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来的那个小的这么一会一句话都没说,好似也不太听懂人说话。

    哥哥正给他弟弟喂汤,自己到现在一口都没喝。何晓梅看得可怜,“你自己赶紧喝两口吧,你弟弟我来喂。”

    听了这话那男孩并没有直接将汤碗给何晓梅,而是摇摇头,终于低头喝了一口热汤,又要给弟弟喂。

    何晓梅看得好笑,也不管两个小孩了。

    “行,等这碗喝完再过来舀。”

    温热的汤顺着嗓子滑下去,让小孩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明显的反应,终于今年入冬的第一口热汤稳稳进了肚子,暖暖的,热热的。

    两个小孩坐到一起,瞧着大的一个有经验,没有狼吞虎咽,在小的猛猛咽下去的时候还得到他哥一个爆栗。你一口我一口,一碗汤下了肚,两人冻得皲裂的小脸上都带了笑意。

    “还喝?”大孩子摸摸弟弟的脸蛋,又将小孩的褥子从两边扯了扯,包得更严实些。

    小孩笑着,露出一口小米牙,终于挤出今日的第一句话。“哥...喝。”

    钟百酒就坐在两人正后方,看着兄友弟恭的场面,很难说不触动。在百涛县的时候,钟意楼门前会有小乞儿,见她和善,有时候会来讨吃食。

    最大的一个之前还在门口捡过开业的鞭炮筒,后来据后面住着的婶子们讲,大早上就会将捡到的柴火放在钟意楼门口。

    就这么的,钟意楼给饭食,小孩子们拿着四处捡的柴火抵饭钱。

    他们能在城中活动,有时路过包子摊还会有好心人扔干粮,最大的那个小子机灵,有时候会帮忙干跑腿的活,最起码他那些弟弟妹妹到现在一个没扔,一个没死。

    可这孩子带着他弟弟在城外,也不知道多久了。

    不过她没有想要继续询问的想法,看着家人给两小孩给吃给喝,起身叫了百乐,王水,何小小还有娟儿姐,去湖边溜冰。

    水滴湖的湖面早已冻成冰,蹲下身细细看能看到纯白间的裂缝,不过,钟百酒一只脚踩上去。“安全,上来。”说着两只脚都站在湖面上。

    剩下几人也都上了冰面,蓄力往前跑两步,而后停下脚,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脚下的冰。

    湖面广阔,即便伸出双手也只会和稍带些寒意的清风相拥。

    娟儿跟着百酒几人玩,不由感慨,“好玩!”成亲后各种事总是前扑后拥地到来,能够像这次一样心里什么事都不装,就是玩,就是乐可太不容易了!

    “是吧!”几人根本没带什么冰鞋,就拿着自己的靴子嚯嚯。钟百酒“呲溜”一下划过来,“这个湖面真的好大!”

    又蓄力往前跑了几步,顺着感觉又溜出去了。

    之前在远处看得亮子几人也过来了,纷纷加入溜冰大队。你别看最大的王江也有而是六七了,玩起来一点不比百酒这些花样少。而且这真是没白吃几年干粮,何小小蹲着,王水两手滑动就拉着小小溜起来。

    整个冰面上都是笑声,要么就是哥哥嫌弃妹妹笨,妹妹嫌弃哥哥装。“别笑了昂,你别得意何小小,”何乾溜到小小身边,“小心等下笑声把湖面震碎。”

    何小小不甘示弱,“那你更得小心,别把鞋底子磨破,正好今天没吃烤猪蹄!”

    而这边亮子正在劝说娟儿。“行了,你下去吧,这冰面太寒了。”

    娟儿不听,往中心滑。

    亮子跟和尚念经一样,又过来念。“这么一会儿够你过瘾了,去火堆那块,暖暖脚。”

    他们两口子成亲六年了,至今没有孩子。

    这是他们两口子的心病。这些年汤药就没断过,从刚刚开始的只娟儿喝,到后来亮子也喝,可还是没生个娃娃。

    娟儿婆家那边又是请跳大神,又是请和尚大师诵经,甚至要休了娟儿。可亮子就稀罕他媳妇,闹得最凶的时候跟自己爹娘放话:生不出孩子是我的问题,我不行,跟娟儿没关系。等到时候休了人家,走第二家生个大胖小子,你儿子我不行就够传遍的了,所以消停些。

    两口子这些年也不是别人逼着要才要孩子,而是本是喜欢孩子的人,就说王江家那刚生下的小子,两口子总是跑去看,一天又是抱又是哄的。

    这喝着汤药,不管是他还是娟儿,最好是不受凉。尤其是女子,胞宫暖着才容易受孕。

    可日日被框着,娟儿也难受,稍微玩了下又被男人念叨,自然一下子就发了火。

    她也不知道在气什么,亦或者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发泄。

    “就这么一会儿能有什么事?你怎么不也下去?”又生气跟了一句,“我玩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那我根本就不行!”

    说完,也没心情继续玩了,转过身踩到路边就往火堆旁走。

    亮子跟在后面,小心翼翼,“我也不玩了,咱们都不玩。”

    他愁啊。郎中之前跟他说他媳妇之前太辛苦,伤了身子根本,要慢慢养过来。只有身体养好了,那才能怀上孩子,最主要是不能受寒。

    他就会操心尽量不让娟儿受寒,可...唉。

    何晓菊看着往过来走的这两口子气氛不对,远远地何晓菊就叹着气给她的姐妹说话。“这两个也是苦命的,到现在咱们娟儿没给人生下一二两女的,这怎么办?”

    “亮子这些年和娟儿挣的钱都砸进药汤子里了,孩子都没攒多少钱。”

    何晓兰知道。

    她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六年没生养,她心堵,都有点抬不起头见女婿。这次她也问了两口子,知晓两人都在喝药,人家亮子也没催娟儿,心里才好受些。

    何晓梅倒是看得开。她两个姐姐都是生了一儿一女凑了个“好”字,可她就生两个闺女,小话不知道听了多少,更是抹过不知数的眼泪。

    往年村里小媳妇老婆子会在百酒跟前说,“你爹可怜,以后都没人扶灵幡。”

    孩子回家就问她,什么叫扶灵幡?为什么叫没人给我爹扶灵幡?

    那时候百乐刚两岁,趴在炕上啥都不知道,只滴溜溜转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她抱着百酒哭。

    就拿她自己说,生了,生了两个闺女,那婆婆的脸色不知看了多少。还好是钟喜一直护着她,要不然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

    扶灵幡?要是现如今的她回到过去,在百酒问“娘,为什么说我爹以后没人扶灵幡?”的时候,她就要找到嚼舌根的那家子,撕了那人的嘴!谁敢说他们家两闺女,谁就别想过好日子。

    “没孩子就没呗,只要两个孩子好着,有什么操心的。”她早就活明白了,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说什么都不打紧。只要两口子拧成一股绳,有力往一起使,自然也是自在的。

    何晓菊递给两小孩一把烤串,交代让慢慢嚼,慢慢咽,“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看这两个孩子也是喜欢娃娃。要不然,你以为以娟儿那性子能坚持喝药吗?”

    “纯粹自己折腾自己的。”何晓梅见了娟儿就能看出来,孩子压力大,心思重。“那你说心里压个石头,一天天没个笑脸,只喝药汤子要到啥时候。”

    在跟前的王泉钟喜作为男人之前没插话,这会儿也说话了。

    “嗐,那两个孩子心思都重。”钟喜端起酒杯,同王泉碰了下,“亮子那孩子的眼眶,一看就没睡过个好觉。”

    他和何晓梅的想法一样,没孩子就没,实在想要也能去领养个孩子,是药三分毒,何必总是自己遭罪。

    王泉也说,两孩子来家了脸上都是笑样,回去不知道怎么过呢。

    说着,两人走近,这边也自然换了聊天的话题。

    两口子已经没了刚刚那种闹别扭的样,至少装样子装的很好。何晓梅递给两碗汤后,亮子接过去,有些讨好地看他媳妇,“喝口汤暖暖。”

    娟儿没掉自家男人面子,接过慢悠悠喝着。

    “这群小子玩得真是,”钟喜看着远处湖面的孩子,已经三三两两连成串,让他们哥哥拖着溜呢!摔了倒比滑着的时候笑声更大。

    笑着看着自己两闺女,他一脸慈父样,眼睛里的宠溺和爱意都要漫出来。

    “等会这两个回来让好好烤烤火,你看看那没个顾忌。”摔个屁股墩又起身跟着滑。

    亮子看他这位和之前见过的人都不同的姨夫,说起百酒百乐。“姨夫,百酒百乐您怎么养的,太招人稀罕了。”

    原本微微笑看着远处玩着的两闺女的钟喜笑咧得更大了,不过先谦虚两句,“哼,一样惹人头疼,皮得很。”

    又看了眼亮子。那孩子明明二十六七的样子,看冰滩上几个小孩的小孩也跟个慈父样,还是带着羡慕的那种。

    “哎,百酒都自己开了钟意楼,百乐跟着她姐,见识不知道要多多少,再说,你看看百乐还会武,我看两孩子都能干,以后更大一点错不了。”娟儿和亮子是打心眼喜欢两姐妹。

    何大红可有发言权了。“那可不,小小年纪骗走你们姥爷的房契,管我管得一把手。”想起当年,他这个当舅舅的还有点羞了。

    如今自己算是慢,也慢慢让何乾何小小跟在百酒百乐后面,落得不算远。

    说起这事,火堆这边一片笑声,连在火堆旁的两小子也默默听着大人们说话。山田镇这边的家人不知道百酒怎么管舅舅,何大红也要老脸,糊弄过去。

    “我跟你们说,要是跟你们姨夫学养娃娃,可有学头。”他也是从上上个月就让何乾带着小小认字,那明显和之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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