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梅几人对视一眼,是何晓兰突然鬼鬼祟祟压低声音,问那老伯,“那赫苏人会来咱们这?”

    朝廷那边还没吵出个一二三,怎么这边直接堂而皇之开始了互市?

    在农具铺子里绕了两圈,发现这边的农具还是很简易的样式,再依据这一路上的见识,钟喜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出了门就看见家里人都眼巴巴等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古怪。还说不晃悠了,没什么要买的,要回客栈。

    钟喜去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这时候见几人都催着回客栈,心想可能是打听到了什么事,要赶紧回去商量,也就跟着回了。

    等几个大人回了客栈,憋了一路的话一人一句地抖落出来。

    其实水滴湖旁边的那块树林一半属于赫苏,一半属于大庆。山不是很高,但林子茂盛,上面的野兽不在少数,这也就导致原本巡山的人会消极怠工,入了秋就不会有衙役去林子里巡逻。等到五六月的时候,那些大官家的小姐夫人们要去水滴湖消暑,自有命往上填,换个安全。

    所以第一次见有赫苏人从十一月的林子里出来,是惊着碰到的那人的。老汉是附近庄子的庄头,胆子大,连带负责周边巡逻。

    赫苏人比较幸运,恰好碰到这个老头,要不然换其他人都能立马报官。

    那人抱着怀里的羊羔,想换点粮食。

    老头大胆心细,根据这人的比划看出来是要给家里的小孩给的,没有粮食,小孩缺东西,吃羊羔肉,根本喂不进去。回家和老妻一商量,要了羊羔将家里的杂粮面和一些碎米给了那人。

    这倒好,过了约莫十几日,这赫苏人带着一队人从林子里过来了,其中五人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三人看起来像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

    身上背着已经冻得硬邦邦的羊,还有几条大概二十斤左右的鱼。

    这次他们来,一来是粮食,二来就是棉花。

    过了这条边境线,那边的赫苏人在冬日里冻死的不在少数,老人小孩抗不过寒冬,有没有取暖的物什,只能那么等死。自从那集市关后,他们赫苏人活得越来越吃力,春夏时节能有些吃的,也能养牛羊,勉强过下去,可到了冬日,就连一些热血汉子,扛不住长冻疮,还要外出打猎,寻找食物。

    带头人就是那第一次和老头交易的汉子,带着人在林子里等了一夜终于看见了来这边巡逻的老头。

    老头姓李,叫李柱子。

    这次来的人多,要的东西自己一户凑不出来,是去附近庄子里凑好东西,让那些人第二日在水滴湖旁取的。

    可这送走了那些人,自己又心不安,直接去衙门报了官。

    李柱子在衙门三日后,终于出来。十日后,衙门张贴告示,允许百姓同赫苏进行易物,十月至十二月,一月一次,月中三天。

    等到了今年,钟喜一家正好赶上今年第二次互市。

    那这就奇怪了。

    为何朝廷那边总在说边境赫苏侵扰,总是请战?皇上的心思也是难猜,批准庆赫互市这么大的决策只能是天子,那为何这件事至今没个定法,朝堂上吵成一片也没有制止?

    不过,不急。等到互市那日就知道了。

    钟喜压下心思,操心起来钟百酒一行人。

    “这几个怎么还没回来?”何家姥姥姥爷上楼休息去了,楼下何晓梅几人坐在窗边烤着火聊天。

    算上来来回回的时间,这会儿小子们都该来了。

    手放在暖暖的套袖里,何晓梅一点都不担心。“宁远跟着,再加上咱们几家那大小伙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又宽慰自己男人。

    “而且,你也别忘了,百乐也练武。这些小子出门了自然是要玩个欢,等着吧。”

    也是。

    那一群里面,百酒几个女孩子也是男孩打扮,涂了脸,画粗了眉。倒不是为了不被瞧出男女,只是为出门行走方便。

    亮子,王江,宁远,长得高高大大,这么一行人出了门,好像确实没必要操心。

    这时候的钟喜,早就忘了自己闺女是钟意楼的东家,不知道见过多少牛鬼蛇神。

    那就另起了话头。

    钟喜今早也收到信了,是王奇州送来的信。“吴洪带着我那帮兄弟们跟着种了黄芪。”

    “他们村又没被淹,应该是有粮的,怎么也种起来了?”何晓兰接话。

    说起吴洪,他媳妇如今能站起来了,时间虽然不长,可实实在在养好了。钟喜发的工钱一大半都给了瀛海堂,用来给媳妇治病。小半年的针灸加汤药,吴洪身上相对于那些一起干活的兄弟,钱就会少一点。

    家里媳妇好了,人的心气也就起来了,也是相信钟喜,在知晓钟家带头种黄芪后,将家里租给别人的地又要了过来,种上了黄芪和党参。

    又在知晓有些兄弟们犹犹豫豫时,带着大伙在几个村的交汇处开了个小会,算了一笔账后,众人回家决定种黄芪。

    “到外面走走,到底脑子要活泛些。”

    何晓梅捅了捅炭火盆。“可不是嘛,不过这秋冬时候又上山种地实在是个苦活。”

    要比他们之前跟着麦子高粱的时节种要吃苦。

    药材是娇气的,这时候上面都铺上了一层干草,未免药苗被冻死,人要天天查看。

    其实降点雪也好,能封了温,这种时候据那常师傅说就不必日日查看了。

    如今全县种药材的这个氛围还算好,大概有三成人都准备今年拼一把。

    “三成?”何晓梅激动了。“那可是不少人了。”

    确实,钟家的带头效果还是很好的,再加上常尚水这种权威人士的出现,三成应该是能达到的最高值了。

    还有,为什么说三成就很多了?那今年种了土豆的田地,种不成药材。

    常尚水自打来了百涛县,带着两个助手就在县城下面的乡镇来回奔波,和钟喜刚开始买割麦机那段日子有一拼,在农户之间的风评很好,这也为第二年带动更多的农户打下了基础。

    “可不是嘛,就希望老天爷能疼一下咱们憨人,翻过年这药材能好好收了,卖个好价钱。”何晓兰感慨。

    即使现在自己家不单靠天,自己一家子都在挣钱,不会饿死,可这辈子和那田地是不可能不亲香的,忘了田地,那就是忘本。

    梁柱留在家里种地,除了自己家的几亩,还要抽时间去看看老丈人家的。所以尽管入冬了,他一个人也忙乎。

    这种时候,你要问那一个大男人,饭食怎么解决的?

    简单,何晓兰出门前就蒸了好多干粮,烧些水就是一顿饭,再不济,煮一锅土豆,能吃三四天。

    要是想吃些更热乎的,灶烧热,鸡蛋打进去,添水。等水开的功夫,挖一点点面,加水拌成疙瘩状,水开倒进锅煮开,出锅前撒葱花,加盐,一锅养胃疙瘩汤就好了。

    所以即使没女人在家,日子过得也潇洒。

    再一个,男人也需要一个人的独处时间。

    之前何晓兰在家,不让他休息,刚从地里回来,就要去准备猪食,吃口饭,还没休息会儿,就让去地里拔草。周而复始,很累。倒不是说何晓兰什么活都不干,说实话,那是个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格的人,她在家也一分一秒没闲着。

    何晓兰不在家,他没人管,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一个人还算自在。

    “对,明年要是能丰收,咱们村里说不定就会多几家能盖起瓦房,不说有闲钱盖房,至少漏雨的瓦片也能换一批。”何晓梅想起这事,就觉得激动。

    钟喜也想到了。“要不是秋收那场大雨,咱们乱石滩那些跟着我们干的小子们家就能买得起好些青砖了,”不说能盖多阔气的,但干得好的小子,两件砖房也能盖得起。“可你看这场雨,那银钱买了粮食,哪有闲钱盖新房。”

    说到这,几人也是一阵子沉默。

    王泉也感叹。“我们这儿就田地大这一个好处了。你们看,就算是最大的城,东西还是少对不?”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明明地界大,东西却稀缺,像他们西北泛滥的土豆子,这边也少。“你们怎么不种土豆?那东西早上起来吃上两个,能噎到晌午。”何晓梅问。

    “不让种。这边管的要比咱们老家严,种什么都有规定,不是你想种就种的。”何晓菊没说太明白,可何晓梅和钟喜两人走南闯北稍想想明白了。

    这是边境,要是打仗了,粮食要先从这些镇子上调,上面的要保证粮食充足,这才会规定种什么粮食。

    再一个,钟喜猜,像那种灵活的县令知府,说不定会根据粮仓粮食调整第二年总体要种多少小麦,多少小稻。可也不敢有大幅度调整。就这两年,朝廷上就打不打仗吵个不休,县令这些多会选择稳。

    东聊一句,西唠一句,终于让钟喜看见了出门的这些小子。走近了赶紧招呼,让进来取暖。

    这几人除刚开始去了布匹店买了些实用的,其余银钱只花在嘴上了。吃到好吃的不忘给长辈们带,这不,过来的时候,大包小包都是吃的。

    钟百酒率先跑两步进了客栈,一双手冻得青紫青紫,哆嗦着身子,张嘴就给她爹安排了活。

    “爹,这地儿太冷了,也没见有卖炉子的啊,你要不要”说着叽咕眼,那意思就是:商机!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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