉听得认真,又补充道,“衣裳也大可以选择一些浅色,不要因为觉得上年纪就穿深色。”

    “浅色?”

    “对,比如,”明明铺子里各种颜色的布料很多,钟桂莲却陈蓉叫出来,指着长空。

    今日天气好,天空中飘着一两朵小云彩,在碧色长天的映照下,显出些可爱来。

    “长天的颜色。”

    陈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天空太过干净,又那么高高在上。她这种平凡的,每日清晨店铺门口扫掉的黄土一般的人,也是可以将那么干净的颜色穿在身上吗?

    可她的灵魂好像都叫嚣起来。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看不到尽头,又好似能看到尽头。上妆是她能找到的狭小的自己,将自己用铅粉、口脂和黛粉装扮,就好像可以提着一口气,一口不是冯婶,不是冯峰娘的气。

    “好。”陈蓉又笑起来。

    西北的女子爱笑。她们笑起来不捂嘴,高兴得狠了还能掐着腰,露着牙笑。

    “只是如今这种颜色的布匹少,我自家正好有个染坊,看看他们能不能做出来。”陈蓉思索着,带钟桂莲进去。

    钟百乐在看完自己三姑母给冯婶改妆后就回了自家铺子。

    “钟姐,这盒口脂我买了。”陈蓉爽快说道。

    钟桂莲之间答应陈蓉的时候就不是奔着挣钱去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因为陈蓉心善,再加上那人口脂正好不搭,一时兴起。

    这几日做着,也起了些卖口脂的心思,可是陈蓉这一单却没有被算在内。

    “不用,当日是我提出给你做口脂,如今你给我银钱,可不成了我强买强卖?”钟桂莲坐下吃了两口茶。

    “那怎么行?”陈蓉十分不赞同,“这口脂颜色,我看这全县城就我独一份,怎么能白白受你的好处?”

    “当日就没想着从你这挣银钱,可别推推搡搡。”钟桂莲这会儿强势起来。

    为了宽心,钟桂莲又接道,“不如你多涂涂这口脂,铺子来了女客也多多宣传,算是这一盒的口脂钱,如何?”

    见钟桂莲确实是不要,又听见这个付钱方式,心下更觉得亲近。

    “那行,我呀,这些日子就把这个妆刻脸上,绝对把你的招牌打出去。”

    -

    隔壁冯家铺子热火朝天聊着,钟家铺子也不遑相让。

    因为何乾要回去了。

    这些日子何乾一直在帮忙,他呢,不属于任何头头管,是哪里忙就帮哪里的工具人。眼看着庄子上各种事情步入正轨,就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

    “休息两日再回。”何晓梅是想着让侄儿在这儿先休息休息,过几日反正他们也要回,一起走放心。

    “不了,姑母。”何乾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好些日子没回去了,不知道我娘那食肆开得怎么样,想着早点回去看看。”

    他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想娘,想妹妹。

    “过两日我们也回,一起走。”何晓梅还在那挽留,何乾呢,又是个急躁的性子,见她姑母还要说,直接站起身,“我都这么大了,放心,走了昂。”

    钟喜早在何乾说要走的时候就去拿银钱了。

    他没有絮絮叨叨,直接将三两银子给了何乾。“行了,知道了。要走的话现在赶紧去城门口找牛车,买些吃食,带给家里人,知道吗?”

    何乾也不推拒,“谢谢姑父。”

    拿了银钱,“走了,你们过几日来呗!”提着一个小包袱自己走了。

    买了些吃的,用的,何乾脚步很快,往城门口跑。等到了,给车夫十个铜板,坐在边上歇气。

    这牛车,最远就到乱石滩,不往镇子走。牛车走得慢,走上几里路,就要喝水吃草。

    何乾估算了下时辰,发现不管怎么走,都不可能在今日到镇上,索性一路上跟着车夫,看牛吃草,给牛喂水。等到后来,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只剩他一个的时候,躺在车板上,嘴里叼着冰草望天。

    这些日子真是忙,这种无所事事,胡思乱想的时候很久没来了。

    等到天空繁星点点,照着小路,连村子闲逛的野狗都不叫的时候,何乾终于到了。

    何家姥爷和姥姥早都睡下,何乾呢,也没敲门,是直接踩着柴火垛翻墙进去的。

    嗯,功力不减当年。何乾暗暗肯定自己。

    静静悄悄回屋睡下,次日一大早何家姥爷才见到自己孙子。

    “什么时候来的?”何家姥爷可高兴了。

    最近何大红两口子镇子上生意红火,两口子回家少,家里就剩他们俩老的,可不孤单。

    何乾放下挑水的扁担,眉毛一扬,“你猜?”

    何家姥姥闻声出来,抿着嘴笑道,“你个坏小子,翻墙了是不?”何乾表示,没错哈哈哈哈。

    还是她奶了解他。

    何家姥爷轻哼一声,“最近咱们家狗看人可紧了,下次你还翻墙,它要是不认识你了,有你好受。”

    何乾看着围着自己摇尾巴的小狗,“它怎么能不认识我?”又蹲下身,摸摸小狗的头,“你小子要是哪天敢咬我,就给你剪个丑毛,知道不?”

    小狗不知道,小狗只会摇尾巴。

    何乾看得心里熨帖,又使劲摸摸小狗头。

    “以后别翻墙了,不管什么时候敲门。”何家姥姥又要旧事重谈,“你当年带着百酒翻墙,把百酒脑袋摔破,还不长记性?”

    “......”

    又来了。他严重怀疑他姑母爱念叨是随了他奶。为避免继续听他奶说百酒头破事件,赶紧进屋拿了东西出来。

    “爷,你看,给你买的烟叶子。人家县城的好东西。”

    “奶,给你买的新头巾,三个。”

    这下老两口不再念叨。何家老爷要回房拿烟锅子,何家姥姥要试试花头巾。

    家里水缸挑满水,何乾回房收拾收拾,带了个包袱出来。“爷,奶,我去镇上,看看我爹娘。”

    “行,今晚回来不?”何家姥姥戴了新头巾子。

    “还不知道,不过你们别等我,要是回来饭前就来了,行不?”他怕他爷奶又等他不睡觉。

    何家姥爷满口答应, “行。”

    何乾摆摆手推门去镇上了。

    何大红夫妻俩确实忙。等到何乾到镇上,已经快晌午了,可那食肆里还有零散的几个人。

    晌午,食肆,有人。正常,很正常。

    但在何家食肆就不太正常。

    因为这家是个卖早点的。甚至就卖两样夹馍。虽然后来这些日子又加了些饮子,还有茶叶蛋,但谁家晌午吃这些?

    “娘。”何乾进门就看见他娘正在给一个客人捞茶叶蛋。

    “你怎么来了?”嘴里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很是麻利。

    听听这话,哈,他,何乾,回家哎。

    很是没形象地回“我姑父那用不着我了。”没再停留,去找他妹。

    何小小这会儿正在睡觉。做早食,要新鲜,就要当天做。所以何家这几人都是天还没亮就开做,等到午时吃完饭就去睡回笼觉。

    何小小人如其名,还小,忙过那一阵就赶紧让去睡了。

    可何乾不是一个好哥哥,不体谅自己老妹的辛苦。

    进了屋,掐了掐自己妹妹的脸蛋,“别睡了!”

    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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