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开那双手,面朝他感激道:“多谢六爷出手相助。”

    “谢谢。”说完我忍着火辣辣的痛意走,忽觉腿一软摔倒在地,我拢紧宽大的外套撑地作势站起来。

    缪邢一言不发抱起故作坚强的人,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同迎面而来的朱羽杭擦身而过。

    不过是二十秒不到,天降大雨。

    我缩着身体沉浸在悲伤里并没看见朱羽杭。

    眼皮下垂遮住黑褐色的瞳孔,漠然的神色,眼里含着水光,风擦得眼角涩涩凉凉的,睫毛轻轻一闪脸边滑过新泪痕,并没有想哭的感觉,水肿的手指死死揪住衣角,我把头往脖子里缩。

    此刻我有多狼狈多滑稽不用看,心里说不出滋味。

    无事之后放松了吗?心境无痕一般,没有任何涟漪,好像平静的接受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对了,那些人呢…我…我也没有能力去管他们。

    想象中的更加难过更加视死如归的耻辱感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脑子和心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想法,像站在冷漠的第三视角一样。

    脑袋一片空白,我并不愿去回忆那些。

    大雨滂沱,路面泥泞不堪。

    这里的医生帮我清理伤口,消毒,包扎我亲眼看完他给我处理的全过程,格外能忍痛。

    一路上回到缪邢房间,我和他都没说话。

    换了衣服我坐床上翻看着一本书。

    似乎是我成为伤员的缘故,缪邢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而我冷着眸子看着他,听着他不太冷硬声线,他有问我必答,盯着我不带一丝暖意的眼神,他替我吹干头发绷着冰山脸带上门离开了。

    我愣愣望着一处文字,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裘揭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不时和一旁的韩视光说上一句,突然他感觉一阵冷嗖嗖的风。

    原来是门被打开了,还站着缪邢?

    难怪那么冷。

    见两人对望着,察觉气氛不对的他关闭窗口,笑吟吟起身:“呵呵,哪个家庭不吵闹,一家人有话好说。”

    他麻溜地逃离修罗场。

    裘揭风在门外吹冷风,有意偷听也听不见,过了半小时门被打开,面无表情的缪邢一个正眼都没给他又恣意离开了,裘揭风进去时看到韩视光正抓着花瓶一脸怒意。

    显而易见,这场较量是韩视光处于下风。

    听着窗外的雨声,我趴床上睡着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失眠,也没做噩梦。

    我半眯着眼,脑袋沉沉浮浮,动嘴皮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感觉自己很热。

    在额头触到一阵冰凉时我又睡了过去。

    缪邢见快傍晚了奚灿还是闭门不出,他沉着脸推门而入:“你打算绝食吗?”

    睡着的支吾着什么他听不见。

    他蹙眉蹲下来,拿纸擦掉奚灿额头的细汗,这时他才感觉奚灿呼吸很烫,立马摸她额头发现热得不行。

    体温计一量,奚灿发烧了,38.9度。

    这回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硝烟弥漫,混乱中所有人死的死跑的跑,而我终于搭上辆大巴回到了家乡,可是村子里没有一个人。

    我跑着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一直跑着,试图找到一个人。

    一直跑一直跑,路越来越长越光怪陆离,好像后面有奇怪的东西追我,扭头往后看怎么也看不清。

    似乎就这一条路,我拼了命的跑……

    “嗯…”我扯了下干哑的嗓子,撑着坐起来,毛巾从额头上掉落,我下床晃着无力的身躯朝冰箱过去,准备拿水喝,摸到一瓶其他瓶身摆了摆纷纷滚地上。

    听到这一响动,撑着脸颊睡觉的缪邢立刻看向床上,瞟到一道人影才松了一口气,他俯身去捡瓶子。

    “饿吗?”

    喝完水的我抱着水又钻进被窝:“不饿,不想吃。”

    我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三点七分。

    缪邢先是伸手探了下我的额头,再用体温计测体温,显示37.6度,情况好转后他捏着毛巾出去。

    “你睡吧。”

    我侧躺着,刚才的梦记不清却仍心有余悸。

    模糊不清中有人推开门,我受惊般从床上坐起,直到灯被打开看见来人是缪邢,我的心才落下去。

    “随便喝点粥。”

    我点头去接碗,他避开我的手,舀起一勺带着肉沫和菜叶的粥轻轻吹着。

    实在无话可说,我问道:“你做的吗?”

    “嗯,有叫人给你煲汤,但是好像被谁偷吃了。”

    “谢谢,辛苦你。”感觉话不太对我补充了一句:“劳烦你了。”我把目光转移到别处,缪邢就那样安静地喂我。

    “上次我躺床上你照顾我,这次你发烧照顾你…”

    我接过话:“两清了对吧。”

    “不对。”说着他摸了摸我的头,淡淡扫过颈项的青痕然后端着碗出门。

    吃饱喝足的我精神状态好了不少,靠墙而坐玩斗地主。

    “不睡了?”

    我没抬头,打出2点点头。

    “接下来打出两个6。”

    我瞥了眼站得远的缪邢,有逆反心理的我出了三带一。

    ……这么好的牌,输了?

    我不服气的再开一把,一副烂牌就一个炸弹四个K,最终还是输了,就在连续摸到四把烂牌,感觉要输第四把时,我看向依旧站在那环抱双手看戏的缪邢,我把手机伸出去。

    “你来帮我打。”

    缪邢并没有拿过手机,只挨着我坐下,左手自然搭在腿上,看完牌右手在屏幕打出J。

    我不解指挥他:“怎么也该先出3,这么小后面不好出牌。”

    “等下你就知道了。”

    ???赢了?

    太假了。

    “不是…我…我没看明白。”我一脸懵逼喃喃自语。

    缪邢眼尾一弯:“说了你也不懂。”

    我不屑微撇嘴,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里破了。”缪邢抬手轻轻抚着奚灿嘴角,不去碰伤口,他上身慢慢朝着奚灿靠近,薄唇蜻蜓点水的触碰微张的嘴。

    欲寻找伤口的右手停在半空中,我眨了眨眼,咽下口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擦了两下唇艰难开口。

    “你你…六爷,你不会真的…真的喜欢我吧?”

    缪邢夺过手机扔桌子上,下床熄台灯又去关主灯,随后把外套扔衣架上,往床边一横,他朝向我说:“下次告诉你,”顿了一瞬又说:“把我哄高兴了也可以告诉你。”

    “……”

    他囔囔道:“好困,睡吧。”

    我面朝缪邢侧身贴墙躺着,他轻易挤过来贴着我睡,这次没有搂我。

    我闭着眼,心里转了三百八十个弯。

    不一会儿,我忍着手臂的疼主动抱住他的腰身,右手置于他的胸口。

    缪邢无奈唤了声:“蠢货。”话落他抬起右手绕过奚灿的头,手心稳着后脑勺往自己这边按了按,手指轻柔地顺着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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